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香骨离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管勾明月
方思明揉揉眼睛,脸上还带着一段红色的印记,很困倦地冲他摇了摇头,“太晚了……”
“你在等我?”
明知故问。
方思明否认,“自作多情。”
月色倏忽明朗,少年悬在空中五脏六腑终于熨帖地落下去,他拉过男人,摁在胸口死死搂住了。
“唔……不过一天没见,你这样子做什么?……幺郎?”
少年好久没有做声,半晌才闷声道了一句“我想你了”;
“想我也行啊,以后早些回来。”方思明声音含笑,捋了捋少年的头发,打了个呵欠。
这世上俊俏风流的妙人很多,却都不如他天真可爱少侠想。
夜间的时候方思明冲了第二杯水递给少侠,无色无味,连片香叶也没有。
少侠瞥了一眼,白日听来的碎语淡淡浮上来少圣阁少阁主手上有足以颠覆武林的秘谱。
秘谱有没有他不晓得,可若是能救朱文圭,方思明不会不救。
方思明不晓得他在想什么,挑着眉指了指他手上的茶盏,“你不喝?那给我。”
“别啊,我渴。”少侠嘻嘻地笑一声,把杯子接过来,顺带拉过了对方的手“以后别穿得那么薄在外面吹风,晚上还冷。”
他没往杯子里瞅一眼,杯中水被一饮而尽。
方思明淡淡地嗯了一声,显然不打算改。
如果是□□的话,我这会儿已经死了。少侠细细地回味了下口中滋味,歪在床榻上胡乱地想着。他专心看了方思明半晌,这家伙本长了一张薄情心冷的脸,他却越琢磨越看出温柔纯粹的滋味。
“思明?”
“嗯?”方思明坐在床沿篦头发,心不在焉。
“我们去买个房子吧。”
“什么?”方思明被他一骇,篦栉险些落在地上。
“我说,去买个院子好不好?”他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小院子就好,当然你如果喜欢大的也成。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客栈里……”
他想有个家,和面前人一块儿。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却总是没有机会,才堪堪拖到了今天。
不能再拖了,少侠想着,如果前两天就说了,必定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复杂的心情。
我能不能打动你呢?反正赌一赌又不会输,左右不过一条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方思明提“家”,是以他愣了好一会儿。
“就当是聘礼成不成啊?”少侠见他呆怔,又换了愉快的语气,撒娇似的伸手环他的肩,“我看江南就很好,山清水秀的,也不寂寞。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了映日湖,边上的落日可好看了可湖边不行,湖边湿气太重……”
“你很有钱?”方思明憋了半晌,耳廓薄红,不晓得在想什么。
“是有一点儿。”
方思明又沉默了半晌,眼睫垂下一小片阴影,“我买吧。”
“什么?”
“我娶你吧。”方思明笑,把他的手从身上扒下来,“地点我挑,日子我定,我娶。”
“也成啊。”少年的语调欢喜地上扬,“不许耍赖。”
“好。”
方思明这些天说的谎比他这辈子说过的都要多。
接下来的几天少侠各个白日都出门,所幸也回来得很早。他不说去做了什么,方思明便也不问。回来的时候他总会捎些各地的吃食和新奇玩意儿,都是些古怪又无甚用途的东西。
“今日换了花?”这一日少侠回屋的时候就看见了方桌上的剑兰,香气馥郁,让人欢喜,“不是说了让你这些天别出门,等好全了我们再一块儿……”
“小姑娘拎了篮子叫卖的,正好在院子里路过。”方思明支着脚晃荡在一张吊床里,跟只猫儿似的,“你猜小姑娘说了什么?”
“什么?”
“‘大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大哥哥呀……’”方思明模仿起小女孩的语气,惟妙惟肖的,“我想说不定‘旁人’有呢,就拿了一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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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怪可怜的。”
“‘旁人’有?”少侠加重了语气,哭笑不得,“成成成,那‘旁人’把花送给你了,不谢。”
方思明勾勾嘴角,少侠却瞥见他脸色越发憔悴。他不动声色地伸手碾了碾花瓶的底,果然摸到一指香气奇异的灰。
“要喝水么?”方思明递过青瓷盏。
“好。”少年接过碗,默默数了一数,正好是第七盏。
动作时他的一小段手腕上露出了圈狰狞的红痕,被方思明一把握住了,“你的手怎么?”
