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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我沉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FelineHOLIC
“不管你感到了什么负面情绪,小衷也许都先你体会过了,所以如果你想让他停止再这样做,”成潮生望着戎冶琥珀色的双眼,慢条斯理地说,“就去和他把话说开了。”
……
急于证明靳哲所言是错误的,慈善晚宴圆满结束之后散场的时候,戎冶就刻意落后一步等到成则衷:“阿衷,一会儿到我车上聊两句?”
成则衷点一下头:“哦。”然后打了个电话让司机一会儿先不用把车开出来。
他左手拿着手杖,戎冶又占了右边,靳哲走过来的时候一脸被抢了东西的不高兴,对成则衷道:“停车场等你。”
于是之后戎冶和成则衷一同坐进了幻影里,司机小陈又将两人载回停车场,找了旁边无车的位置停好了,然后下车把空间留给他们。
戎冶开了口:“阿衷,你跟靳哲越来越亲密了啊。”
“亲密吗?肉体关系罢了,”成则衷笑笑,“完全不具有任何特殊性,双方无差别拥有替换掉对方的权利,随时可以说再见。”
“他怎么想的你清楚?”戎冶问。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就算计划里有我我也没义务为他的想法买单。”成则衷双眼似笑非笑,话语却凉薄。
“靳哲跟你不明不白够久了,他应该不会再等。”戎冶道。
成则衷显然并不在乎:“我知道他想确认关系、想要证明,但实际上那根本没有意义。”
戎冶双眸幽深起来:“为什么没意义?”
“就算是婚姻也不能阻止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所以有什么可执着的呢,”成则衷神色淡淡,“做挚友远比做情人爱人来得有保障。”
“挚友就没有‘离开’?……成则衷,你他妈晾过我十年你忘了?”本来是想把心里话讲出来,但被这一句刺中,戎冶蓦地被点爆了。
成则衷没有因为戎冶的突然失态而惊讶,反而轻轻一哂:“这就是挚友和情人的差别,戎冶,巨大的矛盾与隔阂产生之后,挚友有机会花相应的时间将之消解抹平,而情爱关系就会直接走到尽头,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
戎冶一下子敛住了发散的怒气,眼底浮起严重的惶扰,那瞬间他就明白了阿衷他清楚,他真的清楚。
“所以有些话,如果你不是非要试试看我们下半辈子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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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率变得形同陌路,我劝你不要说,”成则衷平静地看着他,“我也就当做不知道。”
戎冶狠狠噎了一下,但还是执意开口:“阿衷,我对你……”
成则衷摇摇头笑了,好像很温和,又好像冷冽的嘲讽:“戎冶,当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时我可以对你宽容你不会想体验另一种身份的,你做不到我要求,而我绝不可能宽宏大量,一切只会是场灾难。”
戎冶满脸只剩下不服,拧着眉抓住他手臂,沉声道:“是么,说说看。”
成则衷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终于说:“这样真的没意思,戎冶,你不是不了解我,但凡你有一点诚意,心里也有数该怎么做;我同样了解你,所以这次我原谅你的临时起意,我没兴趣改变关系,别跟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第二次。”
戎冶“哈”地冷笑一声:“你只想跟我好好做兄弟?潮叔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成则衷终于也动了真火气,眼神锐利地盯住戎冶双目,声音冰冷低沉,“你审视一遍你自己,看看你的心底,再看看你那些顾不过来的情人,你那堆烂账一笔都没算清,居然也敢跟我开口!戎冶……你真是自信过头,你他妈是觉得我长了一身贱骨头,还是当我傻逼?!”
