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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雁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墨须有
“颜鸾哥哥……”
慕苏愣住了,他抬头看着仍旧有些稚嫩的谢寰的眉眼,看着他与谢言一模一样的一双星辰一般的眸子,突然失语。
“我曾以为你早就死在了阆……直到那一日,贺楼乘夜在营帐内杀了所有人,废了我的一身武功。我本以为他会杀了我,却不曾想他说不杀我,因为不想让你难过。”谢寰的眸子颤抖了一下,而后苦笑道:“我这时才知道,你真的没死……”
慕苏站起身,看着谢寰,一时有些僵硬,沉默了很久才道:“你不恨他?”
谢寰蹙起眉头,眉眼间也变冷淡了三分道:“恨。他废了我的武功,直接导致了父皇的死亡。说我不恨他,是绝不可能的。而且我是大夏的皇帝,他是我一生的敌人。”
慕苏张了张嘴,道:“寰儿……”
谢寰转身回到位置上,叹了口气道:“如今只有我们二人,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颜鸾哥哥,你是否,站在了贺楼乘夜那一方。”
慕苏的头微微垂下,他笑道:“寰儿,你如今当真是完全不一样了。我竟然丝毫看不透你了。”
谢寰的眼睫垂下,淡淡道:“这些年,并不只是你,我,包括父皇所经历的,都足以令人成长太多……所以,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慕苏有些惆怅,微微叹息道:“我不站在任何人的一方。我是夏人,我也有阆的朋友。从慕府众人死亡后,我就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只为自己而活。”
谢寰盯着慕苏,良久,蓦地笑起来。笑容有些苦涩。
“我如今知道,父皇当初与我说他羡慕你是为何了。”谢寰道:“纵使我们想要为自己而活,也实在是不可能了。”
“这龙椅,天下人都想坐,天下人都想获得者误伤的权力与荣华。可是在这上面坐久了,却是会迷失自己的。”谢寰叹道:“最后,你不能放弃为君,便只能放弃为己。”
慕苏眨了眨眼道:“人只能选择一条路,人生不可兼得。而且代价从来是平等的,既然你选择了成为众人之上的君主,那么代价也会同样残酷。”
谢寰苦笑着看着慕苏:“颜鸾哥哥,你可知道我父皇在临终前,有提及过你?”
慕苏的手指一颤,抬头看向他,没有回答。
“他说,他此生没有负天下,没有负任何人,唯独负了你。他在过世前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便是你还活着,并且成功回到了大夏。他没有颜面见你,便让我一定替他弥补你。”谢寰的手微微攥着,有些激动:“他说此生若是能重来,他或许不会选择成为太子,可若不成为太子,他该如何兑现与你的承诺呢?”
慕苏的胸口有些疼痛,一时竟然喘不上气来,他闭了闭眼道:“不论如何选择,结果都不一定如意。如今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寰笑道:“是,如今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顿了顿,忽而看向慕苏:“颜鸾哥哥,你心里,可曾有过我父皇?”
慕苏闭上眼,声音坚定而平稳:“他从未离开过,不论是恨还是其他的感情,他毕竟曾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只是,人都会变,也会渐渐地更加看清自己的情绪。”
“是吗……”出乎意料,谢寰并没有悲伤或者愤怒,甚至语气里多了一丝欣慰和惆怅。
“颜鸾哥哥,你爱上了贺楼乘夜,是吗?”
冷不丁地,谢寰的声音响起,一瞬间让慕苏犹如芒刺在背,整个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谢寰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也逐渐冰冷起来。
“他也是为了你,才在与我父亲那一战中,出现了纰漏,是吗?”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冷,谢寰的面上忽而浮现出了一丝痛苦而冷漠的笑容。
“但是抱歉,颜鸾哥哥,我会杀了贺楼乘夜。”
第52章
“但是抱歉,颜鸾哥哥,我会杀了贺楼乘夜。”
慕苏的瞳孔猛地缩小,他感受地非常清楚,谢寰绝不是在说笑,甚至不是在赌气。他的语气仿佛是在陈述一件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冷酷地让人害怕。
“寰儿……”慕苏想说什么,却猛地梗住,他看见谢寰眼底弥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谢寰将桌案上的奏折翻开,随意地看了看,道:“虽然我已经算是半个废人,但我依然会去前线,依然会要他的命。你非常清楚如今阆已经没了反手之力,大夏的铁骑要吞并阆几乎犹如探囊取物。我不会亏待所有阆的百姓,甚至对他们开放了大夏的城门。我也可以放过宇文文,可是贺楼乘夜,我不会放过他。”
他看着站在下方沉默不语的慕苏,淡淡道:“不过此事与颜鸾哥哥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插手。若你执意不肯,那我也不会再讲情面。”
慕苏拱手,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陛下与诸位将军的事情,草民自然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干涉,只是……”
“陛下可否满足草民一个微小的请求?”
