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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他的特权已然不复存在,只要傅希如不再留恋他。
情意越深,也就越是荒唐,炽烈而毫无来由,也就无法复盘,不能重演。
卫燎不擅长算计人心,他更不知道对傅希如该如何下手,甚至有些发慌。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后悔当初贬谪傅希如的那件事,可从未如此后悔过。这个人他要用,怎能叫他脱离掌控,怎么能叫局面变得这样一塌糊涂?
他并非真的心里没数,只是不肯去察觉,也不想问出口。
既然一个愿意佯装有情,另一个为什么要拆穿?
他不该想听真话的。
何况,傅希如瞒他太多,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连通当初他沾沾自喜,亲手炮制的那一场醉,想来也是假的了?
卫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一时之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蜷在被子里,再睡一会。
要挽回傅希如并不容易,卫燎虽有头绪,但也不能去做。
他知道傅希如喜欢什么样的未央,可也知道傅希如从未喜欢过皇帝。他甚至恨这个身份。
回不去的。
他不懂傅希如执念的是什么,只觉得可笑。他其实从未变过,更不介怀傅希如改变,可他们就是渐行渐远。
卫燎知道自己只要听话一点,傅希如多半就无法绝情,他毕竟足够熟悉傅希如,知道他几乎一切秘密,更不相信自己毫无办法。他生性不懂如何乖顺,但至少能够假装。
然而他现在不肯听话了。
他不能做天真无知孩子,假装出来也毫无意义,且终究只是将破碎的梦幻泡影。当傅希如再次发现所留恋的都不存在,他们又该如何面对彼此呢?
卫燎不怕真,却怕被戳穿是假。
听过那两句真话之后,卫燎就和傅希如之间恢复了平常的默契。倘若不去考虑绝情带来的疼痛,其实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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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挺喜欢傅希如这点放肆。他拿不准这游戏是否该时常玩下去,但总归把它放在心里,当做一个预选。
宫中日渐忙碌起来。
一件事是春闱,另一件事是提前的铨选,三生六部全都忙碌起来,连带着卫燎也不能躲懒。往年的铨选在六月,并不紧迫,更不会和春闱放在一起,时间也就宽裕许多,然而今年阙职太多,也就注定今届进士的造化都不小。
运气固然不错,也叫他们争破了头都要尚未入试就先出名。京中现在住满了举子,略有点名气的官员门前都涌满了投名刺送文章的年轻人,有几个甚至出行也难。
这其实早成了定规,倘若能得到某人的赏识,即使落榜,也未必不能入仕。
傅希如不管科举,只忙着总领铨选这还是裴秘给他的差事。其中固然有诸多考量,甚至也可能顺手给他挖几个坑静候佳音,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卫燎的意愿,且裴秘自己也够忙碌。
这几日傅希如就住在了尚书台,唯有等着手里的事务告一段落,才能松一口气。
卫燎似乎听真话上了瘾,每每要赐下蜡烛,糕点,甚或夹两张红笺,写一点酸诗。
傅希如难得的觉得自己在被登徒子持之以恒的纠缠,又不得不谨慎的销毁证据,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象。
好在清河公主已经在路上,烦扰他的事并不多,只除了云横派人来传信。
云横身边颇有几个城府深的老狐狸谋士,知道在遍地都是卫燎羽翼的长安,与其鬼鬼祟祟,不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他和傅希如的联系人尽皆知,装作互不相识也毫无必要。傅希如接了邀请,难头疼,又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傅希行当时就站在他身边,闻言露出呆滞的表情。
云横要邀傅希如去逛平康坊。
傅希行说不出哪儿不对,是平康坊还是云横,还是傅希如居然答应了。他倒是想拦着傅希如,可也知道不合适,只小声嘀咕:“他案子不是还在审么,居然有这种闲心。”
那使者看了这口无遮拦的小郎君一眼,笑眯眯的将目光挪回到傅希如脸上:“大使近来颇为郁郁,盖因大理寺之事尚未了结,闲坐想起大人,想与您聚聚。”
说的倒是清楚,傅希如回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把人往自己背后一塞:“舍弟言行无状,不必放在心上。”
使者自然不会在意,传达了云横的意思,就告辞了。
傅希行一等人走了就表示反对:“这是怎么回事?大兄,你真会去?”
