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性死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六味地煌丸
“我学长说了,昨晚的停电是因为中央城的‘心脏’被一个坏蛋偷走了。”
童书遥笑着说。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呢?”
“是因为他们派我来看看,那个贼在不在你这里。”
第47章.目的
童书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印桐刚开始泡第三杯红茶。
沸水越过壶嘴浸没悬空的茶包,落在奶白色的杯壁上留下一道诱人的红痕。印桐垂眸看着杯中浊夜渐次上升,听到吧台对面的童医生颇为戏谑地念叨了一句:“我来看看,那个贼在不在你这里。”
贼?
什么贼?
印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童书遥说的话似乎另有深意,明面上像是在深究昨晚突然停电的原因,暗地里却是在提示他已经有什么人盯上了他的“东西”。
他随口回了句:“童医生说笑了。”便瞧见对面童书遥摸着下巴一阵摇头晃脑,那眯着眼睛的架势,就像是立马要得道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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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指一算,那偷东西的小坏蛋势必来过你家店,”童书遥说,“瞧瞧你这监控,瞧瞧你这周围的暗哨,你说你这店里没点东西谁信啊。我要小偷,肯定先来你这光顾一圈;我要是警察,甭管你有没有罪,抓回去审问一番,搞不好就能抽丝剥茧调查出了什么惊天大案。”
印桐倒水的手一顿,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抬头看向童书遥,盯着他那对困倦的眸子扯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他说:“童医生你冤枉我了。我这小本经营向来遵纪守法,怎么可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童书遥也跟着笑,他说:“小印同志怕是当局者迷,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你觉得不值钱,搞不好我就看上了呢?”
“要知道贼不走空雁过拔毛,你与其担心别人的审美,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小金库,别一个不留神被人顺手牵羊了。”
满天乱飞的城市监控“听”见了关键词,摇摇晃晃地落在吧台边的玻璃杯上,安静地垂下了纤薄的羽翼。童书遥端坐在吧台对面,他的衬衣外面只套了件圆领毛衫,此刻冻得鼻头都红了一截,眼睛却一直亮若星辰。
他像是要说什么,又好像言尽于此只能点到为止。印小老板转身拉开紧闭的橱柜,低着头竭力压抑着苦笑的唇角,搭在把手上的指尖不停地打颤,就像是考场上偷传答案的少年。
他其实明白童书遥在说什么,甚至隐约猜到了童医生在这场角逐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几个小时前糟糕的噩梦带来的不只有清晨的冷风,还有足够让印桐理清思绪的空闲时间。彼时他刚读完最后一封日记,翻过纸张的瞬间,星星点点的墨迹便引入眼帘。
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梳理线索”的念头,却是他第一次在打开终端时遇到了“停电”。
殷红的光沙跳跃在他的手腕上,就像一股坏掉的喷泉。印桐捏着手里的信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坐在床头的角落里,仰头望着窗外熹微的天空,柔软的阳光穿过云层抚上冰冷的窗台,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他的瞳孔中跳跃着晨光的明黄,指尖上承接着温暖的柔阳。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从垃圾场的医疗舱里“苏醒”过来的这三年里,究竟有没有真正地“醒”过来。
我所见到的东西,真的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的东西吗?
如果我眼前的“事物”从未经过“筛选”,那么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笔”这种东西?
印桐忍不住站起身,低血压带来的眩晕就像当头一棒,砸得他头晕目眩呼吸骤停。他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拉开了无数个布满灰尘的抽屉,他找不到任何与纸笔相关的东西,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书写的提示。
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凉,这三年来的经历如画卷般铺陈在他眼前。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信,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停电,他可能永远都不会产生书写的念头,永远不会放弃使用移动终端。
这是个由网络支撑的时代。
他的人生于三年前重启,沉浸于现代社会的高新科技,如果有什么人可以掌控他的终端,掌控他每天接到的信息,那么岂不是一开始,就有人一直在左右他的命运?
