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梁白开
传志喃喃道:“若是山贼土匪,那也是王雅君招徕的,同常不逊一样,是不是?”
阿笙不答,自怀中取出一只竹筒,筒中蜜蜂嗡嗡作响:“我在他身上涂了千里追魂香,你仔细听,这蜜蜂在朝哪个方向振翅?”
传志心道,原来今日任罗大哥抱他,是为了这个。支耳听得一阵,奇道:“他要去嘉兴,不该南下吗,怎会在咱们西边?”
阿笙道:“我们走后不久,他便离开苏州,取道西北,中途赶超我们,一路疾驰,到这时还不曾歇息。”
“他要去哪里?”
“要看他何时停下。若我所料不错,他要去往南京。”
传志大惊而起:“去找那刘大人?”
阿笙叹息道:“朝廷中的事,我也不懂。兴许是借些人马,兴许是找到了王雅君,要护送他回南京。总而言之,他没有去嘉兴,我才担心。筝儿和云姨,恐怕要有危险。”
“那该怎么办?我们追去南京?”
“只怕我们追到他时,他的计谋已安排好了。何况依他本事,我们也不能靠得太近。”阿笙蹙眉,“不如去嘉兴,拦下筝儿,绝不可让她们登上那艘船。若是在海上被人瓮中捉鳖,唯有死路一条。”
“可武林盟群豪都在,只要提醒大伙严加防范……”
“谁会信你?”阿笙咬牙冷道,“你到这时还不明白吗?我们只要说一句‘不要寻那宝藏’,定会有人认为,是你我图谋不轨。百口莫辩的滋味,你比我清楚得多。况且这只是猜测,万一都是我想错了,罗大哥是无辜的,可怎么办?”
“那……”传志颓然坐下,双手按在膝上,不住颤抖。
阿笙将掌心按在他手上,温声道:“我只说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拦下筝儿和云姨……”
“旁人怎么办?”
阿笙默然。
传志问道:“狄大侠、狄姑娘,郑家兄妹,阿柔姑娘,还有别的许多人,若是王雅君再像英雄盟会上一样,设下埋伏来谋害他们,他们还能躲得过吗?还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阿笙低声答:“我也不知。那要看王雅君设了怎样的埋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能救所有人的办法吗?”
阿笙长叹一声:“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是我多虑了。倘若有,以你我之力,如何有那样的办法?”
传志点头,又看看天色,起身道:“咱们赶快启程,要是能早些赶到嘉兴,还能同云姨商量此事。我去告诉白姑娘要同她一起吗?”
“罗大哥为何要对她那样好,在墓园中为何要救下她,我还想不通。”阿笙话至一半,忽停了下来,待传志问了好几句,才接着说,“我只晓得,罗大哥很在意她。她或许可拿来做你我的筹码,更甚者,能逼他道出实情,也未可知。”
阿笙一面说,一面垂眸把玩桌上茶盏,并不愿瞧传志神色。渡江之前,他们曾在客栈大吵一架,传志以为他冷酷无情,大失所望拂袖而去;现今又要拿朋友性命威胁结义大哥,传志会怎样想?阿笙忽觉得心口发颤,却仍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双唇死死抿着,心道:谁要管他如何想,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大不了再吵一架,最好他头脑一热,一个人跑去嘉兴,被武林盟当作恶人,滚起来丢进海里才好!
阿笙想着这人被五花大绑扔进大海的可怜模样,很有些解气,又想到自己如今不及从前,来不及相救,莫非要眼睁睁瞧着他落水?仲秋时节,海水太凉,怕是要得风寒。
愣愣想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传志已出门去了。
阿笙独自坐在桌边,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由轻笑两声。等他消了气回来,再想别的办法罢。他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在马车里苦思冥想了几个时辰,理清思绪,又烦恼要不要告诉传志,委实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连做了许多梦,都是黑压压的,瞧不清楚旁人面目,身体似要重重坠下去,阿笙感到害怕,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四周却是虚空。不由挥起四肢,忽听到极远极高的地方,传来几道呼唤:“阿笙,阿笙。”
他睁开眼来,仰头迎上传志双眸。
传志抱着他站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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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见他睡眼惺忪,茫然无措,顿觉可爱至极,笑道:“怎不到床上睡?我想抱你过来,你便醒了。”
阿笙喃喃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去找白姑娘,备马,找地方暂时安置张三不的棺木。”传志干脆抱着他在床边坐下,“都拾妥当了,回来接你。你睡得正熟,想要你多睡一会儿。我打听过啦,咱们快马加鞭,后天清早便能赶到嘉兴。不急一时。”
阿笙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前因后果,闷声道:“你不曾生我气?”