傅希如比他平静的多:“对。”
出乎意料的是,傅希行并未一意阻拦他,反而静下来仔细看了看他镇定的神情,随后叹了一声:“真的要去?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和他有这样的交情。”
傅希如正如他所料,并不解释,只是安抚他几句:“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担忧,凡事有我。”
这话太敷衍,但傅希如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很郑重,傅希行一愣,没想好该如何继续劝阻,傅希如就先转身把他抛在身后了。
傅希行觉得这并不简单,能嗅到怪异的风向,却知道的太少,隐约只察觉最好也不要再去寻求谢翊之的意见,而先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再说。
他倒是不抱怨傅希如对自己的隐瞒,一是因为被隐瞒的太多,二是知道倘若自己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多半也不会去找傅希如分担,这是为了保全彼此,不得已而为之。
父亲早亡,兄长遭贬的动荡,究竟还是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安的影子的。
云横的案子虽然还在审,行动却是不受限的,他愿意带着两个大理寺的公人出来游玩,态度已经十分配合,自然也没人能够说什么。
“某身在边关久矣,未曾见过长安风物,心中十分敬仰,想趁机多逛逛”这种理由,也确实不好反驳。尤其又有傅希如在场,大理寺总不会动辄得咎,于是只要有人跟着,也就由他去了。
在平康坊宴客,倒不算太过分的事。近些年来平康坊中楼台并起,私宅联立,家家户户都养着娇媚女儿,各处红粉,白日也待客,夜来也迎客,平康女子做成了一桩生意,也就受人追捧了。
傅希如并不犹豫,既然答应了,就来赴宴。
云横的亲信站在门口等他,接过马鞭,迎他进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头胭脂红粉摩肩接踵,翠云鸦鬓挤挤挨挨,是云横一贯的手笔。一踏进去,傅希如就察觉到足下的柔软,低头一看,果然是图案特异的波斯地毯,绵软惊人,厚重的樱桃红色,两边挨过来十五六的莺莺燕燕,簇拥着这玉面修罗一般的郎君往里面去。
云横高踞在厅堂之上,见他入内,朗声笑起来,执着一只荷叶金盏亲自递在他手里:“贵客总算是到了,来尝尝这葡萄酒,乃是敦煌酿的,与西域的不同。”
傅希如接过来,从善如流尝过一口,唇上燃起火焰一般的赤色,也随之笑起来:“想必是熏蒸过,滋味确实比西域的更烈,我今日是托大使才能有此福。”
云横爱酒,也爱美人,要得他认可,在这两样上多半不能太拘谨,正因如此,傅希如总算在幽州练出了现如今的酒量,搂着身旁双螺髻的少女,在云横身边落座,准备如这位手握重权的节度使所言,好好“叙叙旧”。
“自幽州一别,多日未见了,郎君可还习惯这长安繁华么?”云横看着鲁莽,说话却滴水不漏,饮过一轮酒,来问傅希如的感慨。
他是知道傅希如不会长留幽州的,因此当初并未过分为难他,且对这个与长安,与皇帝息息相关的年轻郎君颇有兴趣,有意折节相交。无论是为了什么,总也算是和傅希如有了相当的交情,彼此倒也意气相投。
傅希如知道和他之间,含蓄委婉都是无用的,饮磬一盏酒,身侧美人挽袖斟满的间隙里坦然答道:“我很好,但不知大使是否也爱长安?”
云横脸上的笑意一滞,意味深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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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陛下,不好啦,你男人去逛窑子啦!!!!