曝光效应在一定程度上能改变一个人的偏好,刻意的信息投放可以决定他每天产生的思维情绪,甚至在他一开始的“学习”过程中,潜移默化修正他的想法。
那么“印桐”这个人,不过就是一只被养在箱庭里的宠物而已。
就像陈彦说过的,那些生活在白塔里的“潜在犯罪者”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由监视者拟定好的,他们产生的思维模式都像被流水线加工过一样,所有的自我意识都已经被抹杀掉了。
对了,那篇日记里写了,陈彦也是“科学院”的人。
印桐站在房间中央蓦地笑出声,他觉得自己没有明明生活在“白塔”里,却比谁都像关押在“白塔”里的犯人。
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垂眸看着自己被冻红的脚趾。那些被拆开的信撒了一地,凌乱的墨迹就像是细小的线虫,顺着冰冷的地面,爬上了他僵硬的脚踝。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像这封信里的那位指导员一样,打从一开始就对移动终端这种高新科技产生了抗性,那么那位左右他人生的“监控者”会不会采取别的方法,从另一个角度来控制他的人生?
比如灌入他身体的药剂,比如那些铺天盖地的幻觉,比如他曾感觉到的无处不在的视线,比如他死去的家庭护理。
印桐弯下腰,用颤抖的手指捡起了地上的信。
他想着那位“监控者”势必不会放弃移动终端这样好用的东西,那么现在他手腕上的移动终端,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想着也许christie也扮演着监视器的角色,搞不好昨天夜里他和安祈的那场通话,都有“监控者”存在的痕迹。
或者说。
“监控者”们?
……
奶茶的香气从杯子里溢出,印桐往里面敲了两大勺布丁,插了根吸管,推到童书遥面前。
“怎么,贿赂我啊。”
童庸医心情不错,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味盎然。印桐看着他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忽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感慨,一边拾了茶具,一边从吧台下抽出一张薄纸来。
“哟,”童书遥“啧”了两声,“这玩意儿可金贵,你不会真的把咱们城里的小心脏给抱走了吧。”
印桐短促地笑了一声,拉过凳子,隔着吧台在童庸医的对面坐下来。
他将手里那张纸举起来前后翻了翻,就像在给什么人展示产品。
“看清楚了吗?”印桐问。
“看清楚了。”童书遥笑弯了眼睛。
印桐问的是童书遥背后正在观看的监视者们,童庸医回答的也是监控记录的视角。两人一来一回有说有笑,顶着所有人的监视明目张胆地对暗号。
印桐不知道童书遥什么想法,横竖他是觉得荒诞得紧。他甚至一度觉得童庸医当年应该也在那所学校里拥有了姓名,不然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玩无间道。
他是谁?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印桐将手里的薄纸放在桌上。
那是一张被拆开的信封。
信封的正面还写着他的名字,落款依旧是当初那几个颇具底蕴的大字『印桐』,背面却是一片空白,就像印桐刚醒来时的记忆。
他用蛋糕叉子蘸了点巧克力酱,玩笑似的在纸上点了点:“你们院里不忙吗,由着你这么游手好闲?”科学院最近是不是在忙什么大项目?
童书遥笑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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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忙啊,对面那帮老变态总是跟我们抢项目,都是一百多斤的人了,也不成熟点。”是,而且还有竞争对手。
印桐:“那你还在我这待着?”没给你安排任务?
“我不忙,我本来就是被派出来跑腿的。”安排了啊,试探你么。
印桐点了点头,哦,看来这小子确实是被科学院派来侦查的。
不过这就奇怪了,按照当初安祈专门留下的监控录像里的说法,科学院那帮高智商人才监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这时候派童书遥来打草惊蛇?
