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身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喜糖123
本王身娇 分卷阅读17
亲兵一开口就是沙场进出的凌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众人手持火把,最前头绑着两个山匪,鼻青脸肿、臊眉耷眼地被拖过来,后边跟着一队披麻戴孝的人,为首的是位年轻男子,竹簪束发,粗麻斩衰,重孝在身。
灯火通明下,叶见山匪身上居然披着残甲,似是府兵制式。
他走上前将那二人肩背、手掌摸了几下,眼中寒意如剑上锋芒,“带下去,明日下山交于府衙。”
梁检摸出鹿皮酒壶,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心道:“八成是州府逃兵落草为寇。”
此时,被救的男子走上前,隔着两丈开外,就被镖师落鞘三分的钢刀堵下,“公子有话就请这里说。”
梁检被这帮西北棒槌的垃圾演技震惊了,只好拍拍屁股站起来,没走两步,又被叶拦住,他也不说话,能开六均长弓的肩臂,持铁连弩,就挡在前边。
麻衣孝子见状微微一愣,随即长揖拜道:“恩公留步,在下热孝见身,不便近礼,请恩公见谅。”
行医跑商之人,踏遍三江六岸,什么古怪未见,一架熨帖的长梯从天而降,支在梁检脚下。
“兄台严重了,同路扶危,应该的。”梁检借驴下坡。
“在下胡未迟,杭州吴山人氏,外祖离世,赶赴汾阳奔丧。”他干练明,自报家门,却一字一句不问恩人出处。
“兄台节哀,千里奔丧,家祖天灵有知,定会佑护。”梁检寒暄两句,并未多想。
胡未迟递上一枚玉牌,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望恩公下这枚玉牌,若有所需,胡某愿倾全力,效犬马之劳。”
转身欲走的梁检一愣,从镖师手中接过玉牌,巴掌大小的和田羊脂玉,珍贵之极,上面篆刻三个大字庆余堂。
大启南北有两家药铺、医馆最为有名,南边,吴山胡氏庆余堂乃“江南药王”,北边,山西鄢氏怀济堂为“西北医圣”,两家有姻亲关系,胡未迟,正是胡家嫡子,庆余堂少当家,也是鄢神医衣钵传人,江南小有名气的胡小神医。
胡未迟道:“恩公持此玉牌,便可随时号令庆余堂、怀济堂各地医馆、药铺。”
“少东家,不可啊……”身旁几个老伙计吓得扑通跪下来。
“王叔莫劝,救命之恩,本无以为报,若有一日能为恩公所用,乃胡某大幸。”胡未迟斩钉截铁地说道。
“原来是江南药王的少当家,失敬。”梁检也只是嘴上恭维,连抱拳都懒得抱,手欠地拨弄着玉牌吊穗,顿了顿,才不咸不淡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叶在祁连卫跟陆泽瞎搞胡闹时,对“江南药王”家略有耳闻,祁连的药材多半要送去浙江各地庆余堂。他心下微微称奇,不禁多看了胡未迟两眼,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目舒朗,周身并无商贾之气,倒是有几分江湖豪气。
“在下身负重孝,需赶家中哀期,就此与恩公别过,望恩公保重。”胡未迟再次深揖及地,吩咐左右即刻上路。
叶本以为梁检会留此人一起过夜,毕竟救都救了,送佛送到西也是人情。
可一直等到丧队火把的光消失在黑林中,他家殿下连个屁都没放。
梁检迎着他不解的目光,笑中含了几分刻薄,低声道:“好个胡未迟,投机投到我头上来了。”
“少爷是说,那胡未迟认出了您的身份?”黄账房大惊。
梁检环顾一群演技吓人的随从,头疼地回道:“那倒未必,只是怀疑我们身份特殊而已,不过此人未必无用。”
***
山高谷深,入夜后山风虽停,温度却骤降。
梁检坐在篝火旁,也不讲究,用瓷碗盛了温酒,慢慢喝着。
“殿下少饮些,明日还要赶路,小心头疼。”叶见他还未歇下,便劝道。
梁检“唔”了声,将碗中酒一口饮尽,又斟了薄薄一碗底,递给他,“打劫的山匪怕都是府州逃兵吧。”
叶身负安全之责,不宜多饮,接过来只沾了沾唇,“国库空虚,府州层层盘剥,粮饷到兵士手中,怕不够十之一二,逃兵蔚然成风。原以为只有边地多匪,没想到我中原重地,表里山河已成如此模样。”
