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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雁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墨须有
封红叹道:“不论何种选择,都是少主的决定。他必须承受这个后果。”
慕苏看她:“你说是如此,你又何尝不担心他。”
封红走到医馆门口,看向慕苏,叹了口气道:“慕苏先生才是,若是少主……从前希望少主能建功立业,成为天下的霸主,实现他的雄心。而如今……我却只希望他和你都幸运。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如此不幸了。”
慕苏看着医馆里急急忙忙迎出来,一脸惊恐的大夫,道:“是我将不幸带给他的。那我也要与他一同承担这不幸。只是来生,若是我们还能遇到,能有慕荣那般的福气,倒也着实不错……”
“慕荣让我不要与人为善,就不会把自己的福分分出去。从前我不信,可现在想来,好像也有些道理。”慕苏叹了口气,略微有些不适地咳了咳。
“只是,我不后悔。”
慕苏与封红回到枫城时已经是春日了,阳光暖融,处处花蕾初放。
慕荣与叶文泽都出门在外,步层云也处理要事离开。慕苏是李婶儿接回小藤院的。
李婶儿一路上跟慕苏叨叨着他走了之后,慕荣少爷在家没待两天,又是这儿疼又是哪儿痒的,到处惹是生非,弄得鸡飞狗跳的,一刻也不肯安生,说到底就是在担心慕苏在京城面圣会出事。
李婶儿说着,转身又看见慕苏额头上的伤,连忙急了,详细地问着。
慕苏连忙笑着回答她只是不小心撞着了,并无大碍而已,这才让她放下了心。
“慕苏少爷您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的兵马从枫城过了。好生气派!听闻城外还走了数万的兵马……这是要去……”李婶儿快要走到小藤院了,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对慕苏道。
封红一愣,而后问:“若要去北原,应当经过的是祥城?为何要走枫城过?!”
慕苏蹙起眉头,淡淡道:“……这是在告诉贺楼乘夜,他知道枫城里……有谁……”
封红一惊,道:“他这是在胁迫少主!?”
“不是胁迫。”慕苏站在小藤院门口,却迟迟不敢推门:“这是在逼他,逼他只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封红的瞳孔缩地很小,她连忙抱拳道:“慕苏先生,到了枫城周遭都是我们的人,不必担心了。只是我要去查一件事!先离开!”说完也不等慕苏反应,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婶儿有些害怕地问道:“这……慕苏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慕苏推开门,一边笑道:“无妨,李婶儿,我们在这儿好生过日子便是。”
方才走进院子,慕苏蓦地看见树下坐着个十分眼熟的女子。朴素的白玉簪子与藕色衣袍,赫然是夏人的衣着,却有一副琥珀色琉璃一般明亮的眸子与致的面容。
慕苏顿时愣住,随即喜上眉梢,与那女子同时笑起来。
“月姬郡主,好久不见。”
第54章
“月姬郡主,好久不见。”
站在慕苏面前的赫然便是许久未见的贺楼月姬。多年在大夏的岁月没有让她变化分毫,一双眼眸依旧是清澈明亮,温和地看向慕苏,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泪水。
“慕苏先生!”贺楼月姬握着慕苏的手,想说什么却一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慕苏连忙拍拍她,笑道:“郡主快坐下吧!”说完转身对着李婶儿道:“李婶儿,麻烦给我们沏壶茶吧,这是南宫公子的姐姐。”
贺楼月姬感激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步公子找到我的时候,就与我说了发生的事情。可惜我来的时候,阿蛮已经走了。”
慕苏点点头道:“是,北原战事,他必须回去。只是最初放心不下你,恐怕你受伤,不过现在看来,还好无事。”
“这我知晓,只是我与相公马上就要离开枫城,去下一个地方了。步大人也是这样劝诫我的,所以此次未能再见阿蛮,也不知下次再见……该是何时何岁了。”贺楼月姬轻轻叹了一声:“本来此次,我是来与慕苏先生与阿蛮道别的。看来如今只有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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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苏先生道别了。”
慕苏点点头道:“确实,这种时候,枫城反而危险,早些离开倒是安全之策。望郡主与驸马能平安如意。”
贺楼月姬笑了笑,而后忽的有些疑惑,道:“我与相公是最近才来了枫城,一直都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事。为何你们都与我说有人要抓我?”