谢寰看着慕苏:“若是与此战无关,但说无妨。”
“在离开京城之后,我想去故宅看看。而且,希望您能允许我为家人立牌位祭拜。”慕苏垂头,一字一句道。
谢寰一愣,但还是皱起眉头道:“就这些?”
“就这些。”
谢寰沉吟了片刻道:“你不想去父皇陵前看看吗?”
慕苏淡淡道:“草民低微,不配前去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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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陵墓,更何况是先皇陵。”
“你不想见他。”谢寰道。
慕苏不语。
“我能问原因吗?”谢寰微微叹了口气道:“真实的理由。不管你说什么都无妨。”
慕苏放下手,有些木楞地站在原地,而后抬眼看向谢寰,一双凤目清澈明亮。
“因为我已经不是慕府二子慕苏了,也不再是大夏的礼部侍郎。而且,我承诺过,不再见先皇。”
谢寰的眉头微微松开,有些惆怅道:“是很重要的承诺吗?”
慕苏认真的点点头。
“很重要。因为他许给我的承诺,很重要。”
慕苏走出殿门的时候,已经正午了,偌大的皇宫竟然没有几个走动的人影,显得空旷而寂寥。
张元在身后冲着慕苏缓缓躬身,行礼,目送着慕苏一步一步脚踩着大理石的地面,离开这座密不透风的皇城。
朱雀门前,封红还站在原地,她的眸子在接触到慕苏的时候蓦地亮了起来。
慕苏仿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看她笑道:“我回来了,都结束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你在这儿呆了一早上,辛苦了。”
封红沉着脸,脸上没有喜色,问他:“夏帝问了你什么?”
慕苏无奈地笑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其余的都是些旧事而已。”他顿了顿,转头看着天空,有些担忧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他而已。”
封红无奈道:“若是担心有用,这世上就少了太多麻烦了。我倒是希望他能知道我们都在担心他。”
慕苏点点头,转身冲朱雀门的侍卫们行礼道谢,而后回望幽深的门洞后的那座宫殿,转头想要离开。
“慕苏!”
耳畔猛地响起的是女子的声音,清脆而来势汹汹。
慕苏有些楞,转头看去,却看见一队宫女太监与侍卫,伴随着一架凤辇,停在了不远处。
他的心头一跳,顿时明白了来者是谁,身后的侍卫也纷纷跪倒在地。
他一把拉住了封红,两个人同时跪倒在了地上。
叫住慕苏的是个宫女,她仰着头,有些趾高气扬地走到慕苏面前,抬头环视了一下道:“慕苏!太后娘娘有话问你。”
慕苏略略抬头,看着那珠翠罗绮的凤辇,闭上眼吸了口气道:“是。”于是站起身随着那宫女走到了凤辇前。
他垂头站在凤辇前,不敢抬头看,听着那暗金色的帐缦中,一声轻咳,而后是一个有些疲惫而雍容的女声:“慕苏?”
“草民见过太后。”慕苏拱手道。
而接下来的话语却不是慕苏想到的那样,而是撩帘的珠翠撞击声。
慕苏一惊,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见到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从凤辇中缓缓走出,暗金色的凤袍与简单却致的凤钗,手指上长长的甲套流光溢。她的面容还很年轻,不过二三十岁,但眸子里却满是沧桑。
陈太后注视着慕苏,慕苏忙低头去,却被喊住:“抬起头。”
慕苏硬着头皮看向陈太后,看着陈太后的目光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陈太后只看了他一眼,便撇开眼,蹙眉冷漠道:“来人,杀了他。”
慕苏大惊,却挡不住身后两个侍卫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他,他双手反剪,猛地跪倒在地,闷哼出声。
身后的封红大惊,就要冲过来,却被慕苏猛地呵住:“封红!”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太后,又看了看慕苏,只得咬咬牙继续跪在地面上。
慕苏的额角落下几滴汗水,勉强抬头看着陈太后道:“太后这是何意,草民不明白?”
