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洞天 (H)

且潘云来或许会认为他死了，这样那男人也就会死心了。
白童是从二楼女士卫生间那扇可以拆下的防盗网逃走的，他像十三岁时那样，站
在了别有洞天外围的空调柜机上，他背靠墙壁，竭力回头，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他
长大的地方，可这一眼，却看见了潘云来不顾生死进来救他。
五年光阴在眼前呼啸而过，即便他要自由他要离开，却从未想过要让潘云来去死，
白童看着潘云来狼狈不堪跌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几乎没有犹
豫就要重新回去找他，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潘云来死在自己面前，
更何况，这是为了救他。
可就在这时，消防员来了，他们把胡乱挣扎着，叫喊着的潘云来拖了出去，白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最后那一刻穿过火光烈焰，穿过毒烟浓雾，
潘云来看见他了。
童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似乎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嘴唇
翕动发出令人心神俱碎的诘问，眼神从疯狂灼热到失望痛苦，最终一无所有。
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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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视线，汹涌的泪水很快被周围的热浪蒸发干净，他与潘云来至此彻底决
裂，他不能回头了。
白童从二楼外墙跳了下去。
一晃就是四年。
他已经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他在这个离云城不远的小城市生活，经营一家
小餐馆，养一个他从手术台前抢回来的小男孩。
一切都平静祥和，那五年生活仿佛从未存在过，除了这些偶尔会在深更半夜侵蚀
白童神智的噩梦，这些蹑手蹑脚，潜伏在他记忆深处的幽灵。
白童出去喝了杯水，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无名指，那枚戒指他
扔到别有洞天那一片火海当中了。
当着潘云来的面扔的。
既然做了，不如就把事情做绝。
白童回到床上，了无睡意，他望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索性放任记忆中的幽灵在
脑海中大摇大摆地走走。
火灾事故之后，云和集团承担了部分责任，被罚了一大笔钱，股价也受到很大影
响，而云和集团的总裁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在公众视野中出现，
有传闻说，他是去治病了，烧伤，大概还有心病吧。
白童从各种途径听到这些零星消息，从最初揪心伤神到后来渐渐麻木，他不是没
有触动，他也想过回去看看潘云来，但再仔细想想，他们两个都深深伤害过对方，
他们之间有无数裂隙，根本无法弥合。与其再纠缠下去，面对面回想起的都是往
日的强迫、伤害、逃离、背叛，倒不如现在天各一方各自安好，总有一天会相忘
于江湖。
而且，白童现在不只是一个人，如果他回去了，潘云来依然对他强取豪夺，甚至
用这个小孩威胁他，那要怎么办？
过往阴影历历在目，他做不到毫无保留地信任潘云来。伤筋动骨逃离了，实在不
敢再冒险。
这一夜恍恍惚惚直到天亮，早上，白童送小白去幼儿园，临别时，他告诉小孩，
今晚爸爸有事，要晚一点才能来接你，你乖乖在幼儿园跟着老师，不许乱跑。
小白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一边回头挥手，一边蹦蹦跳跳跑进了幼儿园。
晚上，白童跟一个业主谈了想要租店面开连锁分店的事。
他的小餐馆生意算不上火爆，但维持生计完全没问题，再加上他的存款，足够他
和小孩在这座小城市富足安乐许多年。
谈完事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白童匆匆开着车去幼儿园接小白。
小白坐在幼儿园传达室门口的台阶上，正跟一个老门卫一起仰着头数天上的星星。
amp; 小白！ amp; 白童紧走几步，远远地便叫他。
小男孩跳起来，朝他飞奔过来。
白童蹲下身把他接进怀里，抱着他站起来跟老门卫道谢： amp; 师傅，麻烦你了，这
么长时间...... amp;
老门卫摆摆手，朴实地笑笑： amp; 不麻烦，刚才大半天，都是你朋友在看小白啊，
那人说和你很熟，就在传达室里逗小白玩，拿着手机给他放动画片。 amp;
什么朋友？白童心里一紧，晃了晃手里的小孩： amp; 小白，刚才是谁陪你玩？ amp; 他
这时才注意到小白手里一直拿着一团东西，小孩正专心致志扯着那已经褪了色的
红绳玩，红绳一头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吊坠。
白童猛地把坠子扯过来看，小白被他粗暴的动作吓了一跳，放声大哭。
那是个小金猪，后面还刻着他的出生年月和名字。
白童心脏狂跳，抬头环顾四周，早春天气还有些冷，小城街道上行人不多，一辆
辆车子从眼前飞速驶过，带起一阵阵小旋风。
白童什么都没看到，但他知道那个人就在不远处望着他。
amp; 爸爸， amp; 小白抽抽搭搭地说， amp; 那个叔叔让我告诉你，他说他很想你。 amp;
......
