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雄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我回来了
皇帝住在北晟皇宫一座临水殿宇中,水边草木寥落,枯叶遍地。
进了宫元棠才知道宫中忙乱一团,宫人们都在拾打点行装,殿外人来人外。
元棠被人带进殿中,皇帝坐在火炉前,拥着皮毛大斗篷,北地风寒霜冷,与温暖的南方不能比。
“臣参见陛下。”
皇帝没有让元棠起来,而是俯视着他。
“卿可知朕为何让卿进宫?”
“臣不知。”
“朕给齐王下旨,齐王没有回来。”
元棠微微叹气,说:“齐王正与敌军交战,此时回援,前方战事不利。”
皇帝说:“袁卿倒会替他开脱。”他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疲惫,望着窗外暮色。
“臣认为事实如此,其实狄人已经被击垮,此时在外的不过是狄人集结的游勇散兵,都是强弩之末,城中大可闭门防守,待大军归来。”
“你以为朕会信你?”
元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陛下想回南夏?”
皇帝说:“朕会带着你一同离开曜京,袁卿可以放心。”
元棠皱起眉头,皇帝说:“看样子袁卿不愿与朕走?”
元棠说:“臣不明白,陛下,城中军队尚有两万余人,完全可以守城,陛下离开必定抽调曜京兵力,若曜京不守,河水沿岸的城池迟早也会守不住。”而且封淙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朕会留下人驻守。”
“臣以为此时不宜分兵,陛下出城后,城中人心易散,不利于守城。”
皇帝挥了挥袖子,说:“不必多言,从今日起你就住在宫里,退下吧。”
元棠站起身,退了两步,抬眼看着皇帝,皇帝问道:“怎么?”
“陛下想用臣威胁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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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臣以为陛下想错了。”
皇帝有些不悦,说:“或许吧,卿胆子比朕想象的大,如此与朕说话,就不怕朕治罪?”
元棠说:“臣只是不希望曜京失守,使前方将士没有退路。”
“袁卿还是更在意弘绎的安危,令人动容。”皇帝眯着眼睛,有些乏味道:“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身处何地。”
“臣恳请陛下三思,不要离开曜京。”
“你有什么资格请求,下去!”
元棠一动不动,皇帝厉声道:“退下!”
元棠双手背到身后,把插在后腰的短剑取出来,皇帝一看到剑身反射的寒光脸色就变了,“你竟敢执凶器上殿,放肆!来人,快来人!”
然而喊了几声外面也都没人应答,皇帝神情慌张起来:“来人,快来人!”他向前走了几大步,却不敢朝靠近元棠。
元棠手腕翻动,剑尖抵在皇帝胸前,皇帝吓得退到坐榻上:“你……放肆,你以为杀了朕还能从宫里出去吗,妄想!”
元棠比划了两下,剑入鞘,说:“现在宫中都是采州军,听胡将军调遣,臣自然不能做什么。”
皇帝稍稍镇定了些,冷眼瞧着元棠,说:“你敢动朕一分,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贼子。”
元棠笑道:“可不是。陛下也许听说过,臣与胡将军不合,胡将军曾在先君的灵堂上逼迫臣。”
听元棠这么说,皇帝的眼神变得怀疑起来。
元棠说:“当时臣为了不让胡将军得逞,曾在先君灵前动了刀子,说起来,当时的确有失礼仪。”
“你、你什么意思?”相比于元棠,皇帝显得过于文弱,在空旷的殿内,他们一立一坐,元棠并未走近,皇帝却感觉到隐隐的压迫感。
“臣本身就不是一个太守礼仪的人,陛下似乎误会了,以为臣会受人胁迫,任人摆布?”
“你要弑君?!”
“如果陛下执意要离开曜京,那么臣会的。”
“你、你……”皇帝不知是气是怕,指着元棠说不出话来。
“但是如果陛下肯改变主意,在宫中好好主持朝政,那么臣也当尽力护卫陛下。”元棠微微欠身道。
皇帝气道:“你威胁朕?”
