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性死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六味地煌丸
桌对面柯心语清了清嗓子,用那道和柯心妍如出一辙的声音嗤笑了一声。印桐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她说:“我其实没什么好讲的。”
“鬼故事这种东西,通常也就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害怕,我柯心语身正不怕影子斜,讲出来的故事估计也吓人不到哪去。”
“不过你们想听,我倒也可以讲一个,我这有个现成的鬼故事。”
“吓不吓人,就因人而异了。”
……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个男孩子,按照大家讲故事的编号顺序,我们可以称呼他为l。
l是个伪恶者。
伪善者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奇怪,所以我举个例子,给大家应该能好理解一点。
我们在座的11个人,看上去衣冠堂堂纯洁良善,实际上大多数人背地里都曾干过什么令人恶心的勾当。有人作恶多端,有人助纣为虐,但这其中只有一个人,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好人,却是我们11个人中间唯一的好人。
倘若要给这个“好人”下个定义,那么伪恶者l可以被定义为“没有参与过校园暴力事件”的好人。
为什么他没有参与呢?因为在那件事情发生的当天,他已经死了。
这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i小姐说得没错,d先生确实是个果决的人,他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会立刻付诸实践,一刻也不愿意拖延,一刻也不愿意等。所以在他结束和i小姐通话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履行自己的计划了。
我们很难了解到他的计划到底写了哪些部分,毕竟d先生此人性情乖张,说话做事从来不愿透露半分。
我们能了解到的只有事实,比如d先生在那天第二节下课后冲进了跳楼者所在的教室,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强行带走了跳楼者。比如他揪着那个女孩的头发在喧闹的围观者中走出教室,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对提在手里的跳楼者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他说:“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跳楼啊?”
他的声音很轻,味调上带着一丝恶心的甜腻。然而他手里的跳楼者却像个没接到任何指令的机器人,歪斜着身体呆站着,脸上没有一丝半毫的表情。
她连眼睛都没转过,整个人就像一桩死气沉沉的木偶。d先生弯腰笑着对上她的眼睛,他说:“小妹妹,你真的是活人吗?”
跳楼者没有回答。
人群窃窃私语着宛若苟延残喘的秋蝉。d先生站在走廊上,用眼睛一寸寸描摹着跳楼者的模样,他靠得近到几乎要贴在对方脸上,就像要用眼神剥开她苍白的皮肤。
他将左手伸进怀里,缓慢地掏出了一把光洁的小刀。
那是一把再常见不过的水果刀,刀刃不足15厘米,尖端锋利,明显已经被开了刃。d先生握着到在跳楼者面前晃了晃,他说:“小姑娘你不能这么固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留你一条命。”
“我真的对你很感兴趣,你看,会不断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只有地缚灵,它生前因跳楼而死,死后必会千百倍重复自杀时的罪孽。所以你已经死了吗?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会拥有实体呢?你每天跳楼之后,尸体总会消失在人不经意的疏忽里,你是去了哪里?”d先生勾唇笑了一下,“阴曹地府吗?”
他压低了声音轻问道:“如果没有在那个固定的时间死掉,你还会去往阴曹地府吗?”
“如果你没有死于跳楼,你还会去往阴曹地府吗?”
d先生握着手里的水果刀,揪着跳楼者的头发笑弯了眼睛。
他说:“我真的很好奇啊。”
……
柯心语垂眸轻笑了一下,她说:“d先生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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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刀的时候,没有人反应过来。”
走廊里的女生爆发出尖叫,看热闹的学生们后退着缩成一团,d 先生握着那把小巧的水果刀直接捅进跳楼者的心脏,他说:“小妹妹你可以啊,你的心脏居然是会流血的,我还以为我会带出一刀的电线,一抖还闪光。”
殷红的鲜血从跳楼者的胸口溢出,刀锋上的血珠溅在干冷的地板上。没有人阻止没有人帮忙,所有的旁观者恐惧着后退着,妄图保全自己,远离这两个疯子。他们颤抖着,尖叫着,生怕自己沾染上一点血腥。骚动中央的d先生却依旧是那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他将匕首上的血在少女的连衣裙上蹭了蹭,望着对方胸口那片刺目的殷红,他说:“小妹妹你疼不疼啊,这回的血还会想上回一样突然就消失吗?”
