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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我沉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FelineHOLIC
戎冶愣了愣,看起来有些迷茫恍惚:“我有个儿子?……好啊,那就带来吧。”他又垂头看看戒指,低声喃喃,“想来我也是很喜欢他妈妈了……”
他又笑了笑,很有些自嘲意味,不复灵活的手指带着无法自控的颤抖、动作徐缓地将戒指取下来,慢慢说道:“不过这戒指太松了,戴不住了,从前或许是缅怀,可现在已经变成了完全记不住的人,留个物件儿负担又有什么意思,我不自在。帮我找个盒子保存起来放着吧。”
成则衷微怔过后,拿过那枚戒指:“好。”
戎冶突然扭过头下巴半扬地觑着身后的成则衷,语意促狭:“阿衷你这么挑剔,肯定还没结婚。”成则衷的手上一个戒指都没有。
成则衷被他揶揄得百味杂陈,反而笑了:“是。”
梅嫣只觉自己双眼润湿发烫,连忙扭开了头去,好在戎冶并未注意到,她只能暗暗深呼吸。
戎冶把头转回来,远眺着窗外风景,双眼逐渐空茫了,嘴角却还挂一分自我慰藉的淡笑,他的声音沉而缓,与有荣焉道:“我兄弟人中龙凤,自然非一般人才配得上。”
成则衷也眯起眸子极目远望,平静地点点头:“嗯。”
……
事实上,戎冶出院时脑中还有淤血未被吸,而且经分析,戎冶的失忆以及上肢不复灵活甚至不协调的源头就是这块压迫到了周围脑组织及神经的血肿。
但是由于这块淤血的位置棘手,动手术清除的风险颇大,而且即便手术成功,也不能保证日后幸存脑细胞的代偿功能会达到多少,但肯定的是,这位病人因颅脑伤而受损的各项功能绝对没有可能恢复如初。
医生也告诉了梅嫣和成则衷,如果保守治疗不选择开刀也有自愈的机会,主要靠改善脑循环和营养脑神经的药物辅助促进淤血吸,只不过其作用也仅限于「辅助」。
保守治疗也有不定之数,只不过风险低得多没人说得好药物能起到多大作用,但血肿存在期间可能引发一系列症状,比如病人不仅无法恢复记忆、短期记忆能力也将被影响;肢体功能障碍也许会加重,更别提病人本身还因腰椎的伤势已经下肢瘫痪,好转更会难上加难;病人日后出现意识障碍、神障碍、认知障碍、情感障碍等等的几率都远高于常人,患脑萎缩的风险更高并大概率会早于平均发病年龄出现,还有不低的可能性会突发癫痫。
此外,根据病人某日视力突然严重模糊的经历来看,这样的情况以后极有概率还会发生,也许仍是急性的、暂时的,也有几率是持续地丧失视力。
经过深思熟虑,成则衷和梅嫣一致选择了保守治疗。
因现在的身份缘故,成则衷又住回了天海郡,也不宜日日来探望戎冶了,基本是每天电话或视频了解情况,然后每隔两三日来一次,跟医护团队的负责人面对面谈过话再陪戎冶待一段时间便告辞,周末过来的话会留得久一点。
饶是有能叩开自己心门的人宽解,戎冶还是明显地较从前消沉、封闭了,就连仍被记得、一直被当做亲弟弟般对待的林长风,也时不时要应对戎冶的冷淡态度。可其实就算是成则衷和梅嫣,也再没有见到戎冶的笑脸。
戎冶时常会遣开所有人在窗前久久地独坐,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甚至比起出院前,他对外界的反应反而迟缓了些,灵魂与肉身像是长期分离似的,就像刚苏醒时那样,他的大脑拒绝理解他身体的现状,自顾自陷于一种近似于lsd营造出的、时强时弱但从未消失的幻觉感中而如今,他的心理防御机制终于逐渐失效,可一边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还没弄懂到底为什么自己会成了这样,一边却又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这一切并非长梦一场,也没有任何奇迹会发生,他再不想,现实也已是覆水难。
对于不日就将来到x城的大卫、伊娃和戎其朗,梅嫣不禁担心起来,对于戎冶而言,就是要重新接纳他们,尤其是戎其朗以往总能叫戎冶心情好转的朗朗,这回究竟还能不能令父亲再展开心颜?
然而,真到了这一日,见面的气氛比梅嫣想象中更僵持。
戎冶打量着这三人,脸上全然是看陌生人的神情,满眼疏离,没有一分柔和。
伊娃的心像是被揪住了,她抿了抿唇控制自己不要太过明显地流露出悲伤,然后她走过去半蹲下来握住戎冶的手,微仰着脸轻声问:“leo,哥哥……你一点儿也不记得我和爸爸了吗?”