慕苏沉吟了片刻,而后道:“或许使我们多虑了,关心则乱,这才险些着了道。不过郡主还是小心为好。”
贺楼月姬笑道:“多谢慕苏先生了。天下知道我还活着的人太少了。对于天下甚至是正史而言,贺楼氏的两位女儿都已经消亡了。”
李婶儿此时端了新春茶来,放在桌子上笑道:“南宫姑娘果真是南宫公子的姐姐,长得跟他倒是有几分相似。真好看!”
贺楼月姬笑笑,红了半张脸摇摇手:“婶婶谬赞了。我不姓南宫,我与阿蛮同父异母,南宫是他母亲的姓氏。叫我楼月便可以了!”
“母亲……”慕苏一愣:“你是说南宫是先王后的姓氏?”
贺楼月姬点点头,有些疑惑:“是啊。王后大人的夏姓为南宫,所以阿蛮的夏人名字姓南宫,阿蛮不曾告诉你吗?”
慕苏点点头道:“现在想来我好想对他……依旧是知之甚少。”
贺楼月姬看着他微微皱眉,蓦地却笑起来:“慕苏先生,不必太过担心。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慕苏一愣,却看见贺楼月姬撑着脸抬起头道:“我与阿蛮虽然是兄妹,但从小见到的次数很少。说实话他的事情,我现在或许还不如慕苏先生知道得多。”
贺楼月姬转头看向慕苏,笑起来:“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心意相通,为彼此思量。我与相公也是,正是因为彼此之间还有不了解的地方,才能让感情更加长久,这就是新鲜感。”
“所以慕苏先生,不必忧心忡忡。等阿蛮回来了,你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日要一同度过呢。”月姬笑道:“说起这个,我带的礼物本有阿蛮的一份,不曾想他走得这么快。只能拜托慕苏先生帮他着,等他回来了再给他。”
说完,贺楼月姬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方巾,小心翼翼摊开,方寸的锦帕上放着两条丝段发带,两条都是青碧色的,犹如云烟袅袅。
慕苏一愣,抬头看着贺楼月姬:“公主殿下?这是?”
“这是我当时亲手养的蚕儿的丝,然后我亲自纺了之后裁做的。做的有些粗糙,但好歹能用。慕苏先生要是不嫌弃,可以试试看。”
慕苏拿起来,入手细滑,致柔软,慕苏连忙拱手:“太贵重了,郡主这是要废多少工夫才能做出来。”
“不麻烦不麻烦。”贺楼月姬摇摇手笑道:“我与相公来了大夏之后,他四处务工,我便桑蚕纺织,攒够了盘缠便游旅到下一个地方去。所以其实没有废太大功夫,慕苏先生喜欢就好!”
她叹了口气道:“本来在阆的时候,我就想学着做发带,阿卢头上总绑着王后的旧发带,我想给他换根新的,但是这次废了好几根,就做好了这两根,改日回去再给他做一条红色的。”贺楼月姬说着蓦地问道:“对了,阿卢可还在天月城?”
慕苏蓦地被问及阿卢,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但看着贺楼月姬那双眼睛,却又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只能微微勾起嘴角道:“是,宇文文……应当会带着他……离开天月城……不会有事的……”
贺楼月姬这才点点头道:“这孩子,肯定心里很难受……若是有宇文将军带着,我也不担心他不愿意离开了。”
慕苏垂下眼,许久未敢说话,忽而愣了片刻道:“郡主不担心贺楼乘夜吗?”