d先生一边问着,一边挥刀捅进了跳楼者柔软的腹部。
他转动着刀柄,搅得殷红的血迹在跳楼者的连衣裙上晕成一片。他一边观摩着对方的表情一边毫不犹豫地往里送刀,表情严肃而认真,就像在做什么模拟实验。
“你明天还能恢复原状吗?”d先生问。
“如果我切下你的胳膊,并且藏起来,你明天还能恢复原状吗?”d先生问。
没有人回答,d先生却仿佛在这场单向对话中找到了乐趣,他将跳楼者平放在地上,表情严肃得就像要解刨一个实验样本。然而当他扬起水果刀的那个瞬间,却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刀刃拽离跳楼者残破的躯体。
d先生看到伪恶者l半蹲在他身侧,神情严肃得就像在宣读一封遗书。
“你没必要这么做,”l说,“我们已经查出”
他的话没说完。
在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d先生亲眼看到那位本该躺在地上的跳楼者,翻起来一口咬烂了l的脖颈。
第99章 受害者
“l当场就死了。”
柯心语挺直了腰背坐在手电筒对面,面无表情地就像在念一篇早就写好的演讲稿。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人的血真的可以从脖子里呲出来,一点都不夸张的,l的血瞬间喷了一地,淋在跳楼者的脸上,就像给她涂了个厚重的面具。”
走廊里一瞬间消匿了声音。
嬉笑着面如金纸,旁观者噤若寒蝉。l的喉咙还在出气,他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睁着眼睛张着嘴,僵硬地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他没意识到自己死了,跳楼者却意识到了。
她像个初次进食的孩子,张大了嘴用牙齿不断撕咬着l的脖颈。她根本无所谓用餐礼仪,也不在乎有多少人旁观,黏腻的咀嚼声从她的无法闭合的口腔里漫开,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回荡在拥挤的走廊里。
直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d先生被这声问候唤醒,提刀猛地向跳楼者袭去。他一把拽开l的身体,用手掐着少女的后颈将她整个人砸在地上,抡起水果刀一下捅穿了她的后颈,喘着粗气用力握住刀柄,在少女脖子上划开了一个狰狞的血口。
然而毫无作用,水果刀毕竟算不上什么大型利器。d先生屏住呼吸拔了又捅,眼看着少女惨白的手宛若痉挛般伸向了他半屈的左腿,只觉得手下压着的不是什么活人,而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咬着后槽牙攥紧了刀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瞬间在人群中炸响,走廊里的消防栓箱突然被人用凳子砸了个粉碎,尖锐的玻璃稀里哗啦地溅在地板上,d先生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见一柄小巧的消防斧从他眼前掠过,擦着他的手背剁飞了跳楼者的头。
一切全发生在一瞬间,等d先生回过神,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已经顺着地面滚出去好远。
他近乎于震惊地抬起头,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了近乎于敬佩的情绪。抡斧子的少年h却毫无反应,他垂眸看着地上喷溅的血迹,睫羽轻颤面无表情,就像随便切了一根火腿肠一样游刃有余。
他就像个惯犯,或者一个刽子手。
人群尖叫着逃窜,d先生看见方才在走廊尽头发声询问的b艰难地挤了进来。他一边快步走来一边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说:“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疯了吗?!”
“嗯,疯了,”d先生向上瞟了一眼,替明显拒绝回答的h应和了b的话。
他松开手里的尸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站起身的那个瞬间甚至还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没停下步伐,径直向前走了几步,拽着跳楼者海藻般的黑发拎起了她的头。
他说:“你瞧,这玩意的眼睛还睁着,嘴里还叼着l的肉,先不提她还是不是人,我要是看到这场景还不疯,我估计就不是人了。”
“你说这是个什么玩意?”
b冷着张脸走过来,看到d先生手里的头颅,露出了一副极端厌恶的表情。
“你们干这事的时候和a说了吗?你们提前报备了吗?你们就不怕惹出事来吗?”他的声音越拔越高,最后甚至大声地吼了出来,“d你以为每回都是谁在给你拾烂摊子?你很得意啊?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全都害死才甘心?”
