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生石上旧精魄
有十几个蒙古壮汉,将黄金一箱箱的抬了进来,摊在,毒魇们二人脸色喜色越来越浓,绍赫又道:“就是关这顾少棠的木桶不知如何开启。”
那红脸汉子得意道:“这是我师叔知交好友所造鲁班桶,比精钢还硬几分,不知道其中机关,凭你是神仙也休想打开,等我们带着金子平安离开,自然会把开启的法子告诉你们。”
绍赫“哦”了一声,并未多言。
那孩子正挂着贪婪的笑容看着那金灿灿的黄金,忽觉地面略微震了一下,他生性多疑,站起身来狐疑看了绍赫一眼:“方才是怎么回事?”
绍赫似乎没听明白,道:“童子有何指教?”
那孩子还要再说,突然之间脚下一空,一股灼人欲死的热气从地下涌了上来,看似踏实的地面竟然片片碎落,露出了无数烧得通红的炭火,那汉子看势不好,就要纵出,却不料同时帐篷顶上无数烧红的铁砂倾泻而下,地上地下,同时将孩子和红脸汉子所站的丈余空间变成了火炉地狱,他二人同声惨叫,片刻之后就没了声音,只有皮肉烧焦的滋滋作响和臭气,那童子站起之时,就已把足以毒死方圆五里之人的毒药笼在袖中,如果绍赫动手,他抬手即可解决,岂料猝然生变,瞬间已然命丧黄泉。
绍赫哈哈大笑,得意道:“童子,你那造鲁班桶的知交好友叫云逸子吧?他觉得你们的交情和你的命就值一万两白银,小王算了算,还是跟他合作省钱的多,再说你们这些用毒的人,心思都狡诈的很,我怕把柄留在你们手中,日后着了你们的道,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他非常愉快的摆摆手,令手下的蒙古人收拾一片狼藉,朝顾少棠走过去,笑道:“顾将军,抓你的两个无耻小贼,小王已经替你料理了,你须感激才是。”抽出了镶着宝石的黄金弯刀,手腕一松,伸入桶中架在顾少棠脖颈之上,道:“来人,放顾将军出来。”
果然有人上来,按着云逸子所教的法子,将木桶从中间打开了,接着又拿出两幅精钢的锁链。
绍赫把利刃压近顾少棠咽喉:“将军,委屈您带上这个。”
顾少棠利刃在喉,身不由己,只得暂时从命,她在桶中困了这么久,到现在方能完全伸直身体,全身骨骼肌肉,无一不痛。
绍赫笑道:“顾将军远来辛苦,您先去休息,明日咱们再好好续旧日交情。”
顾少棠心中七上八下,眼下情况是危险之极,虽然想到身上暗藏的半截利刃,心中稍安,但不到最后关头,她总是不甘心跟这个恶毒的王子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忽听得外部有人通传:“大妃到。”
绍赫脸色微微一变。
顾少棠举目望去,却见一个帐帘挑开,四个身穿吐鲁番服饰的少女,薄纱遮面,引着一位仪态万方的丽人款款而入,这丽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深邃,瞳仁却做淡紫之色,一望就知是西域胡种,燕瘦环肥的各色美人顾少棠也见过不少,可若论五官之艳美,此女当属第一,只是嘴角下垂,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皱纹,略有些愁苦之相,倒显得比她实际年纪还大着几岁。
顾少棠这才记起扬州当日景应龙言道:“……绰罗斯部虽然元气大伤,绍赫没想到这王八蛋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鞑靼可汗达理诺大概半年前暴毙,留下大妃和个才五六岁的儿子,孤儿寡母,鞑靼诸部中的异性贵族蠢蠢欲动,都觊觎汗位,那个大妃也很了不起,为儿子苦撑皇位,前些日子突然有探马来报,说是鞑靼大妃下嫁绍赫……”
这个女子大概就是鞑靼大妃了,顾少棠虽然自己命如朝露,仍然忍不住为这个素不相识的美丽女子担忧:她还这样年轻,老公就死了,为了保住儿子的汗位,被迫嫁给一头没心肝的豺狼,实在可怜。
绍赫对那女子客气的亲热一笑:“怎么,这里太吵惊动了你?”