“就算让他们走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们谁的份量能重过你?”戎冶只以为成则衷说的是他那些宠物们,情急脱口道。
“说起来都很容易,”成则衷嘴角浮上讥诮的笑意,音量压低了却反而字字清晰,“可惜,我不稀罕偏爱。”更不想跟个这辈子已经没机会赢过的死人争他没让这句话出口,只是按住戎冶箍着他手臂的那只手用力摔开了。
对话越到后来越叫人难堪,戎冶被成则衷几乎透出股轻鄙的薄怒冲击了,陷入沉默里。
成则衷却已经恢复了和颜悦色,甚至平心静气地开口道:“我说了这个话题不宜展开。”
“呵……”戎冶自嘲地摇了一下头,身形凝固了数秒才颓然靠回了椅背上,又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我也再没什么不好决断的了。”
成则衷没有再与戎冶多说一字,拿着手杖便自行打开车门下了车,弄得不明状况的小陈望着他的脸色不禁有些忐忑是否应该马上坐回车里。
成则衷凭着记忆往自己司机停车的位置走去,却看到靳哲不知何时已经将车开到了他车子的对面,人正靠在车上插着兜等他。
见成则衷走来,靳哲望住他,脸上绽开了一个神采飞扬的笑,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星子一般愈来愈亮,语气肯定:“说完了?……他已经没戏了吧。”
他站直了身体,朝成则衷走过来:“那么轮到我说了。”
成则衷不喜不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
靳哲快走了几步到他面前将去路挡住,成则衷依他,站定了,但似乎是嫌距离过近,于是侧了个身退开半步看着他。
“成则衷,你不是喜欢同我玩游戏么,我们换个玩法,这次我拿我真心投注,你……敢不敢跟我赌?”靳哲也侧过身子与他对立着,脸色端肃,呼出的热气在空中白蒙蒙消逝淡去。他不容成则衷回避地死盯着他,不知是因为他穿得单薄而这里太冷,还是因为太激动亢奋,他正在轻微地颤抖,眼中却亮得满是自负。
靳哲毕竟是个被宠坏的年轻人,一直以来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生活对他不曾悖逆,予取予求如上帝做东的自助餐即便他头一回真切意识到不是什么都由他说了算,心中仍是自信占据主导。
成则衷一直觉得他天真,天真到以为连感情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到了他地方也自动产生定律。
成则衷并没有将眼神游移开去,反而坦然而平静地看着他,靳哲几乎以为自己在他眼里看到了哀悯。可成则衷转眼便笑了,他说:“不好意思……恐怕我跟不了你的注,我手里没有那种筹码。”仿佛他真的歉疚。
他说完,看着靳哲错愕的脸色,定定地补充道:“赢不了或者腻味了的游戏,就趁早下桌。晚上很冷,你也该回去了。”言罢他便转身朝自己车子走去。
靳哲瞪大了眼,如置冰火两重天里,浑身热血如沸直冲头顶,心却几乎在一片极寒中跳停,冲口怒道:“成则衷!我同你讲真,你同我讲笑?!你以后唔好反黎我!*1”
人在最激动的时候本能使用的语言一定是母语,靳哲这话已经说得极重,气势嚣张霸道但实质却是纡尊降贵,强压着火气往成则衷脚底下扔了个台阶,可成则衷脚步顿也未顿一下,显然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拄着手杖,成则衷走得其实缓慢,靳哲看着他背影,终于仰头不可遏制地大声冷笑起来。
他居然还捧着自视最为珍贵的东西放低姿态来到这个男人面前,期望着能勾起对方哪怕一点点兴趣,等着能拿下这一盘……却迟钝地发现,对方早就下了桌。
靳哲以为等着自己的会是胜局,却绝望地意识到自己不仅已经输了,并且一败涂地。
他说出那番剖白的话时根本没有经过理智的允许,他的理智也早已无能为力,他欣然赴火般不顾一切,认定这是他的归途。
他只是需要在这条路的尽头能看见成则衷就在那里。
打从动心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断犯忌,水准大失。
自那时起,他就不该奢望翻盘的。靳哲僵木地想着,看着成则衷所乘坐的车子从他身边安静地行驶了过去。
他从不在情爱一事上对自己有所规束,与多少形形色色的男人拍过拖他已经记不清,但他从来不仅仅是肤浅地追逐美色,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人是多有趣的存在!时不时就有人教他感到新奇,而“拥有”就是“喜爱”最好的解药。
他将他们拉到自己身旁,与他们熟悉,在或长或短的赏味期限内交换情感、或根本不拿出自己的那一份,互相解决生理需求、或只是牵牵手,然后在索然无味前离开就像搜集资料,他乐此不疲,他想见识人类每一种有趣的可能,但他不想为任何人停留。
终于也有这么一天,轮到他做待在原地的那一个,眼睁睁看着别人毫无留恋地走开了。
确实……应该回去了。
靳哲紧咬着牙关,终于决然拔腿走向了自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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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以后咪反黎我!:那你以后就不要回过头来哄我!