戎冶的睫毛在被握住手的那一刻抖了抖,他在一瞬之间是想将手抽走的,但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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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个中文说得很不错的外国小姑娘的澄澈双眼,他迟疑了,然后默许了她继续拉着自己的手。
今天爱笑的大卫脸上只有淡淡的一点笑影,看着继子的眼神还是包容而温和,他没有说别的,只是亲厚地唤道:“leo。”他怀里抱着个孩子,戎冶能清楚看到那张稚嫩小脸上满是自己基因的鲜明特征。
孩子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乌润润的眼里是困惑和探究,像是认不出眼前何人。他一言不发,而且接着就身子一扭,转而搂住大卫脖子将脑袋靠在了大卫肩膀上,拿背对着戎冶。
梅嫣见到以往对爸爸十分亲近的孙子这回见到久别的父亲竟如此冷淡,而戎冶看戎其朗的目光也像看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孩子那样毫无爱意,心中有点着了慌。
她把孩子从大卫怀里接了过来:“怎么了朗朗,这是爸爸呀。”然后又柔声试探地询问戎冶:“小冶,你要不要……”
“我没法保证不摔着他,妈,还是你抱着就好。”戎冶语气漠然地打断母亲,稍抬了抬因肌肉萎缩而虚弱无力的手臂。
梅嫣一时涩噎,接不上话来。
但这时戎其朗却转过脸来认认真真地瞧着戎冶,突然展颜笑了,他伸出两手搭在戎冶脑袋两边,随之探身弯下脖子跟父亲轻轻额头相触了一次,欢叫道:“爸爸!”
戎冶微微一震,抬起眸子近在咫尺是一双笑弯弯的眼睛。
接着戎其朗就被梅嫣语带嗔怪地给捞了回去:“怎么冷不丁扑出去,没抱住你怎么办?”
认出人来的戎其朗手指点着戎冶,挺着胸脯笑容洋溢、兴高采烈对梅嫣道:“itsdaddy!”
梅嫣流露出无奈,抬手宠爱地抚了抚孩子的脸蛋,喃喃地说:“傻小子,不是爸爸还能是谁。”
戎冶神情复杂地看着戎其朗,连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眼中神采在悄然软化。
戎其朗又转过头来看着爸爸,用英语奶声奶气、一字一顿地问:“你能跟我一起搭乐高吗爸爸?”
戎冶没有马上开口回答。
梅嫣担心戎其朗再次被冷落,于是一边给他理了理头发,一边低柔地哄劝:“朗朗乖,不要闹爸爸。”
大卫也笑微微地冲戎其朗伸手:“不考虑考虑邀请我这位老搭档吗?”
“再说吧。”这时戎冶虽语气生硬、却出乎意料地回应了。除了孩子之外的三人都有惊有喜地看着他。
戎其朗得到这样的“允诺”便十分满足,高兴极了,已经等不及地要跳下地去找乐高来。梅嫣失笑地将孙子按捺住:“好了,别急,这儿没有,得要先买来才有得玩呢。”
“那好吧,”戎其朗很通情达理地宽容了大人们的“不周到”,然后迈开腿朝父亲走去,隔着毯子扶住戎冶的小腿仰头瞅着他,“爸爸,那我们一起做点儿别的吧?”