(终于把你心里有点逼数这段写出来了,我有点高兴。卫燎心里确实挺没有逼数的,有点熊孩子,所以比较欠揍)
对了,这篇最近会开订阅,入v当天三更,之后应该是日更不会动摇,照例每个月最后一天休息,大概是这样,谢谢大家支持,欢迎关注我的微博,走进我的生活。忘了说,大使是对节度使的尊称之一,我蛮喜欢这个的,其他的好像比这个还亲近,所以就选了这个。
第三十四章选妆
长安自然很好,富丽堂皇,万国来朝,天下是一朵正当时的牡丹,长安就是稳稳的被层层花瓣包裹的黄金蕊,就傅希如所见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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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人会不喜欢这里。
云横似乎丝毫不觉得这句话中有什么复杂含义,笑意一,环视了一眼堂下,见乐班已经排好,舞姬已然列队,歌吹之声马上就要响起来,于是坦荡的承认了:“这是当然。”
傅希如低头笑笑,面色在灯影下玉一般洁白,叫那两个本来有几分怕他的美人也放软了身子依偎上来,举着酒杯凑到他唇边,轻声软语的劝酒。
这左拥右抱的场面向来容易招致众人玩笑,傅希如却并非玩不起的拘泥性子,低头从美人手中衔起酒杯,就着玉手饮这杯酒,神态慵懒又恣肆。
他向来端庄自持,且颇有几分冷淡,陪席的都是云横的旧交,熟悉他的不多,因此他这模样倒少见,于是博得满堂喝。云横也点头赞叹:“郎君风流,吾至今仅见!今日设宴只为了尽享春夜之欢,还请诸位不要拘束,开怀畅饮!”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给了舞姬入场的指示,清脆的击掌声过后,穿着轻罗的少女们渐次而入,乐声也随之响起。
时下又复兴起绿腰舞,以手袖为容,踏足为节,舞姬皆穿长袖舞衣,缓步入场,扬袖翩飞,踏着羯鼓的鼓点而舞,姿态既美又柔软,颇为动人。这本该是一人独舞,但稍经改编,自然也能群舞,只要手笔够大,就请得起一队美人,风流的柔软意态也绮丽起来。
背后来回的是举着玉盘珍馐的侍女,身边依偎的是温香软玉的美人,这本该是傅希如最习惯,最适应的长安风情,他却仍旧保留着一份尖锐的清醒,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始终不曾真正醉去,更未曾放松对云横的注意。
只是毫无异样。
云横为人豪爽,倒不难伺候。他看着粗野,难叫这些看惯了轻声软语玉面郎君的女孩们害怕,但其实并不可怕,也确实是个贵人,于是场面越发的融洽起来。
陪客是京中几个云横的旧部,还有几个和他有过交集的京官,堂中春风熏软,酒香甜蜜,靡靡之音传递出高墙之外。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卫燎了一番功夫,从后门进来。
云横固然谨慎,但眼下毕竟有大理寺的人跟着他,因此敛了些,并没有叫人全盘控制这栋富丽堂皇的私宅,只是守住了他们饮宴的厅堂还有大门,他身边的羽林郎要无声无息的买主人,还是很容易的。
他沉着脸站在廊上,两侧是夜色中模糊的如画庭院,静静听着前头传来的乐声,许久没有说话。
跟着他出来的人虽然是亲信,但究竟不敢违逆他,治好跟着一起站着,直到卫燎说话:“他真来了?”
消息来源十分可信,且云横和傅希如都并未掩藏行径,几乎不必打探,有心人都会知道,但侍卫仍然要郑重的回话:“是的。”
卫燎并不高兴,他们每个人都要慎重以待,多少能够猜到症结所在,于是又小心翼翼的画蛇添足,多说了一句猜测:“但席上还有其他人,傅大人兴许只是不好回绝……”
这话说出口就犹如石沉大海,卫燎一声也没吭,眯起眼睛往前看。灯笼摇摇,模模糊糊的红光落在他雪白的狐裘上,晕出醉酒一般的软与甜,他漠然的望了片刻,下令:“走,过去看看。”
来这儿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卫燎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想被席上众人察觉,露出一副千金之子坐而垂堂的不尊重来。
傅希如不喜欢他的地方已经够多了,就不必自己再添两样。
因此所谓的“过去”,也不过是靠近了姑娘们平日住的楼台。这地方处处都透着奢靡与绮丽,正是个销金窟该有的样子。卫燎蹙起眉,觉得不太舒服。他不是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只是没有一次是为了傅希如坐立不安才过来的,且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不是嫉妒,也不是被背叛的愤怒。
卫燎从来不嫉妒,因为他什么都有,不必嫉妒别人,也从不觉得会被傅希如背叛。真正叫他如鲠在喉的是那是傅希如说的一句真话,“不必信他”,那他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是与虎谋皮,还是骗了卫燎?