传志不解:“生气做什么?”
阿笙望着他搭在襟前的手:“我要你拿白思思做筹码,还想不出救人的办法。”
传志恍然大悟,再看他恹恹不乐的模样,心头一痒,踢了两人鞋子,将他牢牢抱在怀中,笑道:“阿笙,阿笙,你竟这样喜欢我。”
阿笙怒道:“我何时说过这个?”
传志大言不惭:“我知道,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才不会怕我讨厌你呢。”说着便去亲他眼睛,亲鼻梁,亲嘴唇,手指也不老实起来。
阿笙给他撩拨得无奈,红着脸道:“我现在也不怕。”
传志闷头亲他,顾不上说话。两人胡闹一通罢,传志道:“你今日躲在车里,不肯理我,是怕告诉我这些事之后,我会难过,对不对?”
阿笙闷闷应了一声。
“我怎会讨厌你?怎舍得生你的气?我就从不怕你讨厌我。你不记得了,我可没忘,你是我的一二如意。”
两人同床共枕,发丝都缠在一处,传志正色道:“你想了一天,才肯告诉我这些,这一定是最好的办法了。至于别的事,只能尽力而为。”
阿笙道:“你还是想拦下别人,对不对?”
传志道:“谢大侠说,要是十八年前他在苏州,一定会去落梅庄阻止那件惨祸。他若去了,兴许就不会有恁多人死于非命,我也就不是方传志,没有血海深仇了。你说,他这次来英雄盟会,是不是想做完他当年没有做的事?这件事做完,他心愿已了,便说自己再不是江湖之人。不是江湖之人,就可以去找他的妻儿,和他们厮守一生了。”
阿笙笑道:“你说的是。我们尽力而为,便是死也无憾。”
传志见他懂了自己心意,大喜过望,忍不住抱着他打上两个滚,又道:“在我心里,你的性命最最要紧。我脑袋再笨,也不会不讲道理、不听你劝告。你怎会觉得我讨厌你?你还是从前那样最好,现在这个模样,太可怜啦。”
“你喜欢我整日凶你?”
传志竟认真思索起来,不知阿笙趾高气扬冷清清的时候好,还是委委屈屈不敢瞧他的模样好,一时难以抉择。阿笙失笑,拍他脑袋:“莫想了,你怎么同白思思说的?”
“我问她罗大哥为何对她那样好,她也不知,还同我吵起来,说我污她清白。又要我同你讲清楚,她除了想要我性命之外,再没有别的事瞒你。我说,你才不会信她,她便要打我。我俩打了两招,我说,那不如去找罗大哥当面对质。她说,去就去,有什么怕的?”传志想起当时情景,不由笑道,“她可真喜欢你。”
阿笙望着他笑容可掬的模样,沉默片刻道:“你何时变得这样狡猾?”
“爷爷教过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传志亲他一口,“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这个法子。你要夸我吗?”
“你不喜欢白姑娘?”
传志撇嘴,嘀咕道:“她总是欺负我,那倒也罢。我不喜欢她喜欢你。”
阿笙微微一笑,拉过他双手:“这才要夸你。你若喜欢她,我才不开心。”
两人额头相抵,一同睡去。
天刚微亮,三人纵马出城,赶向嘉兴。路上阿笙再问白思思罗成之事,她回答如故,方确信她委实不知罗成底细。
☆、等闲平地起波澜
第三日清早到得嘉兴,恰逢一场秋雨,远处的楼台亭阁笼在雨雾中,看不真切。三人抵达群豪约定的客栈。店家是淮南派门下弟子,名贺方,生就一张略显沧桑的青黑面庞,浑身肌肉遒劲,与薛家兄弟颇为相似。贺方问清他三人身份,恭敬道:“二当家曾对在下提起两位,今日一见,果真是少年英豪。”
传志想起薛家兄弟惨死之事,一时哽咽。阿笙道:“承蒙贵派照顾。英雄盟会,两位薛大哥临死前英勇慷慨,视死如归,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贵派风范令人汗颜。还请节哀。”
“弟兄们说,我淮南派不曾在天下英豪面前丢人,那是自然!”贺方豪迈笑道,转而问:“不知三位到嘉兴做什么?郑盟主信中说,此番只有武林盟下十二位掌门人同行。”
阿笙道:“武林盟下大小门派近百,郑盟主只许十二人同去么?”
