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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雄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我回来了
年后周显沛向朝廷上书,元棠整日泡在军营里整肃军纪,三五日不着家。为了应对沐州,齐州也在开始向南屯兵,元棠奔波于霁与两州交界之间。
三月的一日,他披着满身细丝春雨回霁,才到城门,就遇到周显沛派来传话的人。
“使君请参军去城府,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元棠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策马过街,忙忙往城府赶。
周显沛、柳言平和凌穆枫成日凑在一起商议,元棠嫌脑子,懒得听他们谋划,宁愿和袁德待在军营里,周显沛恨不得提起着元棠的耳朵揪他到城府,可惜元棠习武后身手越发好,周显沛捉他不住。
不过真遇到正事,元棠也不会推责。
朝中旨意下来,顺应周显沛的请求,命周显沛和柳言平继续主持讨伐齐州之事,承认沐州领南夏朝廷之命集兵,恢复周显沛等人的官职并另作嘉奖,元棠获封五品济威将军,在封淙的任命上,朝廷旨意只说两州刺史乃责任深重,还须酌议,但恢复封淙齐国内史之职,让封淙以内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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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参与讨伐。
送走传旨的使者,厅中只剩下封淙、元棠和凌穆枫、周显沛,柳言平前日去别处调集军粮,暂时还未回城。
周显沛皱眉许久,封淙倒一派轻松,旨意都在意料之中,沐州这边报上去,皇帝看到封淙回来了,还参与沐州军事,指不定多堵心,两州刺史位高权重,朝廷不会引起将刺史授予封淙。
凌穆枫半笑半讽道:“不中用啊不中用。”
周显沛奇怪道:“先生?”
凌穆枫摇头说:“既然不能应使君之请,事到如今,朝廷却也没派接手讨伐战事之人,连个监军也无。”
朝廷虽不应允封淙请位,但也没派人到沐州任职,宁愿让刺史之职空缺,足可见南夏朝廷无人,且仍然无力掌控沐州。周显沛向朝廷请求的军饷物资也没发放下来若不是朝廷对沐州疑心太重,不想让沐州军力过分强劲,便是力所不及,或者两者皆有。
朝廷对他们的态度仿佛之前对苏守逵,只要仍然承认沐州所属南夏就听之任之。
封淙听着凌穆枫的笑言也笑了,对周显沛说:“既然朝廷不允,就再请吧。”
南夏朝廷最在意的是沐州是否承认归属,而沐州也需要朝廷承认,虽然朝廷无力辖制,但若不能得到朝廷认可,沐州私自集兵就是反叛。沐州和齐州乡里百姓也不会元棠他们。如果封淙有刺史之位,加之他皇族的身份,将大大增加沐州军的威名和号召力,对于筹措军资也更有利,毕竟,倾沐州一州之力仍然有限。
沐州第二道奏表递上去,却是四月末才得到朝廷回复。那时沐州军已经打到齐州,夺下齐州两城,行径至柳言平的家乡。
朝廷令封淙、元棠和柳言平回襄京。
前方战事正紧,这道旨意被凌穆枫笑骂为“混账”,但他们也不能对它置之不理,周显沛只能再次上书陈明战事紧张,并再为封淙请职。
一来二去到六月间,南夏朝廷仍然不同意给封淙刺史之职,却下旨封封淙为齐王,召封淙、柳言平和元棠入京面圣,又在半个月内连续下旨急召。
沐州军已经打到齐州翎丘一代,遭到苏守逵的军队全力抵御。
翎丘西北就是白虞,苏守逵集结了战车与兵阵摆在通往白虞的唯一要道上,要扼住沐州军的去路。
沐州军在翎丘西与苏守逵的军队站过一回,无法冲破苏守逵的屏障,未颓势扩大,暂时后撤到翎丘附近的桑怀,元棠负责沐州军右翼固守翎丘东营垒。
大战在即,朝廷这时下旨召他们进京,用意实在难以揣测。
他接到消息,忙赶到桑怀,封淙和柳言平已召集沐州军其他将领在军帐中相商,将领中也包括封淙的舅舅以及一些粟安族勇士。
临阵换将不是行兵之道,即使如此,南夏朝廷依然下了让三人去襄京的旨意,只有一个可能,不想让他们,或者说不想让封淙在沐州与齐州的战事中立首功。而且朝廷一再下旨急催,却没有派合适的人接掌军队。
柳言平问:“袁将军,你那边情况如何?”