第65章惩戒
这个夜晚对于戎冶而言,不顺心的事并不止一件。
“冶哥,对不起……时青不见了。”电话那头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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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云低声道。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餐厅吃完晚饭,他说要去一下卫生间,小朱就跟他过去一直守在卫生间外,但他可能是……从工具间的窗户逃跑了。”
“人跑了到现在你才来告诉我?”
“冶哥,我知道晚宴你要留到最后环节,所以不敢打扰……我联系了他们广场的总经理,现在已经在查监控了。”
“我不要听借口,”戎冶冷冷道,“你最好查得出个结果来。”就算他被成则衷一通怒斥之后彻底意识到强留着陆时青已再不能使他的心多安慰一分,但他还没放话说让陆时青走,人居然敢先跑了陆时青此举无异于龙头锯角、虎口拔须,戎冶怎么容得。
按说陆时青没有手机证件和钱、亲人不是在他省就是在对岸、与同事在工作外没有私交、本城的熟人朋友又尽数是通过戎冶认识的,能藏到哪里去,谁会帮他?恐怕连找个能遮风避雨睡觉的地方都难。何况条件太糟糕的地方,戎冶想以陆时青难以放下身段屈就不说,估计也吃不消。
戎冶派人守在陆时青公寓附近,事务所那边虽然也准备派人留意,但他想陆时青应该暂时是不会去的。
陆时青跟成则衷回到平层公寓后终于松懈了六七分下来,但喝着热水时捧着杯子的手仍有些轻颤。陆时青非常沉默,成则衷也没询问他什么,知道他没有饿着肚子,就带他到一间客房让他洗漱休息、不要过于担忧。
然后想到陆时青应该需要睡衣,成则衷就回主卧的衣帽间拿了一套新的来给他,然后他走进客房就看到陆时青已经在绒布沙发上睡着了以这种不舒服的姿势估计睡一会儿自己就会醒没有舒展开的眉头之间满是疲倦困顿,陆时青毕竟已经惊惶紧绷了太久。
成则衷不远不近地站在沙发前,试图在陆时青脸上看出他百分百的决心来,可惜,成则衷看到的始终是一张分明仍苦苦挣扎在情网中央却强装决绝说着要离开的面孔,有不甘、有不忿,唯独没有不留恋。
和桂靖灼如此相似的一张脸,还有着桂靖灼所没有的、对戎冶的深情。戎冶难道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曾对陆时青动过心吗?
成则衷将睡衣留在床上便悄然离开了。
他不知道陆时青后来是几点醒来又究竟在几点真正去床上睡下,他只知道,他虽闭着双眼,却一整夜都没有成眠过。
……
“戎冶哥,你肯见我了?”林长风走近沙发上正蹙额抽着雪茄的男人。
戎冶抬眼一看自己这向来好脾气的弟弟在面前逆来顺受又踯躅小心的样子,有火也发不出了,只得烦心道:“我还能这辈子都不见你了怎么的?坐。”
林长风有点傻气地笑了一下,点点头坐下了。两人谁也不提起卢婴。
到了今天下午陆时青还是没找到,他为了反追踪中途换过出租车,现在找人断了线索,除了公寓和事务所那边守株待兔等着,几个硬挑出来陆时青可能求助的对象也查过了,都没有帮着人藏匿的迹象,甚至一些典型的无家可归人士爱去的地方都找过也无果,只得开始地毯式搜索。一想到这根针已经落到海里,不知要捞到什么时候,戎冶脸色就放不了晴。
自己的其他哥们儿朋友万万没道理帮陆时青躲他,何况陆时青也没那么蠢自投罗网,但林长风这从一开始心里就持反对态度、性子又正直厚道的……戎冶眯起眼看了林长风一阵,问道:“长风,你最近没见过陆时青吧?”
林长风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答:“我上一回见到陆先生就是在越府那天,怎么了吗冶哥?”
戎冶说:“我看看你有没有善心泛滥帮着他躲我。”林长风撒不来谎,说的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林长风有些冤枉地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闷声道:“冶哥,你没做什么的话陆先生干嘛躲你,你是不是欺负人了?”