“别提了,”童医生撇撇嘴,“之前专门负责跑腿的小学妹和我们闹翻了,昨天夜里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们雁过拔毛,今早就请假不来了。”
看样子,是因为christie揭竿而起了。
印桐听着有几分好笑,连带看着童书遥吸溜布丁的动作都可爱起来。他撑着脑袋,看着吧台对面的年轻医生腮帮子鼓得像个仓鼠,没忍住用叉子戳了戳,粘了对方一脸的巧克力酱。
童庸医用手指头抹了,还美滋滋地舔了两下,连声赞道:“真甜。”
“那你可当?”印小老板举着叉子晃了晃,“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生存来源。”我没什么能保护自己的方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全部了。
童书遥叼着吸管也跟着笑,一边咀嚼着杯子里的布丁,一边含含糊糊地嘟囔:“那完了,你这生存来源都要被我吃完了。”没事,有我呢。
“我还得眼疾手快,不然指不定会被谁抢先了呢。”后面还有个安祈,你慌什么。
印桐唇角的笑沉了一瞬。他像是没听出童书遥话里的意思,开玩笑似的回道:“这么甜的东西,也就你这馋猫成天惦记着。别怪我没提醒你,糖分摄入过量,你家老大可是会逼你抱着大体老师跑圈的。”所以你们为什么要保护我?
童书遥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一手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好似能缕出一把大胡子,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印桐,“你”了半晌,蓦地吐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年轻人不懂,你们年轻人不懂,”童医生摇头晃脑,神色悲怆。
他说:“当人老了的时候,总是会惦记着那么些个求不得的东西。”
“愈求不得,愈放不下。”
“心心念念,辗转反侧,深思熟虑,口蜜腹剑。”
“唯有随葬了,才能安心。”
第48章.捕蝉
17:45,科学院
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光屏突然被人关闭,细碎的光沙稀里哗啦地溅了一地。温琪皱着眉抬起头,正好对上肇事者柯心妍的笑脸。
短发的小姑娘眨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身后,躬身仰头眨了眨眼睛,而后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怯的表情。
她侧身让出身后的审讯室,不大好意思地耸了下肩。科学院派发的双面镜清楚明晰,哪怕温琪此刻还坐在椅子里,都能看清里面那位科学院的老大爷正抱着他的保温杯,和商业街的辖区民警梁州怒目相对。
“进展应该不大顺利,”柯心妍向后指了指,“姐姐让我叫你进去。”
温琪不耐烦地站起身,三两步走过去推开审讯室的门。
一头长发的年轻女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房间中央,翘着二郎腿,纤细的高跟鞋踩着地板上的烟灰,殷红的朱唇仿若惑人的夕阳。
她瞧见温琪进来了,指间的香烟便又往地上弹了弹。
“来,把你们刚才的话再和温二少爷说一遍。”
女人的声音算不上妩媚,拉长的尾音里还夹着几分慵懒。温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角落里搂着保温杯的老大爷,眸光在对方胸前的名牌上停了一瞬,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不是他。
温二少对非涉案人员根本提不起兴致,奈何顶头上司点名,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审讯室里。他站得笔直,视线划拉着地板上的烟灰,瞧见烟灰上那双深红色的高跟鞋交换了一下位置,毫不留情地碾灭了烟头的火星。
温琪听到女人轻笑了一声。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打开了手腕上的移动终端,那串殷红的倒计时浮现在半空中的光屏上,此刻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缩减。
“73:00:00”
女人穿着科学院标配的纯**【装,背对着温琪站在老爷子身前。她的声音还含着几分笑意,言辞却像是淬过光的利刃,随时可能拉开一场血战。
她说:“老爷子,来,把你刚刚的话再跟温二爷重复一遍。”
“你刚刚说,谁要死了?”
