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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梁白开
阿笙点头,对李审之道:“多谢。”
李审之淡淡道:“你捉了他对我没有坏处,不必言谢。”
传志这一招出其不意,如行云流水,饶是白思思也目瞪口呆。阿笙以此番道理说服众人,郑竟成许他在船上查找凶手,但谁也不可落单,既是互相保护,亦是互相看管。贺方无时不刻不跟着阿笙,白思思奇道:“你、你三人何时商量好的,捉他做什么?”
传志红着脸道:“将才阿笙在我掌心写了字。”阿笙写了两遍,他才明白。
罗成笑道:“原来如此,你们还光明正大告诉李兄,不许他插手。”
阿笙道:“倘若插手,我们三个也不怕他。”
白思思冷哼一声,嗔道:“你将我也算进去了?哼,私下勾搭商量时不同我讲,打起架来却要我帮忙吗?”
传志笑道:“你定会帮忙的。咱们一起出生入死,不是好朋友么?”
“谁要做你的朋友。”白思思轻声嘀咕,只想啐他一口,“你话还没说完呢!”
传志复将阿笙揽入怀中,见他颊上越来越红,一碰额头竟烫得很,急道:“你病了吗?我这便去找云姨!”
“不妨事。”阿笙摸过他手指握在掌心,闭着眼道,“还有许多事要做,咳咳……正是这样难受,我才确信贺方有问题。”
传志急道:“怎还说这无关紧要的话?”
“云姨和筝儿都不曾合眼,好容易睡下了,莫让她们担心。”阿笙勾起嘴角,“你要信我。”
他笑得极浅,却似志在必得,“你要信我”四字有如千钧之重,传志只得搀他坐下。阿笙道:“狄姑娘生病是因为炭火。夜里不开窗,房里又烧了炭,任谁也会不舒服,是以贺方叮嘱我们莫将木板遮牢。”他又开始咳嗽,传志忙倒了水,一手抚他背心。阿笙喝过水,又道:“但火里有别的东西,我们一直呆在屋里才没有闻到。罗成说我身上有香气,我以为那是玩笑话。”
白思思与罗成都不知此事。炉中火已燃尽,只剩下一炉炭灰,白思思抓了一把来闻:“是有些许香味,姓贺的给你和狄姑娘下毒?”
“还有楚钰,兴许南宫女侠房中亦有。咳咳……下午我在狄松和楚钰房中,各藏了一把炭灰拿给云姨。云姨说那是一味熏香,久居其中会乏力困倦、头昏恶心,不致伤及性命。”为了避开贺方耳目,他稍加眼神示意,同素云说是从狄松包袱里搜出的药粉,素云对狄珩的药一清二楚,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亦婉转应答。贺方还当他不曾注意此事。
传志惊道:“狄姑娘的病……”
“狄大侠内力高深,那香气于他无碍,可狄姑娘身子骨弱,中了毒,加之房中湿热,便病得重了。楚钰年事已高,之前又落了水,我们只当他是晕船,实则是中毒。我旧伤未愈,午后淋了雨,平日里本不该得风寒的幸好你昨夜不在。”阿笙发了一层汗,又觉得冷,缩向传志怀中。他这日被传志吓得不轻,劳心劳神,是以病来如山倒,怕传志自责,将这一点避开不谈。他不说,传志却想到了,鼻头一酸,握紧他双手将内力缓缓渡过去。
白思思豁然开朗:“原来那人是故意将楚钰踹下去的!可惜当时不留神,不知是谁下的手。”
阿笙点头道:“恐怕那时候就已经算好了,要杀掉他进而嫁祸于人。”
罗成道:“仅凭炭火你就认定是贺方?只怕不能服众。”
“狄松下海的那艘船,还有船上的绳索,我想也都做了手脚。鱼群撞了几次,小船便成了碎片。绳索亦是,断得太过轻巧……”阿笙苦笑,“只可惜当时只顾着别的事,船板已无处可寻,那绳索也找不到了。”
传志羞愧难当:“是我害你担心,才会顾不上这些。”
“胡说,若不是你,狄松早已死了。”
罗成笑道:“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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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迹可寻,这番猜测也算不得数。”
“还有一件太过巧合的事,”阿笙抬眼望向罗成,“你们和楚钰都住在船首。倘若狄姑娘没有生病,楚钰死后,要在甲板上打起来的人,便是你和狄松。”
白思思奇道:“秦相公,那里分明住了六个人,你莫不是烧糊涂啦?”