“被狗咬了。”少侠撇下他的手,藏回衣袖中,粲然一笑,“没事的。”
碗中水被一饮而尽,没有形状,没有味道,没有踪迹。
不知道这是谁的命呢?少侠在心里想。
如果是他自己的,也算他自作自受;可如果是方思明……到头来他会不会忍不住恨他?
若是有情争不哭,夜来风雨葬西施。
☆、第9章
暗夜无月,荧惑守心。方思明捻了钢刃细细擦拭着,刀尖和瞳仁里都是森冷的光。
“你杀了鬼王。”姜疏跪在他面前,语气平淡。
“不错。”方思明点头,“你们很熟?”
“说过几句话。可我不得不担心少阁主见到朱文圭之后也同样会杀了我。”
“他去死是因为他背叛了我,”方思明挑眉,显出厌烦不耐的神色,“怎么,你也想要我的人头吗?”
他神色乖戾,说话之间手中的刀柄微转,一道凛凛寒光便擦着姜疏的面门呼啸而过。姜疏腿上一软,而方思明的手指却似乎没有动过一般,半是威压半是轻蔑地朝他一瞥。
如果方思明不是有这番功夫,姜疏这会儿便可以带着那一百傀儡就地把他逼死,弄出解药来。可纵使有这一百人,他仍然不愿去冒这个险。
“万圣阁如今是什么境地,少主不是不清楚,”姜疏顿了半晌,“此番和少主同去,弟兄皆知九死一生,所求也不过是侥幸活下来之后少主能抬手放一条生路。若是没有少主的承诺……”
“好,我答应你。”方思明利落颔首,往死寂的竹林里一扫,似乎能看见一百条悄无声息埋伏在黑暗之中的幽灵鬼魅,“只要诸位有命活着出来,解药便是你们的。诸位也便和万圣阁和我再无瓜葛。”
他说着伸手在自己喉管处比了手势,轻轻一划,“若是我死了,这颗人头便由诸位拿去报官,赏金足够诸位妻子儿女衣食无忧……”
他瞟了姜疏一眼,继续说,“这是最坏的情况。虽然鬼爪说得惨烈,我方思明今天却也并非要诸位跟着我去送死;阁主的事情我自己去做,诸位要做的只是帮我守住经义门。”
似乎是为了打尽万圣阁的余寇,朱文圭被捕之后并未被关押在宗正寺,反而放在武林之中作饵。意图显而易见,而穷途末路的人却总是要往上拼一拼。
“少主……”姜疏心下恻然,也晓得这位少年是素来言出必行,悄然舒了一口气。
“天道盟日夜监视着碑林,必然会迅速得到消息,最迟我进去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有动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至少给我拦一个时辰;就算拦不住天道盟,也得给我拦住他。”方思明用下巴指了指少侠的方向,神色莫测,“他没有意外这些日子都不会醒来,即便是醒过来,武功路数你这几日都见过了,约莫废了三成,你可以应付的。”
“这样大周章的,倒不如直接全废了……”姜疏小声道。
“闭嘴。”方思明皱眉,不安的烦躁隐隐浮上心头,“别把人弄死了。”
他言毕又抿了唇,目光冷冷的,“还有,在天道盟面前千万不要露出对他手下留情的意思,撇得越远越好,得那些正人君子们猜疑。”
又要拦住少侠,又不能弄伤,还不能明着放水姜疏实在听得有些窝火,又忍不住有些可怜他:这个满口谎言的负心人,这会儿倒演起情圣来了。
方思明似乎是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嘲讽地冲他一勾嘴角,“姜疏,你没有别的亲眷,若是真拿了赏金,就给你的小情人治病吧。”
紫音……姜疏闻言心头大震,紫音是逍遥山庄除他之外留下的唯一后代,自从他堕入万圣阁,这段少时的朦胧情愫就已被彻底尘封。不仅是因为时过境迁,更是为了保护她远离自己身上的凶恶之事。而此刻方思明骤然轻佻提起,却似乎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惊恐之下只好拼命摇头否认,“少主,姜疏一个落拓江湖人,何来什么情……音儿不过是我幼时玩伴,早已嫁做人妇,还望少主不要为难于她。”
可见人坏事做得多了,纵然是无心提醒也会被当成恐吓更何况他算计惯了,也真没有那句话是全然无心。方思明挑挑眉,只淡淡说了句“那就看你的本事”。
若是能一路顺顺当当,又有谁愿意利用人心拿捏算计呢?方思明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饶是再缜密再筹谋,他都没办法保证此行不会有意外的枝节,更何况是此种凶恶之事,唯有把各种情况都算全了,才略微得到些保那少年万全的心安。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纵使万圣阁里奇诡□□数不胜数,能下毒下得毫无知觉的也不少,他还是对少年用了牵丝虽然牵丝当时的反应不小,却是最安全的一种,中毒者的功力并不会被限制得太过,即使遇到意外也还能有自保的本事。
而当时在玲珑坊里用这个,却不过是赌气惩罚他轻薄地把自己和花魁相较现在看来倒成了愉快的记忆了。
可是如果没能活着出来,到底要不要你忘记我呢,幺郎?
