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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刃里
东海世外之地,深海下丘壑万千,灵穴星罗棋布,大大小小如珠玉满盘的岛屿和土地彼此遥望,不少世外修者氏族都居于其间。
云府海境是一座仙岛及其周围广袤的海水,仅凭双脚沿着岛屿边界丈量须得十几天,无边无际的世外之海,似乎再无其他的土地。
仙岛上峰岭险峻纵横,古木丛生,流泉飞瀑伴着云岚袅袅,每一只蝴蝶、每一朵花都被这仙岛坐拥的灵穴所滋养,蕴含妙的灵气,飞禽走兽无不聪慧而生机勃勃。
这得天独厚的海上桃花源唯一的主人是胥锦,自他以玄铁修出鲛妖之身,便登临此处,而后有玉山神鸟一只小青鸟在此处修出人形,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一直追随着胥锦,名唤龙章。
胥锦性子淡漠桀骜,脾气时好时不好,打从开始是不怎么理会龙章的,但小男孩儿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胥锦离岛入海,龙章便自得其乐在临岸悬崖上远望等候他,胥锦回来,龙章又兴高采烈迎上去。
时日久了,小男孩儿长成了小少年,依旧殷殷跟随,那时胥锦已经默许了。
仙岛一直宁谧无比,直至这日胥锦回来,从海边嶙峋巨石踏上山径,洞府庭院内直指云霄的扶桑树下,出现一道悠然的修长身影,一身霜色袍子纤尘不染,半坐半卧在花下云竹榻上。
那位落难后在此暂歇的上神笑吟吟地、不慌不忙地跟胥锦讲了个凡俗所用的名字,胥锦再问,才又道出“承胤”二字。
胥锦负手站在庭院门口看这不速之客,神情本是淡漠的,可入眼那云墨般的笑意,眼底的冰冷就不自觉消解。
“遇到了点麻烦,在阁下这里叨扰一阵子,还望不要介意。”裴珩肩头落了扶桑,弯眼道,语气中毫无客气或不好意思,俨然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
可胥锦倒未觉得不悦。
龙章扑闪扑闪地飞来,青鸟尾羽扫过枝头,落地化回小少年的模样,跑到胥锦身边:“我没拦他进来……他不像是坏人。”
胥锦朝屋内走去,对龙章淡淡道:“第一,你的本事拦不住他;第二,你眼里看去遍地都是好人。”
龙章欲哭无泪,不好意思再跟上去,便回头好奇地又围着裴珩转,问东问西:“你是上神,为何要在此停留?是找他来的么?”
裴珩闲闲地靠在花树下:“东海仙岛成千上万,我是第一次遇见你家大人。至于为何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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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穿一身黑色暗纹衣袍走来的胥锦,笑了笑道:“本是为了渡化鲲鹏,却没选好地方,深海下的一处海渊不巧是天然的灵阵,反噬起来,我被伤了,就近寻到这里。”
龙章半信半疑:“就近?可我为何一点察觉不到鲲鹏的气息?”
裴珩无奈笑了笑:“这仙岛位置孤绝,我渡化鲲鹏的地方离这儿不知几千几万里,这里却是最近的唯一落脚之处,想来从前未曾有过外人来做客罢?”
龙章叹了口气:“确实。”
胥锦随口问:“伤得很重?”
裴珩苦笑,苦得很真诚:“确实。”
胥锦深邃黑沉的眸子垂下片刻,点点头。
裴珩扶了袍子上的落花,起身慢慢地走到胥锦身边,目光里颇有兴味地盯着他手里那坛子:“是酒?”
他狭长的桃花眼笑意潋滟,静静体会空气中单薄的酒香,道:“白露引,花间酿,渊底藏是‘长相思’,对不对?”