d先生挑了下眉,弯唇轻笑道:“a又不在,出什么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跟‘他有什么关系’?”b几乎是气急了,握紧的拳头几乎要直接招呼到d先生的脸上,他说:“你不想走有的是人想走,麻烦你安生一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可你就不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吗?”d先生拽着少女的头发,拎着那颗头颅晃了晃,“她死了活,活了又死的,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b咬牙切齿地白了他一眼,转身一把拽住h的领子往教室拖,他说:“感兴趣?我从来不对死人感兴趣。总之先不管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讲桌里有垃圾袋,在a回来之前,你们最好赶紧把走廊拾干净。”
d先生忍不住笑了,他说:“小朋友,哪有这么大的垃圾袋啊。”
走廊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d先生看见b在教室门口停下,转过身,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什么话都没说,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
就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
柯心语伸手拿起桌上的手电筒,沉默了半晌,转过身,将它放进了柯心妍的手心。一身蓝裙子的小姑娘哭得脸上花了一片,嘴唇苍白浑身发抖,整个人气都喘不匀,宛若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
她是倒数第五个讲故事的玩家。印桐想,到目前为止,副本的进度条已经过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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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光屏上显示着58%,按照这个进度来看,等游戏在所有人这里轮过一圈,基本上就可以玩到结局了。
这场副本没有选项支,想必所有的线索已经埋在了故事里,唯一一个确定结局的“选项”,就是他所要讲的那个故事。
如果他讲错了,坐在他身边的“鬼”就会直接送他be。
印桐没有转头,他不知道此刻坐在他右侧的少女是什么表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黏腻且冰冷的视线。她就像一条鱼,一条被捕捉后死在岸上的鱼,她漆黑的瞳孔中就像含着一片阴冷的海水,时刻呢喃着“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印桐抬起头,顺着光源的地方看去。昏黄的光晕中柯心妍握着手电筒抖如筛糠,然而她没停,就像害怕程明雀所说的规则应验一样,颤抖着开始了下一个故事。
她说:“f本来什么都不知道。”
……
f是个坚强活泼的小姑娘,她和生性懦弱的e虽生为姐妹,性格却截然不同。
她是阳光的,骄傲的,就像生长在太阳下的向日葵,一举一动都带着这个年龄该有的肆意和张扬。
她和e完全不一样。
和软弱又胆怯的e完全不一样。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f总在劝慰e,她说:“就算时间可以再倒回那天,我也一定会保护你。我应该保护你的,就和你当年保护了我一样。”
e知道她在说什么。
在e和f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们就被迫相隔了好几个城市。e在父母开口之前选择了留在年迈而古板的奶奶身边,f则借此跟着父母离开了老家,乘着悬浮车去往了一个新的地方。
她们可以视频,可以聊天。e看上去依旧当初欢快的模样,可f知道,一旦她关掉光屏,e就根本笑不出来了。
她太忙了。
奶奶的要求一直很多,她总是刻板地遵守着某些可笑的荣耀,根据那些古老的早就过时的经验,试图将家里的两个小孙女培养成符合她理想的大家闺秀。
父母没办法带走两个孩子,总有一个要被迫留在这片破旧的土地上,e觉得自己留下了f就可以获得自由,所以作为姐姐,她的决定做得果决而理所应当。
她不是不想走,只是在奶奶的教育里,身为“姐姐”总是应多承担一点。
可她不愿意一直留在这里,所以她和f约好了,每年交换一次。
“我们是双胞胎,就算交换了奶奶也不会发现。”
“我们每年交换一次,这样彼此都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这是一种天真而幼稚的理想。
f时常觉得e一定就像个陀螺一样每天疯狂地旋转,而奶奶就是那个残忍的施虐者,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抽绳,逼着她遵守要求。e不能停下,停下了就会到批评,奶奶最擅长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人施加压力,e一定很辛苦,说不定还承担了两个人的义务。
可是f没勇气回去。
她说不出“让我回去代替姐姐”这样的话,和父母在一起的生活太惬意了,惬意得就像那些神紧绷的过去就像一场糟糕的噩梦。然而她无法拒绝e的通话,无法彻底断开和e的联络,她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是e的神支柱,倘若连她都不在了,e一定会崩溃的。
她无法抛弃自己唯一的姐姐。
也无法下定决心回到那个监狱里。
于是每一次的通话就像是对她的凌迟,她逐渐对e期待的目光产生胆怯,她旷过了第一年,空过了第二年,等过了第三年,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度过了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
直到她和e在校长室里重逢。
那是个明媚到令人觉得讽刺的晴天,她推开校长室的门,清楚地看见沙发上那张和她如出一辙的脸。
e坐在沙发上,看见她的瞬间愣了一下,而后牵着嘴角,逐渐露出一个奶奶照片上标准的笑容来。
她说:“好久不见。”
f说:“好久不见。”
她说:“我很想你。”
f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很想你。”
她们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就像面对着一副自己的肖像画,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孔上带着无法言喻的陌生与疏离,寂静的空气几乎要掐灭f的呼吸。
于是f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e。
可她不知道e也下定了决心,未来无论牺牲什么,都会成为这场“游戏”唯一的胜利者。
第100章 伪善者
e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
漫长的等待让她在年幼的时候就脱离了天真,现实教会了她理想有多遥不可及。绝对的善良是不存在的,善恶本身就建立在利益的天平上,它们伴随着人心的偏向不停地加注砝码,直到相拥着死无葬身之地。
当e被强行拽出奶奶家的大门时,她就知道,加注砝码的机会来了。
她被人拽着手肘拖下楼梯,纤细的脚踝磕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回头时看见奶奶跪倚在破旧的门边,双眼里不断地滚下浑浊的泪水。
她被拖上车,关进在两个衣冠笔挺的军人之间。起初她还能看见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狭小的光影,但很快连那点光影也不见了。她的眼睛被人用什么东西捆了起来,手也被分别拷在了什么地方,车厢里静得只剩下细微的气旋声,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肘,茫然地问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没有回答。
“我的爸爸妈妈呢?”
没有回答。
“我妹妹也在那里吗?”