那丽人报以微笑:“这里倒是热闹,王子在忙什么呢?”
绍赫道:“你我既已成婚,大妃就不必如此客气,叫我绍赫就好。”随意一指顾少棠,语气轻松道:“抓了个明朝奸细而已,小事一桩。”
那丽人秋水般的眼神看似不经意的扫了扫顾少棠,格格一笑:“王子殿下可不要哄我,我看这人不是不是总兵,也是参将呢?惹得明军发兵来捣乱可怎么办呢?”这话说的似是指责,又似是撒娇,绍赫不好义正言辞的反驳,只得干笑了几声。
那丽人又一摆手,对绍赫娇嗔道:“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也不懂,我还是去带达林太吧。”
顾少棠心中忽然一动:若一个女子,明知一个人是豺狼,还敢让他当自己的枕边人,那这个女子,又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丽人出了金帐,一个六七岁的健壮男孩愉快的飞奔过来,一头撞进她怀中:“额吉,白音师父刚才说我射箭射得好。”
丽人脸上的莫测笑意顿时化成了温柔慈爱,牵起了儿子的手:“达林太这么棒啊?将来一定跟你父汗一样,是我们蒙古人的第一巴图鲁。”
母子二人一路说说笑笑,缓缓而行,干燥凛冽的风吹在帕里黛依然美丽却过早有了衰老痕迹的脸孔上,曾经的西域第一美人已经无所谓美貌,对她唯一重要的就是儿子,儿子的一切包括未来的汗位。
一个鞑靼妇人抱着装牛乳的木桶从敖包中走了出来,对她笑着行礼,帕里黛也点头回礼,目光无意扫过敖包之内,却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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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的手脚被铁链锁在血迹斑斑的石墙之上,周围是鞑靼武士来回梭巡密集的脚步声,那丽人走了之后,她就被送到了这个石牢之中,既然是从完全被控制的状态被交接过来,狱卒也就没再检查她身上是否携有的武器,这让顾少棠非常庆幸。
鞑靼区区北地番邦,当然不如大明的刑罚之所气派华丽,不但比不过锦衣卫的诏狱,估计连西厂的监牢都稍有不及,但可以看出绍赫已经是在特意优待她了,这间牢房比旁边的要宽敞许多,甚至还有一个可以透气的小窗,顾少棠看着草原上的日光从强烈到昏暗,最后消失了踪影,连墙边另外一侧的种种恶行恶像的皮鞭,铁钩等等刑具,都渐渐不可辨识了。
落入敌手,皮肉之苦在所难免,早就不是她担心的问题,现在顾少棠更忧心的是:如何在援兵到来之前,尽可能隐瞒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不被绍赫发觉。
又过了许久,忽然听得一阵错落的脚步声响,接着哗啦一声,牢门铁锁打开,火光闪动,几枚松明火把鱼贯而入,驱散了石牢内的黑暗。
绍赫身上穿了件不甚华丽的皮袍子,就如同草原上的寻常牧人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各捧了一个木盒。
绍赫看了看顾少棠,客气道:“顾将军,在这里可还习惯吗?”