胥锦从不与谁来往,对外界给佳酿起的名字亦不知晓,将小酒坛递给裴珩:“只是酒而已,庭后有许多,喜欢就随便取。”
龙章在旁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胥锦对谁如此温和,心想也难怪,毕竟上神,上神与寻常的妖和灵物总归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大约是好看又爱笑罢。
裴珩心满意足接过酒坛,启封品了一口:“你能自己琢磨出这方子,委实有天赋。”
胥锦望着那人清雅的侧脸,饮酒时脖颈微微仰起,心中便有些从未体会过的细小扰动。
龙章倏然化回青鸟身形,对胥锦道:“西边有骨翼鸟飞来了!”
胥锦蹙眉,周身仿佛涌起一股不悦的暗流,整个人徒生一股戾气,他抬步便走到临西岸的海崖上,猎猎的风扬起他黑色衣袍和乌发,修长如剑的背影。
裴珩随之跟过去,不远不近站定,望着胥锦,再沿胥锦所对着的方向远眺,汹涌海涛上的苍穹间,黑点般的影子在靠近,一眨眼便已现出巨大宽阔的双翼。
那些巨鸟皮和羽毛包裹着骨头,显得瘦骨嶙峋,那些羽毛湿漉漉的贴着身体,尖锐的长喙和猩红的眼睛,一看便不是善茬。
裴珩道:“骨翼鸟是海中之妖,可离海翱翔,性情凶猛嗜杀,是天性易作恶的妖。”
龙章在裴珩身边站定,低声道:“骨翼鸟每次闯进岛上,便要将花木毁个遍,飞禽走兽一个不落地杀死。胥锦每次走时都会留下结界护住仙岛,若刚好撞见它们……”
龙章没有继续解释,胥锦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从潮湿的海崖黑石上跃至凌空,手中召出一柄纯黑长戟,径自踏在一只骨翼鸟背脊上,那柄长戟迅疾如电,大开大合地劈出。
胥锦在高空中不断从一只骨翼鸟身上飞跃至另一只呼啸盘旋的鸟妖身上,仿佛沉稳地走在梅花桩上。
他的背影和一闪而过的侧脸充满不耐烦,不断有凄惨唳声划破长空,长戟带起风声,斩断鸟妖要害,当空就砍得它们七零八落。
一只又一只骨翼鸟坠落进海里被暗涌卷走,偶有漏网之鱼扑到仙岛上,巨大翅膀如一把剃刀,将丛生的白薇瞬间碾得如尘泥般凋零。
裴珩没有插手管,龙章也不急切,只是厌烦这些低等又爱惹事的妖物:“那丛花儿生长在靠海悬崖,开花很不易,就这么被毁了。”
胥锦下杀手很利落,他在一只坠落的妖鸟翼尖微一借力,掠身落回崖边,长戟在他手里轻轻松松旋了一旋,带着万钧之力便穿透了最后一只试图用翅膀压毁林木、碾死林间鹿群的巨鸟。
裴珩的眼中颇有些欣赏,那挺拔的背脊,黑色衣袍勾勒出的劲瘦腰线,挥戟时气势如虹的手臂弧度,无一不落在他眼里。
鸟妖妖丹尽碎,尸骨消弭。
胥锦手中的血还未擦干净,走过那丛白薇旁时,修长笔直的腿没再迈步,他掌心蕴起淡淡灵力,灌注在枝茎伏地的花木上,那淡金色的灵力裹挟着温柔的东风,花木重新抽枝生芽、结出花苞、缓缓绽放。
他注视那丛白薇的目光很安静,周身逼人的戾气全然不见。
一时与众妖厮杀得狠烈,一时又耐心将一丛脆弱的花木养活,非是慈悲怜悯,只是凭本意,这鲛妖少年的性子当真有趣。
裴珩负手在旁看得津津有味,胥锦察觉他的注视,抬眼看了看裴珩,低头拈起一朵层叠如云的白薇,隔空丢给裴珩:“走吧,你该歇着了。”
落难的承胤上神毫无狼狈,他嗅着那朵花儿,优哉游哉随胥锦回到宅院,大大方方把自己安顿下来。
第33章花酿
裴珩住下,龙章最为兴奋,这里未曾有过这样的客人,他便天天围着裴珩转,填满自己的好奇,进进出出像一阵风。
裴珩内府元神受创,休养的日子里便把胥锦的居所当作自家,上午住下,胥锦下午来时,房中已多出一张书案,案上笔墨俱全,裴珩正在默帖。
胥锦问:“仙界典籍?”