“不是威胁,是和陛下谈条件。”
皇帝怒视着元棠,元棠每向前走一步,他就向后瑟缩一分,两人只差三步的距离时,元棠停下来,说:“陛下曾将采州军职许给胡将军吧,不然胡将军怎可能既在萧氏羽翼下,又替陛下效力。”
元棠继续说:“胡将军是个识时务的人,所求所想都再简单不过,不过是想要功勋出身而已,有人许了他更好的,他便会向着那人。”
皇帝瞪着元棠,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你竟然敢有如此谋逆之举……”
元棠说:“臣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守规矩的人。陛下可以再考虑考虑,是继续准备出城,还是留在曜京。”
元棠退出殿外,胡飞远和所率军士就在外面,皇帝北征也带了一帮亲信,黑虎已经去应付。
胡飞远上前道:“袁将军,陛下如何?”
元棠说:“胡将军放心,陛下很好,只是有些事还需考虑考虑,胡将军千万护好陛下,莫要让人来打扰。”
胡飞远说:“将军放心,只是齐王那边……”
元棠笑道:“我已给齐王去信。将军劳苦有目共睹,将军与先君同辈,论资历与功勋为众将之首,早该高封委以重任,此间事毕,自会有人记得将军的功劳。”
胡飞远笑着点点头,又说:“可是城外的狄人……”
“曜京是务必要守住的,要等齐王回来。”
离开大殿,外面的天空已是彤云满布,冷风似刀,风里都带着铁腥子气。
皇帝先前一心想着离开曜京,导致曜京布防疏漏,元棠软禁了皇帝,对皇帝带来那帮亲信威逼利诱了一番,皇帝吃亏就吃亏在军中根基浅,他手下的亲信也没几人是在军中的,所以元棠联合了胡飞远,皇帝与他的亲信没有还手之力。
胡飞远才从城门归来,又立刻要到城门上去,元棠也换了甲衣到东门镇守。
北晟皇帝匆忙召集一批人杀回,队列不甚规整,也不是擅长攻城的步兵,然而胜在人多,他们扼住了曜京外的关口要道,曜京就变成一座孤城。
好在城中储备尚够,但大军围城永远是百姓所恐慌的,何况曜京才刚经历战乱不久,来不及整肃,城中人丁凋零,房屋残破。
元棠没住在宫里,而是住进先文熙太子的家中,更多时候直接睡在东城门上。十日前他就让黑虎派人突围给封淙送信,软禁皇帝之后,他翻阅了所有密信文书,南夏仍然与颖王的军队交战,封淙遇到了鄂吡姜和弧思翰父子,极其难缠,一时难以抽身。
皇帝害怕狄人和乌兰人攻进来,早早让御船停在城中水道码头上。
未人心不安,元棠下令宫人都不许出宫,码头的船只抛锚,但是所料还是不如天算,许多船只停在连接城外的水道,人员杂乱,一时竟叫一小股狄人钻了空子,从水道潜入曜京。
北晟皇帝逃跑时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出城的狄人贵族,南夏军进城后,南夏皇帝只命人看管这些人,没安抚也没处置。狄人一潜入城便和这些贵族联络起来,城门未曾攻破,战火却在城中烧起来,镇守城门的南夏军士反而受里外夹击,勉强守住宫城附近几处城门。为保存实力,元棠不得不命南夏军一退再退,万不得已,退到宫城。
官军撤入宫城,引得城中百姓也随同官军逃到宫城外,百姓在城门外苦苦哀求,希望南夏军放他们进入宫城躲避。
元棠下令开门放人,被他禁在宫中的皇帝听说这个消息硬闯出殿外,让元棠去见他。
“你不是说能守住吗,怎么居然让狄人闯进城里!”
“陛下无须惊慌,端丽门,明茂门尚能守住,狄人与乌兰人有嫌隙,不肯放乌拉进城,人数有限……”
“你怎么能把人都放入宫城,万一混入奸细可怎么好!”
