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尽寒宵
众人看见那把玄色弯刀,皆是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岚湘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她用力握紧扶手才抑制住这种发抖,但仍觉得后背阵阵发凉,那凉意从后背钻进心里,带起一股灼热的温度,烧得她有些难耐,烧得她眼睛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好啊!好得很!”秦岚湘咬牙切齿,“重云,我龚家以贵客之礼待你,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悦柏与你有何冤仇,你要这样害他?!”
龚家几个少爷小姐何时见过这副模样的秦岚湘,当即是心下一惊,除了龚如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重云。
龚如雪想也不想就站起身为重云求情:“二娘,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重云今早一直与我一起,从未有离开片刻……”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一白,话语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又接着道,“何况他与大哥根本不认识,完全没有理由也没有时机来做这件事,希望二娘明察!”
龚悦梅幽幽笑道:“二娘你瞧瞧阿雪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龚家世代弟子都使剑,大哥却死于刀下,再说,大哥的修为可不低,若是龚家的人所做的,一个不善用刀的人如何能轻易就将大哥的头颅一刀便砍下?现在大哥不幸身亡,阿雪不帮着家里倒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呢?”
重云脸上没有片刻慌乱,好似这场风波的中心并不是他。他眼睛一瞥,看见龚如雪被冷汗打湿的鬓发和那比往常更苍白的脸色,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才道:“夫人,这件事确实存在误会,我可以解释清楚,至于凶手的身份,我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
第14章还债
龚夫人最终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重云的解释,只是确实没有要拿他怎么样,只是将他关在枫鹭斋里,下令让人看好,不得让他离开半步。
重云被关了两天,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龚如雪也没有来见过他,听人说好像也是被关了禁闭,至于龚悦柏的尸身,已经被安葬在了龚家陵园里,但念及即将来到的重华宴,葬礼的事被龚夫人严厉禁止声张,因此除了龚家人以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两天虽说重云被关了禁闭,但龚家人为了准备重华宴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空闲来枫鹭斋严防死守,重云想着应该托个人去给柳寒衣知会一声也没有寻到人,只能无奈地待在屋里。
其实以他的能力出去倒是不难,但为了不让自己沾惹更多的麻烦,也为了龚如雪少点事,他倒是难得听话地没有找事。
重华宴当日,龚如雪着一袭雪白锦衣来枫鹭斋见重云,顺便给重云带来了一身华服龚夫人到底是履行了那晚的承诺,让重云去参加重华宴。
龚家历来崇尚白色,因此龚家校服都是以白色为主,而只有正统出身的弟子能穿白底金边的“芙蓉雪衣”,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即使是像龚如雪这样天赋异禀可以凭借天赋在龚家获得一席之位的能人,也不行。
想着是要参加重华宴,龚如雪给重云带来的也是一身雪白的长袍。
眼见着丫鬟服侍着重云将衣服换上,又将头发梳理好,龚如雪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重云,待会儿你同我一道走。”
“好。”重云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眉眼温柔的人,挑了挑眉,习惯性摸了摸头顶的发髻,“倒是人模狗样的。”
龚如雪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你怎么这样说你自己?”
“难道不是?”
龚如雪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说是与不是,转身示意重云跟着自己出去,“走吧,再耽搁就要错过吉时了。”
重云随他出去:“你们这些人就是麻烦,吃个饭喝个酒还得看时辰。”直听得龚如雪无言以对。重云又问:“柳寒衣会来吗?”