长期待在英语语境中,虽然长辈们也会注意同他适当用中文交流,但他还是更习惯以英文表达,不过有时会掺杂中文词汇。对着戎冶叫“爸爸”时他倒都是口齿清晰地用中文,喊得字正腔圆。
被这二字敲击了耳膜,戎冶又是心神一晃。他凝目看着这小小稚童,以他现在的自我认知,仍不能良好地接受自己已为人父、眼前这就是亲生骨肉的事实。
对着儿子殷切期盼的目光,他难以适从,心中更隐隐生出慌乱。
“不。”戎冶冷硬地拒绝,同时操纵着轮椅后退开去。
戎其朗失了借力点,一下子重心不稳摔得半跪趴在地上,他愣了一秒,还是在被扶起来前自己忍着没哭爬起来了。他扁着嘴委屈又不解地看着戎冶,眼泪不声不响地在眼眶里打着转,脸一点点憋红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教人感觉呼吸困难的、静止一般的沉默里,终于戎其朗擦着眼睛哭了起来,转身找梅嫣。
梅嫣蹲下来心疼地将孩子揽进怀里,但看着戎冶也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戎冶挪开视线不看她的眼睛,控制着轮椅的操纵杆独自闷声不响地离开了。
这时一名护师正要来请戎冶去做一些定期的护理和清洁了,碰见这古怪的氛围又瞧着戎冶脸色略显阴沉,开口便谨慎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戎先生,我们该更换……”
戎冶一听她的语气便明白了。
往常他在心灵上对这些不可避要损害自尊的事情一律十分抗拒,因而配合医护们工作时也总需勉强自己、很是被动,这次却几乎有如蒙大赦的心情,也不等护师说完,直接主动打断道:“走吧。”头一回如此好说话,倒是叫护师很意外。
第114章一念万劫
成则衷到时,医护们已经完成了为戎冶更换导尿管的工作和今日的膀胱清洗,刚才由一名男护师将戎冶送入了一间原本客用的浴室里,预备给他清洗身体主卧所配的浴室中的浴池太大,对于现在的戎冶来说,经过一定改造的单人浴缸才能令他的沐浴过程轻松一些。
然而也许是今天的心情尤其恶劣,以往尚且能消极配合的戎冶这次却拒绝护师帮自己洗澡,态度强硬地要自己来,护师劝说无果,还直接被恶声恶气地骂了出去。
“老子的手还没瘫!给我滚!”
这沉怒的咆哮让成则衷也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他便看到护师从房间走了出来,将门虚掩上,转过身来脸上神情都有些难堪,看见了他,便先压低声音开口解释道:“成先生,戎先生他……”
“无妨,”成则衷抬了抬手示意他了解了,“先让他自己试试吧。”
护师点点头。
梅嫣和大卫听到动静也循声来了,见成则衷已经在这儿,便放轻声音忧心忡忡地问这是怎么了。
成则衷摇了下头,还是常见的事态尽在掌握的沉着模样:“没事,我在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梅嫣和大卫依言离去了,两个人就继续这么站在门口等着。期间护师放轻脚步过去将耳朵靠在门上听动静,发现除了水声以外没什么异常,稍稍宽心。
可放下心来没多久,就听得浴室里传出一阵器物落地的乱响,接着是泄愤似的一声低吼。
离门更近的护师反应迅速,直接推门快步走进去查看,才唤了一声“戎先生”就见眼前一件什么东西直冲人飞了过来,就掉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哗啦”一声碎裂,不由心中一惊,戎冶盛怒的声音已在耳旁炸响:“谁准你进来!滚!!!”这一句竟失态到连语调都不稳了,激动得发颤破音不是正常的气愤。
成则衷察觉到不对,立刻走进浴室一气呵成地将那名护师拉过来推出去然后关上门,戎冶已无物可砸,徒劳地喘着粗气,听到又有人进来,埋着头声嘶力竭地大吼:“滚啊!”
花洒掉在浴缸外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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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还在簌簌放水。
成则衷没去看地上一片狼藉,只是盯着大半个身子伏在了浴缸外进退维谷、用力到骨节泛白的手紧抓着浴缸边沿苦苦支撑身体重量的戎冶,慢慢地一步步走过去,用安抚的语气沉声道:“戎冶,是我。”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戎冶的头发显然是被水冲过,但还是有没冲洗掉的泡沫,流淌得有些狼狈,听到成则衷的声音时他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他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低低地、用粗哑的声音道:“别过来,出去,别管我。”
成则衷没听他的。
戎冶听得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一条有力的手臂横过前胸上部承住他上半身的重量,另一条手臂则环住后背、掌心熨帖的温度压在了肋部,一使劲便将他扶回了浴缸里,调整为合宜的坐姿。
