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生石上旧精魄
===========================================================
四人歇息片刻,即便出发,毕竟一时没有脱离绍赫的势力范围,就一时不能安心。
风里刀站在土窑门口,道:“江彬的腿上有伤,我先去取马匹,你们在此处稍等。”转身奔进雪中。
顾少棠疑道:“为什么只有风里刀知道马匹在哪里?”
江彬道:“我们先前跟帕里黛商定的是,由她的侍女将你送到离此地数里的一处所在,由风兄带数匹好马,在那里等候,不想中途情况有变,你从暗道逃出,我和雨厂公脱险后才从帕里黛那里知晓消息,同时请她派人通知风兄赶过来接。”顿了顿,又道:“可是,你好像是走错了方向?”
顾少棠栗然而惊,暗道之中火把熄灭以前,果然是记错了最后一段岔路,阴差阳错转到了山的另外一边,没碰到等候已久的风里刀,却不早不晚撞见了从鞑靼部落折返的雨化田,真是时也命也。
不多时,风里刀果然牵着四匹马,踏着雪转了回来。
四人默然上马,冒雪打马前行,离鞑靼部落渐行渐远,到了天明时分,风雪渐渐停了,云层渐薄,一抹橙红色的曙光在前方透了出来。
风里刀和顾少棠的马在最前,江彬和雨化田在他二人身后几丈的距离,跟得并不紧。
雨化田看着东方光明的暖色,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临行前,我曾去了江探花的酒肆。”
厂公大人一向冷峻沉默,他突然开口倒让江彬有些意外,怔了一下笑道:“雨厂公可是又去喝我那‘谁解相思’?”
雨化田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谁解相思是照见自己心意的酒,既然心意已明,又何必再饮?站在酒肆之外的那一刻,他已然明白,此刻回头已然太迟。
江彬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忽然失笑道:“枉我自诩豁达,不过是个沉湎往事,自欺欺人的凡夫俗子而已,倒是不及雨厂公了。”
正交谈间,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似是来了一队人马。
江彬和雨化田对视一眼,同时勒马停缰。
江彬道:“照方向看,难道是追兵到了?”
雨化田微一点头,暗运内力捕捉着风中轻微的声响,片刻后道:“无妨,不过十几人而已。”
江彬疑道:“当真?这里离我留驻此地的一千人马所去不远,绍赫送这点人来做什么?当俘虏?”
说话间,一小队人马已经在身后的地平线处露出了身影。
雨化田凝神望着朝他们疾驰过来的十几匹快马,哂笑道:“这可奇了,怎么都好像这小股追兵都是女子?”
顾少棠和风里刀也察觉了状况有异,拨马赶了回来。
追兵在离他们仅有十丈余远这才纷纷停下。
顾少棠,风里刀和雨化田却没瞧追捕他们而来的敌人,而都齐齐转头看着江彬:江彬眼中激动难掩,持着缰绳的双手在明显颤抖。江探花他们相识已久,潇洒豁达,镇定自若比起雨化田也不遑多让,此刻却是似乎无法压抑内心汹涌的情绪。
两队人马无声的对峙而立,唯有草原凛冽的朔风刮过清晨结霜的枯草的轻响。
对面的敌人中为首的高个女子,面纱遮住了头脸,一拨马头,转身欲行,
“故人重逢,一句话不说,就要走吗?那你追过来做什么?”江彬语音微微颤抖。
“你们再往前走,就出了鞑靼的势力范围。”
江彬努力要微笑,却没能笑出来:“那不是更好?我在鞑靼多日,你还不都是避而不见?”
女子哀哀的叹了口气:“避而不见,我的难过又岂会少过你?但若今日不看你一眼,也许再要十年才能见到,也许永远也见不到。”
江彬失笑道:“此刻你心愿已了,所以要走?”此刻他一点都不像顾少棠他们认识的那个豁达乐观探花郎,情之一事,就是可以激发人心底最好的最坏的隐藏最深的最不像自己的那一面:“帕里黛,你有天下最美的面孔,和最冷酷的心肠,你的心愿已了,就忍心看我抱憾终生?”
顾少棠微一撇嘴,露出一个“我就知道”表情,她早看出马上人就是鞑靼大妃,也猜出这大妃跟江彬应该是有段旧情,但就是不知江探花这大明将军怎么跟个异族王妃搭上关系的?