“民也成匪,兵也成匪,哎呀,想想真是……亡国之期,指日可待啊。”梁检在清冷的空气中,呼出一口温热的酒气。
“殿下慎言!”叶被吓得要死,连忙回头,见黄蒲在简帐中只露个屁股,早已睡死过去,这才安心。
梁检低头,轻拍他背心,终于闭上了那张丧心病狂的破嘴。
“边军还好,都是以田养兵,军户每人可得地十亩,牛羊等大牲口十匹,父母妻儿有保证,在营将士才能安心守土戍疆。”一阵寂静后,叶幽幽说道。
“那你们岁粒如何交?”梁检可不好糊弄,边军有田产不假,但要给国库缴岁粒,各边将领不但侵占将士土地,还往往将岁粒胡乱摊派,北边军大同、宣府、紫金关,卖儿鬻女的将士也不鲜见。
叶回道:“别的地方我不清楚,西北军有公田,岁粒都是公田出的,将士无需再缴。”
“那公田可是叶帅和你的。”篝火跳动,梁检眼中温情的光影斑驳。
叶舔了舔唇,情不自禁地喝了口酒,“也不全是,参将以上多少都有出田地牛羊。”
梁检心中被酸楚和心疼涨得微微发闷,他的小将军生在公卿世家,却从未尝过锦绣滋味,只怕是连俸禄、赏赐都一并拿去周济抚恤将士了。
偌大一个国家,山何巍巍,千疮百孔,萧然而立的仅剩一个西北军,可就连这一点体恤将士的常情,现在都要被扣上邀买人心,意图不轨的恶名。
人之恶从不在出身贵贱,庙堂之上,蝇营狗苟之辈多如牛毛,笔下字字如刀,暗揣圣意,推波助澜,杀人如麻。
梁检不想拿这些事恶心他,低头从荷包里拣出一颗通古琉璃珠,捻在指间,“将军所赠,吾心甚爱。”
叶知道他拿走了箱子,但不知箱中遗落的信笺,心脏不受控制地胡乱跳了几下,低声问道:“殿下,只喜欢那一个吗?”
“嗯……喜欢个头最大的那个。”梁检心思微动,宽袖一甩,不着痕迹地将叶的手攥住,拢在袖中。
叶没有躲,原来他的殿下,手那么暖。
第12章英雄
过了和顺一路往南,直至平阳府,整个晋南,旱魃肆虐,山无木,川无水,涂水河床裸露,马队跑过黄土飞扬,遮天蔽日。
梁检并未直接入平阳府,而是在南边各处转了几日,流民南下后,村社无人,土地荒废,严重的地方连县城都是空的,只有几个关隘大县才见些人气,却是满街老弱妇孺,孩子都像猪仔一样称斤乱卖。
马队到
本王身娇 分卷阅读18
处乱逛不要紧,在灵石口接应的沈家二公子,等了整整三天,连根马毛都没见,快吓尿了,那可是郡王!钦差!被自己的马队弄没了,二公子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风习习。
等瞎跑乱晃够了的临江郡王到了接头地点,沈老二跪地抓着他的袍角,哭得好像再世为人。
一行人略作休整,终于吃了顿囫囵饭,这才进了平阳沈府。
山西商贾沈道,盐商起家,兼营粮食和票号,娶了八房小妾,生了二十多个子女,个顶个的活蹦乱跳,老皇帝看了估计得气晕过去,堂堂天子,窝里还没个贩盐的富余。
平阳府临近河东盐池,是沈家祖业,北边军粮屯备,北戎出边的兑粮,都由晋南沈老二负责运输,朝廷以盐引支付运价,整个河东盐引、粮引几乎被沈家垄断。
沈家在山西根深叶茂,黑白通吃,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家就是地头蛇里的九头蛇。
梁检带着叶、黄蒲被沈老二引进厅堂,一位穿鹅黄襦裙的女子站在厅侧,见来人没有丝毫羞怯,敛衽而拜。
沈老二介绍道:“舍妹九娘,家中掌账,本地情况多有了解。”
此女也是沈家一宝,有过目不忘之技,核账计算飞快,十五六岁就接下掌账之责,人称算盘娘子。
梁检这一路走来,又是兵又是匪,眼前良田变废土,遍地哀鸿,饶是他心宽似海,脸上也挂了颜色。
“晋南本是北边军屯粮之地,去岁大旱,朝廷又从山东、北直隶接连调粮赈灾,百姓非但未得安置,却纷纷造了反。”他用碗盖拨了拨茶水的浮沫,垂目说道。声音不大,内容吓人。
“殿下有所不知,我家世代为朝廷运粮储备,所得粮引、盐引用以交易北戎、西戎。”起身说话的是沈九娘,她徐徐道:“长引一年,用以关外蛮子们兑粮,短引一季,用以周转四方,近二年,自我沈家出引,粮不过十二三万馀石,折色银二万馀两。可年内我二哥出关,却从鞑靼粮商处得知,仅鞑靼、瓦剌一年就得粮九万馀石,我粗略估算自晋南出关粮食已是我沈家粮引一倍有余,殿下,晋南何来粮食周济百姓?”