贺方道:“姓王的下落不明,盟主担心他另有后手,是以如此。他将十二位掌门人体态衣着写在纸上,要在下一一核对无误,方能放行。三位皆不在名单之上。”
传志道:“这样一来,船上都是武林盟的人,也不怕有人暗中动手脚了。郑盟主想得周全。”
阿笙沉吟不语。白思思反倒沉不下气,冷道:“罗成可在那名单上?他在嘉兴吗?”
贺方显然已将那名单记得清清楚楚,当即道:“罗大侠还不曾来。”
白思思扯过一条板凳,在门前一横,坐上去:“姑娘在这里等着。”
贺方微微一笑,道声得罪,两手抓在凳上,将她连人提起,轻轻放在檐下:“店里开门迎客,请白姑娘在这边等,我去吩咐他们沏茶。两位少侠可要进来坐坐?只是委屈两位,仅在大堂之中,莫上楼去。”
三人骑马赶路,不便带着轮椅。传志怕阿笙站久了疲累,搀他在大堂窗边坐下,贺方亲自奉茶。传志望着窗外连绵阴雨,问这天气还能否开船。贺方道:“我淮南派门下别的没有,独独不缺好水手。看天色,雨水午后便歇,不妨碍咱们晚上出航。”
阿笙蹙眉:“晚上?”
“是,盟主信上说,今夜出航。”贺方笑道,“这些事本不该对外人讲,是在下信得过两位,钦佩两位为人,才嗦嗦说了许多。还请秦公子莫再问了。”
阿笙称是。此行关乎天下至宝,再谨言慎行也不为过,看来郑竟成上次在王雅君手上吃了暗亏,这次是殚竭虑,处处防范了。白思思靠在窗边,失神地望着檐上,传志对阿笙低声道:“郑掌门这样小心,想来不会有事吧?”
阿笙迟疑未决,只愿是自己多虑了。过不多时,白思思将板凳搬进来,在他两人桌前坐下,问道:“你们到嘉兴来,到底想做什么?”见传志一愣,她恶狠狠道:“你以为姑娘是傻的吗?”
传志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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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吾吾说不上,阿笙道:“我只是想不通,罗大哥为何要对你这样好。”
“这件事很关紧吗?”
“是。”阿笙紧紧盯着她面容,“他都同你说了什么?”
白思思回想道:“墓园中他要救我,说是为了拨云掌法,那之后倒是问了我几句。问我几时学的武功,从哪里学的,肯不肯教他。”
“没有提其他的事?”
“咱们离开前一天,他带我去置办衣裳,又给了许多银两,说是谢我同他切磋武艺,也要我一路照顾你。”罗成原话自然是要她照顾两人,她偏偏只说阿笙一人,然传志显然并未听出这一节来,她便有些丧气,继续道,“他问我住在南疆哪里,如何安置你们,去哪里找大夫。再没有别的了。”
阿笙低头咬指甲,默不作声。传志叹气,拉过他手指轻声道:“你不如吃些瓜子杏仁,不要咬啦。”
阿笙陷入沉思,似没有听见,指甲倒是不咬了。传志笑笑,剥了瓜子放他面前。
白思思冷哼两声,转过脸去望着窗外,传志忍不住问道:“白姑娘,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你喜欢阿笙吗?”
白思思双脸一红,怒道:“你胡说什么呢!”
“咱们头一次见面,你就想借袁帮主之手杀了我,是不是?在地宫中也是。我思前想后,怎也想不明白。”
白思思啐道:“我想要你性命,是因为你厚颜无耻勾引秦相公,把他一个大好男儿,变成了断袖!姑娘还没到落梅庄时,就早早听到人家说,你惹得秦相公神魂颠倒,为你方家卖命。哼,我还当你是个大美人呢,谁知道生得这样丑!这样笨!这样粗壮!你娘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么?怎就生了你这个黑冬瓜?”
传志摸摸自己的脸,他固然不白,却也不怎黑,更不是粗壮的矮冬瓜,无奈道:“我怎舍得阿笙为我方家卖命?”
白思思冷道:“你竟有脸说这种话?若是秦叔叔地下有知,非气得杀了你不可!”