直到临走的时候方思明都没想明白。
巧温柔的小楼落在他背后,没有换来一个回头。
少侠便没有睡沉过。身体被药力拽着往下沉,四肢动弹不得,神识却挣扎撕扯着,想要挣脱束缚。子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屋外的响动,光亮闪起来又黯淡,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该死的张简斋,又误了时辰。
约莫又过了半刻,才有一个豆芽菜似的小人从床底下摇头晃脑地钻出来,哼哼唧唧地去扒少侠的手腕。
“张嘴。”他拍了拍少侠的脸。
少侠却动不了,只在床榻上转了转眼睛。
小人儿又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捏住他的嘴撬开了牙关,把一枚小小的玉丸子塞了进去。少侠被呛得发慌,又无法咳嗽,生生逼出一把眼泪,好在终于能动了。
“这位小师傅是?张先生呢?”他抹着眼泪问小人儿。
“我师父他没空啦!”小人很老成地拍拍手,“他老人家说了,‘年轻人的真是作孽哦!’,懒得管,就叫我来了你们这床底下可真是脏。”
少侠牵牵嘴角,有些尴尬。他浑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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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却不好意思叫这个小家伙扶他,犹自强撑着,只等这阵眩晕过去。
小人也对他不甚在意,老气横秋地说,“我师父说了,这解药恢复不了你大半功力,勉强能打过三只野猫吧,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别逞强了。”
话说完便拍拍屁股,扒着窗棂跳窗走了。
我倒是想呢,我他妈连站都站不稳。少侠心里骂道,又提了几口起才勉强扶着墙站起来。不过是这么点动作,又是一阵头晕眼花,没骨头似的滑到了地上。
那家伙的药可下得真狠,怎么不干脆把我药死算了?少侠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若是我因他死了,不晓得他会不会因为我愧疚一辈子?
这样的惩罚似乎也不赖。
他颤颤巍巍出门的时候不晓得已经过了多久,天上落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满是愁绪。
“照夜,带我去吧。”少年拍了拍宝马的头,“辛苦你了。”
他手上脱力,视物又不清,几次都没能翻上马鞍,颇狼狈地摔在泥水中。照夜却是通人性的,罕见地在棚中半卧下,好让少年上鞍去。少年眼中一热,用尽全身气力一扬鞭,宝马便嘶鸣着没入无尽的黑夜里。
风声呼啸,闷雷在天边翻滚,坚硬冰冷的雨水裹挟着残枝落叶兜头而来,少年看不清前路,听不见别的声音,甚至疑心这天降惊雷是何处的神明在降罚于他。心中千头万绪百感交集,只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他要救他。
任凭方思明如何执迷不悟,他还是要救他。生死由命,而堕魔与解脱却在于人心。这辈子的人世间救不成,也不能看着他陷入到阿鼻地狱里。
快一点,照夜,再快一点。
少侠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冲到了碑林之前,遇到了严阵以待的姜疏。
“你们少主进去了吗?”他隔着凄苦风雨冲姜疏吼,姜疏不语,缓缓拔刀,隐没在阴暗处的黑影们随之浮出了水面。
呵,他防我倒是防得甚严!少年冷笑一声,心下生出几分怨毒凄楚:一道药还嫌不足,要派这么多人在这里拦我?