阿笙叹息道:“你莫忘了,想独吞天下至宝,有藏宝图才是其一。他们才不是蠢货,罗成与狄松身负重伤,这便够了。”
他语焉不详,传志与白思思仍旧一头雾水,罗成笑道:“你竟想到他身上去了?”
阿笙道:“在落梅庄时,我当真以为他是受人胁迫。今日再想,或许他才是真的‘暗渡陈仓’。”
白思思急道:“你两个打什么哑谜?究竟想到谁那里去了?”
罗成道:“小阿笙的意思是,英雄盟会的盟主,南华剑派的郑竟成,正是与贺方同谋之人。”
传志两人惊愕不已,再想,阿笙一提郑竟成,贺方便恁大反应,不正是被人戳穿后恼羞成怒之举?传志道:“不对不对,倘若是郑掌门,他怎会杀害清欢?他是武林盟主、江湖至尊,图谋藏宝图做什么?”
阿笙叹息道:“说到底,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倘若贺方一口咬定,说炭火中之所以有毒,是因为有人加害于他,我也无法反驳。还有些许多事我不敢断言,所以才要同罗大哥商议。”
“同我?”
“落梅庄、天下至宝、王雅君,或许还有别的,罗大哥知道的真相远胜于我,是以我来找你。”
罗成笑道:“既然如此,我何必同你商议,于我有什么好处?”
阿笙答道:“倘若我所料不错,登船之前,他们与罗大哥便不是一路人,或许他们才是王雅君的人。恐怕他们根本不知你是谁,才想要嫁祸于你并借刀杀人。我会找到他们,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找到之后呢?”
“先齐心协力除掉他们,之后便是你我的事。”
罗成稍加忖度,笑道:“那可再好不过。小阿笙,我有两件事可以帮你。其一,那条被割断的绳索在我箭囊里,你拿去作证。其二”
他被绑得如同一条肉虫子,靠在墙上更显滑稽,而他的神色却桀骜不驯,怡然自得,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我并非王雅君的人。不如说,是想要取其性命之人。”
☆、不畏浮云遮望眼
阿笙抬起眼来定定望向罗成,许久方长叹一声,自嘲道:“我早该想到的。”
白思思忙道:“你想到了什么?你怎就信了他的话?你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一句也听不懂!”
阿笙要传志搀他起来,笑道:“若我所料不错,天亮之后你就明白了。只愿我想错了我还有几件事不明白,要去问问清楚。”传志说是,自行李里取出一件大氅为他披上,系好衣带道:“从前住在山里,仲秋就开始冷了,九叔请山下的奶奶为我做了几件厚衣裳。下山时,他不许我带,说苏州可没有那么冷。还好我悄悄拿了一件。”
白思思顿感无趣,冷哼道:“净说些无用的屁话。”
传志淡淡一笑,与阿笙走出门外。白思思看不出,也不知道,阿笙的双手一片冰凉,笑容隐约有惨淡之意。传志不懂他为何骤然失了神采,心道:阿笙亦有无可奈何的事,他不愿说。
夜风冷冽,传志不由打个寒噤,将阿笙护在怀里,问他接下来要去何处。阿笙道:“一会儿再问也不迟。好容易没人跟着,咱们去吹吹风。”
传志说好。甲板上灯火通明,莫负雪、袁昭玉、周玉明、孙百宁几人在桅杆下围炉而坐,瞧见他两人,莫负雪问贺方怎不一同出来,阿笙道:“我要同传志说几句话,他不愿听。”
莫负雪冷道:“不是你出的主意么?不论在何处,都至少要三人结伴。你要食言不成?”
阿笙向传志怀中一靠:“我们要说些小孩子的情话,你想听便听。”
“你消遣我么?”莫负雪将手中柴火一撂正要发作,被袁昭玉拦下:“两个小娃娃的事,莫掌门随他们去吧。”
阿笙道:“你怕我们两个勾结,将这艘船掀了不成?”
莫负雪给他呛得老脸一红,骂骂咧咧作罢。两人走到船头,传志将人抱紧了,苦道:“病成这般模样还要吹风,咱们稍站一会儿就赶紧回去,好不好?”
阿笙说好。雨已停了,夜空中浓云散去,半轮明月高悬,夜幕中点点星辰似唾手可及。他仰头望着月亮,问:“我可曾讲过,是何时起将你记在心里的?”
传志一怔,想了想道:“我也不知。我倒是很早就记得你了,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在开花的树底下站着,好看极了。那以后,我便将你记在心里啦。”
阿笙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记不记得,那时咱们刚走出开封城就下起雨来。那天的雨可真大,不过半刻钟,连里衫也淋透了。”
“怎不记得?我还掉进泥坑了。”
“那时候,我坐在马上,看你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就想,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
“骂你做什么?”