“都交给德叔了,德叔用兵老道,放心。”元棠解开披风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封淙手里把玩着一把牛角柄的小弯刀,这种弯刀是粟安人常戴的配饰,封淙还穿着甲衣,一身战场上肃杀之气,连一贯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也不那么明朗。
元棠忽而发现封淙身上的气质似乎与从前有所不同,但是封淙看到他时,眉眼还是温柔的。
柳言平说:“京中消息来得忽然,殿下还得早日定夺。”
元棠和柳言平还是其次,主要是封淙。朝廷给出王位厚赏,让封淙离开沐州,看似嘉奖,实则削弱他与沐州军力的联系,甚至不在意沐州是否能在与苏守逵的战事中得胜。
“我回京,袁将军和柳长史继续留在这里督战。”封淙说。
在此之前众人已商议了应战苏守逵的对策,苏守逵集重兵在翎丘前阻截,由柳言平和封淙的舅舅率人绕过翎丘直达白虞,封淙在桑怀佯战拖住苏守逵重兵。如果只有封淙一人回京,只要部署得当,依然可以按之前的计划进行。
他们无法无视朝廷的命令,因为沐州军需要南夏正统的承认,但也不用完全遵守朝廷的命令,封淙一人回京,元棠和柳言平还有转还余地。
元棠说:“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陛下他……”当着众人,元棠也不好说明皇帝对封淙的猜忌,不过就算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在座也知道这时京里要封淙回去不是好事,“总之不能你一个人。”
封淙正要劝元棠几句,倒是柳言平先开口:“属下也认为殿下不宜单独回京,不如让袁将军同归。”
“朝中下令就是要让那属下与将军和殿下一同回京的,属下必须留下督战,只能向朝廷请罪,若是将军也不回去,那就说不过去了。二来属下未曾到过京城,将军少年时曾与殿下在京中,若是将军同往,也好与殿下相互照应。”柳言平说。
因柳言平与元棠都坚持,封淙最后同意让元棠同去,其实他也不想与元棠分开,分隔两地,两人少不得牵肠挂肚。
为了朝廷的旨意,沐州军临时调整行军安排,袁德到桑怀任主帅,柳言平和封淙的舅舅仍旧按原计划带兵绕过翎丘,期间朝廷多次下令催促,待柳言平到白虞城下与苏守逵开战,封淙和元棠才启程。
七月,元棠和封淙所乘坐的船到达上筠,得知萧擅之在江水沿岸督战,入夏水丰,冬春时隐匿到海岛上的水寇又频频出现在海岸,沿江水而上到沿岸作乱。
萧擅之不在上筠,对封淙和元棠来也算一件好事,大家又不是什么亲朋挚友,真见了面难要相互磋磨。
元棠和封淙除了十几名护卫,没有带更多的人。
可喜的是,他们才到上筠,柳言平打下白虞的消息就传来,只有一点较为可惜,袁德拖住翎丘的兵力,耽误支援柳言平,导致柳言平没能一举诛杀苏守逵,被他带领数百部下趁夜逃了。
封淙早就给沈靖宣去信,他们在回京的路上也一直在和沈靖宣通信,封淙离京之后,沈靖宣仍然在太子身边做事,这些年萧氏权柄日重,王氏彻底被拖垮,沈靖宣靠东宫与沈家家世在朝中支撑。
偌大的襄京城依然横卧于江水南岸,被南方温柔的风与江水凌凌波光拱卫,如珠似宝,垂柳迎风招展,车马川行不息,似乎从未改变。
黄天莘被凌穆枫派来跟随封淙和元棠,他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头一次看到南都襄京,扶着船舷连连感叹。
封淙已经封王,礼部官员到码头迎接,当天还是中午,礼部官员告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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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皇帝明日才接见,送封淙和元棠到馆舍休息。
馆舍外面翠竹环绕,小桥流水,里外都是礼部官员和宫廷禁卫,看着颇有些严肃,破坏了清雅的环境。
傍晚十分,元棠和封淙黄天莘三人在廊下喝茶,夕阳低垂,留下满天满地的霞光。七月间襄京也逐渐转凉,特别是太阳下山后,凉风习习却不是十分沁人,让人觉得干爽舒适。
三人已经用过晚膳,此刻也算悠闲。待太阳渐渐落山,馆舍仆人上来更换茶水,一个样貌平平的女仆将新鲜果盘摆到桌子上,再慢慢退走。
院子外的禁卫正在换岗,封淙在桌下碰了碰元棠的手臂,朝房间的方向眨了眨眼。
天黑了,三人各自回房休息,不一会儿,元棠听到自己后窗发出轻响,一条黑影窜进来。
封淙身手灵活,跳进屋后仔细观察了房间前后的动静,见没有异常,才拉着元棠到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还未看清内容,光看那清隽的字迹元棠就认出来了,“沈三哥?”