叶惊怒交加,“兑粮乃朝廷体恤关外不事生产,仅供给百姓,每年有度,私鬻关外乃是通敌。”屯那么多粮食给关外,还是虎狼部落,这帮作死的奸商,叶真想把他们脑袋扭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馅的。
沈九娘不知他身份,只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大人,何来私鬻……”
“九娘!”沈家老二低喝一声,掀袍跪下,稽首到地,“请殿下先恕我沈氏不敬之罪!”
梁检黑沉沉的眼眸压着疾风之怒,一字一句说道:“沈二,让你妹子接着讲。”
黄蒲常年查案,已是一脸惨白,望着梁检居然说了句:“殿下慎重,下官与将军可先行回避。”
叶呆了,不明白黄大人为何要稍带上自己。
梁检有点看不懂这只老狐狸,如果没猜错,皇上是让黄蒲一刻不得离开,太子的错,自己的错,老皇帝统统要握在手中。
他戴上那张风雨难破的面具,闲闲喝了口茶,“黄大人,你我皆为钦差,何来回避一说?”
黄蒲叹气道:“下官自幼家贫,百姓之苦从不敢忘,若是为民,下官愿做马前卒,开路旗。”黄埔科举仕途坎坷,投机拍马屁上位,为庙堂所耻,但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却兢兢业业,平冤拨乱,虽不能说刚正不阿,却也是泥鳅中的硬骨头。
叶将军变成了叶呆瓜,这场戏唱的他如坠云雾。
梁检冲他敷衍地笑笑,压根不搭理黄蒲,冷声道:“都起来吧,沈娘子,你接着说。”
沈九娘起身道:“出关粮食非私鬻,皆有朝廷官引。”
“放肆!”叶炸了,这他娘的不是说皇上通敌吗?
“平云,让沈娘子把话说完。”说罢他冲沈九娘一抬手。
沈九娘不怕不恼,问道:“殿下可知占窝?”
梁检点头,他自己也有这个恩宠。大启穷,但再穷皇帝也是要脸的,逢年过节该封的,该赏的,姑姨娘舅一堆,怎么办?赏你“占窝”。盐引、茶引、粮引等等,哪里够分,于是一次次赏下来,赏出去了八.九年,这玩意是期货,又不能立刻变现,怎么办?勋贵们想出个缺德手段,兑给地方官员换孝敬,尤以东宫为甚。
沈九娘:“占窝的引子,本该按期兑与朝廷指定的商家,商家粮再兑与关外,虽说也是与国争利,但无伤大雅。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地方官员又有官引,又有屯粮,无本买卖年利二、三万银,谁不欢喜。”她突然顿了顿,柔和的眉目却有着不让须眉的锋利,“殿下,关外屯粮如沙,关内饿殍四野,皇天后土,不怜我民。”
最后一句皇天后土,劈头而下,险些把梁检砸吐血,他咬牙挺了半天,终于把这口咸腥的怒气咽下去。
沈老二端着茶碗的手抖成一团,盖碗叮当相碰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内格外刺耳。
黄蒲面含愧色,双手抓住官帽椅扶手,青筋暴露。
叶脑门都快炸了,终于知道,梁检那句亡国之日,指日可待,不是闲出蛋的玩笑。
只有沈九娘,弱柳扶风之姿,却有松柏之志,天地间未见一个英雄,却有一女子。
“晋南果真无粟一粒?”梁检面色如结冰霜。
“有。”沈九娘冷静到了极致,“山西布政司。”
“吴弛瑞,永宁七年二甲进士,馆选庶吉士,入翰林,户部山西清吏司郎中,后选东宫属臣,现任山西布政使,下辖九府、十直隶州、六州、十二厅、八十五县。”梁检一字一顿,说道最后居然笑了,“黄大人,你幸亏没进过那狗屁翰林院,瞧瞧圣人教出来的这帮玩意儿,出息真大啊!”
黄蒲擦着一脑门子冷汗,总觉得自己也被裹进去骂了。
“殿下,若知吴弛瑞私库在何处,臣带兵将他剿个干净。”叶上前说道。
沈九娘摇头道:“何来吴弛瑞私库,晋南只有太子私库。”
叶感觉自己要疯,他大表哥头上黑锅如星,数都数不清,皇上还指望他来给摘?