“骂我不仅凶巴巴的,还不肯帮忙,自己坐在马上享福,要你辛苦赶路。”
传志莞尔:“你也知道呀?”
“我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笨蛋,自然知道的。”阿笙捏着他的手指,合拢又松开,松开又合拢,“可你没有骂我,非但不骂,还问我冷不冷。到了破庙里,又是生火,又是要我歇息,还救了那偷东西的小乞儿。”
传志摇头:“我既没有打火石,也没有药,救人的分明是你。虽说要你歇息,却是我在你肩上靠了一夜那不正是治风寒的药?你可还带在身上?”经他一提,阿笙才想起此事,拿出小药瓶吃了两粒。传志叹道:“你平时聪明绝顶,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怎就忘得一干二净?”
阿笙却接着道:“我便是从那天开始,将你记在心里的。”
传志愣住,傻傻瞧着他。他望着夜空,脸颊耳朵都是通红,好像不敢瞧他。星星和月亮都落在他的眼睛里。
“世上怎有你这样的傻瓜?只愿想别人的好,从不想人家的坏。换作旁人,才不在意青虎门死了几个人,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杀便杀了。独独你,”阿笙笑道,“竟还犯了癔病,久久不能释怀。”
传志憋红了脸,半晌方道:“你莫笑我啦。”
“我有时还想,你不该是方家的孩子。你若是山里牧牛的牛郎、太湖上打渔的渔夫,再或许是个木匠,那就好了。你这样的人,应当一生安稳顺遂,不知江湖险恶才好。”
传志循着他的话,想了再想,摇头:“若是那样,我便遇不到你。那可不好。”他摸摸阿笙额头,仍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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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吓人,一心想赶快回去,不愿听他莫名说这无关紧要的事,好像往后再没得说了似的。
阿笙失笑:“那时候,你也不知会遇到我,我也不知会遇到你,岂会觉得不好?你兴许还会跟邻家的姑娘结一门亲,生个呆头呆脑的娃娃。”
“就是不好!一点也不好!”传志恼得咬他耳朵,执拗道,“白姑娘说得对,你烧糊涂了,满口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讨人厌得很!你、你、你……”
他不知阿笙为何如此,只觉得不好,又慌又惧,死死箍上这人的腰,恶狠狠地咬他嘴唇:“你且听好了,这次、这次,这次你若再像之前那样,将我藏起来自个儿一个人去死,我绝不饶你!做鬼也要缠上你!”
阿笙给他咬得满脸口水,无奈道:“我几时说要死了?世道人心这样可怕,丢下你这大傻瓜,我怎放心?”
传志不住点头,委委屈屈望着他,眼泪一个劲儿打转。阿笙摸摸他头顶,正色道:“我有事要问筝儿,你随我同去。”
传志连连点头,问他下午都查了什么。阿笙道:“我瞧了楚钰和林白鹤的尸体,看了各位房间。又先后问了莫负雪、阿柔与狄松,楚钰与狄松有什么仇怨。”楚钰和林白鹤都是一击毙命,没有别的伤痕。众人房间中,除了炭火再无可疑之物。“狄松和狄珩都已醒了。狄松说,楚钰当年自称刀法天下无敌,他年少气盛,亲自上门比试,在王屋派将老头子打得落花流水颜面尽失,他便记了仇,从此改学剑法,还禁止王屋派弟子学刀。莫负雪与阿柔所言相去无几,想是真的。”
“他技不如人,骂狄大侠作甚?”传志道,“阿柔姑娘年纪轻轻,竟也知道这事。”
阿笙道:“祝罗敷一死,阿柔即是万窟山掌门人,她知道的秘闻掌故,怕比船上诸人加起来都多。”
传志啧啧称奇,却见秦筝急匆匆跑来,大老远便喊道:“清欢醒了!”她喜极而泣,眼泪也不顾上擦,要跑去告诉郑竟成。传志忙道:“你莫慌,不要惊动郑夫人,她还不知道郑公子受了伤。”
秦筝点头去了,传志喜道:“这可太好啦。”
阿笙面色凝重,催他快走。两人赶到秦筝房中,清宁、素云与南宫碧都在。清欢刚刚苏醒,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张秀丽脸庞无半点血色,双目愣愣望着上方。阿笙径直走到床边,问:“是谁伤了你?”