裴珩停笔,朝他眨眼笑了笑:“那些东西没意思,只是随便写写。”
胥锦挑了挑眉头,裴珩半哄骗道:“要不要拜我为师,带你学学那些没意思的典籍?”
胥锦当然没兴趣,裴珩拉着他绕过案头,带他执笔:“开玩笑的,你修天然之道,学那些纯属画蛇添足,不过写写字是不错的,凡人常说练字修身养性,确实能静心。”
胥锦对此倒有些兴致,因为他见裴珩的墨迹,落笔风骨天成,实在好看。
胥锦聪明,裴珩又是个闲散的,便带着他入门,而后随手幻出几册书帖在案头,让胥锦挑顺眼的临着写,自己就在一旁懒懒一倚,喝酒晒太阳。
裴珩自己都不知道,他给的那些帖中,便有他自己从前抄的典籍,而胥锦尤其鬼使神差看着裴珩的字最顺眼,于是天长日久,裴珩发现的时候,胥锦已经悄无声息学了一手与他一模一样的字。
裴珩心很宽,但脸皮厚度到底有限,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表面很坦然,只说这是正常的,还夸胥锦悟性高,胥锦便笑笑,妖冶丽的脸上有些裴珩未察觉的纵容。
仙岛上万妍争芳,终年如春,胥锦无事时便酿酒,裴珩随他一起选花挑蜜,撸起袖子围着酒坛研究改动酿酒方子,把“长相思”的古方和胥锦的方子糅合。
胥锦从前总是把酒埋在海渊之下,如今便在庭前屋后也埋了酒坛,裴珩在花下懒睡,自称是枕酒而眠,兴许是渡化鲲鹏受伤所致,他每次半醉去半睡去,一直到日落西山也不醒,胥锦便把他抱回屋里安顿好。
将养得差不多,裴珩便回九重天一趟,有意无意到了司命星君那里,说起胥锦的事,司命见多了三界生灵的曲折,便道:“听上神所言,那鲛妖修为强大,心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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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又有磐石坚毅之质,依小神愚见,上神可以多留意着些,这样的资质要飞升不难,但这心性也容易误入歧途,一旦走上一条道,就算撞南墙也不回头。”
裴珩也不知听进去多少,他却是别有所图,道:“不如看看司命簿怎么说?”
司命了然一笑,知道承胤上神的性子,便也就给他看了,看得明白不明白是一说,但自己绝不能多解释。
裴珩兴致勃勃看去,却蹙眉,而后笑道:“星君这是逗我,司命簿上一片雾,怪不得如此大方就给我看了。”
司命的脸色菜了菜,心惊如马奔过,犹疑着问:“上神才是逗我,真的一片雾?”