雨化田忽道:“顾少棠,你可记得青龙堡血战到最后,为了对付瓦剌的火雨箭阵,江彬和景应龙领一千将士裸身迎敌?”
“怎么会忘?!”那样的情形,再过一百年顾少棠都很难忘记。
“那你可记得江探花腰间有个纹饰的图案?”
顾少棠用力想了想,却是没有头绪,当时江彬景应龙等人都一丝不挂,她当时虽然顾不上男女之嫌,却也不好意思盯着同袍兄弟的身体一直看,低头道:“什么图案,我没留意。”
“是云雀。”
“云雀怎么了?”
“帕里黛这个名字,在维语中的意思,就是‘云中仙子’。”
顾少棠恍然点头:“果然他们早就相识,难怪哪天在酒肆江探花说酒是苦的,大妃八成就是他的‘谁解相思’”
雨化田微微一笑,凝视她低声道:“喝苦酒的岂止一人?”
顾少棠先是一愣,瞬间醒悟过来,立刻红霞罩门连脖子都红了,窘得说不出话,雨化田这话完全猝不及防,连个伪装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风里刀把手中缰绳重重一摔,朗声道:“雨化田,你不要欺人太甚!”从昨晚就强行压抑着的怒火和妒意终于忍无可忍的迸发出来。
雨化田转头看着风里刀,嘲讽的扬起嘴角:“我与顾少棠说话与你何干?顾少棠是你的吗?你有一纸婚书?你有三媒六聘?”
风里刀眼中有烈火灼烧:“有与没有还有什么两样?仗势欺人,强取豪夺不就是你的拿手好戏?!”
雨化田冷笑一声,轻轻道:“那好,我就是要横刀夺爱,你待如何?”
风里刀只觉胸口鲜血上涌,哽在咽喉泛着血腥的气息,咬牙回敬道:“把她当作你往日挖空心思谋求的权势地位一般,不择手段的据为己有?雨化田,你的权势是用来威吓人,武功是用来杀人的,爱你人懂吗?同情心你有么?满手血腥,连人的常性都没有,你拿什么爱顾少棠?
雨化田凤眸含怒,薄唇抿紧成了一条线。
“别吵了!”顾少棠终于忍无可忍,他二人争执起来,没再刻意压低嗓音,如此口无遮拦的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让身为当事人的顾少棠羞窘的几乎无地自容,气急败坏道:“我又不是货物,没有思想没有感觉,由得你们争来抢去?”
风里刀和雨化田一齐看她。
被两双一模一样的深邃狭长的凤眸盯着,顾少棠在马上如坐针毡,一人飞了一记眼刀,正色道:“眼前不是有正事呢。”
除了风里刀和雨化田沉浸在自己的麻烦之中,其余的人都在关注着舞台中央的另外一对主角。
江彬已经下了马,走到了帕里黛的马前,仰头道:“你真的忍心不见我一面?”
帕里黛声音中有柔肠千百结:“我怕我老了,你看见会失望,”刚强庄重,仪态万方的大妃,此刻怯生生如同一个小女孩。
江彬向她伸出手,就像之前许多年他会做得那样:“再过多少年,哪怕你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了,在我心里,你还是昔日初见之时的模样,永远都不会变。”
=================================================================
昔时因。
一个富可敌国身怀绝技的异人歇着幼子,离开了中土故园,远赴西域,在天山脚下住了下来,那里有瀑布草甸和漫山的鲜花,异人很和气也很有才能,他会吐鲁番人治病,教他们喝茶,还乐此不疲的养一些汉地花木草药,一天天这个异人名气大了起来,吐鲁番的可汗也知道了他,请他和幼子一齐到宫殿里做客,异人的谈吐见识让可汗大为折服,他高兴之余,叫自己的掌上明珠出来献舞。
这是江彬第一次见到帕里黛,大他几岁的小公主,让小男孩第一次明白了“艳光照人”是什么意思,害羞的低下了头,不敢看豆蔻年华的公主和她美的像天上的云彩的舞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男孩也成了少年,小公主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耀眼,西域第一美人的称呼不胫而走,传得很远很远,人们都议论“这朵最娇艳的雪莲,将会落在那个可汗的金帐中?”
少年愁苦了很久,有一天他鼓足勇气拦住帕里黛:“你能不能不嫁给那些一把大胡子的可汗?”
公主笑了:“为什么?”