龚如雪脸色一僵,随即摇了摇头:“不知,但应该不会。毕竟……”毕竟什么,他没有说,但重云还是明白他未说完的话,柳寒衣与龚夫人又不对付,怎么会来。
重云拍了拍龚如雪的肩,以示安慰。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出枫鹭斋,来到大堂,只见众人都是锦衣华服蓄势待发,只等着秦岚湘出现了。
没多久,秦岚湘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从后堂走出来,冷眼在重云与龚如雪的脸上一扫而过,又看了看已经齐了的人,点了点头:“行了,出发吧。”
重云被关押的这两日,全然不知道外面竟已有了一番新变化。
龚家日前已在槐州城里宣布了妖鬼被斩杀的消息,再加上这难得一见的重华盛宴,现今整个城中都是一派喜气。少了那些让人提心吊胆的东西,槐州城的百姓倒把心思都放到这盛宴来了。
重云随着龚如雪等人出了龚府,踏上早已候在府外的马车,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地朝鹿台山行去。
重云难得参与这样的盛事,忍不住掀开帘子瞧外面,只见沿途的小摊小贩早已失去了踪影,无论男女老少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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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新衣华服,对着这一行车马恭敬地行礼,尔后自觉地跟在车马之后,往鹿台山走去。
“重华宴是整个槐州城的盛宴,整个槐州城的百姓都会参与,”见重云有些不解,龚如雪低声解释道,“龚家会在青屏峰设宴,宴请的都是仙门世家各俊杰。除了这种邀请的客人,我们也会在鹿台山山脚摆上流水宴,欢迎这些百姓前来共度佳节。”
重云点了点头:“有意思。”
很快行至鹿台山脚,重云随众人一道下了马车,他撑着伞立于马车旁,抬头远望,只见整个鹿台山已经是张灯结。秋高气爽,碧空如洗,鹿台山巍峨的山体在阳光下也隐隐折射出金色的光晕。
车夫将马车带走,其他人拾级而上。鹿台山虽高,但对修真者来说攀登并不困难,众人很快登至山顶,早已候在此处的客人向龚夫人行了个礼。
秦岚湘起出门时那冷淡的神情,领着龚府的一行人笑着冲诸位客人回了礼,众人这才一一入座。
重云坐在龚夫人的左下方,眼睛一瞥,习惯性地在人群中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发现那人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重云心下一凛,想着段尘竟然真的没有再蒙着眼睛,为什么?因为自己那天的那句话吗?
重云抿起嘴巴,不发一语地将目光转开,主位上秦岚湘在说着什么,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不断回想的是那天段尘说的那句话“这双眼睛,这条命,你若需要,拿去便是。”
重云感觉有股怒火似乎堵在胸口,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让他膈应的难受。他很想问段尘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又觉得没必要,他自嘲地想着,若是自己想要段尘的命,当年又何必救他。
重华宴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重云却失了兴趣,他恹恹地半倚在小桌上听着客人们吟诗作对、高谈阔论,却提不起神。
“怎么了?”龚如雪察觉他的异样,偏过头低声问道。
重云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却察觉到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循着望过去,正好撞进段尘的视线里,重云一怔,随即又把头转回来。
这一幕落进龚如雪眼里,他看了一眼不同于往常的段尘,又瞧见重云的神色,问:“你同段尘大师是旧识?”
重云一愣,随口就想要否认,但龚如雪一双如墨的眸子却沉沉地盯着他,仿佛洞悉一切:“你也别否认,那日饭桌上那盘清蒸鲈鱼可是实实在在地落进了你的肚子的。”更何况,重云替段尘夹菜时熟稔的态度,可不像是一个刚认识的状态。
重云:“……”
他顿了顿,点了点头:“我的确认识他,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上辈子的事了。
龚如雪了然,也没有就着这个问题发散,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重云的那夜,重云听见段尘的名字时那陌生的神态不似作假,便觉得这其中大概是有自己不清楚的隐情,但他却识趣地没有多问,只说:“段尘大师今日倒是与往常不同。”
重云听得有些好笑,段尘眼瞎这个事实早已在修士中根深蒂固,这乍一看他的眼睛竟然完好无损,确实令人惊讶,就连平日里不太关注这些的龚如雪都不禁提了一句。
重云看了四下一周,发觉周围的人都在似有若无地往段尘那儿看,偏偏处在旋涡中心的主角竟好似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些目光,正淡定地喝着茶。
重云点了点头,对龚如雪道:“他以前眼睛不瞎,只不过眼睛曾经受过伤,确实失明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又恢复了……”只是他后来的样子,我没有见过。
他顿了顿,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龚如雪安静地听他说完,又有些不解:“既然以这幅模样过了这么久,又为何要突然改变呢?”