封淙点头说:“傍晚那个婢女塞给我的。”
沈靖宣约他们晚上一见,馆舍里有东宫的人,为他们接应。
两人从馆舍后面出去,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襄京城夜里有宵禁,但宵禁并不严苛,玉香河边的歌馆常常灯火通明至清晨,笙歌不绝。
马车载着他们往小巷里走,七拐八拐还真往玉香河边去,咿咿呀呀的艳调情曲和软语调笑萦绕耳边,元棠和封淙在车内面面相觑,想不到沈靖宣居然约他们在这样的地方相见。
那可是沈靖宣,姿容无双家世显赫,少年时期就一副冷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形象和温柔乡太格格不入。
元棠不禁怀疑,难道几年没见,沈靖宣转性了不成。封淙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也对沈靖宣约见他们的地点有些意外。
马车停在一个小院落前,粉墙绿瓦,花木漫出墙头,倒比外面歌楼清净一些,周围一溜的小院落都是这般小巧雅致,不时仍有歌舞声传出。
院落外面看起来小,里面却是五脏俱全,亭台楼阁,花木葳蕤,桥边一排海棠在夜色中如火一般绽放。沈靖宣身着宽袍斜坐在水边凉亭里,亭中还坐着一位清丽女子,素手拨动琴弦。
两人离得甚远,亭子里无半点暧昧,只是沈靖宣修长的身躯斜陈于萤火烛光之下,衣衫微敞,自有风流旖旎,坐他对面的姑娘频频抬眼看他。
封淙轻笑一声,姑娘诧异抬头,红着脸告退。
封淙毫不客气坐到沈靖宣对面,自己从桌上拿了酒杯,笑道:“沈郎君倒会享受,让人羡慕。”
元棠规规矩矩地与沈靖宣见礼,沈靖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长进了。”又斜着封淙说:“无事闲人,除了这些消遣还有什么意趣。”
元棠和封淙都有些意外,沈靖宣身上没有颓靡之气,语气却有些怨意,他从前可不是容易消沉的人。
沈靖宣也笑了,接过封淙手上的酒杯,道:“可比不得你们在外面与兵马为伴,恣意潇洒,可以建功立业。”
这些年沈氏在朝堂上没有太大起色,沈靖宣依附太子可以立足,却始终不得重用,逐渐也生出不得志之感,尤其是看到封淙和元棠从北方归来,各有一番经历,感触更多。
封淙却说:“我瞧你过得也不错,听说陛下想招你作驸马,如此荣光一般人难有。”
沈靖宣自嘲笑笑:“你消息倒灵通。”尚公主在别人看来是无上荣幸,这样的荣幸沈家不缺。沈靖宣的叔伯一辈已经出过一位驸马,何况成为驸马在朝中前途多少会受影响,沈靖宣自然不太乐意,然而如果皇帝要赐婚,沈靖宣和沈家都不能拒绝。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时光,冲淡了分开几年的生疏。
沈靖宣拿着酒杯向元棠封淙一敬,三人共饮一杯。
沈靖宣说:“陛下当初何等忌惮齐王,你们还真敢回来。”
封淙调侃道:“沈郎君在这等着,我们当然要回。”
其实若非从沈靖宣这得知京中情势,他们也不会轻易入京,当年封淙无权无势皇帝仍不愿放过他,现在他在霁树立了威望,又掌握着粟安族的军队,皇帝更不可能平常待之。
沈靖宣撩起袍子端坐起来,说:“礼部有没有说让你们何时面圣?”
“明日。”元棠说。
沈靖宣点点头,说:“陛下也着急见齐王,若非今日时辰晚了,恐怕今日就要见。”
元棠心想他们中午就到了,进宫完全来得及,怎么就晚了。沈靖宣却没有多作解释,接着道:“太后薨逝后,萧家权势滔天,如今萧擅之在外掌兵,萧携之已经升任尚书,朝阁机要都由他把持,去岁二殿下封平王,已去往采州督管采州军事。二殿下为人你们也知道,哪里是能执掌一州的性子,萧家举荐了自家人为二殿下随从,庶务一类全由萧氏掌控,他才到采州没多久,萧氏就联络上了采州詹氏,去年詹方就入了王府。”
这样一来,上筠和采州两大军镇都在萧氏控制之中,而中枢尚书又是萧携之。
元棠啧啧道:“南夏岂不成了萧氏天下。”他只是随口一句戏言,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沈靖宣挑挑眉,并不否认元棠的说法。
元棠惊讶道:“不是吧!”