陈太后盯着他,声音冷酷地可怕:“哀家要杀你,还需要理由吗?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还要向哀家问道理吗?”
慕苏感觉手臂吃痛,但还是皱起眉头道:“草民不敢。只是陛下要杀草民,尚且要给出理由,草民以为这些都是源于太后的教诲。”
陈太后的面色一变,薄怒道:“你在用皇帝压哀家?!”
慕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太后若是执意要杀草民,何须担心陛下是否同意?说到底,太后并不想杀我。”
陈太后的面色微凉,看着地上的慕苏冷笑道:“哦?这是你临死时卑微的幻想不成?很可惜,哀家正是为了杀你而来的!”
慕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您很清楚,在这儿杀了我,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使得陛下陷入不利之地。”
他看着陈太后的面色变化,唇角勾起一丝笑容道:“这里是朱雀门前,还是正午,若是我死在这儿,太后不可能拦得住消息外漏。若是让天下人知晓,慕苏方才在大殿上被陛下赦,就被太后杀死在朱雀门前。这是皇家言而无信,是打陛下的脸。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也大了几分。
“天下人都知道,大夏皇室有负于慕家,如今杀我,莫不是要斩草除根用以泄愤!?”
“你简直胆大包天!!!”
陈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大怒道。
身后所有的侍卫太监与宫女都吓地跪倒在地,陈太后有些站立不稳,扶住了身边的宫女,看着慕苏,身体止不住地上下喘气。
慕苏感受着身后侍卫越来越用力地束缚他的双臂,疼的快要忍耐不住,却还是硬撑着开口:“草民扪心自问从未与太后有交集。太后要杀我,无非是私人泄愤,既然如此,您承认便是。堂堂大夏的太后,要因为难以启齿的私人缘由诛杀大夏子民。”
陈太后伸手指着慕苏,面庞铁青,却冷笑:“好个伶牙利嘴。都说慕家二子聪慧温和,却不想也是个巧言令色,以下犯上之人!先皇在时还经常与哀家说你与世无争,忠义有谋,如今一见,果真是受你蒙蔽才会看错了眼!”
慕苏的额头已经因为疼痛满是汗水,整个后背也浸湿了,但还是微微笑起来道:“那是曾经的慕家二子,不是现在的慕苏。现在的慕苏,在性命关头,着实是顾不得其他了。”
陈太后冷眼看着他,许久,才平复了气息。
她冷声道:“慕苏,欠你的,皇家从来都会还你,只是你不知道真相罢了。不要做出一幅受害者的丑陋模样……”
慕苏不语,一半是不想说话,一半是确实疼痛地难以开口。
陈太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眉头一蹙,转身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此生都不要再出现在哀家眼前,下一次你不会有这么好运,哀家要杀你易如反掌。”说完陈太后挥挥手,转身扶着宫女,坐进了凤辇里。
身后的侍卫猛地松开手,将慕苏向前推了一把,让他一下子倒在地上。
肩膀和手臂几乎疼痛到麻木,筋骨想来是受了些伤,封红连忙过来撑住他,也提防着陈太后变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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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监只是尖声道了句起,便随着凤辇缓缓地离开了朱雀门。
珠翠罗绮叮当作响,看不清其中陈太后的身形。
“这个陈太后做什么?!为何要杀你?”封红道:“你虽然是那样说,但是她方才是确实对你动了杀心。”
慕苏有些吃力道:“无妨……今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她本来是想杀了我来解自己的心结,但终究是没有下手。”他顿了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才道:“封红,陪我去一趟慕家吧。然后我们今夜就离开平京……”
封红随着慕苏一步一步离开皇城,她转身看陈太后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而慕苏,一直到坐上回客栈的马车,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朱墙。
陈太后的凤辇缓缓回到后宫,她坐在辇内,面色阴晴不定,却侧头看向身边坐着的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问道:“看到了?”