龚如雪的疑惑让重云有一瞬间的怔然,是啊,为什么呢?因为自己那天说的那句话吗?重云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段尘明显带着些怒意的模样,他说那双眼随时都可以还给自己,那么他蒙眼示人这么多年……是在还债吗?
思及此,重云的身子顿时一僵,他不受控制地朝段尘望去,那双无悲无喜地眸子在与他对视时,冒出一点疑惑的微光,重云几乎有点坐不住,他此时很想冲过去问段尘,如果真的是要还债,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这样自虐般的行为除了感动他自己还有什么用。
但理智遏制了重云的动作。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头痛,一旁的龚如雪刚要询问他怎么了,就听见宾客中传来一阵骚|乱,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原本在舞剑的青年,突然面色涨红,怒气冲冲地挥剑朝秦岚湘的方向刺去,而坐在秦岚湘右下方的龚悦霖出剑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重云和龚如雪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了然和悲哀。
这突然的一幕让胆小的龚悦霏尖叫了起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见龚悦霖已经与那人厮缠了起来。
那人修为并不高,再加上回过神来的龚家子弟的加入,那人很快就被制服,被人按压着跪在地上。
秦岚湘惊魂未定,盯着这人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这是槐州城里丁家的长子,丁绍承。秦岚湘又惊又怒,连大家长的礼仪都难以维持,惊声道:“丁绍承,你这是在做什么?!”
丁绍承被按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狠狠地啐了一口:“做什么?自然是让你还债!”
丁家不过是一个依附着龚家才能在这槐州城里立足的小家族,若不是龚家,他们甚至连参加重华宴的资格都没有。秦岚湘想不通,这样一个小家族,怎么胆敢在重华宴上刺杀自己?
众宾客在场,秦岚湘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她瞧着丁绍承脸上桀骜不驯的神情,面上戾气越发深重,她恨恨道:“我龚家可有哪点对不起你,要你在这如此重大的宴会上拂我龚家的面子?”
闻言,丁绍承冷笑一声:“哪点对不起我?哼!龚夫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也是,我们这样的小家族又怎么能入得了龚夫人的眼?不过,若是龚老爷现在还在这里,他可能就记得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
听丁绍承提到龚老爷,秦岚湘心下一惊,恐怕他再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便吩咐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来人,把他带下去!”
眼看着龚家弟子就要动手,丁绍承顿时挣扎起来,怒道:“胡说八道?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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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胡说八道?两年前,我父亲带着我和我妹妹丁芸霜来参加龚府年宴,不料龚恒明这个老畜生竟看上了我妹妹,甚至趁着我妹妹醉酒之时行那不轨之事!我妹妹不堪其辱,回到家中就上吊了。”
“胡说八道!”秦岚湘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但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龚家的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跟了龚恒明二十多年自然清楚,但就算是这样,眼下也不能任由丁绍承将这些腌事给捅出来,否则龚家还怎么在其他仙门世家面前抬起头?
秦岚湘慌乱地叫人将丁绍承拖下去,丁绍承边挣扎边吼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龚夫人难道心里不清楚吗?或者我们找龚老爷出来对质如何?”
第15章龚悦秋
重云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听到丁绍承说出这句话,忍不住撇过头看了龚如雪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心续顿时有些起伏,想着,丁绍承到底是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了。
原本欢歌笑语的华宴陷入一片死寂,看着秦岚湘忽青忽白的脸色,那些平日里对龚家恭敬有加的宾客此时都恨不得隐匿身影,装作自己并不在场。他们日后可还要仰仗龚家的,龚家现在要是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以后指不定要拿他们出气呢。
但也有部分不怕死的人,不依附龚家甚至连龚家都要恭恭敬敬对待的人正看着这一出好戏。
两种原因,使得这场闹剧竟一时无人前来制止。
秦岚湘眉间戾气甚重,她愤恨地看着丁绍承,眼神怨毒,好似淬了毒。她也不顾其他人会怎么看了,只想着赶紧把眼前这个闹事的家伙赶紧处理掉,她下令仆婢:“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他带走!”