可是还好,旁的人还没有被惊动,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静静地等着姜疏出招,也等着气力一点点回流到身体里:现在这个样子对付一百人是绝无胜算的,除非……
未待他想清楚,姜疏的长刀便已经直冲面门而来,少侠匆忙低头避过,第二刀又落在他刚刚立足的地上。对方使了十足十的蛮力,自己体内的真气也不受控,山呼海啸般泛滥上涌。“有本事都给我上来啊!”他在雨中对着暗影嘶吼起来,并不能分清四周有多少他的手下,而所有人齐齐对他亮起獠牙这些吃人的魔鬼!
四面八方的铁锤闷响着直抵少年,黑衣人们毫无声响却招招狠辣,少年匆忙闪避之间当胸中了一拳,从马上翻身滚落,狼狈之间毫无半分还手的气力。
不行,不能这样和他们纠缠下去!少年一转念,几步腾挪到阵眼之处,姜疏看破他的意图,对手下大吼了一声“小心”,于是诸贼鬼魅一般地随之变动阵型。瞅准这个当口,少年飞身到最近一人的身后,握住砍刀用力一挥,那人的左臂便被齐根卸了下来,事主犹未反应过来,那胳膊便被少年往阵中心一掷,残躯上的尖锐刀锋刷刷划过十余人,所过之处响起一片惨烈的鬼哭狼嚎之声。
少年一串动作之后气力尽竭,又生怕把其他的正道人士招来,旋即凝聚了气力在地上一点,硬生生腾空跃起。眼尖的小贼投来数十枚淬毒飞镖,正正好擦着他身畔飞过,擦过的衣角立时化成了灰烬。
好家伙,还有两下子。姜疏这几日并未见过少年用这样诡毒的手法,哗啦啦闪出身后长链,也踩着树干腾空而起。那铁链前段缀着凛冽刚牙,呼啸着直冲少年而来。少年六脉之间气血乱冲寻不到去处,眼前昏天暗地地发昏,心知躲不过,便硬生生腾出左脚往钢牙处格挡。嘶啦一声,钢刃穿透了他的护甲,骨骼和金属的摩擦之声在狂风骤雨仍是清晰,少年却又一次脱开了他的桎梏,身上的鲜血却立时飞溅到了姜疏嘴角。
他疯了!姜疏心里想。然而他还未思考明白,铁链就已经在少年手中哗啦啦地转换了方向,毒蛇一样飞快地缠上了姜疏的脚踝,姜疏避之不及,被堪堪当头勾住,少年就挟着长剑抵在了他的喉边。
“你进不去的,”姜疏冷笑,“这天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地下的一百人你没有办法。”
“少废话,不让他们停下我就杀了你。”少年吐掉口中血沫,恶狠狠地威胁他。他手上的钢刀又没进姜疏的脖颈寸许,神情乖戾阴鸷如同恶鬼。
这表情……倒是和少主从前很像。姜疏心中大惧,却仍是不愿轻易认输,“你进去也没有用的,少主他没打算出来……”
“你闭嘴!”少年拿刀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划过,淋漓鲜血便和着雨水喷涌而出,“让他们停手。他在哪里?”
他疯了。姜疏又一次在心中确认。他挥挥手,像是力竭,“禅房。朱文圭在禅房。”又抬手吹了声鹰哨,地面上的混乱喊杀声就渐渐止了。
问出这句话后少年也再力不能支,挟着姜疏从空中滚下,满身泥泞地跌在地上,手上却犹不放松,“叫你手下的人守好这道门,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再放进来。”
“比如?”
“武林正道,比如天道盟。”
那才是要方思明的命的人。
少侠说完放开了姜疏,转身往少林寺偏院内走去。
他脚上有伤,踩着肮脏的雨水每一步都走得痛极,却仿佛毫无知觉。连恐惧都没有,只有一片空茫的死寂。
太静了,这少林寺实在是太静了。连半条人影都没有,少侠循着昏暗的灯光一路潜行,直到禅房的门口才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十八个护卫。
方思明。
如果这些人死了,即使是没有前事,这十八条人命也足够他在少林寺以死谢天下武林。
少年想到这层,心中不由惊恐,赶紧走上前去挨个察看,好在还有气,于是匆忙给他们喂了药丸,才悄然潜到了禅房的门口。
门上不过一条细细的缝,他静静地往里看着。
不同于外头的孤鬼夜哭凄风苦雨,禅房之内点着一盏灯,恍惚之间甚至可以算作温暖。
方思明背对着他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是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朱文圭。
“废物。”他听见朱文圭骂他。
“孩儿不孝。”方思明垂首,“要杀要剐随义父心愿。”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他?他前些日子还在和他说往后如何如何,现在却在这里拿命求朱文圭的原谅?