“朝中无人牵制,宗室孤弱,外无亲信掌兵,朝政失了制衡,岂非萧氏一家独掌?”沈靖宣转头对着封淙说:“所以我写信让你回来,陛下现在正缺得力的宗室与萧氏分庭抗礼,此番必定不会轻易动你。”
“既然他在朝中缺少臂膀,为何不重新起用你们沈家?”封淙说。
沈靖宣一时语塞。
封淙自答道:“还是信不过你们沈家。”
沈靖宣苦笑:“陛下对沈家始终有猜疑,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太后去世前将王许给我兄长,现在璇娘子是我嫂子。”
沈王两家联姻,若是在太后还在时,两家关系更紧密,而王家失势,沈家也难受牵连。
元棠疑惑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太后娘娘真的是因病过世的么?”
沈靖宣眉峰低压,说:“我也不知,那晚我不在东宫,第二日才知道宫里的消息,后来我着人打听过,太后身边的几个掌事的宫女和内侍都殉了,外面并不知他们殉了,只说太后恩典让他们出宫回乡,但是素纨他们几个那晚后就不见了踪影。”
南夏并无活人殉葬的风俗,这样诡秘的让宫人殉葬,还故意说他们都出宫了,太后的死因不得不让人怀疑。
沈靖宣说:“替我打听此事的人还说,当晚陛下曾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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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馨殿……”
夜深风凉,桥下流水潺潺,湿冷的水汽被风吹入亭子,元棠脖子后凉沁沁的。
封淙靠着美人靠微微扬起头,好像在看天上的星星,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他对太后的感情复杂,大概永远无法把太后当成血脉相连的长辈敬重,可是太后依然是他的亲祖母,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在他幼年时,她曾经庇护过他,让他至少有命长大。
“陛下的心思难以猜测,明日面圣该怎么说怎么做想来不用我提醒,明日太子也会伴着陛下。”沈靖宣说。
封淙不耐烦地动动眉毛说:“他终于肯重视另一个儿子了。”
“朝中现在都是亲萧氏党朋,二皇子又是萧皇后所出,太子早就能理政,陛下当然更倚重些。”
“你投靠这靠山也算投对了。”封淙半笑不笑地说。
沈靖宣睇着封淙,居然顺着他的话说:“是,太子为储君,又得陛下信任,有老臣支持,即使是萧携之也不能不尊太子,东宫的确是个好靠山。”
亭子下的水面跃出一尾游鱼,一动就没影儿了,只留下噗通一声水花声。
封淙笑道:“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在太子手底下做事。”
沈靖宣正色道:“不仅我要投靠太子,齐王殿下也应该与太子亲近些。”
“呵。”封淙轻笑了一声,伸手到桌上拿酒壶,又给沈靖宣倒了一杯酒,沈靖宣没有接。
封淙笑着自己喝了,元棠忍不住道:“三哥,这……”
沈靖宣摆摆手,对封淙道:“现在朝里尽是萧党,陛下始终不会真正信任你,粟安族人远在沐州。这里是襄京,难道你还想靠你一个人单枪匹马?”
封淙隔着酒杯与沈靖宣对视,眼神犀利异常,说:“今日约我们相见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沈靖宣脸色立即冷下来,反笑道:“好,问得好!”