丁绍承看她这副生怕旁人知道真相的模样,更加急切地想要揭穿龚家人虚伪的假象,他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嚷嚷:“龚夫人如此心急地要把我带走是怕我说出你们龚家更多丑事吗?在场的诸位可能不知道吧?龚老爷子前段时间就死了!死在江汀画舫的名|妓南怀漪的床上!”
话落,四座皆是哗然,胆小的龚悦雯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给我堵上他的嘴!”秦岚湘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龚悦霖已经动手了,他的手腕一动,佩剑便划出一道银光朝丁绍承刺去。
丁绍承被人制住,根本无法分神应对,只能眼睁睁这剑朝自己刺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青色的身影破空而来,那人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反手一弹,琴声如有实质,化作利刃替丁绍承挡下了那致命一击,顺带解决了那些禁锢着丁绍承的人。
来人身影快如鬼魅,又如一片羽毛翩然落在丁绍承的身后,伸手抓住丁绍承的后衣领,一把提起来。电光石火间已经将他带离了龚家人的包围圈,尔后这人才停下来,伫立在远处安静地望着高台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
重云这才注意到来人竟是一名面容姣好的陌生女子,面色沉静,梳着堕马髻,身着一袭如竹的青衣,怀中还抱着一把琵琶,如葱白般纤巧的手指还搭在琴弦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沉默地看向众人。
重云对来人陌生,但宾客中却已经有人将这女子认出来了。
“南……南怀漪?”
重云有些惊讶,他实在是没法把眼前年轻素雅的女子与风尘中人联系在一起,但更令他惊讶的却是这人高深的修为。龚悦霖的修为重云刚才看他的一番动作已经有数,已经是修士中等之资,但南怀漪竟只用一招便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下把人救下来,这没有一定的天赋是不可能做到的。
修真界天生就适合修炼的人是很少的,大多数人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爬到高处,但凡一个家族能够出现一个修真天才,那绝对是会惊动大部分修士的。
重云当年出生时,因其百年难遇的奇佳根骨,整个三危山都被惊动了,每天都有族人踏进他家的大门,只为一睹这位修真天才的模样,只不过因为家族常年隐匿在三危山避世不出,因此重云的出现才没有传遍修真界。
龚如雪也算是天赋不错的人了,正是因为如此,龚家才能不计较他私生子的身份把他接回家族,以少爷之礼相待。
只不过眼前这位南怀漪,重云却从没听过她的名字,他常年呆在鬼界不熟悉还说得过去,可眼下,他抬眼一看,四下里有认识南怀漪的人也无不满脸惊讶,重云忍不住想,这样年纪的人,又有如此强的修为,在修真界怎么会籍籍无名?
秦岚湘在看清来人是南怀漪时,面上的神情彻底维持不住了,她又惊又怒,好似见到了恶灵一般歇斯底里地吼道:“来人!快来人!把那个妖女给我拿下!”
闻言,南怀漪的脸上露出一丝无辜的笑意,她轻声道:“龚夫人怎么这般怕妾身,龚老爷的事又不是妾身所为,那纯属是意外啊。”
她的声音很轻,如溪水一般温柔,但因为裹挟着内力,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岚湘的面孔已近扭曲,四周的宾客原本还不相信刚才丁绍承的说辞,眼下看着秦岚湘与南怀漪对峙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嘀咕起来。
丁绍承被南怀漪扔在地上,此时看着秦岚湘扭曲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怎么,龚夫人不乐意大家听到真相吗?龚恒明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在这槐州城里为所欲为不过是仗着龚家家大业大,又有个天赋高强的儿子撑腰罢了,现在死了不过是遭了报应!”
他眼眶发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已若癫狂,“大家知道那老畜生是怎么死的吗?他染上了花柳病,全身溃烂,死的时候啊身上全是血洞,又是流血又是流脓,哈哈哈哈苍天有眼,这都是报应!”