顾少棠淡然道:“好说。”
绍赫微微一笑,一抬手,随从将木盒放在牢内的石桌之上,对绍赫躬身行礼,退了出去。这样一来,石牢内只剩顾少棠和绍赫二人,顾少棠更觉警惕,面上却是一副百无聊赖,漠不关心之状。
绍赫道:“自从亦州初见,顾将军本领十分,人才十分,小王一直甚是仰慕,如今苦心孤诣,请得将军的大驾光临,也算得偿所愿了。”亦州阵前,从来没见过的明军少年将军,眉如墨画,眼似寒星,白袍染血,他当时想:这个人不该是将军的,而应该在他掳来的戏班子的,给他唱段小曲。当时绍赫并没想到,这个顾少棠,会给他带来那么多无比惨痛的失败,让他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但奇怪的是,在那些惨败之后,他希望把这个人攥在手心里,肆意折磨玩弄的*,却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顾少棠露齿一笑:“几次战场相逢,我看的都是你抱头鼠窜,仓皇逃命的背影,所以王子殿下的脸我一直都记不得,不如你转过身去,背影我八成可以认得出。” 绍赫此人心思莫测,最是狡猾,单独与他相处,实在十分危险,若能把他激走,剩下寻常的蒙古狱卒,就好办很多,最多不过皮肉受苦,不会有被识破关节的危险,于是继续道:“不过王子殿下,战场上胜不了我也就算了,怎么买通几个江湖上人人不耻的小贼,在背后撒迷齤药捅刀子,你也太不入流了吧?”
绍赫鹰眼中怒意一闪而过,旋即笑道:“没想到顾将军不但打仗本事了得,舌灿莲花。你们汉人的兵法上说‘兵不厌诈’‘擒贼先擒王’,小王不过仿效一二。”转过身,去取地上的木盒。
顾少棠心中本来暗想,这狗贼心肠狠毒,也不知备了什么狠毒的刑具对付自己,却不料木盒翻开,里边只有两个犀角的酒盏和一坛烧酒而已。
绍赫在酒盏中斟了酒,举杯一祝:“旧事休提,顾将军既然今日成了小王的座上宾,你我英雄相会,共饮一杯如何?”酒盏递到了顾少棠唇边。
顾少棠不屑的看了看那杯酒,冷笑道:“座上宾也好,阶下囚也罢,但第一,我不与手下败将喝酒,第二,我不与无耻小人喝酒,第三,我不跟长得丑的人喝酒,王子殿下三样占齐,也是旷世奇才了。”
绍赫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大明皇帝昏庸,百官贪财怕死,你年少有为,何必如此冥顽不灵,对那个姓朱的蠢蛋如此愚忠,白白送了性命?如今我诚意相交,你我昔日恩仇既往不咎,你跟随我同打这花花江山,共享富贵。”
顾少棠心中微一踌躇,此刻虚以委蛇也许是更好的选择,但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在中原,到女子家中倒插门,是男人最丢脸的事,你投靠鞑靼才有一个立足之地,连自己姓氏都不一定保得住的人,还说什么打江山?”她虽然聪明,却也有股执拗的呆气,见识了绍赫一路而来诸多丑行,连敷衍都不愿意。
绍赫的嘴唇冷酷的抿成一条直线,将酒杯交到左手,一记耳光又快又重的抽到顾少棠脸上,压低的嗓音带着凶煞之气:“将军,你还没搞清自己处境吗?你攥在我手里了
顾少棠只觉左边脸颊犹如火烧一般,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只沉默不语。
绍赫冷冷道:“顾少棠,看来你不想当贵客,却想当俘虏,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蒙古人是怎么招待不听话的俘虏的。” 走到石牢的另外一侧,伸手摘下了一条手腕粗细的九股牛皮鞭,眼中是恶毒和快意交织的火焰。
“啪——”
鞭子落了下来,顾少棠梗着脖子一动也不动,咬住嘴唇,把所有声音都压抑在喉咙里,抵死不发出一点声音,她没有把握,在尖叫呼痛的时候还能不露出女子的嗓音。
开始时她还能通过那里的皮肉肌肤剧痛,判断鞭子抽在哪里,片刻之后,就已经是麻木,全身都在叫嚣,疼痛就像一场无休无止的暴雨,喉咙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
她完全没有反应的状态让绍赫的怒气燃烧的更加旺盛,出手越发狠毒,唰得一鞭扫下,鞭尾勾住顾少棠肩头衣服,他用力一撤鞭子,就将衣服扯出了两寸长的口子,露出里边的肌肤,道道殷红的鞭痕衬着鲜血衬着雪白的肌肤,有种诡异的美感。
绍赫的下一鞭就没有落下去,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便在这时,一个蒙古兵卒在牢门口道:“殿下,不好了,兵甲库突然起火!”