传志想起阿笙被困在地下,双腕重伤,今后再不能同从前一样使那对竹杖,叹息道:“你说的是。”
却听阿笙淡淡道:“我愿意做什么,是我的事,便是我爹也不可插手。”
白思思无言以对,一拍桌面喊道:“算了算了,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我何事?回头把自己小命折腾丢了,心疼的又不是姑娘我。”她背过身蹲坐在凳上,捏着发梢,耳上铃铛被晃得叮当作响,和着窗外雨声,煞是好听。
过了好一会儿,传志温吞吞道:“莫非你喜欢秦掌门?那倒也是,他亲自到南疆教你武功,抚养你成人,听人家说,惊鸿剑到不惑之年,依旧生得玉树临风……”
他是赤诚之言,不觉冒犯,殊不知三言两语,已说得白思思面红耳赤,火冒三丈,抬掌便向他天灵盖拍来:“你一个大男人,整日说什么胡话?”
传志翻身躲过,急道:“不是便不是,你打人做什么?打坏了桌椅怎么办?”
“那到外头去打!”
“外头下着雨,会着凉的。”
白思思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终是忿忿然坐下,不肯看他一眼。传志心有余悸,坐远一些,心道:白姑娘性子古怪,太过霸道,还是少惹为妙。至于何处惹了她,苦思冥想一番,忽灵光一闪,明白过来:是了,谁也不知她喜欢惊鸿剑,被我点了出来,她太过害羞才要杀我,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女儿家的心思,都是很古怪的。
至于事实究竟如何,他不敢再问,往后也不会有谁知道。
这日陆续有武林盟中掌门前来投宿,见到他三人都面露讶然。传志上前寒暄,声称是思念秦筝,来为她送行。也不知对方信不信,当面都是和和气气的。到得中午,秦筝、素云与狄家父女前来,秦筝一瞧见他们,便跑上前来:“你们怎来了嘉兴?”
阿笙正色道:“此处人多口杂,到别处说。”
素云与狄松对视一眼,要带他两人走上楼去。贺方眼疾手快,将几人拦下:“狄大侠、陈大夫,您两位是武林盟的座上宾,小的不敢阻拦,可方少爷与秦少侠,不能上楼。”
素云道:“这是为何?”
贺方拱手行礼,正待解释,听得一人道:“两位不曾去花厅中议事,不晓得这是大伙商量好的。”
几人回过头去,见一众南华剑弟子步入客栈,为首的正是武林盟头任盟主郑竟成,他身侧是郑夫人,身后是郑家兄妹。清宁一瞧见传志,蓦地瞪大双眼,旋即低下头去,微微笑了。郑竟成上前道:“见过诸位。咱们要去东海迎那天下至宝,有一人不得不防。姓王的是从阁下手中逃脱的,他的本事,您两位岂会不知?他诡计多端,若是用了易容术混在大家伙当中潜入船上,怕是防不胜防。是以咱们只有十二位掌门人同去,大家知根知底,便不怕他。”
素云笑道:“我同狄爷和两个姑娘,可不在这十二人中。”
“两位是武林盟的恩人,自乃例外。”
“传志是这天下至宝的真正主人,也不可同去?”
郑竟成微微一笑:“陈大夫,方少爷已将宝藏送给武林盟,我们若护宝不利,才是辜负方少爷一片苦心。”
白思思冷道:“我们还能与姓王的勾结不成?”
郑竟成长叹一声:“谁又能想到陆兄弟会与他勾结呢?便是在下,也曾因为受制于人,不得不任人宰割。”
白思思嗤笑一声,还待再说,阿笙拦下她道:“郑盟主,家贼难防。这一十二人,可都信得过?”
郑竟成道:“大家伙将姓名写在纸签上,抽出这十二人,若当中有人与姓王的早有勾结,也只能说,天意如此。”
阿笙又道:“要是晚辈说,不许云姨和狄爷出航,盟主以为如何?”
郑竟成向几人面上一扫,与阿生四目相对,道:“秦小侠何出此言?”
阿笙道:“不忍舍妹以身犯险。”
郑竟成眯起双眸,别有深意道:“你怎知一定会有危险?姓王的手下残兵败卒被我武林盟一网打尽,他一个光杆将军,短短三日,能搅得起什么风浪?”
阿笙默不作声。他所思所想皆是推测,空口无凭,如何说得?说那姓王的是当朝王爷,有心谋反,一旦给有心人听到,便是杀头之罪。这也罢了,没有万全把握,便声称救命恩人是与王雅君勾结的内贼,实在有愧于心。他只是无端惊惧,生怕至亲之人遭遇意外。思及此处,双肩竟微微发抖。传志当即握住他手,对郑竟成道:“人家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上次死里逃生,这次小心一些,不也很应当吗?”