……
【“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童书遥拉开车门的时候正撞见这么一句话,声色沉重语气悲怆,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光屏对面出现的是一张怎样凝重的脸。
他拎着三杯红茶钻进副驾驶,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差点被突然加快的车速甩出去。驾驶座上的大胡子一边踩着油门一边挂了电话,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光屏瞬间碎成光沙,童书遥看着他伸手接住了那些亮晶晶的小碎片,用力搓了搓,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还剩下不到三天,”大胡子反手将小方块递给了后座上的男人。
那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一身西装笔挺,看上去就像刚离开什么学术研讨会,连胸前的名牌都没来得及拆。他垂着眸子,手指捏着小方块端详了半晌,正巧碰上童书遥从前座上递红茶过来,便干脆利落地丢进茶水里,连眼睛都没抬。
存有通话数据小方块在红茶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听上去就像在铁板上浸油的烤肉。
童医生被他毫不犹豫的动作噎了一下,捧着自己那杯红茶转过身,委屈巴巴地吸了一大口。
“你刚跟a3206聊什么了?”大胡子问。
童书遥还沉浸在被嫌弃的情绪里,闻言一愣,眨着眼睛半晌才回神。他捧着杯子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正襟危坐,表情凝重神色严肃,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况。
“报告老大,实验品a3206面色发白,情绪不佳,经初步谈话验证,他依旧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
大胡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就像是在感慨“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就傻了”。他放弃了听童书遥总结,打开自动驾驶,示意自家脑子不大正常的小伙子取出甜品屋里的实时录像,直接把移动终端往车前窗上接。
后座上的年轻人也抬起了头,一车里三双眼睛齐齐投向正前方的车窗,光洁的玻璃在众目睽睽之下浮现出细碎的光点,几个呼吸后,便组成了童书遥光屏上显示的界面。
就像一个移动的投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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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医生在自己手腕上弹出的小光屏里点了几下,打开了几分钟前他在甜品屋里录下的视频。虚拟光屏自动定位的角度十分刁钻,印桐的半张脸全被挡在吧台上的瓶瓶罐罐后面,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法制节目的录制现场。
大胡子瞟了眼童书遥,愣是从他那双大眼睛里看出了几分骄傲。
#孩子审美总抛锚,打一顿恐怕都好不了#
好在视频角度虽然不尽人意,声效果却给足了面子,大胡子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童书遥将近一个小时的胡诌八扯,无视了他讨夸奖的表情,屈指对车窗上的画面做了个截屏。
“他知道的确实不多,”大胡子看着印桐出现在车前窗上的小半张脸,对他握紧的手做了局部放大,“a3206很紧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些过度恐惧,未来的捕捉计划恐怕不会容易。白博士怎么看?”
后座上的年轻人回了停留在车窗外的视线。
他看上去太过年轻,实在担不起博士的称号,再加上满身的书卷气,怎么看都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童书遥借着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摩着他的表情,一不小心和对方撞上视线,立刻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唾沫,乖巧地坐直了身体。
“师兄,”童书遥扯出一个尴尬的笑,适时应务地转移了光屏的操控权限。
白博士表情不多,单从眼神很难猜出他是什么想法。前座的两位看着他将谈话视频又放了一遍,从常速加到2倍速,越过4倍速飙升至8倍速,最后干脆踩着16倍走完了进度条,只觉得自己眼前都花成了一片。
大胡子是见惯了白博士这般非人操作了,童书遥却是被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就着视频里自己加速后愈发尖细的嗓音咽了口唾沫,偏头冲驾驶座上的大胡子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师兄平常都这样?”
大胡子瞟了他一眼:“你师兄平常不这样?”
“哦,”童书遥舔舔嘴,心想好的吧,天才总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他们的大脑是上帝亲手规划的密回路,和我们这些量产的自然有着不小的距离。
他想着我得保持冷静,白研星白师兄学识渊博最讨厌人咋咋呼呼,我只有成熟稳重了,才不会被他罚写小论文。
“对了,”童书遥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们这是往哪去?研究所?”
大胡子瞟了他一眼,也没拆穿他强撑的表情,摇头道:“不,去实验基地。”
“实验基地?”童书遥淡定的表情立刻绷不住了,“这么早?上次开会不是说还要准备小半年吗,这是怎么了?被elf那帮碰瓷的刺激到了?”