传志劝道:“他才刚刚醒来。”阿笙充耳不闻,又问一遍。
清欢眨眨眼睛,缓缓转过脸,素云忙道:“你莫乱动,小心伤口开裂。”说着推开阿笙,恼道:“他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再给你吓坏了。”
阿笙还未开口,莫负雪等人也走了进来,郑竟成大步在前,向素云略一点头在床边坐下,拿过布巾为清欢擦脸,关切道:“可算醒了,还好吗?饿不饿?”
清欢张张嘴巴,阿笙道:“他伤了喉咙,一时半刻说不了话。”
“当真?”郑竟成皱眉,摸着清欢额头,“今后呢?”
素云道:“等伤口慢慢长好,便不妨事了。”
郑竟成松一口气,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众人纷纷贺喜,郑竟成谢过素云,见阿笙仍立在床头,问道:“秦少侠说要找出杀害我儿的真凶,不知可有眉目?”
阿笙摇头:“我原想等清欢醒了,一问便知。谁想他发不出声。只得另寻办法。”
郑竟成沉吟道:“让欢儿写下便是。”
阿笙道:“他刚刚醒来,只怕浑身无力,不急于一时。”
“一想到那杀人凶手就在这艘船上,要我如何忍耐?我恨不得立刻将那恶贼碎尸万段!”郑竟成已拿过桌上纸笔,将笔放入清欢手中,握着他指尖,“欢儿是我南华剑弟子,嫉恶如仇,定也这样想,是不是?”
素云道:“郑盟主一心报仇,大家伙都明白,只是欢儿他”
不料清欢开口道:“我……”他声音沙哑虚弱,只说了一字,额上便冒出汗来。
郑竟成喜道:“你要说什么?”
清欢望一眼阿笙,又看向郑竟成,双唇颤动着,哑声道:“没、没……有……看……到……背、背后。”
郑竟成急道:“他从背后偷袭你,因此你不知是谁?”
清欢闭上眼睛,道:“是。”
众人惋惜顿足,清宁道:“没看到也罢,只要哥哥还活着便再好不过。爹爹先回房歇息,莫连您也伤了身体。此处有我看顾,还请放心。”其他几人亦附和劝慰。
郑竟成依依不舍松了清欢双手,再次拜谢素云,叮嘱阿笙务必找出凶手为清欢报仇,又请莫负雪守在房中保护清欢,这才与旁人一道去了。
素云感慨道:“郑盟主平日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对待子女却是一片深情。”她不想到陈叔平,当年因一桩荒唐事再不肯与父亲相见,匆匆二十年过去,前日重逢,二人容颜与记忆里迥然不同,竟不敢相认。
传志心道:我不曾见过爹爹,他倘若还活着,也会如此记挂我吗?他想到庄敬亭,想到十八年前落梅庄父子相残的惨祸,心头发苦:恐怕不会。他凄凉一笑,却听阿笙道:“付九虽不是你的生父,却尽千辛万苦保护你、将你抚养成人。按道理,他也算是你的父亲。”
“你说的是,他待我也同郑掌门待清欢一样。”传志转悲为喜,“你怎知我在想什么?”
阿笙不答,垂眸望着清欢。他似乎睡着了。
传志自得其乐,笑道:“我不该问的,你从来都知道我在想什么。”越想越是快活,捏着他手指晃了两晃,又趴他肩上:“他睡了,咱们出去吧?”
清宁与秦筝坐在床尾,见他两人如此亲昵,都羞红了脸,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素云笑道:“传志说的是,你俩要做什么,到外头做去。”
阿笙应了一声,继而俯身瞧着清欢。莫负雪忙上前拦道:“你做什么?”
阿笙道:“你们盟主要我查找真凶,我还有话要问。”
莫负雪冷道:“谁知你是不是贼喊捉贼,盟主要我保护郑公子,你若对他不利,我的剑可不认人!”
“你时时刻刻盯着,我不会动手。”
莫负雪拔出剑来,指着他后颈道:“有屁快放!”
阿笙附在清欢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但见清欢蓦地睁开眼来。
阿笙声音极低,连传志也不曾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又说一句便直起身。清欢缓缓偏过头,定定望着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颤抖着说:“保……护……宁、宁儿……”
阿笙道:“我尽力。”
清宁惊道:“你们说了什么?为何要保护我?”