温热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的下巴,轻轻施力令他抬头:“头仰起来。”戎冶大脑中未及生出抗拒,已经照做了,成则衷的声音好像总能教他的暴躁逐渐平复。
被流进眼里的泡沫刺痛了的双目仍然无法睁开,他紧闭着眼,感到成则衷拨弄着自己的湿发、将它们全部往脑后捋过去。
成则衷看得分明,戎冶即便坐回浴缸里,手须臾就又抓住了浴缸内壁上的扶手且没有放松过,上身前倾,背还微微弓起了,脊骨突兀而嶙峋、好似一条静卧的瘦龙这是个试图缩小身体暴露的面积的、紧绷的、防范的姿态。
成则衷佯做不察,将花洒捡起来调弱了水力,先仔细冲洗戎冶的眼睛:“试着稍微睁一点眼。”
戎冶神情隐忍,沉默,但是配合。
在水流下冲洗了好一阵,他的双眼终于能睁开,只是仍通红的得好像泫然欲泣一般。
成则衷瞧了瞧,确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便接着卷起袖子给戎冶冲洗头发。
他的神色平淡,戎冶方才与他短暂地对了一眼,心中狂涌的情绪像落潮那样偃息下去,忽然之间就失去了散播暴怒之火施行破坏的理由。
“这花洒的柄设计成这个容易脱手的形状,应该加块防滑。”成则衷轻描淡写地说,好像戎冶现在连区区一个花洒都抓不稳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戎冶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吐出话语来,他落下眼帘,掩去了眼中大半的情绪,就这么纹丝不动地任成则衷将自己的头皮和发丝都在水流下洗净了。
“我很理解你不想要别人的‘帮助’,但你得循序渐进地慢慢来,戎冶。”成则衷这样说,一边往戎冶身上淋水,然后放下花洒,用取了沐浴露的柔软海绵给他细致地打上泡沫,动作顺畅自然得就像丝毫不觉得自己来做这件工作有何不妥。
方才落魄无助的模样被老友目睹的难堪总算过去,在久久的缄默之后,戎冶跌坐深深低谷之中,终于涩声开了口:“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阿衷。”
成则衷专注地帮戎冶擦洗起手臂,平心静气道:“别胡思乱想,都会好起来的。”
戎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却殊无笑意,低低地说:“手臂手指上的肌肉力量或许可以通过训练增强,可其他的呢……”他将手放在膝盖上方的位置用了狠劲一点点扣紧了,却还是没多大力气,更没有丁点痛觉,“治疗过再多次,我的腿还是这样,就像两条灌满了沙子的麻袋,除了累赘和装饰,一点作用也没有了。”
成则衷的动作微微一顿戎冶刚醒来后的那段时间,纵使嘴上心宽,但实际心理上完全不能接受自己下身瘫痪的情况,双腿一度产生幻痛,最严重的时候戎冶遍身冷汗、痛苦哀嚎,咬牙求医生给他用镇痛药。
梅嫣见不得戎冶受如此煎熬,请求医生即便是拿葡萄糖装作是镇痛药充当安慰剂也好,促使那幻痛过去;而成则衷因为自身的经历,当时的态度极其冷硬无情,逼着戎冶自己扛过煎熬,就算是对安慰剂产生心理依赖他也决不允许,任戎冶如何狂怒或哀求都没一丝心软这样几次过后,戎冶双腿的幻痛才不再发生,真真正正了无知觉。
“不要失去信心,坚持治疗和减重步行训练都会有效果。”成则衷转到另一边擦洗戎冶的右臂。
姑且将之称作白色的谎言吧,他们为了防止戎冶知道实情后陷入绝望彻底一蹶不振甚至轻生厌世,隐瞒了脊髓神经断裂已导致了永久性瘫痪的真相,同他说的是神经受压迫,至少让他觉得前方存在恢复下肢功能的希望但愿随着时间推移,戎冶的心境能够逐渐平和、接受自己身体的状况。
“可我往后就算站得起来,也得在很长时间内依靠支具和拐杖了,不是吗。”戎冶的声音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接着他真的笑了笑,并做出了一个出乎成则衷意料的举动他伸手握住了自己的阴茎,满眼讽意地看着,像看着一样怪诞无稽的东西,而非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言语轻鄙刻毒:“呵,从前我一向得意的大鸡巴,现在也不过是个无用的摆设。”
成则衷的手再度停住,他沉声叫了一次戎冶的名字,示意他该马上停止这不住势头的自我厌弃。
戎冶半转过脸来对着他,眼里尚有未退的红,和惨淡的、冰凉的神色,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出奇的平静:“我已经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阿衷。”他的脸上一道泪痕也无,却透出半滴眼泪也流不出般的心如死灰。
成则衷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跳动不得,连颤瑟都困苦。他忍着万种情绪,抓住戎冶的手腕低喝:“别想了!”
戎冶没有听从,他望着成则衷的双眼,手继续往前移动,轻拢住与自己身体相连的那条软管:“现在的我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就算在人前尿得湿了整条裤子,也不一定能察觉,”然后他垂眸瞅着它冷笑出了声,眼底恨意闪动,“我还要靠它维持多久?几个月?几年?还是像绝大多数的截瘫病人一样,跟它共度整个余生?……你知道吗,每一次他们为我清洗或是更换尿管,我的心里头有多羞愤……多么恨!”