少侠捂住眼睛,水流不住地从掌心渗出来他此刻方觉得钻心的痛了。
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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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却是很满意的,变了脸色柔声道,“思明,你是好孩子。爹求你最后一次,别让爹失望了……”
少侠闻言瞪大了眼睛,方思明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低声问,“义父不怪我?”
“只要你帮义父把这件事做完了,义父便不怪你。”
方思明置若罔闻,仍是执拗地重复,“义父不怪我?”
“我说了你给我把这件事做了!”朱文圭暴怒起来,他的双手被禁锢在镣铐之中,磨出了森森白骨,即使是少侠隔着那么远都觉得可怖,罔论向来待他如天的方思明。
少侠几乎可以料见方思明会说什么了孩儿但听义父吩咐。即使朱文圭孱弱疯狂到如斯境地,方思明也会说“但听义父吩咐”。
他心口窒息,本能地想避过不听,方思明的声音却还是一字一句极清晰地落在他的耳朵里。然而出人意料的,他说:“孩儿自当肝脑涂地。可是孩儿这回,想向父亲求一样东西。”
他要什么?少侠心脏疯狂地跳起来,朱文圭亦是冷笑了一声,斜睨着问他。
方思明顿了一下才回答,声音很低,少侠拼了命也没有听清,朱文圭却是暴怒起来,双手在镣铐中揪住他的头发,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方思明没有躲,被甩在监狱的刑器之上,地上立时渗出一滩血迹。他抬手擦了擦嘴角,似乎冲着朱文圭笑了一下,“若是义父觉得舒心,那么打便是了。”
“混账!”朱文圭又是一脚踹,牵得铁链哗哗作响,“你等着我去死是不是?你现在来和我讨价还价,你觉得你有资本了对不对?你做梦!”
这一回方思明立住了,背影孤决峭刻、纹丝不动,“义父说得不错。”他颔首,仍是在他面前跪好,任凭斑驳血迹黏在发梢和嘴角,“孩儿有私心、想活下去,也害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义父不允,思明无话可说,这条命义父拿去便是。”
“哐当”一声,他把锃亮的匕首丢在朱文圭面前,“孩儿把命还给义父。义父的事情便托给旁人去做吧。”
朱文圭想到了什么,艰难地变了脸色,脸色干枯如果秋天的蚂蟥,“你威胁我?”
“孩儿不敢。”
“好,好,那义父便把义父的砝码告诉你,”他狰狞地笑起来,把匕首踹回方思明脚边,“去杀了他,去杀了他,你就自由了!去杀了他!”
谁?少年张张嘴,升起不祥的预感。
义父是疯了。方思明在心里想着,却仍旧是点了点头,“义父是无论如何都要我去死吗?”
“你就这点本事吗?你办不到?”朱文圭冷笑。
“义父自然知道思明办不办得到,或者说天下人有没有人能办到。”方思明语气平静,弯腰把匕首捡了起来,用袖口细细擦拭着。
“你不该为我去死吗?”朱文圭笑,“起你那副嘴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我给了你活路的,只要你杀了他,从今往后你就自由了,很划算……”
自由。方思明眯了眼,觉得有几分可笑。
“紫銮殿,就在这后面的紫銮殿。你去给我杀了他!!”朱文圭癫狂地嘶吼起来,绝望的声音回响在这佛家禅房之中,分外恐怖。
“好。”
九死无生,可便是如此,总还是要试一试的。
自古情义无法两全。
☆、第10章
少侠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他”是指谁,大骇之下从藏身之处一跃而出,随身玉佩刷地打在方思明手腕上。方思明意料未及,手中的匕首和玉一道被嵌入了墙中。
“不可!”少侠清呵一声,踉跄着从阴影处滚落出来。
他浑身泥泞、狼狈不堪,身上均是划拉的口子,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
方思明不敢回头,张张嘴,轻轻唤了一声“幺郎”。
“你跟我回去……”少年几步上前想拽住他的手腕,被侧身轻轻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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