清欢合上双眼不再作声,阿笙道:“郑姑娘,他想要拉着你的手。筝儿也坐过来。”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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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齐握着清欢双手。
秦筝亦是惊诧,阿笙瞧她眼下两片青黑,泪痕未干,用衣袖擦擦她脸颊,笑道:“等咱们回到岸上,我便与郑夫人说要你们成婚。”
秦筝脸上绯红,羞怯道:“你、你……这种事,哪有……哪有咱们上门提亲的道理。”
“江湖儿女不讲虚礼,你们两情相悦,这便够了。”阿笙将她颊边乱发理好,发簪束紧,笑问,“难不成昨夜里,你两个说的便是此事?”
秦筝惊慌失措,恼道:“你偷看我们!”
阿笙失笑:“你心里想什么都露在脸上,我不必看也知道。”
秦筝哼哼两声不肯理他。阿笙这才与传志一同去了,莫负雪道:“你还要做什么?”
阿笙道:“向阿柔姑娘求问一事,你不放心便跟着。”
为了避凶手有可乘之机,除郑竟成与郑夫人外,旁人都至少三人结伴。李审之、白思思、贺方与罗成在左舷辛室;袁昭玉、周玉明、孙百宁在甲板上;南宫碧、素云、秦筝与郑家兄妹在此;狄松、狄珩与阿柔在隔壁。莫负雪算过众人位置,这才放行。阿笙道:“莫掌门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晚辈心悦诚服。”
莫负雪冷道:“莫以为说几句奉承话,我便信你。”
传志心想:阿笙分明是在嘲笑你胆小怕事,才不是奉承。他与旁人打交道,人家说什么便信以为真,花了好些教训才学会察言观色,揣摩弦外之音;阿笙同谁说话都是一般冷淡,瞧在他眼里却大大不同,还奇怪旁人怎就看不出。
两人出得房外,传志问道:“你还怀疑郑掌门么?”
阿笙道:“你怎不问我同郑清欢说了什么?”
传志笑道:“是我多话了,你愿意讲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没有十全把握的事,说了也没什么用处。”
阿笙拉过他手指,淡淡一笑:“时间不多了,之后我慢慢同你解释。咱们问过阿柔,要去罗成房里找那绳索,还得把另一只小船放入海中。”
“放它做什么?”
“贺方在那只舟上做了手脚,不知这只怎样。若到时它也散了,便是确凿的证据。”传志点头称是,阿笙喃喃道:“有些事,我倒想你永远也别知道。”传志没有听清楚,问他又说了什么,阿笙已叩响隔壁房门。
狄珩睡着了,狄松坐在床边闭目养神,阿柔正在读书,见是他两人,盈盈一拜:“见过两位。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亮了,秦少侠可否找到真凶?”
阿笙与传志坐下,开门见山道:“有一事我想不明白,要来问你。”
天将破晓,传志回到房中。其他三人或坐或躺,都睡下了,贺方蜷在墙角不住挣扎,传志上前拿了他口中布巾,贺方仰头啐他,破口大骂,三人都醒了过来。传志不恼不怒提他起来,道:“阿笙要大家出去。”
罗成在他脸上一瞧,笑道:“你哭了么?小阿笙竟没查到凶手?”
传志眼眶泛红,抽着鼻子瞪他一眼,懒懒道:“查到了。”
“那你怎这副模样?”传志解开他身上绳索,只将双手系在背后,一言不发拖着贺方走了出去。罗成啧啧道:“蹊跷,蹊跷。”
白思思踹他一脚:“干你何事?快些走!”罗成哈哈大笑,似乎很喜欢被这样对待,白思思忍不住再加两脚,骂他不知好歹。李审之跟在最后。
一行人到了甲板上,阿笙坐在桅杆下,面前放了一盆炭火、两截断绳。清宁与秦筝搀着清欢,狄松抱着狄珩,连郑夫人也来了。见贺方与罗成被缚,袁昭玉先道:“他两人便是你说的凶手么?”
阿笙摇头,咳了两声,指着炭火道:“先自狄姑娘的病说起吧。”他要众人各抓一把炭火闻过,请素云说清那香气从何而来,又拿起断绳:“绳索断口齐整,是被人以利器割断的。那人佯装帮忙,悄悄将绳子割断,大家都忙着救人,谁也顾不上留意此事。”
贺方道:“我好心将炭火送到各位房中,全然不知里头加了熏香!至于绳索,哼,你有何证据说是我弄断的?”
阿笙道:“炉里的炭都燃尽了,香气仍不曾散去,每一把灰里都有味道,或是因为烧制木炭时掺了香,或是因为这炭本是用特殊的木材烧制。倘若烧火之后再将熏香放入,总是很显眼的,贺掌柜怎会没有看到?便是看不到,那熏香成了灰,也只落得一层,不至于连底下的火灰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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