贺楼月姬却蓦地苦笑,而后轻叹道:“我知道阿蛮的选择会有什么后果。他既然选了,我便尊重他的选择。他是为了整个阆做出这种选择的,所以我不担心他。他早已经比我成熟了,不需要任何人阻碍他了。”
贺楼月姬说着,伸手将桌子上的方巾折好,推到慕苏身边,微笑道:“虽然我能理解慕苏先生的心情,但也希望慕苏先生能够理解我这个弟弟,他从小就喜欢钻牛角尖,认定的事情从来不回头。”
慕苏蓦地笑起来,轻轻抚摸着青碧色的发带,而后点点头,转身看向院内已经初放花苞的海棠树。
“那是自然。我如今前尘已了,余生只剩一事,便是等他。”
庆平一年春,夏鼎帝谢寰亲自率兵十万,北伐阆天月城。
天月城在大军抵达前一日已经人去楼空,宇文文率领大部分将士离开,只剩下少数誓死留下的人与贺楼乘夜一人。
谢寰因为手脚经脉全断,无法作战,但还是坚持在大军中后的战车上,亲临天月城门。
天月城此时却是城门大开,城内空无一人,仿若死城。
战车上大夏将军有些踌躇,转身抱拳道:“陛下,这可是贺楼乘夜的空城计?我们如今不如直接进入天月城,速战速决。”
谢寰冷笑一声:“我们早已知道这里面没人,既然知道,这就不是空城计。再等等吧,贺楼乘夜迟早是要出来的,朕的信他早就到了。”
大夏将军有些犹疑,转头看向大开的天月城门,却蓦地见到空无一人的大门内道上,蓦地出现了一人一马。
马上那人一身戎装银甲,黑发细编高束成马尾,乌木簪之,马尾间璎珞垂坠。剑眉直入乌鬓,琥珀色深邃的眸子仿若琉璃般灿烂,挺鼻薄唇,面容刚毅俊美,恍若黑虎。
他骑着一匹健壮的黑马,浑身漆黑,肌肉线条刚毅硬朗。
谢寰见状,也是冷笑一声,挥手让战车一路向前,一直走到了大军的最前方。
他与贺楼乘夜两两相望,贺楼乘夜看着他不浅笑一声,目光熠熠道:“没想到当日的小太子,如今却这般有出息,有志气。”
谢寰也毫不示弱:“夜王殿下岂不是要后悔那日没有一刀杀了朕?”
贺楼乘夜垂目,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淡淡道:“孤并不后悔,因为你是他的学生。”
谢寰眉目一冷:“你没资格在朕面前提起他。”
贺楼乘夜不答,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抬眸道:“如今孤一人前来,遵守约定。希望小殿下也能记得与孤的约定。”
谢寰深吸一口气道:“那是自然。而且朕早与他说过,朕定会取你性命。”
贺楼乘夜将手中的长刀拔出,声音清亮凌厉。
“那你便来试试吧。”
话音才落,从城内又冲出近千名阆士兵,都是一心向死,毫无惧色地冲入了人群之中。
贺楼乘夜也提刀纵马,刀起刀落间鲜血绽放。
而谢寰的战车更是在层层保护下逐渐后退到了安全的位置,他站在战车上,仍显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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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容却冷酷无比。
他知道,纵使贺楼乘夜天纵神武,也不可能在这么多士兵的围困中活下来。
杀伐声与战鼓声此起彼伏,大多数的大夏士兵甚至只是在后方观望,看着贺楼乘夜在人群中与数不清的大夏士兵厮杀。每杀十人,身上便会多一条血口。
谢寰站在大军身后,看着逐渐体力不支的贺楼乘夜,眼中光闪烁间,百般情绪,而后化为一声叹息,出声道:“让士兵退后,改围杀为逼逃,把他向南方逼。”
大夏的将军一愣,随即问道:“陛下?这是为何?而且这贺楼乘夜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就算我们有心让他走,他也不一定会逃走。”
“告诉他宇文文的队伍随时都在我们的监控中。”谢寰的眼睫眨了眨,淡淡道。
那将军一愣:“当真能够……”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朕想要他做什么。他不敢拿宇文文一行人的性命犯险。若这次不是贺楼乘夜,或许还办不到,但是贺楼乘夜太聪明了,与聪明人打交道,很省心。”
将军的眸子眨了眨:“可是要去前方告诉他?他会听吗?”
谢寰冷眼看了他一眼道:“到了这种地步,还需要朕来教你不成?”