这回不再是毫无意义的沉默,e听见前方有人轻叹了一声,他说:“在的,一会你就能见到她了。”
e突然感觉到了从心底涌上来的欢快。
她清楚地意识到说话的人并不知道“妹妹”这个词对她的含义,但这根本不妨碍自己因为对方的肯定而欢欣雀跃。她将那句话放在舌尖上,在漫长的路途中逐音品味着里面夹杂的甘甜,她突然不再害怕前路未知的艰险,有什么好怕的呢?还会有比奶奶这里更可怕的地方吗?
更何况,e想着,妹妹会陪着我的。
她不在乎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她根本没办法在乎发生了什么。在e年幼的记忆里,父母一直忙于工作很少回家,他们对e而言根本没有妹妹重要,只有妹妹,才是不应该与她分开的共同体。
她不在乎这些人为什么抓她,不在乎自己将要去往怎样奇怪的地方。她的全部思绪都沉浸在将要见到妹妹的喜悦中,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诉说着思念、欲望和癫狂。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e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可她没想到,妹妹变了。
长达十年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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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塑造了两个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基因中的相似终究抵不过环境的差异。当e看见推门进来的少女毫无形象地窝进对面的沙发,披肩的长发烫成了海浪般的大卷,纤细而修长的腿包裹在色泽明亮的长筒靴里时,她清楚地意识到,她的妹妹已经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跟我不一样了,e想。
曾经的她们就像在照镜子,她看着f,就能幻想着自己也过上了那种肆意且美好的人生。然而现在镜子碎了,镜面里的人被撕裂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双胞胎妹妹,已经不在是镜子里的另一个她了。
她过着自己的人生。
把我抛弃了。
寂寞的种子在e的心脏里扎根,孤独犹如野草般疯长,委屈和嫉恨彻底榨干了她的眼泪,以至于她看着对面沙发上的f那副愧疚的表情时,突然就笑了。
她说:“我很想你。”
她想着没关系的,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都无所谓了,未来无论牺牲什么,我都会成为这场“游戏”里唯一的胜利者。
……
柯心妍双手紧握着活动室内唯一的光源,端坐在会议桌旁的靠背椅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仿佛要在这个夜晚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完。手电筒的光晕因为她奇怪的握法直直地打在了天花板上,照着她张满是水渍的脸蛋,就像照出了什么邪魔妖怪。
她没有停,缓慢的声音就像老旧的留声机,伴随着空气里无端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不住地回荡。
她说:“对于f而言,e知道的东西要更多一点。”
……
恶劣的生存环境并非全然无用,至少对e而言,她在进入这所学校的瞬间就比常人懂得了更多的东西。她的观察力在长年累月的责骂下已经锻炼得炉火纯青,察言观色和逢场作戏几乎成为了她的本能,“娇弱无能”甚至一度被她当做攻击开始前的“小把戏”她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不屑一顾”的东西,自然愿意将这个“表象”打造得更加彻底。
只要最后结局是胜利了就好,过程根本不重要。
所以在进入这所学校开始,e就自然而然地披上了“胆怯”的羊皮。
她从下车开始哭,进入校医院后更是浑身颤抖几欲昏死过去。持刀的医生在取下她手腕里的移动终端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说:“别怕,你的同伴都在这里。”
我的“同伴”?
人类的思维总是具有一定的自动辨别和自动归纳的能力,他们擅于将毫无关联的东西结合起来,从而提取出他们眼中的相似点。e没有同伴,但医生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了这所学校里势必还有和她“具有共同点”的人。单单一个“都”足以证明人数≥2,医生能见到的基本都能归于“患者”的大分类,也就意味着和她一样在这座手术台上取走终端的人,至少还有两位。
他们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e眨着眼睛茫然地望着四周,纤长的睫羽不断地抖下晶莹的泪珠。她看起来害怕极了,脸色苍白嘴唇发抖,偏生还端坐着,整个人就像一只可怜的幼兽。
麻醉剂将她的思维和反应无限拉长,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避打破自己刚营造出的人设。e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并不妨碍她意识到这些人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努力辨别着空气中的声音,努力挪动着自己僵硬的手臂,努力地抓住过路人的衣袖,睫羽低垂瑟瑟发抖。
“请问,”她抵御着身体里的麻药,几乎是两个字两个字向外蹦,“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妹妹?”
“再等一会,”这位过路人的声音和方才在车上与回答e的那位如出一辙,他像是什么领导者,一举一动并没有其他人的拘谨,“去校长室办个入学手续,就能见到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听上去就像沉迷尼古丁的老烟枪。但是e并不在乎这个,她只是尽力地攥着手中的衣袖,低着头,颤抖地看着自己鞋子的重影。
“我怕,”她压抑着声音里的哭腔,看着眼泪一滴滴溅在地板上,“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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