少年满脸认真:“因为我要你嫁给我”
帕里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你是可爱的——”眼中闪动着少女的狡黠:“弟弟。”红着脸跑开了,脚上的银铃发出叮咚好听的脆响。
少年焦急的在她身后喊:“我是男子汉了,我会证明的。”
古尔邦节是吐鲁番独有的节日,人们诵经祈祷,互相拜会,歌舞集会,但最热闹的庆祝,莫过于赛马会,所有最勇敢最强壮的吐鲁番青年会在一场盛大的追逐赛中,尽情展示自己的骑术和体格,为了胜利和荣耀,不惜流血,争夺猎物,也争夺姑娘们的芳心,。
但这样热闹的赛马会,公主帕里黛却没有去参加,部落的汉人商队里有一个做饭的老嬷嬷,她告诉公主汉人姑娘会给心上人绣一方手帕,上边是鸳鸯戏水地久天长,绣花针是在太小,公主手上的鲜血粘在手帕上猩红点点,却仍然带着笑笨拙的飞针走线。
突然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公主,公主,江彬他……”
公主的脸一下子白了,那个傻子,那些比他高大健壮得多的族人,怎么会对这个汉人少年手下留情?那么多的马匹,绳索,还有武器,他会不会有危险?
几年之后帕里黛出嫁的车队,载着牛羊和嫁妆前往蒙古草原的那一天,十七岁的江彬也离开了吐鲁番,回到了中原,后来他游荡江湖学会了酿酒,再后来,他参加了科举,成了探花,认识了一些知心朋友,打了一些硬仗,只是不再提起远方那个美丽的公主。
可是有一天,他尊敬和重视的朋友被敌人俘虏,命运无形的牵引又把他带回到那个从来不会想起,却从来都不忘记的人身边。
帕里黛掀起了自己的面纱,让残酷的岁月摧残过的容颜暴露在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子面前,热泪盈眶:“我老了。”
江彬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全天下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如你一半美丽。”他心头突然燃起祈望跟当年一样热切:“绍赫凶残成性,狼子野心,你真的不跟我走吗?我们不当汉人不当吐鲁番人,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我会把哈达林当成自己的儿子教养,”
帕里黛的泪水像珍珠一样滚落在江彬的肩头,哭得像二十岁那年坐在那辆黄金打造的嫁车之中,
“啊,亲爱的,你九年之前问过我,现在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以前我有我的父王,现在我有我的儿子,除了这件事,我不会在任何其他事上忤逆你。”
帕里黛几乎能感觉到江彬心中的热血再一次一点一点的寒冷下来,他松开了环抱她的手臂,眼中的伤痛一如当年自己告诉他:我不能跟你走,嫁给那个年纪比父汗还大的鞑靼可汗是我的责任,我是吐鲁番的公主。
她是吐鲁番的公主,她是鞑靼的大妃,除了爱情,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哪怕代价是一刀一刀把自己和爱人凌迟。
江彬被心碎的表情让她不忍心看,但他终究已经不是九年前那个只会伤心得一走了之的少年,他抬起头,尽量给帕里黛一个豁达温柔的微笑。
“大妃,请原谅我。”江彬挑起她的下巴,吻落在了她的唇角,然后优雅的行了个礼,就好象赛马会的那一年,眼泪汪汪鬓发散乱跑来的美丽公主,看着单眼皮的少年打败所有的勇士,把猎物放在她眼前,那样潇洒,那样优雅,笑得那样好看。
只是这一次,他好看的单眼皮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
三个看“正经事”的人,有些尴尬的别开了脸。
江彬转过身,尽量潇洒的朝顾少棠他们走了过来,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平地上。
帕里黛捂着嘴无声哭泣,泪水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却强撑着要看清身前熟悉身影的每一个动作。
因为帕里黛明白:这一次,他是真的不再回头。





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 第134章 仙游的勇气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最新章节!