“你闭嘴!”一直安静着没有说话的龚悦梅终于忍无可忍,拔剑朝他砍来。龚恒明的死一直犹如阴影般纠缠着她,那些血腥的、恐怖的、恶心的画面,让她在夜里也睡不安生,她明明已经尽力去忘记了,偏偏丁绍承的话又让她回想起来。她又惊又怕,这情绪被她压制下去又不断反弹,最终化作一股怒气发作出来。
冲动之下,龚悦梅的剑使得毫无章法,南怀漪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慑出去,跌坐在地上。龚悦梅气得脸色发白,转头便见龚如雪与重云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不为所动。
龚悦梅气得尖声吼道:“龚如雪!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个贱女人欺负我们?爹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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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未寒,死后还要受到这般侮辱,你就看着?你还是不是人?”
龚如雪脸色苍白得几近病态,他嘴唇抖了两下,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重云在心底里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按住他的肩,却被他抬手拨开。
重云疑惑地望向他,就见他摇了摇头,艰涩地说道:“我没事,我其实……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从龚悦柏死的时候,从妖鬼出现的时候,从龚恒明被杀害的时候……甚至从遥远的,几乎被忘却的很多年前,这样的场景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被他反复揣摩,反复斟酌,以至于烂熟于心,见惯不怪。
“作孽啊!”秦岚湘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按住额头,她知道,龚家今日是真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她的心里一片茫然,耳边只有龚悦雯似有若无的抽噎声。
四周陷入一片静寂,南怀漪美眸一扫,目光在面无表情端坐在一旁的段尘脸上停留了片刻,见他并没有看自己,反而盯着对面的重云时,又将目光转向主位的龚家人:“今日妾身前来,是为一人洗清冤屈的,那个人是二十多年前的龚家家主,龚恒明的大哥龚恒清。”
重云心道,来了。他忍不住抬眼去看了眼段尘,却又猝不及防地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段尘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冲着他颔首,重云了然,知道他已将那日自己拜托他的事安排好,便不再多虑,反倒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身侧的龚如雪。
龚如雪面沉如水,眼底有着深深地被压抑也无法抑制住的悲伤,殷红的唇此时跟脸色一样苍白。在重云看他的时候,他的身子突然一震,有所感应似的将目光转向华宴的入口。
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缓带轻飘,于绰绰约约的树影中徐徐而来。
是柳寒衣。
南怀漪也注意到来人,脸上虚伪的假笑卸下,眼底多了三分情真意切:“妾身为大家介绍一下,龚家真正的大少爷,龚悦秋。”
已经有人认出了柳寒衣,惊声道:“柳……柳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龚如雪沉默地看着柳寒衣,再找不到往日里他脸上那始终挂着的三分温柔笑意,这根本不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眼前的人是陌生的。
确实是陌生的,他是龚悦秋,一个他从未听家里人提起过的名字,一个本该在二十多年前就消失的名字。
柳寒衣察觉到龚如雪的目光,抬眼朝他看来,冰冷的目光里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冷漠地望着远处高台上的秦岚湘等人,秦岚湘无力地摇了摇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听柳寒衣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今日来,是来说一件二十年前的旧事。”
“二十多年前,我还叫龚悦秋,我爹龚恒清,是当时的龚家家主,但他却被现在的龚家家主,他的亲弟弟龚恒明,以勾结魔界的缘由逐出了家门。当年的修真界,只要谈到魔界人人皆变色,可想而知我爹当时的处境,我们一家人被仙门世家追杀,在逃往南疆的途中,我爹被龚恒明派来的人杀死了。我娘带着我,隐姓埋名躲在了南疆一处牧民的家里,但没过多久我娘感染了风寒,不治身亡。”
柳寒衣说着,冲着秦岚湘微微一笑:“你说,龚恒明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能不报复吗?”
他的视线一转,在四下的宾客脸上一一划过:“还有当年追剿过我们一家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闻言,四座皆惊。
南怀漪抱着琵琶无声地笑了笑,附和着柳寒衣说道:“妾身给各位备了一份薄礼,已经放在诸位面前了,还请诸位不要介意啊。”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喝过的酒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蛊虫,血红的虫子互相撕咬,有的挣扎着要从酒杯里爬出来。
有的人忍不住吐了出来,一个人指着南怀漪骂道:“好阴毒的贱人……”话未落,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面色涨红,双手不受控制地忍不住往自己的脖子上又掐又挠,没过一会儿,他竟就这样被自己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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