裴珩哭笑不得:“这司命簿看的人不同,看见的东西也不同,我何必骗你。”
司命笑得有些勉强,解释得也有些勉强:“那……倒不多见,这鲛妖有些特殊,上神可以多考虑考虑怎么做,凡事稳妥为先嘛。”
裴珩也不为难人,爽快地道:“罢了,星君总归是不能多透露机缘的。”
便谢了司命离开了。
司命捧着司命簿,目送裴珩远去。
看司命簿的人看见一片雾,是因为与对方有极其亲密的纠葛,亲密到身在其中而不可察。
司命不能透露,只能暗中提点,既然是暗中提点,那么多半是点不出什么的,他也只好叹息,毕竟同为仙僚,便希望承胤上神莫要在这鲛妖身上栽跟头。
心宽似海的承胤上神果然没有领会司命的提点,他在九重天上琢磨着,既然相识一场,便该好好留意胥锦,得他踏上什么走火入魔的岔路。
承胤上神是九重天西瀛府战神,随侍泓明上神左右,泓明也是九重天数一数二的姿容气度,比承胤稳重得多,如其师长,对承胤的做派十分了解。
泓明察觉他心思飘渺,比往常一贯的飘渺还要飘渺几分,便问他近来怎么回事,怎么渡化鲲鹏回来,心也随鲲鹏往北冥去了。
裴珩便对泓明简单讲了讲,泓明没有多说什么,裴珩便又干脆下界去找胥锦。
胥锦不在岛上,裴珩便箍着龙章作伴,天天逗小朋友为乐,只是独自在花下睡了,龙章也不敢去挪动他,往往一觉醒来身上盖了一层落花,腰背有些酸痛,便叹还是胥锦在的时候好。
胥锦回来时,隔着敞开的雕花窗,看见裴珩在屋中提笔作画,略有些吃惊:“回来了?”
裴珩闻声笑吟吟抬头看他,放下笔走到庭中,见他手中拎着两只青瓷坛:“到日子了?”
胥锦笑着点点头:“还以为你不来了。”
裴珩勾着他肩膀往海崖边风景好的地方去:“怎么会,今后我常住。”
裴珩回来这天,第一酿长相思,恰好出窖了。
两人在万仞临海绝壁上对饮,悬崖下波涛如怒,远方暮色西沉,巨大的夕阳和漫天云霞染透了裴珩的霜袍。
裴珩最后又是醉得懒卧不醒,胥锦将他打横抱起,未用灵力,一步步走回花木深处的宅府。
一日一早,龙章惊慌失措的喊叫声硬是把裴珩吵醒了,他出门,见胥锦也刚到庭中,龙章不由分说拉着两人便往海水边去。
隔着老远,便见一红衣小丫头坐在半空的一片缭绕黑云上,姿势像个野蛮汉子,手边一把大刀。
龙章见她就十分激动:“这疯丫头跑来说要斗法,拉着我不放,扯了我三根尾羽,又说我太弱,找错人了,非要胥锦来。”
小丫头从黑云上跳下来,肩扛大刀,一身乱七八糟的红衣裳,嚣张地指着胥锦:“是你吗?听说你是当世最厉害的大妖?敢不敢与本座比试一番?你岛上结界倒是不错,可惜拦不住我。”
裴珩看得津津有味,胥锦懒得理她:“那结界是挡骨翼鸟那种蠢货的,你比它厉害,恭喜了。”
小丫头怒了,提刀便砍来,竟是刀身裹挟滚滚黑云,裴珩稀奇道:“是魔?”
小丫头喝道:“算你识货!”
龙章低声道:“识货?这不是自己骂自己么。”
胥锦站在原地根本一步没挪,隔空便以灵力将小丫头打得翻了个跟头,直接摔回到黑云上。
小丫头十分挫败,却不气馁:“等着,我还会再来的,总有一天要打得你服服帖帖。”
裴珩笑吟吟问:“阁下可否报个名号?比试总要互相认识才好。”
小丫头见他客气,犹豫了一下道:“本座是未来的恶法境万魔之主!记住了么?”
裴珩笑得更灿烂:“想必是恶法境尊主的爱女,久仰。”
小丫头一副“算你识相”的神情,扛着刀腾云便去了。
胥锦一脸莫名其妙扭头便回,龙章奇道:“这疯丫头什么意思?真的还来?”