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 第131章 陷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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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赫脸现烦躁之色,蒙古人不善冶炼之术,兵甲武器来之不易,乃是除了马匹粮草之外,行军打仗的根基,再加上草原沙漠之地干旱缺水,一旦起火很难控制,他不敢耽搁,颇为不甘的看了看顾少棠,把鞭子往地上一掼,转身出了石牢,边走边喝令狱卒:“再加两边守卫,这个要犯必须严加看管,他若逃了,你们都要在马后拖死。”
石牢中又黑暗了下来,顾少棠顾不得身上烈火烧灼般的剧痛,低头瞄了眼衣服上扯开的口子,有种死里逃生般的的庆幸感,咧嘴似是要笑,眼中却泛起了水光。
夜还长。
兵甲库三处同时起火,火焰汹汹黑烟滚滚,映红了天际。
风里刀藏身在一个敖包之后,看着蒙古人慌乱的跑来跑去,取水救火,没头苍蝇一般。这火自然就是他的杰作了,他一路跟着顾少棠的马车来到鞑靼部落之外,将酬金给了枣核丁,打发他回去。但明军与鞑靼时有交战,他也不敢贸然进入部落,到了傍晚之时,却有一队吐鲁番来的商队到来,他上前花言巧语敷衍一番,哄得吐鲁番商人卖了他一套衣服,又把他带了进来。
风里刀本来就是消息贩子出身,打听消息本是拿手好戏,不多时已经得知有马车进了绍赫的王帐,而鞑靼的监牢则如临大敌,连续加了数倍的守卫。
他去石牢之外转了几圈,当时绍赫已经到,他被森严的守备挡了回来,心知顾少棠十有*就在其中,却一筹莫展的滋味,实如噬骨之痛,但风里刀虽然着急,却不是不知变通之人,既然直路不通,那就不妨迂回取之,不能把进去救顾少棠,那就想办法让那绍赫不得不出来,才有了兵甲库放火这“围魏救赵”之计。
果然,不多时,十几个蒙古骑兵拥着一人匆匆赶到,风里刀之前从未见过绍赫,对他的事迹仅从战报上知闻他曾败在顾少棠手上,但战场胜败也是常事,却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非抓顾少棠泄愤不可?见他前来,认不出微微探头窥视。
绍赫刚下了马,正指挥手下运水灭火,无意中一回头,正好跟晃见,他对雨化田面貌的记忆之深,只怕仅次于顾少棠了,虽然二人距离甚远,风里刀的面容又是一闪即过,但还是让他如闻惊雷一般,一指风里刀藏身之处,对手下亲兵道:“去看看。”
风里刀心中一惊,退了几步,忽然间,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多时,亲兵回报绍赫:“殿下,仔细搜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绍赫点点头,心想大概是自己眼花,也就不再追究。
等火彻底熄灭已经接近午夜,绍赫也累得半死,第二天一早又是无数善后事宜需要他亲历亲为,一直忙到申酉时分,才得喘息,他灌了一口马奶酒,又忍不住想起昨夜鞭子钩破了顾少棠衣裳,露出的那小片肌肤,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去石牢。”去把没做完的事做完。
顾少棠比昨天更苍白一些,脸上还是一样的淡然,绍赫进来,也当没瞧见,专心看着即将窗口即将消失的夕阳。
绍赫笑了起来:“一日不见,我对将军甚是想念呢。”
顾少棠继续沉默不语。
绍赫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过来,伸手抓住顾少棠头发,猛将她的头按在墙上:“我在跟你说话。”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顾少棠纤细的脖颈和锁骨,同样有嫣红的鞭痕若隐若现,绍赫的手慢慢滑了下来,无意识的要触碰那看上去十分诱人的痕迹。
却听的门外一声娇声笑语:“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绍赫迅速缩手,转身笑道:“这里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
大妃帕里黛道:“丈夫来得,我自然也能来,这是做妻子的本分。”
绍赫道:“大妃贤明,草原自是人人赞美,只是我在这里石牢审这明朝奸细,怕冻坏了你。”
帕里黛上前几步执了绍赫的手:“这明朝的奸细明日再审不迟,我备下了家乡的葡萄美酒和歌舞,今日请殿下一同饮宴,不知可赏光?”