楼台上有闪烁的灯光,卫燎仰头看看,心里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他发着颤,却中了邪,片刻后就下定了决心:“找个没人的房间,给我送来一个丫头。”
伺候姑娘们的丫头青涩,却很懂得眉高眼低,听懂了他的吩咐也不问为什么,径直给他拿来了他要的东西,又关上门,来给他梳头发。
卫燎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随手拿起一朵绢花。节气还不对,鲜花不多,梳妆打扮多数还在用绢花,但也足够漂亮,这一朵是用贵重的各色绢布做成的巴掌大的牡丹花,花蕊是颤巍巍亮闪闪的宝石,相当贵重,可见主人是个多美且贵重的玩物。
他又拿起一支金钗,放在掌心看了看。
那侍女不慎扯了他的头皮,他也没说话,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发髻已经渐渐成型,他头发厚实浓密,梳成女子的发髻也不必掺假,所缺的无非是婉媚温柔,不过这也并非不可补救。
这冲动荒唐,但却来势汹汹,卫燎攥着冰凉的袖子,几乎痉挛起来。他反复的劝阻自己,但最终还是一动不动,任由这清秀的侍女给他梳好头发,又将首饰一字排开,让他拣选。
他见过小潘妃或者其他女人清晨起来梳妆的样子,似乎与现今场面所差无几,只除了他是个妄图蒙混到前面去的男人。
卫燎做过衣娱亲的事,但男扮女装与此不同,况且他要扮的还是个风尘女子。
他随手点过几样,任凭头皮忽然沉了几分,几乎不敢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站起身来换衣服。
衣裳软薄,但还能蔽体,即使如此,卫燎换上之后也十分不自在,不得不扯了扯领口,就被扣上了金臂环,垂地的披帛落在脚下,那侍女示意他坐下,给他上了妆。
飞扬的长眉,眼尾的薄红,花钿贴在额头正中,甚至还在唇上点了一点樱桃红,再戴上面纱。这样看来,已经很像是个眉目冷艳,轮廓略硬的美人了。卫燎从没机会见到自己这样子,一时愣愣的望着铜镜,发起呆来。
他从未想过,倘若他真的是个女人,或许今时今日就没有这样多的痛苦与烦闷。傅家子求娶一个公主还不算难,原来只要他是个女人,这一切劫难就都可以破局,这多年来的彼此折磨,也就全部结束了?
傅希如想过吗?
他肯定想过。卫燎知道他太多,更明白他就喜欢未雨绸缪,什么都要想的明明白白才肯付诸行动。他求的是落子无悔,是心无挂碍,把一条道走到黑。他肯定知道,倘若卫燎是个女人,他们就……他们就……
卫燎前所未有的茫然起来。
他知道这念头荒唐且无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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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是自己,不能成为别人,更没有什么斩断前尘与恩仇的办法,无非是不得不面对真切的痛楚,于是发起无缘由的梦来。
这梦里压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没有了,才叫他明白,自己并非毫无知觉,并非没有艰辛苦痛,只是无计可施,也就当做没有,张开双臂接纳了。
他对傅希如这样执着,未尝不是因为傅希如都懂。
再看一眼镜中人,卫燎伸手扯过狐裘,严严实实裹在自己身上,出去了。
没人跟着他,回廊上一片寂静,他下了小楼,凭着记忆往前走,只见一片灯影摇红,几乎要转身原路返回了,又不得不再往前。
再往前就有云横的亲信把守了,他要是不想被发觉,就不该再走下去了。
卫燎越发觉得自己这冲动毫无来由,且毫无用处,他站在寒凉夜风里扮演是个苦等良人的女子,意义何在?
他无论如何都想过来看这一眼,甚至想知道傅希如和云横在说些什么,想剖开傅希如的心看一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其意义究竟何在?
他不该想这些事情,更不该太在乎,因为这对他是没用的,不是他想要,他只是不得不这么想,不得不来,不得不可笑的穿上女装,站在这地方,发着呆,吹着风,被出格举动逼得热血上涌,满脸泛红,不知道接着该做什么。
这时候傅希如在做什么?
卫燎没什么机会参加这样的宴饮,不过想来与自己所知的差不多,况且云横的作风他在京中亦有耳闻,还不至于不懂什么叫做纸醉金迷。
傅希如配合云横,未必是出于真心,但这事实已然摆在面前,卫燎不觉得事态已经无可挽回,却因为傅希如毫不讳言的隐瞒而恼怒,而坐立难安。
他不想和傅希如玩这个权势的游戏,但眼下是非玩不可了。
卫燎深吸一口气,既觉得自己委屈,又觉得自己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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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不好啦,傅大人,你男人穿女装辣!!!