戎冶脸一黑,随手抄起个靠枕砸过去:“老子现在气都没顺你还帮他打抱不平?”
林长风把靠枕接住了好好放到一边:“……我就算善心泛滥也招架不住你,陆先生要真找我帮他也是白搭,况且陆先生看起来也不会愿意连累人吧。冶哥,你们到底又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谈谈吗?”
戎冶神情古怪地瞧着他:“你说什么?”
林长风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地看着戎冶:“……跟陆先生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
“不是这句,”戎冶拧着眉沉吟,那句“招架不住”蓦然点醒了他,“难道他会去找阿衷……”
林长风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陆先生不是以前就跟则衷哥认识嘛,冶哥你没问则衷哥么?”
去问成则衷?他能么。
一瞬间戎冶很想苦笑。他的一切行动举措,都骤然陷入瘫痪。
或许,陆时青正在成则衷庇护之下。
可他有什么理由、立场和勇气,去向成则衷讨要一名走脱的情人,而且这名情人还是他用来祭奠已故女友的媒介?
……
“那么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听过这些天陆时青是如何被软禁、后来又是如何逃走的,成则衷问陆时青。他想陆时青大概不会想再留在x城了。
陆时青看起来还算平静,慢慢地说:“我有一位同门师兄之前曾邀请我去港城发展,他是ekp事务所港城新办事处的合伙人,我想……我应该会接受了。”ekp也是全球业内top10的建筑事务所,跟mfp比起来并不逊色,而且港城当初就曾是他的选项之一。
成则衷点点头:“也好。”他的左手一直轻按在膝盖上,终于站起身说:“不好意思,老毛病犯了,你稍坐。”
今天仍是有些阴郁的天气,预报说晚间有雨,成则衷的腿却是昨夜起就在痛了,连带着脑袋也时不时在抽痛,忍耐直到现在他才打算喝一些酒来缓解,止痛药得留到睡前再说。
他从酒柜拿出酒来时陆时青也走了过来,而当他往杯中倾倒酒液时,陆时青开口这样要求:“可以给我也倒一点吗?”
“你喝不了这个,”成则衷摇了摇头,“对你来说太烈,况且你的胃……”
“那就请冲兑得淡一点吧,”陆时青坚持,“我现在真的非常想喝一杯,如果感到不适我会停……拜托了。”
成则衷看了他几眼,终是道:“我给你拿红酒吧。”
……
陆时青的手指在成则衷手机通讯录里戎冶的那一页上来回滑动着,但一直没有拨出电话,另一手端着酒杯。
他明显在借酒浇愁,不过只一杯酒如何浇得熄他百种愁,他不知不觉就喝下了小半瓶的量,居然仍未醉倒,只是酡颜渐浓,事实上早已不足十成清醒。
成则衷见陆时青没有适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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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的意思,只得出声道:“你喝得够多了,时青。”
陆时青正要举杯的手顿住,他看了眼红酒瓶然后恍然道:“有趣,原来有心喝醉的时候酒量会变好?”
成则衷无言地看着他。
“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我再多问你一句‘那位故人是谁’,是不是就不会有……”陆时青喃喃自问,然后笑了一下,掌根按在右眼上缓声自答道,“不,你回来的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其实你也是清楚的吧,则衷,甚至心里比他们还清楚,可我还是只能……只能想到找你帮我,”陆时青没有哭声地流下了眼泪,盯着手中酒杯,“你两次救过我的命,就算你一样瞒我,但你总也是会帮我的,不是吗。”
成则衷淡淡回答:“是,如果你已经想好了,我会帮你。”
陆时青陷入了一种静止般的状态里,微垂的双眸也不瞬,只有胸膛幅度极小地、轻轻起伏着。然后他用一种冷静到异样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则衷,李霄云怀孕了,戎冶让她有了孩子,他们还要结婚。”
僵硬与麻痹在刹那之间就控制了成则衷的全身。
成则衷忍不住移动眼珠看向了自己的腕表秒针如常走动着,告诉他他刚才所听到的,并非幻觉;身体的知觉又随着一点点蔓延开来的、针刺般的入骨寒意回来了,更强有力地将那句话刻入他脑中。
陆时青优柔寡断的手指终于稳稳停住了,按在了拨号键上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那边戎冶的低沉声音听起来竟是焦急忧虑的:“阿衷?”