厅堂上了二道茶,梁检盛怒已退,迅速冷静下来,“沈娘子可是有办法。”
沈九娘瞥一眼吓得像秃毛鹌鹑似的,窝在椅子里狂抖的二哥,说道:“吴弛瑞妻弟与戎人往来甚密,只是他从不与汉人交易。”
梁检笑了,“沈娘子看我如何?”
叶一晕,心道:“这又是乱发什么不正经儿的疯呢!”
沈九娘是个老姑娘,但也未出阁,再怎么不惧世俗,也不便大刺刺地盯着个男人看。一直以来,她都是敛目而语,听梁检这么一说,面色微红,但还是好奇,抬头看了两眼,看完脸就彻底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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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检有西戎血统,眉深目沉,若是换上装扮乱真足矣。
沈九娘难得迟疑了,对方是金枝玉叶,如此深入虎穴,若有意外,她怕沈家祖坟地方不够,躺不下满门。但由着这帮混蛋胡闹,官争商利,不是家道中落,便是北戎铁骑破关而入,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殿下若趟龙潭,民女便入虎穴。”沈九娘颔首而拜。
“九娘啊!”沈老二欲哭无泪,不像是喊妹妹,倒像是叫亲娘。
梁检微微动容,站起来,原地虚扶一下道:“满朝文武捆一块,怕是不敌一个沈娘子。”
“殿下严重,满朝文武与我何干,民女但求商运昌盛,民乐业。”沈九娘刀枪不入,马屁不侵。
梁检吃了颗软钉子,不拘小节地生吞了,问道:“不知沈娘子有何妙计?”
“民女以银票开道,定叫殿下十日内见到商家,只是……”她略沉吟一下,“殿下不可带兵士家将,行贾之人何来这种架势,更别说对方做的是掉脑袋的生意,不会没有防备。”
“殿下不可!”叶和黄蒲异口同声,一个担心,一个怕死。
梁检伸手截了他们的后话,温声说道:“皇天后土,不怜我民,二位食朝廷俸禄,还是要些脸吧。”
叶被他说得脸上青白交加,黄蒲一大趔趄差点摔回椅子里。
“叶将军扮作伙计陪我同去。”梁检说罢,转头看了眼战斗力不如一驴的黄蒲,满脸嫌弃道:“黄大人等钦差仪仗赶到,在正面周旋。”
黄蒲在朝堂练得一席太极八卦推手,正合适,他思索一二问道:“若有人问及殿下去向,下官该如何回答?”
“嗯。”梁检看着叶将军,一脸坏笑道,“就说我去西厢幽会。”
叶倏得起了一背鸡皮疙瘩。
***
梁检那边还未趟龙潭,陆泽这边已深陷虎穴。
叶为他调来的是陕边骑兵,府兵之所以干不过暴民,一是暴民人数众多,如破堤之水,十分吓人,二是正如梁检所说,暴民小有组织,饭都吃不饱的府兵没比流民好哪里去。
但训练有素的骑兵就大不同,一个冲锋过去,流民就会被分割成小部,首尾左右无以呼应,便会畏惧退缩,再有,骑兵易于示威,但伤害可控制,不像火器、连弩想伤亡可控是很难的。
陕边骑兵将领阿卓,是位果部世袭女参将,操一口西戎车轱辘口音的汉话,千里迢迢,飞马赶来折磨陆泽。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10年,还是想写正能量的人和事,纵使人间不值得,我亦有善留心间。
第13章诡异
陆泽的平乱军驻扎在潼关镇,一半边军,一半府军,一千铁甲重骑,二千皮甲轻骑,最过分的是,这帮骑兵还带了七百多条戎狗,陆将军大帐外马嘶犬吠,外加车轱辘方言,日子过得是飘仙欲死。
陆将军初阵颇为坎坷,被叶飞鸽狂催,人和马都跑的口吐白沫,本以为潼关兵临城下,他只要把三千陕边大牲口放出去,哗啦啦暴民就鸟兽尽散,自己赶紧拾拾,回西海卫当老王八去。
哪知道阵仗铺开了好几日,连暴民的毛都没摸着,紧接着,飞马营来报,暴民分路退至芮城境内,陆泽当机立断派兵两路围剿,结果连交手都没有,直接被人抄后路占了风陵关。
上阵就丢城,兵部的问罪折子劈头盖脸砸下来,皇上那参叶的折子估计能绕大启一圈。
陆泽渐渐意识到情势不对,自己又被叶平云这个王八蛋忽悠了,这帮暴民不是小有组织,而是组织严密,情报准确,行动分工已是军队级别,背后说不定有谋国之徒。
而叶的第二封飞鸽书信,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有人要在这山河间掀起滔天巨祸。
陆泽将老莫等西北军嫡系叫进大帐,在门口放了二百多条狗。
“莫将军,府兵近日有何动作?”陆泽拒绝披甲,一身儒袍混在铁甲寒光中,怎么看都像是被绑来的肉票。
老莫愣了下,挠头,“大概在吃饭吧?”