郑竟成听他说得“死里逃生”四字,脸上一白,大堂中其他几位掌门人,也均觉面上无光,恨这小子不识时务,要揭天下英豪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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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志又道:“晚辈特来嘉兴,一是想带走筝儿,二来,也是想提醒各位多加小心。王雅君对英雄盟会筹划已久,上一次计谋败露,这次要是贼心不死,在船上使坏,大家伙就危险了。在落梅庄倒还好说,要是到了海上,或是海中孤岛,岂不是插翅难逃?”
话音未落,大堂中一人拍案而起,怒道:“论得到你小子来教训我们?依我看,你是想劝大家伙回去,你好一人去寻宝吧!”这人是王屋派掌门人楚钰,年纪一把,脾气不小,说着便提剑上前,指向传志。
昆仑派掌门人莫负雪亦道:“楚掌门说的是,姓王的用□□控制咱们,多亏陈神医医术举世无双,咱们才有今日,这小子要让陈神医下船,说不定是与姓王的约好了,要故技重施!”
传志目瞪口呆,连声道:“我怎会……”
僵持中,听得罗成朗声大笑,自窗外跃入大堂,坐在桌上:“说的也是,传志你与姓王的一路同行,到了苏州才分开,你一早便知道他的大阴谋,却从没有对群豪说过,是不是?”
传志哪料到罗成忽然提及此事,忙道:“我那时也不知,他想要”
“果真如此!”楚钰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喝一声,白发白须赫然飘起,提剑朝传志刺来,“你与姓王的有何阴谋,快快从实招来!”
传志将阿笙向白思思身前一推,拔出背上竹杖,挡他兵刃。他不舍得扔那竹杖,时时背在身后,提醒自己时刻不忘阿笙之情。这时拿来,倒很是顺手。内力暴涨,涌至竹杖梢头,将楚钰长剑猛地弹开,趁他脚下不稳,另一支竹杖在他膻中穴轻轻一点,老头子吃痛倒地,一时不得起身。传志道声得罪,右侧风声猛起,莫负雪双掌齐发攻他胁下。传志右足向后一顿,一杖支地,拧腰跃起躲过来势,左腿将他双臂提开,一个鹞子翻身站定,另一杖在他面前一寸处堪堪停下。莫负雪呆呆瞧着眼前杖头,咽口唾沫,缄口不言。传志回双杖,拱手行礼,转对罗成道:“罗大哥,你分明知道,我与王雅君同行,是迫不得已,为何到这时还要污蔑我?”
他寥寥数招如行云流水,逼退两名武林好手,在场群豪无不惊讶。阿笙淡淡一笑。他招式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看似突飞猛进,实乃将幼年所学渐渐融会贯通,又得谢大侠指点,方有今日。偏偏他自己一无所知。
罗成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忽然变卦,要来嘉兴搅局?”
传志张口欲言,又想到阿笙顾虑,转而道:“我没有变卦,那天下至宝,是你们武林盟的东西,我与阿笙分文不取。我们这次来……只是担心筝儿。听人说,海上风浪很大,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生病的。”
秦筝嘀咕道:“我明明是个大夫。”
罗成笑道:“这个莫担心,我是你结义大哥,筝儿是阿笙的妹子,便是我的妹子。我自当拼命护她周全。”
传志心想:正是担心这个哩。随即道:“不牢罗大哥心,我想同你们上船,亲自保护她和云姨。你们信不过我,那也无妨,你们派人时时看着我就是了。我又打不过你们,途中有了坏心,你大可取我性命!”
此言一出,阿笙也吃了一惊,明白过来:这呆子分明是想要上船,亲自盯紧罗成。
秦筝急道:“你胡说什么?怎就一个个嚷着保护我,你们不肯我去,我不去便是了,何必闹到这等地步?”她对自身处境一无所知,哪想得到,便是她与云姨都不去,传志也要登船。
楚钰嚷道:“看!这小子也不肯装好人了,他就是后悔将藏宝图给了咱们!”
阿笙怒道:“放屁!”
按他性子,绝不会如此不计后果,怠慢武林前辈。然一想到传志是为了这群人平白受辱,只觉担忧恐惧愤怒哀怜,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满腔邪火无处可发,再难压制,阴测测道:“堂堂武林盟也不过如此,行事前怕狼后怕虎,躲在这小小客栈,鬼鬼祟祟如履薄冰,怕一个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还怕这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传出去也不怕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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