这个问题元棠也考虑过:“陛下放心,百姓不会靠近皇宫,已寻其他地方安置……”
“朕早说过不能与他们相抗,若是早日上船,他们追也追不上。”
元棠有些不耐,说:“可是陛下现在只能在宫中,如今还是安稳坐镇,好安定将士以及百姓之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朕和你们一起送死!”
“陛下,”元棠沉声说:“若曜京能守住,陛下自然平安,若是曜京失守,臣和陛下以及所有南夏将士都难逃劫数。陛下与臣等同在,臣等心中甚慰,感念陛下之恩,定竭尽全力守住宫城。”
“你……你……”皇帝气得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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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话来,事实是他的宫殿里外都有士兵把守,他出入都在旁人监视之下。
“陛下若无事臣告退了,臣请陛下千万保养自身,外面乱得很,最好不要随意出去走动。”
皇帝又瞪着元棠直喘气,元棠没有功夫与他理论太多,转走了,只走了几步,皇帝又叫住他,道:“朕问你,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朕?”气也气过了,皇帝此时神色颓败,驼着背站在做榻前。
元棠说:“那要等齐王回来。”
皇帝说:“朕真不该留你。”
狄人进城后又占领了几处粮仓,曜京储粮有余,本可以守一阵,失了一半城池,百姓奔涌向宫城,倒使得宫城中粮食不够。
狄人到宫城下,却不着急攻进来,而是派了使臣谈判,要南夏皇帝投降。
皇帝面对使节不言不语,全看元棠的意思,元棠故意将使节留在宫城中,三日后的,胡飞远率军夺回了城东一座粮仓。
狄人知道中了缓兵之计,便不再等,召集兵将开始攻城。
他们从城外运了投石器,不惜损毁宫城,向城墙和宫城中投石,就地取材,拆毁城中的房屋作石料,搭梯子,石块源源不断投入宫城,最密集的时候,城墙上几乎无法落脚。
狄人便趁此时爬上城墙,元棠带人顶着落石来到城墙上沿着城墙浇水,冬日水易结冰,城墙上一层光滑,难以攀登,即使如此,狄人仍然源源不断挤在城墙下,想方设法攀登,他们搭建木梯,南夏士兵便放火烧。
几番拉锯,狄人暂时进不了城,南夏人也出不去。面前就是国都,狄人自然不可能轻易退却,如此过了一旬,被困在宫城的南夏军损失不少,且兵将疲惫。
腊月十二夜里,狄人偷袭宫城西北一处小门,天明时攻破,元棠守在城墙上,听闻消息,立刻带人去抵御,整整一日才将闯入的狄人清查干净,由于狄人作乱,宫中几处大殿焚毁,南夏皇帝惊得不敢呆在殿中。
好容易安抚了皇帝,元棠才坐在烧焦的宫殿外喘口气,士兵奔来报道:“将军,不好了,城门被攻破了!”
元棠一惊:“怎么回事,胡将军不是守在城墙上吗!”