之后的路程,四人都各怀心事,只是沉默赶路,中午时分眼看快到寻到江彬留下的一千人马所在之处。
江彬看了看顾少棠身上的艳丽长裙,道:“顾将军的身份不好昭示于人,我先回去弄身男子衣服。”
顾少棠道:“多谢”,暗自感激他心思细腻周全。
江彬一走,剩下三个人的尴尬气氛陡然明显起来。
雨化田缓缓开口:“到此地你安全己经无虞,我要先行一步返回京城。”他来得十分匆忙,不及布置更好更精巧的借口,只是让牛得意对外声称他抱病在身,不能见风,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应该可以蒙混过去;若朝中有必须他在的大事,只怕皇帝会震怒,后果难期,至于罚俸还是其他,就难以预料了。
顾少棠点点头,心绪纷乱,雨化田态度骤变,她好奇又有点害怕,还要顾及着风里刀的感受,眼前状况怎么解都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风里刀气鼓鼓的抱臂不语,英挺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令人难以忍受的静默持续了许久,突然马蹄声响,却是江彬飞驰而返,将手中衣衫朝顾少棠一掷,急道:“顾将军,速速更衣。”
顾少棠不明白既然已经安全,他还急什么,但以江彬的沉稳,会如此焦急失态,肯定是有必须如此的理由,也不细问,飞速下马奔进一人高长草中换衣去了。
片刻之后顾少棠转了出来,边走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服饰,忽觉一道高大的黑影朝直扑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景小侯爷已经热情的挂在她脖子上,笑成了一朵花:“我就说你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
雨化田,风里刀,连带江彬,把真正的心事和情绪藏了又藏的,玲珑心肝之人,跟他们打交道久了,再见景应龙纯粹的不带一点杂质直白热诚的关心,倒让顾少棠颇为感动,笑道:“你怎么来了?”
景应龙仍然沉浸在欣喜的情绪中,手顺着她肩膀滑了下来,上下摸索:“没缺胳膊也没有少腿,看起来伤也不重。”
顾少棠脸都黑了,赶紧做疼痛难忍状,打开他的手:“身上都是伤,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我伤势加重。”
景应龙唬了一跳,赶紧收了手,回头道:“老头子,不得了,顾少棠受伤了!”
顾少棠一怔,赶忙抬头,却见白发苍苍的景恕穿着赤红战袍,缓缓朝她走了过来,胡须微颤,对她欣然笑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月余不见,景恕的白发似乎都多了不少,皱纹也更深了些,老了几岁一般,顾少棠眼眶一热,几乎堕下泪来,单膝跪倒:“末将无能,累得元帅悬心操劳。”
景恕轻轻把她搀了起来:“敌人心思诡诈,怎么能怪你?还带着伤,快点随我回营休养吧。”
景应龙在景恕背后露出一张脸,眨眼道:“老头子一听说你失踪,调动兵马布防的大事都顾不得了,直赶过来,方才幸亏江探花回来说你安然无恙,再等两天,他多半要发兵直接去鞑靼问绍赫要人,两国交兵,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景恕虎目一瞪:“景应龙,你的军纪呢!” 小猴子扁了扁嘴,乖乖缩了回去。、
转目间,却是一怔:那位不离顾少棠左右的幕僚,怎么陡然多了一位?雨化田自知身份敏感,本待不随顾少棠回转军中,谁料景元帅担心顾少棠安危,直接赶了过来,他措手不及完全来不及闪避。
只得上前一步施礼道:“雨化田拜见元帅。”
景恕狐疑的看了看他:“雨厂公?西厂侦缉京畿要务,你来此地可有圣上的旨意?”
雨化田含糊道:“事关皇家隐秘,恕我不能明言。”西厂本就是天家眼目,有许多光明正大的不可告人的形迹,他掉这个枪花,景恕就不便再问。
江彬插口道:“我带兵到此,碰巧撞见雨厂公,告知他顾将军遇险,厂公念着与将军往日交情一齐前往营救,若无他援手,顾将军难以安全脱险。”
景恕点点头,不再多言。
归途一路风平浪静,顾少棠心中不安,元帅为自己深入离敌人如此之近的腹地,若万一绍赫大举追到,未及景恕的安全就万死莫赎了,一直催着赶紧赶路,其余各人,伤心的伤心,烦恼的烦恼,忧虑的忧虑,均不多言,只有景应龙欢天喜地,鼓噪不停,惦记着回营后如何大肆庆贺顾少棠脱险。
快马加鞭走了几天光景,与大队人马汇合,顾少棠这才松了口气,这批人马除了景恕带过来的两万骑兵,剩下的是顾少棠所辖的三万精兵,这些人是她先前所统帅的先锋营所余的几千部将的班底,跟她从青龙堡尸山血海的血战过来,情谊菲比寻常,见她安全归来,一张张笑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北军本是严禁饮酒,但此时既然人人高兴,元帅景恕显然也心情不坏,睁一眼闭一眼没去扫兵士们的兴致。
江彬挑开帘子走进顾少棠的军帐,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抬头一看三盆红炙的炭火熊熊,小小的帐中,不仅温暖如春,几乎变成了夏日炎炎,笑道:“顾将军,这里仿佛热了些?”、
顾少棠身上穿着单衣,身上半盖了件大氅,斜倚在榻上上,额头上有层细细的汗,苦笑道:“他们非要放进来,说是让我暖和点好养伤。元帅派来的军医如何了?”