二人虽然成婚,但平日这帕里黛连边儿都不让他沾到,绍赫本就是个好色之徒,这么个绝顶的美人儿,名义上还是他妻子,看得见摸不到,也够他抓耳挠腮了,但二人是合作共生,他要立足,要利用鞑靼的势力,大妃帕里黛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也只好吞吞口水而已,今日她突然亲自示好,绍赫自然颇为受宠若惊,点头笑道:“大妃相邀,自然是求之不得。”
牢门又重行锁上,绍赫和帕里黛脚步声渐远,顾少棠才似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摊开右掌,半段利刃寒光烁烁。
绍赫再到石牢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大妃帕里黛连日请他饮宴,还亲自带了吐鲁番来的侍女歌舞助兴,这昔日的西域第一美人从来能歌善舞,他一直无缘得见,也算心愿的偿,但一直身处温柔乡中,还是忍不住惦记石牢里那只带着尖牙利爪的小豹子。今日虽然大妃仍着意挽留,绍赫却以勘察军情为由,告辞出了来,把自己的金帐中的熊皮坐热,就又来了这石牢之中
此时天上铅云密布,却是要落雪,石牢中更是分外阴冷,他的猎物比几天前要清瘦一些,眼睛显得更加漆黑,单薄纤细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见绍赫进来,顾少棠眼中些许的迷茫和无辜的样子,瞬间化为了冷漠的敌意。
绍赫笑道:“何必逞强呢?只要你归附与我,马上就可烤火喝酒,暖烘烘的篝火还有香喷喷的羊肉。”
对温暖的想象让顾少棠不可遏制的战栗更加厉害,贝齿把下唇咬出了一圈深痕。
“还这么倔强?”绍赫脸上是猫戏鼠一般的戏耍神态,又兴奋又得意,薄薄的像个切口一样的嘴唇,望了望窗外翻滚的阴云,亮出了心中盘算已久的恶毒打算:“就快下雪了呢,那我只好剥光将军的衣服,扔在雪里好好的清醒一下,想想清楚。”
顾少棠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闻听此言,心中的愤恨还是难以形容,恨不得将这无耻之徒碎尸万段。
她本来冷冰冰的不搭理绍赫,心中怒气一动,脸颊绯红目光流转,却如同玉人突然沾了生气,突然活了一般,绍赫本是好色之徒,男女本就不大忌讳,心中邪念大盛,走上前去,在顾少棠耳边低声道:“沙城一战你害死我的宠妾,今日我要你赔还给我。”
顾少棠看着他,她的眼神不再愤怒而是轻蔑的好像在看一只脏老鼠,嗤笑一声:“王子殿下好像不记得你爹瓦剌大汗还死在我手里了呢?干脆我亏本点,赔当你爹好了。你这个脑子里只有女色没有亲爹,禽兽不如的杂碎。”
绍赫的脸涨得通红:“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有骨气。”伸手就欲扯顾少棠的衣领。
猝然间,顾少棠右手竟然从精钢的桎梏中松脱而出,指尖寒光一闪,利刃直割绍赫的咽喉。二人距离既近,绍赫又完全没有防备顾少棠身有武器,但他自由生长刀丛之中,身体灵敏若兽,要闪躲已然来不及,本能的错了一下头,堪堪避开了哽嗓咽喉,脖颈之上却已血如泉涌。
他还未来得及愤怒和捂住伤口,突然猛然上前一步,抓住顾少棠手腕一切一扭,“当啷”一声,刀刃落地,顾少棠颈间已经是一道血痕。