小姑娘乖巧可爱,穿着巧却不华贵的宫装,一双凤眼早已有了几分姿容,纵使年级很小,但她说话却颇有规矩,低头恭敬道:“是。多谢娘娘。”
陈太后嗯了一声,淡漠道:“那就别忘了答应哀家的事情。”她顿了顿,方才还盛气凌人的面容忽而软和下来,眉眼间更多的是愁容与悲戚,轻叹了一声道:“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哀家终究还是懦弱了……”说完她闭上眼,声音非常疲惫地道:“去熙亲王那儿。”小姑娘也识趣地坐好,悄悄将手捏紧了袖子。
重重叠叠的帐缦外,太监连忙应是,而后尖锐的声音再度响彻朱墙内。
“摆驾安颜宫”
第53章
渺远的北原仍旧未能从寒冬中解放,一群寒鸦扑翅从浩大而冰冷的天月城上空飞过。本是繁荣的城市,如今却冷清地仿佛是结冰的湖水。
城墙上站着寥寥数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贺楼乘夜,而其身边站着的,也是面容有些疲惫,但依旧风度翩翩的宇文文。
宇文文看了看南方,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你在枫城待着,对所有人都好。”
贺楼乘夜侧头,马尾上的灰蓝色布带垂在脑后,末尾还沾染着一些淡淡的血迹,发丝间的璎珞珠串已经黯淡无光。他穿着朴素的大氅,笑道:“可是如此,对我不好,对所有还愿意信我的阆子民都不好。”
宇文文侧目看他,叹了口气道:“若慕苏先生是女子,就算刚正傲骨,也定然不会放你走,想来你也更不敢走。”
贺楼乘夜垂目,苦笑道:“他何止是放我走,他是盼着我走。而且只要是他,不论是什么性别,我都得这样做。”
宇文文冷笑看他一眼,揶揄道:“得了吧,话说的如此绝情,还不是日日都要写信,写了又不敢送。”
贺楼乘夜有些尴尬,但还是转头看他道:“不是不敢送,是不能送。我不能给他念想……”他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宇文文道:“按理说你现在不应该跟我一起在这儿呆着了。”
宇文文眯眼,双手交叉在胸前道:“是,可是好歹你还没削了我的将军位,我还是有责任的。”
贺楼乘夜的手放在冰冷的城墙上,有些沉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已经打定决心,要一人迎战了。所有的将士即日起遣散,就算不走也不许随我出征。小皇帝要的是我一人的命,他从小跟着慕苏长大,不会为难其他人。”
宇文文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道:“慕苏大人已经入京去见谢寰了,只是不知谢寰会如何刁难他。而且就算谢寰放了他,陈氏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贺楼乘夜垂眸道:“他以前有谢言护着他,后来有我护着他,仿佛就像是个依附他人的软弱之人。但他自己从来不软弱。他性子最刚烈的时候,便是他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无论是刚到阆的时候,还是后来决心离开的时候,他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所以,我不担心他。”
他顿了顿,又叹了一声:“我们都有需要做的事情罢了。”他转头看向宇文文道:“不出三日,谢寰必定会亲自率兵前来攻打,他定然要在阆雪净之前彻底拿下天月城。所以你赶紧离开吧,如今达雅以外的地方都已经被他编妥帖,划为大夏疆土,十分妥帖,你们很容易就能回去了。”
“陛下!”
宇文文正准备说什么,身后突然有人快步上前,拱手向贺楼乘夜道:“有两个人来找您,看着面生,但是夏人。”
贺楼乘夜一愣:“夏人?怎么进来的?”
那人低声道:“……来的其中一人,说……他是慕苏大人的弟弟,叫慕荣。”
贺楼乘夜的瞳孔骤然锁紧,转头与宇文文对视一眼,各自所思所想尽然知晓。
南方平京,天色微微有些阴沉。慕家的老宅已经没有任何建筑,甚至连焚烧后的断壁残垣也全都被清理掉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片焦黄的土地与砖块而已。粉白的杏花与石桌,仿佛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美好场景。
周遭的人群都熙熙攘攘,总能听见些议论纷纷的言论。
“哎,你说这都好几年了,怎么不重新修正这儿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另外一个嗑着瓜子,低声道:“这儿啊,是先帝心头的一根刺。他们说了,以前先帝经常微服跑到这儿来,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谁敢动这儿?”