江彬笑道:“一共八位,都被我打法回去了,保证应付的妥妥当当,天衣无缝。”转头看了看坐在塌边端着药碗的风里刀:“风兄照顾将军,我回去跟小侯爷喝酒了。”
风里刀把手中骨瓷汤勺放回药碗中,波澜不惊问道:“江探花,雨化田呢?”
江彬稍微一愣,随即笑道:“他似乎有急事,匆匆喝了一杯酒,就像元帅辞行了。”
风里刀点头一笑:“多谢。”
江彬离去后,寂静又蔓延开来,只有炭火劈啪的轻响。
安静比炎热更加难挨。
风里刀又拿起汤勺,送到顾少棠嘴边,淡淡道:“再喝一口。”
顾少棠忍无可忍的坐了起来,大氅滑了下去,露出纤细的肩头,她颦起眉头:“风里刀,你若有话要问我,就问吧。”
风里刀挑眉,认认真真的看着她,就好象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我想问的你都知道,所以我在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
雨化田顶着凛凛的北风,站在马厩之中,从槽头上解下一匹黑马,他多离开京城一日风险就扩大数倍,希望不要不可收拾才好。
营中人人欢乐,来往梭巡的卫兵的都不那么齐整了。雨化田刚牵马走出几步,忽觉黑暗中的辎重车旁有黑影一闪,他心中一惊:景恕这等老练谨慎的将军,都觉此地离鞑靼甚远,敌人不会远来袭营,才放任兵卒庆祝,难道绍赫真的用兵如神,派了探子过来探看情况之后准备趁夜偷袭?
雨化田长眉一皱,现在满营兵士守备松弛完全没有防备,若真被偷袭,定然损失惨重,松开了手中的缰绳,轻身一纵,如同一只滑翔的鹰,飞出数丈之外,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黑影身后。
是两个人,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完全没察觉身后有人。
雨化田心想绍赫的探子武功是在太低微了,俯身下去,扳住一个探子的肩膀,猛力向外一扯
一推,直接把那人甩到了营地的火光之下。
却听得一声娇呼:“好痛!”
雨化田一怔:怎么是女人?
借着火光一看,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穿着明军的衣服,秀气的圆圆脸上有一对梨涡。
雨化田又一怔……看起来有点眼熟?
顾少棠看着风里刀,心中千般滋味难明,撇清自己,说雨化田一厢情愿,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她和雨化田几番肌肤相亲,可以说是情势所迫,但她能跟风里刀一一讲述吗?;雨化田对她有意,并非她有意招惹,但她得知时的震撼之后,真的没有片刻的脸红耳热的心弦扣动?
更何况,说谎是没有用的,她的谎话骗得了自己,都未必骗得过自小相知的风里刀。
她把腿蜷曲起来,双手环住,把脸藏在膝盖后边,闷声道:“你让我想想。”
风里刀把药碗放在床榻边上,轻轻的别开脸,抿紧嘴唇不让失落和伤心涌上脸颊,他心中有另外一个风里刀在大声狂喊:顾少棠,骗骗我也好,说你和他没有任何瓜葛,说你还是我的,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
寂静却被帐外匆匆纷乱的脚步打破了,顾少棠抬起头,警觉道:“怎么了?外边出了什么事?”
风里刀扶膝站起,深吸一口气道:“你别动,我出去看看”
不等他走出帐外,一个虎头虎脑的传令兵已经冲了进来,喜气洋洋的对顾少棠拱手道:“顾将军,元帅请立即你去帅帐。”
顾少棠疑道:“什么事?”这小兵高兴得有点不同寻常。
那传令兵道:“虽然小的不该多嘴,但是将军您大大有面子的好事!”笑嘻嘻的出去了。
1...5960616263...8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