裴珩道:“听说万魔之主已接近化寂,小丫头要接替尊主之位,约莫是恶法境众魔不服她,她便想打败个厉害人物,好竖威立足。”
龙章唏嘘道:“那也挺不容易的。”
胥锦弹了他脑门一下:“你倒是善解人意。”
裴珩带胥锦去了九重天一趟,特意到自己所居的西府逛了逛,泓明上神身边的神侍叫做白狄,白狄见着胥锦,颇为惊讶:“承胤上神这是带友人来……”
胥锦神色淡漠,没怎么理会,白狄神情有些尴尬,裴珩笑笑道:“我在他家中作客已久,礼尚往来嘛,也到我这里看看。”
白狄又问:“神君要带这位客人去见泓明上神吗?”
裴珩道:“不必这么麻烦吧,你也可跟泓明说一声,我就不特意去讲了。”
白狄便没说什么。
回到仙岛,胥锦问裴珩:“你回来找我是为何?”
裴珩本想胡扯几句,但还是讲了正经话:“你资质实在好,如今称你当世妖主也不夸大,但你又随性得很,万一误入歧途就可惜了,我回来陪在你身边,也是守着你这块良才美玉。”
裴珩丝毫未意识到,自己比胥锦可谓散漫百倍,竟也好意思说出要为人引路做灯的话来。
胥锦抽走他手边的酒坛,神色有点冷:“就为了这个?”
裴珩摆摆手,不假装什么冠冕堂皇:“那倒不是,回去才发现怪想你和龙章的,整日没什么意思,还是你这里好。”
胥锦这才神色缓和如常,仿佛方才的变化只是错觉。
他给裴珩一枚扶桑佩,是用东海最具灵气的一株红珊瑚雕成,美细致如真花一般,共有两枚,可感应到对方那枚主人的平安。
裴珩颇喜欢,把玩了半天,笑道:“若我当日渡化鲲鹏的时候有此物,便不必狼狈地四处寻觅落脚之地了。”
龙章在旁讶然道:“上神觉得那天狼狈吗?明明很有风度啊,只是虚弱了些。”
裴珩但笑不语,此人爱面子,粉饰功夫一贯绝伦,当然永远看起来不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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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震怒
裴珩到底不是真的游手好闲,九重天上有事须他办,白狄便来往传信,胥锦见了白狄总是简单问候一声,他对不熟的人惯常冷漠。
白狄对此不大舒服,裴珩便替胥锦给他道个歉揭过。
这天早晨,整座仙岛上的结界一阵震颤,虽然幅度轻微,但响动很大,龙章远远喊着道:“又来了!又来了!”
裴珩和胥锦被吵起来,赶到结界扰动的源头,见那红衣小丫头扛刀的熟悉身影。
小丫头被结结实实挡在了结界之外,愤怒而自强不息,提刀狂砍结界,在外头怒喝:“你针对我!有本事你撤了结界,咱们再打过!”
龙章隔空喊回去:“你才回家练了十天,这就又来,好歹多练一阵子吧?”
小丫头提刀指着他道:“小绿鸟闭嘴,没跟你说话,再嚷嚷下次拔光你的绿毛!”
龙章:“?!”
胥锦冷冷看着她,黑眸中烦躁不已,裴珩和蔼可亲地笑着道:“可是结界都进不来,又如何能打赢呢?姑娘不如再卧薪尝胆一阵子,待练就绝世神功再来打过不迟。”
小丫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打道回府了。
裴珩叹气道:“这小魔头,能不能换个时辰来,大清早扰人清梦……”
于是此后每卧薪尝胆十天八天,小魔头便要来找胥锦决战紫禁之巅。胥锦碍着裴珩的面子,没有把这未来的恶法境继承人怎么样,也渐渐习惯了。
有时小魔头被他拾一顿,还会留下吃个点心,跟裴珩学着写写字,不过裴珩的帖都被胥锦走了。
这日裴珩回九重天,胥锦回了东海海渊,龙章到了闭关的时候。白狄来仙岛,岛上无人,恰逢小魔头例行公事来讨教。
白狄见是个戾气丛生的魔物,竟强行冲撞结界要闯岛,问了几句,得到很不客气的回答,因为小魔头丫头看他不甚顺眼。
白狄不悦,出了重手,将小魔头击落入海,又掐诀召来海妖,便回了九重天。
胥锦回来,便见海岸礁石上伤口惨烈的小魔头,只剩下一丝灵元了。
他怒不可遏,却只得强忍怒意小心翼翼起那丝灵元,把小丫头的尸身在后岭立了个坟冢。
胥锦以符咒窥见发生了什么,而后直奔九重天,长驱直入冲进西府,揪出白狄。
泓明上神被惊动,他是承胤之师,也是九重天西府战神之首。
胥锦左手按着白狄,右手提着一柄迦修戟,浑身隐怒不驯,在庭中与泓明上神对峙,泓明一身雪白底暗金绣的武袍,长身玉立,已召出怀光剑。
周围的神使都大惊失色,泓明上神自几百年前北冥一战后,再未出手过,今日天界要出大事了么?