大胡子眉毛一挑正打算开口,后座上的白研星却突然了车前窗上的视频投影。
细碎的光点从曲面玻璃上散去,傍晚的夕阳灌进正在运行的驾驶台,前座的两位平常人尚未来得及跟上天才博士的思路,便见眼前面板上自动驾驶的提示灯闪了几下,瞬间被人切回了手动。
黑色私家车一个打滑差点冲下高架桥,童书遥被撞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涌。他脸上一片菜色,心中全是粗口,可还没来得及发表言论,就被自家师兄一句话堵了回去。
“来不及了。”
白研星的视线越过冰冷的车窗,停留在箱庭online浮空的宣传广告上。
“三代eve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
18:00,中央城儿童福利中心
【“这人老了,总是会惦记着那么些个求不得的东西。愈求不得,愈放不下,心心念念,辗转反侧,深思熟虑,口蜜腹剑。”
“唯有随葬了,才能安心。”】
陈彦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听见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被人强行砸成了碎片。背对着他坐在化妆台前的少女腰背笔直,瘦削的蝴蝶骨就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打翻的香水瓶正可怜兮兮地躺在木地板上,随着惯性还不自觉地转了小半个圈。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鞋尖一转抛弃了原有的方向,走到自家娇小的摇钱树面前蹲了下来。
“christie?”他轻念着少女的名字,掏出口袋里的手绢贴在她冰冷的脸上,“出什么事了?”
christie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葱白的指尖攥着裙摆,神情恍惚得就像丢了三魂七魄,氤氲的眸子正不停地落下泪来。她的妆全毁了,眼线花得根本没法看,陈彦哄着她闭上眼睛先卸了眼妆,就着桌上的矿泉水润了润嗓子,才勉强把情绪稳定下来。
“怎么了?”他问。
christie抽了下鼻子,声音还带着几丝哭腔:“我惹桐桐生气了。”
长年负责善后的陈经纪人蓦地笑出声,他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你这脾气,三两天不欺负一下印桐,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我没有,”christie瘪着嘴,模样看上去有几分委屈,“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随便来个人都比我好,我陪了桐桐那么久,他怎么总是不相信我。”
陈彦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没有说话,christie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国民萝莉抽噎了一下,睫羽忽闪着又抖下一滴泪珠:“我也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得保护他。”
陈彦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想说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咽回喉咙里。christie和印桐之间的事他根本没办法介入,这两位的关系本身就是一团乱麻,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间点。
年轻的经纪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点开手腕上的终端来回翻看着最近的日程规划。他的余光瞟到桌上一堆东倒西歪的化妆品,心道christie今天演的这出倒是准备周全,要是用这个势头去试戏,也不用总被人当成花瓶刷下来。
可惜了,演戏只是christie的副业,这丫头的主业可是个保姆来着。
陈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头时又撞上christie那双满是泪花的大眼睛,琢磨着这丫头今天是逼着自己来当“恶人”的,只得发了一封短讯出去。
“我约了印桐,”他叹了口气,故作不经意地瞥向christie的脸,“明天下午六点,让你们在甜品屋里见一面。”
果然christie猛地瞪大了眼睛,一瞬间甚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随即又想起自己今天的人设好像是个可怜兮兮的小白花,立刻补救般地低下头,唇齿开合踌躇半晌,蓦地消沉了下来:“他不会等的,桐桐讨厌我了。”
“他会的,”陈彦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像是已经看到剧透的观众,言语里面满是不可质疑的笃定,“他会等的,我向你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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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
……
黄昏,18:03,“下午茶”甜品屋
印桐站在店门外,一边看着渐次下降的防护层遮住了橱窗里的毛绒玩具,一边估摸着悬浮车到达的时间。他能感觉到手腕上的移动终端震一下,好像有什么人给他发了简讯,然而点开的瞬间却根本来不及查看,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街对面猛地冲过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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