他缓缓抬起眼帘重新看住成则衷,一字字尖刻而发颤,昭示着他不稳定的激动情绪:“我看到的每一张故作平常的脸孔底下,都是对我这个废人的讥笑!”
成则衷不同戎冶争辩他那不讲道理的偏激言论,只硬起心肠不假辞色寒声道:“你要维持尊严,那就自己挣,但你最好先充分了解,这条管子不是光凭软弱的抗拒就能够摆脱的,生活自理也不会再像呼吸眨眼那样轻而易举。如果你成日自暴自弃光是怨天尤人,我比谁都更加看不起你。”
戎冶被成则衷一顿不近人情的当头棒喝,心头震荡,一下子满腹的怨愤恶气都委顿下去,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阿衷,我都已经成了这样,你说话却还是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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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软和。”
这话里透着委屈。成则衷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仍是冷冷的,其实还是放软了态度:“你猜我活了三十多年,给几个人洗过澡?”
戎冶现在身边所有人里,也唯一只有成则衷仍像以往那般同他讲话,不带一分时刻都在提醒他“你是瘫痪病人,所以自尊极其脆弱”的小心翼翼。
他平静下来,静默着沉思良久,直到成则衷开始用温热的水冲洗他身上的泡沫,才终于说话,那些深锁在眉宇间的怅惘与寥落如一场萧瑟的秋雨:“我知道,只要我痛苦一日,在乎我的人也跟我一起受折磨,可我……我始终不能接受自己变成现今这副样子。”他无意识地又攥起了拳。
“我明白,这需要时间,”成则衷半垂着眼睫注意水流,徐徐移动花洒和指掌,“我们都不会放弃你。”
戎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将之吐出,再开口声音稳重坚决:“阿衷,我不想一辈子都像这样,形同废物我会尝试。”
成则衷听着,却数秒后才得以沉声回应:“好。”
室内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温柔的水声。
手指轻擦过戎冶肩胛上乌洛波洛斯的图案,成则衷陡然想起了成潮生第一次带他去到尘间俱乐部时所说的话,指腹微滞。
恍惚间,他竟真的错觉自己正在巨蟒逼仄的腹内摸索着艰难前行昏暝蔽眼、氧气稀薄。
这条首尾相衔的大蛇,就像循环往复的因果,是永无止境的罪生罚、罚生罪,是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第115章悲欢的总和
医生得知戎冶决意要恢复自主排泄功能,尽心为他重新制定了康复计划,并安排团队全力配合、帮助他达成目标。
按照那份计划,戎冶拿掉了导尿管改为使用成人尿不湿、每四小时导尿一次;为了提高余存肌肉的代偿能力,他每日都坚持进行肢体伸屈、站立、起坐等训练,并且总会比医嘱的建议运动量做得更多,以增强锻炼的成果。
成则衷则根据医生的建议买来上等的乌龙茶,叮嘱劳拉敦促戎冶日常饮用,这样有助于酸化尿液、防止泌尿系统感染和结石。
戎冶回顾自己那些健全的年岁,根本不能想象得到排尿对于瘫痪病人而言原来是如此的艰辛。
首度试着自己排尿的那一次,他不准任何人跟他一起留在卫生间里,连梅嫣也不例外。他在坐便器上,一次又一次地屏气、不厌其烦地按摩小腹、将全身的力气都集聚到肚子上过了四十多分钟,他出的汗已经将头发和衣服都打湿,累得重重喘息。
这样,他才终于肯松开牙关让医生进来,然后得知这一次虽然成功排出了一些尿液,但不过只有四五十毫升戎其朗上厕所小解一次都能比他尿得多。
医生鼓励戎冶继续坚持下去,这毕竟是个无法急进的过程。
……
梅嫣、大卫、伊娃和戎其朗都在槟源陪伴着戎冶。
也许是年纪使然,也许是天性如此,戎其朗一点不记仇。第一天被亲爹弄哭了,第二天就又兴兴头头地来粘爸爸,缠着戎冶童言稚语叭叭地讲个不停;
他还发现了一个装满了玩具的房间那原本是戎天若的卧房,浅粉色的墙纸早已全部被换成了和另一间儿童房一样的婴儿蓝,干脆就当做儿童娱乐室。后来在戎冶住院期间,成则衷还特意将一些明显更得女孩儿喜欢的玩具挑出来命人扔了,得戎冶见了起疑多想。
于是戎其朗理所当然地将之当做了自己的“宝库”,天天都能从里面翻出新玩意儿,玩得不亦乐乎,还特别喜欢跟家长们分享、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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