这鞑靼腹地的石牢,本来就不是为关押身形相对矮小的明人所设,顾少棠又是女子,骨骼更是纤细,手腕桎梏并非严丝合缝,她初时觉得这是逃走的天赐良机,等发觉用尽办法也只有右手能够脱出时,就已存玉碎之心,宁死也不愿受辱,此时情势所逼只能出手,她心中早已做好打算,一击绍赫,不论是否得手,立即回手自戕,却不料连日鞭挞和寒冷,让她的武功和体力都大为下降,出手速度不足平时两成,更加料想不到绍赫竟然会不顾自己的伤势出手阻拦,终于功败垂成。
顾少棠眼中是一片绝望的灰白,心下冰凉如堕地狱,突然颈间一痛,眼前一黑,昏迷前耳边隐隐是绍赫的狞笑:“想死?没那么容易。”
等顾少棠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好多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哪里来的这许多男人?难道绍赫这狗贼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还把她丢给士兵凌辱不成?只一想,就险些哭了出来,用力睁开酸涩的眼睛,却楞住了,竟然是七八个穿着吐鲁番服饰的女子,正七手八脚的把自己身上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长衫脱下来,给自己套上了与她们一样的带着面纱的艳丽长裙。
顾少棠一骨碌坐起来,一看自己手足都未被缚,不由大为放心,疑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个吐鲁番女子慌忙连打手势让她不要说话,顾少棠举目四望,却是身处一个狭窄的敖包之中,外边声音嘈杂无比,脚步往来,还有人不知在用蒙语大叫大嚷,顾少棠知此时仍身在鞑靼部落之中,尚未脱险,虽然不知这些女子的来历,但定然是要相救自己。
但顾少棠岂是会无助哭泣,只坐等他人拯救的弱质娇女?虽然颈后麻痹,身上鞭伤痛得直抽冷气,却仍是勉力,站起几步走到敖包入口,将帘帐掀开了一条小缝,朝外观望。
她是被装在个不见天日的木桶中运进来的,鞑靼的人事风物一无得见,也无法判断自己身处的位置,只是看见源源不断的蒙古士兵,手执武器,朝一个方向源源不绝的涌了过去。
有个大胡子骑在马上来回奔跑,不停的哇啦哇啦叫嚷着。
一个侍女匆匆走了过来,扯起头纱帮她遮住了秀发。
顾少棠低声问道:“他在喊什么?”
那侍女汉语甚是生硬:“喊监牢里跑掉了犯人。”
“还有呢”
“抓住逃犯,摄政王殿下赏一千只羊一千头牛。”
顾少棠心惊值得这么大大张旗鼓捉拿的犯人,也就是自己了,蒙古部落人人尚武,小儿会走路就会骑马射箭,现在整个鞑靼已经变成一张封闭的铁网,自己就算变成只麻雀,也飞不出去。
那侍女见她神色惊疑不定,又安慰道:“你,不用怕,跟着我们。”
顾少棠心想:就凭你们这几个女人,毫无武功,一刀就杀杀干净了,跟着你们有什么用?但人家好意相救自己,这番话就不必出口了。
这一会儿功夫,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东南方向火光闪烁,人头攒动,时有兵刃相交和惨叫之声传来。
虽然距离甚远,面目辨不真切,但可以看出大概是由三十个黑衣人,被蒙古人团团围在当中,切战切退,这些黑衣人武功破为不弱,竟在重围之中也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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