元棠忙上前拉住欲离席的沈靖宣,说:“三哥消消气,咱们好容易见一面,先别走。”
沈靖宣却连看都不想再回头看一眼,说:“见也见过了,话不投机何必再留。”
元棠给封淙使眼色,封淙仿佛没看见,一个人喝闷酒,元棠只能拦着沈靖宣说:“三哥和他话不投机又不是和我,你俩叙过了咱们还没叙,你要是走了走了我找谁说话去。”
沈靖宣勉强留下,对封淙再没好脸色。对沈靖宣来说,封淙的怀疑的确有些伤人。可是封氏皇族不曾接纳过封淙,封淙也一样没有接受过任何封氏皇族之人。
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自不必说,对于太子,原先元棠也不知封淙为什么对太子总爱理不理,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太子封弘绍被认为颇似先太子,不仅是为人处事相似,连他喜好,交友和衣着都被人称为类文熙太子。
南夏皇帝是个奇怪人,妒忌厌恶自己的兄长,对兄长下毒手,多年以后仍对太后更看重文熙太子耿耿于怀,但同时却又容忍自己的长子处处模仿自己的兄长。
甚至当年,萧皇后和二皇子封弘绅得宠时,太子封弘绍还要以类似文熙太子的做派讨得皇帝的欢心,才不至于被废。
抛开别的不说,作为文熙太子唯一的儿子,封淙对太子肯定喜欢不起来的,要是元棠自己有这么一个堂哥,说不定会很想揍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皇帝为制衡萧氏可以给封淙封王,却不见得能放下心里的怀疑和执念,从他急召封淙回京就能看出,他想利用封淙,却不会放任。
这时封淙的确需要一个盟友,或者是一个可以在他和皇帝之间缓和的人,至少不能再多一个敌人。
第二日一早,皇帝在议政的便殿召见他们。
二人殿外等了许久,才跟着内侍进入殿觐见。一进门元棠就被呛鼻的烟味冲得差点打喷嚏,强忍住才没有失仪,便殿西北角居然放在一个炼丹炉,炉火通红,有两个道士打扮的小头守在炉边。
皇帝身着宽袖长袍坐在一架绘着海上仙岛的屏风前,殿中烟雾微动,仿佛到了云端,太子和沈靖宣在侧端立,萧携之萧尚书也在。
皇帝看起来并没有变多少,只是气色似乎比从前差了一下,脸上血色淡薄,眼睛下隐隐有一片青乌。
封淙抬起头时,元棠在皇帝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恍惚,封淙长得像他父亲,皇帝大概又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兄长。
这次召见的谈话注定不会十分愉快,皇帝的笑都凝在嘴角边,意不入眼,他让封淙回京,本应该嘉奖几句,但他却不愿嘉奖,只是问了沐州的战事和兵力。
萧携之挑着封淙私自在沐州集兵的事说,虽非责备之言,却让皇帝听得脸色越来越差,太子不时打几句圆场。
皇帝给封淙赐下宅第,目光转到元棠身上。
萧携之先开口,说起已故的袁将军,言语间对元棠倒有许多赞许之意,全然不似刚才说起封淙,明里暗里挑动皇帝的疑心。
只听萧携之道:“擅之离京后,左右卫军护军将军之职一直空缺,陛下也曾问过臣是否有合适人选,左右卫军守卫京城和宫城,责任重大,臣不敢妄定人选。但是今日见袁将军,觉得他正是合适人选。”
左右卫军如今都在萧携之管辖之下,萧携之举荐元棠为右卫军护军将军,看起来似乎要拉拢元棠,然而萧家与袁家没有交情,还有当年萧氏参袁将军的旧仇在,萧携之和元棠此前也从未有联系,他忽然提出举荐元棠,元棠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皇帝透过满室缭绕的雾气眯起眼睛。
元棠明白了,皇帝有犹豫。
他是沐州将门出身,从北晟与封淙南归,又参与沐州讨伐齐州兵事,皇帝不希望他继续与封淙走得太近,如果柳言平此次也进京,皇帝一样会想办法让柳言平另任他职,将昂围绕在封淙身边的人一一调离,不让地方上有势力的家族支持封淙。
皇帝或许已经想好了给元棠的去处,萧携之忽然提议,与皇帝原来的想法不同。
皇帝在考虑。
元棠在京城没有根基,将他放在禁军中,上下没有人手,明升暗降,但是皇帝要敷衍元棠,可以安排的去处多得是,让他进入禁卫军,实在太抬举他了。
而且这个要求由萧携之提出,皇帝更要斟酌。
封淙低头道:“袁将军虽有战功,却不及左右卫军中其他将帅资历,担任右卫军一职恐怕难以服众。”
萧携之说:“齐王这话就不对了,袁将军英雄少年,当初能力战白虞水淹义赤军,胆量不俗,如何担不起右卫军护军之职,如此英才,若多多历练,假以时日,必定能像其父一样成为我大夏之藩篱。齐王不该如此短视,以殿下与袁将军的交情,难道不该希望袁




一代雄豪 分卷阅读126
将军得到陛下重用。”
这话又挑起皇帝的某些心事,皇帝的脸色沉下来。
封淙正要说话,元棠越到他前头,朝皇帝一拜,说:“臣自幼受父亲教诲,希望能为朝廷,为陛下效力。”
封淙转头看着元棠,目光锐利得吓人,元棠知道他肯定会不高兴,但不得不说,他避开封淙的视线,说:“臣确实无法胜任右军护军一职。”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掠过太子的方向,“但是臣还想为陛下效忠,为大夏建功,以全父亲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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