当世妖主震怒起来非同小可,裴珩急忙赶至,拦下胥锦,把胥锦拉进殿内关上门,抓着他的手:“你先回去,仙岛位处灵穴,你回去布阵,阵法在这儿,我随后找你。胥锦,听我的!”
胥锦怒得眼睛发红,只看着他不言语,裴珩心里何尝不急,上前抱住他:“听我的,信我,胥锦……”
胥锦有些意外,总算怒意稍缓和,冷静些许,先独自返回。
屏退无关人等,西府只剩下承胤、泓明上神和白狄。
裴珩一反平日的笑容,冷冷地问白狄:“你去云府海境做什么?明知我在天界,你去是要找龙章作伴不成?”
白狄脸色难看,不言语,泓明在高处座上俯视二人,蹙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裴珩看了看泓明,道:“是我素日思虑不周,想必得罪了白狄,但这次闹出了命案,既然扯不清楚,泓明,我私下了结可否?”
未等泓明表态,裴珩抓起白狄便将他狠狠打了一顿,粗暴之极,他把握着分寸,速战速决地结束。
被西瀛府战神揍过,满脸血的白狄也说不出什么,此事若闹大了,他只会被罚得更重,上慈悲台受天刑也说不准。
白狄被遣下去,泓明看着眼前的爱徒,道:“承胤,你又是为了什么?”
裴珩走过去,半蹲跪在泓明膝前,仰头看着他:“什么也不为,此事对错分明。”
泓明抬手,修长的手指擦掉他眼尾旁溅上的血:“从前纵容你,如今心性之散漫……罢了。”
裴珩心头一动,攥着泓明的袍摆,笑道:“师父也怕我误入歧途么?”
泓明许久未听他叫过师父了,笑笑道:“知道就好。”
裴珩不再耽搁,起身朝泓明一礼:“他还等着我。”
裴珩赶到时,胥锦已布好阵法,裴珩与他对视一瞬,二话不说开始给灵阵灌注灵力。
他凌空立于海上半空中的风浪间,岛上巨大灵阵的复杂纹路泛起淡红色的光芒,裴珩霜色衣袍猎猎翻滚,神色是罕见的淡漠,漫不经心般将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输进阵中。
那阵法如一道深渊,永无满足之时,一时间海天变色,风云剧烈涌动,滔天巨浪被这阵法搅动,裴珩的脚下几乎形成一道无边际的漩涡。
直至阵法完成,裴珩几乎耗尽全部灵元,小魔头那奄奄一息的神元就此被保住,假以时日,这处宝地的滋养或许能把她魂魄养回。
裴珩手时便已脱力,直接从半空坠向海面,被胥锦迅疾地接在怀里。
他脸色苍白无比,只有力气朝胥锦笑笑,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胥锦把他狠狠箍在怀里,将他带回去放在卧榻上。他紧扣着裴珩修长微凉的手指,低头看着他昏睡的模样,哑声道:“承胤,知道我今天在想什么吗?若换做你,我怕是要疯……承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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