第三十五章似是
傅希如此时,确实正在推杯换盏。
云横的亲信,自然并非只有座中这些,昔年他在幽州的时候,也曾相交过几个,然而现在是知道的越多越好,更不会推辞这个亲近的机会。
今夜既然说开了是春宴,那么就不谈公事,不分立场,尽欢而已,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交际场合了。
傅希如在外人看来难不好接近,一半是因为他的脸,一半是因为他是卫燎的内宠,这人人都知道。诚然大丈夫不拘小节,然而对他亲近也许仔细考量,得招致灾祸,因此这五年新近的朝中官员,都对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尤以尚书省的战战兢兢,大概是每日都要与他会面,十分紧张。
这局面势必要打破,但也不在一朝一夕,今夜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倘若没有其他干扰心神的事,傅希如其实在这种宴会中如鱼得水。他不必去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却能借此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消息,就算说的都是醉话,套话,官话。
他生来在这个位置,就像是为此而生,如果没有和卫燎产生纠缠,他此刻早该是举足轻重的高官,人生一帆风顺,平白少去许多波折与困顿,正如原本的预期。
他不是个会去怨恨已经发生的事的人,自然从没有想过要后悔和卫燎之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人生别无他路,只眼前这一条,所谓落子无悔,就是生死由他。
他喝得微醺,难想起刚回来时卫燎要灌醉他那一回。坦白说,那样子的卫燎甚至有些可爱,他向来知道卫燎有几分自己不能察觉的娇气,因此总是下意识的去包容,却也料不到他会出这种招,撒娇一样来问他的真心话。
倘若不是事关至深的秘密,卫燎就一定成功了。
傅希如低头笑出声,身侧身娇骨软的美人凑过来,颇有分寸的调笑:“大人是醉笑,是因情而笑?”
他这幅容貌并未消减几分从前的风流,且因着看起来更凶,而越发容易以温存招人心神,虽然初见面的时候总会叫人误以为他不近人情,但实际上相处一段时间,这些美人就很容易察觉他对自己毫无兴致,更不会强迫她们做什么,陪这种客大概是最轻松的差事,因此反而称得上殷勤。
傅希如发笑,确实是因为他有些醉了,往常他没这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情绪,不过另一半是因为酒醉后想起卫燎。
他们实在纠缠太多年,一江清水浑浊不堪,一个翩翩君子,也饱经风尘,变了个模样。
他推开身边的美人,准备出去醒酒。
眼下还在云横面前,终究不能放松警惕,出去逛逛醒醒酒,他还能继续回来。
云横留意到了他这里的动静,关切的望过来:“怎么了?”
傅希如不动声色的笑笑:“醉了,出去醒醒酒。”
他坦坦荡荡,云横也不追问,顺势点头,放他走了。
他们倒是都明白不急于这一时。
一出门,外头的冷冽空气就让傅希如打了个寒颤。他在里面太久,甚至都快忘了这时候春夜尚且很寒冷,没了大氅,穿的就太单薄了。酒意使两颊发烫,浑身都冒着热气,因此略站一会,也就不觉得冷了。转身回去的意愿并不强烈,一想到还要应付没完没了的虚以委蛇,傅希如难就有点厌恶。
他长与此,并不代表就能沉溺其中,尽情享受。
与人周旋这事做起来也是会累的。
身后重门掩映,笑语喧哗仍然执着的追过来,傅希如下意识往更深的黑暗处走了几步,嗅到一阵柔软花香。
他母亲爱花,在世时府中一年四季都是花团锦簇,后来无暇顾及,也就渐渐让搜罗来的名种都逐渐流失了。傅希如想起当年,叹了一口气,心中蓦然柔软下来。
失去怙恃之后,他其实并非不彷徨,只是傅希行年纪太小,他须得撑起门庭,无暇在意自己的仓惶无助,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这天地之间孑然一身,沉沉重担压在肩头的感受,不会说出来了。
他问过卫燎怕不怕,却并不在乎自己怕不怕。
想起卫燎,他越发想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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