将军被谢寰这一眼看得心底生寒,立刻单膝跪地,急忙道:“末将愚钝,还望陛下恕罪!末将明白该如何做了!”他说完立刻唤来身边的将士,吩咐下去,那人领命,立刻驱马去了前方。
谢寰挥手袖,淡淡道:“虽然要他死,但是给他个青史留名的豪杰之名,也不愧对于他了。朕乏了,先退后方去了。战情不分轻重,时时来报。”
喊杀声未停,而谢寰却已经步入阴霾之中。
“听说了吗?那阆夜王贺楼乘夜,一人引开了皇帝陛下数万大军,南下保护阆天月城不被战火损毁。似乎是想进入西方五族,如今已经快要接近枫城旁的赤枫山了。”
“这贺楼乘夜当真是一代枭雄,为了阆族人,要以身殉族。这即使是阆全族倾覆,他也定会名垂青史。”
“是啊是啊……此等豪杰……真是可惜了。”
“是啊……他就算身生双翅,也不可能从陛下的军队中逃脱而出。你没看如今枫城城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就是为了避再生事端。”
“你别说,这些人向来与我们这些平常人不同。或许战死,也是对这等英雄人物的一种成全吧。”
枫城小藤院,慕苏坐在满树杏花下,听着院门口的几位街坊大娘与小贩一面讨价还价一面低声闲谈着,不有些黯然。李婶儿见了,也自知劝不住,便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封红忽而从门外进来,轻轻坐在慕苏身边,喝了口水,而后又看着慕苏魂不守舍的模样道:“你如今应当感到幸运些,少主靠近枫城,我们救他的机会或是大些了。”
慕苏却没有移开目光,只是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远方,手中捏着一条青碧色的发带,声音有些飘忽。
“我只是在想……那日谢言过世的时候,我胸口闷痛,心血逆出,虽是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如今……我却完全预感不到他的安危……是为何呢……”
封红一愣,随即道:“这些有的没的,都是乱说的罢了。你那日只是冬日夜里凉气激发了内伤而已。”
慕苏的眸子望回来,苦笑道:“我细想来,我与他相伴的时日,竟然还比不上与谢言的三分之一,甚至不如寰儿多。”
封红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慕苏有些苍白的面容,只能说:“你还是先吃药吧,把自己身体养好,否则……”
身后蓦地传来一阵微风,轻轻将慕苏手边的茶水吹皱,他有些后知后觉地抬眼看去,却见到的是步层云。
步层云的额角都是汗水,身上甚至诸多泥土和脏污,他的眉眼间有着一股纵使冷静也压不下的悲戚。
慕苏心中猛的一沉,随即缓缓站起身,盯着他的嘴唇开合,拱手沉声。
“少主被逼到赤枫山的裂天崖边,重伤无再战之力……”
步层云张了张嘴,几度没有发出声音。
“……而后转身……纵身跃下了裂天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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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而后转身……纵身跃下了裂天崖。”
最先发出的声响,居然是身后李婶儿手中的铁盆落地的声音。叮铃咣啷,好像什么东西碎的声音,又好像是惊雷一般,猛地将慕苏惊醒。
他看向步层云:“……你说什么?”
步层云蹙眉,似是不忍,但还是道:“我与叶阁主的人都在附近,本准备在夏帝处决少主或是抓走他时出手相救,却不曾想少主会转身跳下去。之后我亲自带人去山崖与谷底仔细搜过,但是除了大滩血迹与破碎的衣物,没有任何人影。估计是被赤水带走了……”
“夏帝似乎也没有想到,当时站在崖边许久,让人下去搜寻。如今搜寻还在继续,但是……希望有些渺茫……”
封红蓦地一拳砸在杏花树上,有些沉重的声音带动着整棵树开始晃动,漫天落花簌簌而下,落在慕苏的发丝间与肩头足边,让他不禁有些寒冷。
李婶儿已经忍不住捂住嘴开始啜泣,她压抑不住的哭腔响起:“……那裂天崖……陡峭异常……奇石嶙峋又深不见底……光是下去便是九死一生……这……”
步层云深吸一口气闭眼道:“我们定会继续寻找的,沿着赤水进入西方五族,直到找到少主的下落。”
封红已经靠着杏花树泣不成声,甚至不能回应步层云说的话。
“另外……慕苏先生,慕荣与叶阁主让我转告您……谢寰如今还在枫城周遭,让您多加注意。”
“不必了……”
比步层云想象中更为冷静的声音响起,竟然是来自于慕苏。
慕苏站在原地,身体单薄地仿佛是一层纸,下一秒便会被吹飞,但却在微微笑着,一字一句道:“带我去裂天崖。”
步层云一愣:“什么?”