成则衷的眼皮轻轻一跳,却也仅此而已,冰冷的狂怒已化作无数长锥钉住他成千上万条神经。
陆时青不知怎么就笑了出来,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笑,然后在戎冶的沉默之中挂断了电话,埋下了头去,双肩轻颤。
陆时青埋着头深深呼吸了一次,尔后抬起了脸来,他的双眼被泪水浸得发红,却非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还不能彻底恨他。”他只对成则衷说完这句话,泪水就泉涌般潸然而下。
“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恨一个人的滋味,体贴入微、情深似海是他给我的,欺骗、折辱、作践……也是他给我的,我恨得……恨得当我审视自己内心那些偏激的念头的时候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更恨谁,可我居然还是放不下他,你说……到底为什么?”陆时青轻飘飘地、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地问。
成则衷没有反应。
酒意已经上涌,陆时青兀自继续道:“我必须要远离他……只有离他够远我才能开始刮骨去毒,才不会再痛了……”
他有些慌张地抓住成则衷的手臂,几乎扑在成则衷身上:“则衷,这次我准备好了,不会再退缩了……不能拖延了,联系他吧,你会替我说服他,是不是?”
成则衷被陆时青一动才好似恢复了一些活气,转过脸来看他陆时青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眼里却闪动着不正常的急迫。
或许是相似的痛苦和恨意引起了一瞬间短暂的共鸣,或许是因为这共鸣才居然对陆时青产生了怜悯同情,成则衷抬起手来轻轻擦去了那道水痕,这一刻他的眼神几乎是柔软的。
陆时青怔然地望着成则衷,眼中直直坠下了一滴泪。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哝哝低语道:“如果是你……肯定会是不同结局。”
这句话令成则衷想起了桂靖灼,那时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慢慢说着:“我一直希望当初是你。”
一样一厢情愿,一样,这么贪心。
成则衷凝视着陆时青带了醉意又伤心至极的眼睛,凝视着其中映出的那个双眼冷漠了下来的自己:“会么……”
陆时青目不转睛地与成则衷对视着,然后在鬼使神差之中无声地、缓缓地靠近了他双唇,闭上眼用自己的唇吻了上去。
成则衷双眸有如两座漆黑的深渊,所有光都消失在这其中。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在陆时青的嘴唇真正触碰到他之后抬手按住了陆时青的后脑,回报以浓烈数倍的吻。
得到回应的陆时青抬起手臂紧拥住了成则衷,像是树根深深扎入地底汲取养分那样从成则衷身上竭力汲取着温暖与安慰,不管不顾地去一再贴近……
桌上酒瓶滚落、跌碎在地时,天际也响起了第一道雷声。
……
屋外暴雨正酣,狂风席卷。
戎冶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应门。
他失去耐性打开大门时,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隐约酒香。屋里一盏灯都没点,如同外面无星无月的夜幕一般,一片暝晦。
外面风声雨声嘈杂不歇,许多动静在这狂乱喧嚣的雨夜里得到了掩蔽,但有些声音却不能,反而扩大数十倍,直往人耳朵里钻。
戎冶站着,听那些飘飘渺渺的低喘呻吟传来,好像一条条细小的毒蛇,从耳道进入脑袋里,乱钻乱咬。
他攥紧了双拳,试图骗自己里面的是别人。但每朝声源迈出一步,他虚妄的幻想都离破碎更近一些。
戎冶终于在最大的那间客房里找到了成则衷和陆时青。
这个房间有一扇宽大的漂亮落地窗,平日里晚上若从此处望出去,绝美的璀璨夜景就尽眼底,而今晚,夜雨中的城市虽然相较失色,一窗之隔的室内却是一派旖旎风光。
陆时青正在戎冶非常熟悉的一个男人赋予他的快感中迷乱不已,酡颜醉人,连戎冶都没听过他这样在欲海里呼叫,好像得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巨大欢愉。
而成则衷显然是清醒的,他甚至在戎冶出现时转过头看了过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戎冶,眼底是似有若无的笑意。
陆时青唇间正逸出破碎的语句,痛苦而难耐地求着他:“则衷……则衷,呜,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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