士兵喘着大气解释,原来并不是城门被夺取,而是城墙塌了,宫城城墙不如外城墙坚固,连日攻伐已经负荷不下,城北墙坍塌出现缺口,狄人连攻了几日,如同眼馋肥肉的饿狼汹涌进来。
由于城墙坍塌,城墙上下的南夏士兵伤亡不少,被安置在附近中百姓听闻声响,也纷纷四散逃命。
南夏皇帝听闻这个消息,如同惊弓之鸟,元棠拾起□□,准备赶往城门,皇帝面色煞白,咬牙道:“你要去哪里,朕都说过守不住,全是你这个违逆乱臣,祸国……唔唔……放开朕……”
不用元棠多说,黑虎已让人拉住皇帝堵住他的嘴,但黑虎也极其担心:“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元棠闭了闭眼睛,连日激战,他身上也受了伤,又累又疼,但此时还不能倒下,他说:“我与胡将军御敌,你保护陛下,若宫门守不住……你带陛下往南边逃,去找齐王。”
“可是将军您……”
“去吧。”元棠没再多说,翻身上马。
元棠也不是不想逃命,但曜京一破,北晟狄人必定反扑,北征便会就此败落,所以唯有守城,等封淙回来。
宫墙缺了个大口,南夏军一面御敌,一面修补城墙,胡将军就在倒塌的城墙下,元棠策马冲过去,挑开胡飞远背后的一名狄人,很快被人围上来。
胡飞远本是贪图富贵才顺了元棠的意和与他密谋控制南夏皇帝,此时遇到这样的局面,不得不与狄人一绝死战,却也是骑虎难下,只有拼了一条命应战。
元棠与胡飞远死守在城墙下,被一群士兵围堵上来,元棠用枪挑了一圈,胡飞远挥刀抵挡,沿着城墙后退。
两人身上都受了箭伤,胡飞远伤在腿部,被一个狄人大汉挥着重槊逼近,压得膝盖一弯,元棠探身过去拉他,背上挨了一刀,连接甲衣的皮筋也断了。
胡飞远满头大汗,来不及说声谢,钢刀辟向左边一个士兵。
元棠感到脚下震动,心中一凛,叫道:“不好!”便拉着胡飞远往外冲,一面大叫道:“躲开。”
头顶的城墙轰然倒塌,缺口尚未补好,又塌了一块。
墙下狄人和南夏士兵逃散,胡飞远和元棠都被埋在土块里,两人奋力挣扎才从土堆中爬出来。
狄人士兵从缺口涌入,两人嘴里的土都还来不及吐出来,摸爬着起来向回跑。
胡飞远嘴里含着血,说:“袁将军怎么办,难不成咱们今天真要折在这儿。”
元棠说:“先撤退。”
然而涌入的狄人太多,很快封住两人去路,他们被逼到墙根,胡飞远呸了一口唾沫,大叫道:“老子今日拼了!”
元棠也冲入敌军的包围圈中,忽而一阵箭光闪烁,,十余骑黑影破开尘土飞扬的战场蹿入,骏马腾挪,挤入狄人的包围圈中。
一匹黑色的战马越到元棠身前,封淙对元棠伸出手,说:“我回来了。”
元棠心潮涌动,汗水与血水混着泥土从他脸上滑下,此刻烟尘阵阵,他看不清封淙的脸,却从紧握的手上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他终于等到了。
由于封淙所率军队回援,曜京宫城得以保全,三日后,城中的狄人逐渐显出颓势,不得不退出城门,城外的乌兰人和义赤人本是狄人临时召集而来,见势不妙,如鸟兽般散去,南夏军一直追着他们出了蓝山关,在逃散的狄人中捕获了北晟皇帝。
封淙在前线才平定颖王的势力,得知曜京告急,率兵日夜奔袭回来。
乌兰人和义赤人退尽,封淙和元棠站在蓝山关上,向北便是平阔千里的漠北,夕阳光耀天地,封淙逆着光向元棠走来,与元棠并排站在一起。
“你禁锢了陛下。”封淙说。
“是。”
“太冒险了,而且你就不怕担上谋逆之罪?”
元棠笑说:“有什么好怕的。”
封淙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元棠的后脑勺,说:“小将军,心眼多,胆子还比别人大。”
元棠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封淙,问:“阿淙,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仗打赢了,封淙军权与军功加身,而南夏皇帝因为之前种种及元棠最后的推波助澜彻底没了威势,被取代是迟早的事。
他们都刚从战场下来,封淙眼底透着夕阳余光,脸上有汗与血,杀气未去,唯独眼中波澜温柔,他紧紧地盯着元棠双眼,说:“我与你说过的话是真心的,只要你信我。”
元棠说:“好,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完结了,因为写到一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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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一些事,所以耽搁了进程,本来应该早就写完了,对追文的小天使说对不起,这几个月也是我心境变化比较大的一段时间,很多事情兜兜转转难以言说,或许也反映在文里了,对我来说,这篇文只能完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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