“我要去裂天崖。”
“你疯了?如今谢寰还在裂天崖,你若是去哪儿岂不是坐实了与少主的关系!到时候谢寰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能杀你!”封红猛地扯住慕苏的袖子,满面仍是泪痕却仍旧是怒道。
慕苏却连目光都未能转移过,而是盯着步层云,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发紫:“我知道。带我去裂天崖,我必须去。”
步层云与封红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慕苏先生,少主当日走的时候,让我们二人留在枫城便是好生照看你,这是他对我们二人下达的最后的命令,不敢不从,所以我不可能看着你去寻死。”
慕苏深吸口气,已经掩盖不住嗓音中的哽咽道:“慕苏不是去寻死……只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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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一定要去裂天崖,步大侠,慕苏求您了。”他说完拱手拂袖,蓦地便要跪下去,被封红眼疾手快地抓住:“你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身后李婶儿忽而按住了步层云的手臂,声音嘶哑,眸子却很坚定:“步先生……您带慕苏少爷去吧……”
“李婶儿……您……”步层云大惊。
李婶儿蓦地垂眼,面容有些灰败:“我老伴去时,在千里之外的汇京,我听闻消息后,始终不肯信。若是不能亲眼见到,我绝不能说服自己他离开我了……阴阳两隔时本就无法相伴,到他合眼处,便算作是道别……”
“带少爷……去看看南宫公子吧。算是老婆子……求二位了……”
从枫城的西侧直接翻墙入山,走一条盘旋的羊肠小径,周遭郁郁葱葱,曲折狭隘。
慕苏一步步随着步层云走着,脚步在泥土中一深一浅。他想着,贺楼乘夜身受重伤,只身从北原奔走至此,再绕进赤枫山之中,羊肠小道,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跌了多少次,脚下的土地里或许一路便是洒满了他的血。
也不知这些血落在泥土里,来年能长出何种颜色的植物。
他问过贺楼乘夜,阆世代居住在北原草原之上,而黑虎却长居于山中深林,为何他会被叫做黑虎。他先打趣说自己皮肤黑,而后思量了一下笑道说他手脚宽大身体灵活,适合在山里乱窜。最后见自己佯装生气,才叹气,琉璃一般的眸子闪烁着,笑道:“或许是狮总成群,而虎则为孤王。”
他还说,北原的山,越往北越陡峭奇险,若是有机会,还想回去看看,当真是一览天地,万般渺渺。
蓦地脚下一个踉跄,慕苏险些跌倒在地,被身后跟着的封红一把扶住。
封红看他面色青白,汗水不住下落,几乎要支持不住,连忙道:“不行!不能去了!”
慕苏却摇摇头,站起身,看着步层云在不远处,面色有些沉重道:“到了。”
慕苏点点头,道:“辛苦了。”
“谢寰在崖边。”
“嗯,你们不必露面,他不会为难你们。”慕苏拱手道:“多谢你们。”
说完一脚深一脚浅沿着小道,缓缓下走,视野渐渐开阔,正是一片刀削斧砍一般的裂崖,深不见底,甚至丝丝寒气上循,可见其险。
裂天崖目测足有百尺宽,仿佛是生生撕裂的而出。这片断崖是裂天崖唯一突出的一块,直落而下,除了山石,便是湍急绵延的赤河,一直绵延到西方五族的地界中取。
谢寰背手站在崖边,身形依旧单薄稚嫩,而气势却深沉异常。
慕苏却没有喊他,亦没有看他,只是向崖边走。只是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了一分,到了后来,竟连身体都快要彻底僵硬,几乎要跌倒在地。
犹如脚踩刀刃火海,每走一步便是撕裂一次,旧伤未好,新伤又添,一步比一步更痛,更刻骨。
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他仿佛走完了整个人生。
崖边碎草碎石,还有些野兽破碎的骸骨。荒凉的地面上有些暗红色,早已经干涸的痕迹,零碎的,还有一整片的,颜色深沉近乎与黑色的泥土,但慕苏知道,那是他的血。
他腿一软,蓦地跌在地面上,石头硌在腿上,生疼,瞬间就青青紫紫。
但慕苏却只是抓着胸口的衣服,紧紧攥成一团,窒息的感受让他挣扎着,挣扎着想要呼吸。
那片干涸的血液就在他面前,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那人当时便是战在此处,或许伤痕累累,已经没了丝毫力气,只有一柄长刀支持着,不能跪下。他的瞳孔已经灰暗,没有琉璃般璀璨的颜色,但是却在笑着,轻蔑的笑着。
他笑自己终究没有死在任何人手里,笑自己这一切终究是如他愿遂他意了。
就算殒命于此,他依旧算的丝毫不差;就算是他输,终究还是他算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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