“这先帝都崩逝了,如今陛下又是为何?这儿的尸首我听说第二日就全都消失了,奇怪的很,这种地方留着不渗人吗?”
“你别说了,慕老爷慕夫人还有少爷们以前都亲人和善,帮周遭的百姓特别多,除了三少爷有点纨绔,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啊,哎……哎你说现在,就剩下了这个死里逃生的二少爷……”
“我听说二少爷今日在朝堂上还好生被为难了一番,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回平京了呢……哎你说,以前慕三少爷还活着的时候,虽然纨绔,但是常常出来,跟周边的百姓关系极好,有趣的很……”
“都住口住口,那个好像是慕家的二少爷,他来旧宅来了!”
“哎……好生可怜啊,看着就心疼……”
“就是……再也不许回京城……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慕苏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站在门口,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动弹不得。
封红环视着四周,看着周围的居民对慕苏指指点点,目光中有感慨也有同情。她想说什么,却被慕苏抢先了。
慕苏盯着足尖的位置,声音似乎很平静:“我大哥当日,是自刎在此处吗?”
封红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环视了四周,略有些发楞地开口道:“……似乎……似乎是的吧?”顿了顿,她似乎回错了意,连忙拦住慕苏,道:“你冷静一点!




断雁歌 分卷阅读99
不要做傻事!”
慕苏摇摇头,抬头望向一片焦黑的土地,轻声道:“既然大哥自刎在府外,我便没有资格走到里面去。”说完他蓦地掀起衣摆,双膝跪倒在地,让封红都瞬间惊住,连忙后退了半步。
慕苏一字未言,只是双手相叠,放在额头,而后深深地拜了下去。起身后又将手分开,手心向上放在两侧,再次磕头而下,额头与地面甚至碰撞出了声音。
一下。
两下。
三下。
……
周遭本吵闹的人群全都安静下来,看着慕苏的动作,没有一个人再说话。眼中的同情与看热闹的心情,逐渐化成了尊重与悲痛,甚至不自觉地全都站直了身体。
慕苏足足磕了二十次,额头已经渗血,才停住了动作,整个人跪伏在地上,用只有他和封红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爷爷,爹,娘,大哥,还有弟弟妹妹们,慕苏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慕家与大夏的事情,慕家也没有。慕家的冤屈天下尽知,慕家的清誉慕苏保住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慕苏对不起您们,慕苏不孝不慈,只保住了慕荣,也无法为慕家留后了……等慕苏泉下与你们相会,再向你们谢罪……如今,慕苏定会好好活着……好好……作为最后的慕家人,活着……只要慕苏还活着一日……这天下,就不会忘记你们……就不会忘记慕家……”
他又重重地磕了一次头,这一次力道之重,竟然让整个额头瞬间血流不止。鲜血瞬间流满了慕苏的面庞,滴落在地上,鲜艳地像是牡丹花一般。
而慕苏的面容却异常地平静,甚至没有落泪。
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接过封红不言不语递来的帕子,转身微微笑道:“走吧,封红。”
封红点点头,而后道:“是时候该回去了。层云的消息刚到,已经找到郡主了,郡主平安无事。”
慕苏回头望了一眼慕府焦黑的土地,点点头,轻声道:“我已经彻底与前事划开了。从此以后,我不是大夏的官员,不是帝师,也不是慕家二少爷。我只是大夏枫城小藤院的一个闲人。”
封红无奈地一笑,道:“而今,若是少主能够放下阆帝王的身份,也做个闲人,就太好了。”
慕苏略微有些头晕,行路不稳地晃了晃,被封红扶住,后者连忙道:“还是先找个一管,处理你额头的伤。看起来失血过多!”
慕苏点点头,随着封红一面向前走一面道:“前面右转有家医馆,以前我常去……”他走了两步,继续道:“只是三日内,寰儿便会率兵北伐,如今的天月城宛如空城,贺楼乘夜……”慕苏有些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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