边军入陕内,自带辎重补给,八辈子没吃过饱饭的府兵,顾不上自己被流民追得如丧家之犬的倒霉德行,差点把陆泽给吃穷。
“这帮饭桶!”陆泽磨牙,背着手在地上打转,“放出风声,说我准备攻打风陵关。”
“将军,末将愿为先锋。”阿卓操着土音浓重的汉话,瞪着一双美目说道。
陆泽与这位果部女土匪,八字不合,交流障碍,气得头疼,回道:“不打!”
“朝廷让我们打,不打不是抗旨吗?抗旨要杀头的啊,将军!”阿卓性子直爽,看了兵部通报必须拿下风陵关,她是在替陆泽着急。
“姑奶奶,算陆某求你了,能先别说话吗?”陆泽毕竟是书生,一时半会血还铁不起来,面对女杀将毕竟气弱,好在叶军令在侧,嫡系将领多有尊重。
“阿卓,咋恁多话!”大刘吼住她。
“叫四路府兵指挥、左右游击,下午在大帐议事围剿风陵关。”陆泽走到他们中间,轻声补道:“府兵内怕是有暴民眼线。”
三个参将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疯了吧,知道军事行动全面布局的,至少得是千户以上军职,都是世袭的武将,给暴民当眼线?图什么?
而事情就是如此诡异,本该不堪一击的暴民,能连下三县,攻城拔寨,能分进合流,声东击西,没有准确的情报可能吗?仅仅是府兵烂泥扶不上墙?
虽说府兵烂泥一堆,但在人家的地盘上,陆泽也不能把他们得罪狠了,围剿行动多有互通,和气一团,到时候有功同分,有锅同背,不至于让边军太过出挑,惹皇上他老人家闹心。
西北军没话说,叶家叔侄治军一流,陆泽完全信任,所以问题只能出在府兵身上。
陆泽没空跟他们解释,整了整衣冠,振声道:“莫将军,你暗中加紧全营巡查,但表面上维持现状,千万小心莫要被人察觉。”
“末将听令。”虽然觉得上司是在现场发疯,老莫还是领命。
“刘将军,你带人将通往风陵关的所有路口……”陆泽顿了顿,若有所思,“水路也不要放过,全部暗中封锁,若有人通过,派人紧盯,不要打草惊蛇,将前来接头的人全部抓了,务必全留活口。”
大刘抱拳道:“末将听令。”
阿卓等了半天,见陆泽没下文了,便问道:“将军,我呢?”
陆泽同她大眼瞪小眼,“把门口狗了。”
阿卓:“……”
***
定下围剿风陵关计划的第三天,二更未过,陆泽被人从单薄的行军床上直接拖起来,吓得差点喊救命,这是主将大帐,这他娘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将军莫慌,是我。”阿卓
本王身娇 分卷阅读20
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刘将军他们回来了,抓了四五个暴民的探子,让我悄悄将您请过去。”
陆泽堂堂七尺活光棍,二十多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深更半夜,黑灯瞎火,衣衫不整地被个大姑娘捂着嘴摁在床上,成何体统!
陆翰林造过反,当过匪,卧过底,可骨子里是个书生,从小学得便是,男女食不连器,坐不连席,必须止乎于礼!
他终于挣开阿卓,愤怒地喷出两个字:“出去!”
阿卓这会也意识到不妥,赶紧缩手缩脚地跑回去。
陆泽满脸菜色,披上外袍,匆匆赶到参军帐。
帐内灯火通明,五个麻袋被摆在正中,一字排开,像装了五只大蛆。
“将军,府兵营有三个百户,深夜游过河,与两个……”大刘表情古怪,“您还是自己看吧。”
亲兵把麻袋解开,直接拖出来两个人。
陆泽定睛一看居然是两个杂毛老道?他疑惑地看一眼大刘,心道:“别是弄错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大刘也不信,他将一个油纸卷筒递过去,这是军队涉水时,纳纪要书文的东西,“将军,您且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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