转角处，一辆非常普通的黑色轿车温顺地趴在那里，跟周围杂乱零落的临街小店
铺搭配起来，毫无违和感。
潘云来透过车窗，看见凄迷的暗夜里，白童抱着小孩四处张望。
四年不见，他长大了，潘云来想。
amp; 三哥，下车吗？ amp; 驾驶位上的徐优轻声问。
过了很久，身后传来极力压抑情绪而产生的颤音： amp; 不了，回去吧。 amp;
徐优有些担心，他飞快地从倒车镜里向后瞄了一眼，见潘云来还扒在车窗上，维
持着转头向外凝望的姿势，肩膀轻轻抖动，像是在哭。
二十七
白童一回到家就开始拾东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潘云来找到他了，要赶紧离开
这里，那个人随时都可能出现，把他抓回去，还有小白......他会不会伤害小白？
小男孩惊慌失措地看着白童满屋子乱转，把衣柜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他从未
见过爸爸这样焦躁不安，他觉得很害怕： amp; 爸爸，你干什么？ amp;
白童胡乱摸了摸他的头发，急道： amp; 爸爸带你离开这里，我们马上就走！ amp;
小白坐在凌乱不堪的床上开始哭泣，眼泪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滚出来，分外惹
人怜爱： amp; 我不要走......走去哪里？ amp;
白童被这眼泪惊醒，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抱着小白的头，把他的眼泪擦干净。
如果潘云来要见他，刚才在幼儿园就见了，如果他要用孩子威胁他，那小白现在
不会好好跟他在一起，潘云来既然能找到他，肯定也可以监视他，真的想抓他，
他无论如何是走不了的。
刚才真是糊涂了，白童嘲笑自己，他站起身把衣服一件件放回去。
潘云来没有那样做，不是做不到而是暂时不想做，主动权从来不在他手里，他除
了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白童想明白这一点，也就释然了。
哄小白睡觉以后，白童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他神经质似的不时朝门口张望，
他会来找他吗？白童惊惧之余，又存了一点期待，既然找到了，恐怕早晚是要相
见的，那不如现在就见一见，让他看看那个人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他还好吗？白童反复想着这件事，不知不觉就在躺椅上睡着了。
潘云来并未如同白童预期的那样，深更半夜出现在他家里。
他们的再次想见出现在某个平凡的春日午后。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店里客人不多，白童站在银台后盘点，他低着头，和煦的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忽然店门一开一合，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近，立在他面前，把他身上的阳光遮了一
遮。
白童抬起头，那个他从十三岁开始，偷看四年，相处五年，又分离四年的男人，
此刻正站在他面前，十三年岁月凝结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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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头，白童定定地看着潘云来，没
有想象当中的慌乱不安，甚至也没有令人无限唏嘘的宿命感。
他只是如同在转角遇到一个老朋友，他心平气和地招呼他： amp; 三哥，你来了。 amp;
潘云来没有立刻应声，他也许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喉头涌起一阵酸苦，他赶
忙把那令人心闷欲呕的滋味硬咽了回去，咽回去，却又涨红了眼眶。
白童看着他，在这个很普通的午后，他突然很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确实
跟四年前不同了，他以前总在心里叫他 amp; 老男人 amp; ，因为潘云来比他大了12岁，
但实际上，不管从外貌身材还是神面貌上，这个男人都保持着盛年巅峰的状态。
现在呢，他的身体还保持着挺拔健韧的姿态，但神明显大不如前，可能是因为
长期睡眠不好而脸色晦暗，眼皮浮肿，眉心或许时常皱着，才显出那样一道刀刻
般深邃的纹路。
潘云来静默半晌，终于颤抖着嘴唇叫了一声： amp; 童童...... amp; 两个字似乎花光了四
年积攒的力气，出口之后，不过很快消逝在空气里。
刻骨铭心也止于无能为力。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他了，若是这一场决绝的分离还不能改变他，他这辈子怕真
是白活了。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漫天大火中弃自己而去，他亲手挑选的戒指被随手扔进火
海里。
这是他的报应，他受了。
四年漫长的寻找和等待，无数个永无尽头的长夜相思，也是他活该，他也受了。
现如今，他再次站在白童面前，不求结果，只是无法克制愈发深沉的想念，想要
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叫一声他的名字。
就足够了。
amp; 三哥，你吃饭了吗？ amp; 白童没忘自己是个餐馆老板，不管在别有洞天还是在这
里，他一向对客人周到客气， amp; 坐那边吧？ amp;
他亲自引领潘云来走到靠窗的位置，递了菜单给他，点头转身要走，潘云来拉住
了他的手腕，没太用力。
amp; 童童，你能不能陪我坐会儿？ amp; 期待而有点凄凉的语气。
白童心神一荡，不记得金主何时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过话，他倒不好意思拒绝了，
乖乖坐在了对面。
amp; 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amp; 潘云来一直看着白童，好像少看一眼，
就亏了金山银山似的。
白童摊摊手，笑了： amp; 你看到了，我还挺好的，你呢？你好吗？ amp;
潘云来慢慢点了点头，只是说： amp; 你好就行。 amp;
说完这句，又是沉默，不过两个人都不觉得尴尬，他们过去朝夕相处时，可聊的
话题也不是很多。
终于，潘云来轻咳了一声，又说： amp; 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 amp; 他似乎有些不好
意思，像青涩献宝讨爱人欢心的小青年，从包里掏出一本册子，推给了白童， amp; 四
年前，我们去度假，拍了好多照片，回来后我说要学学ps，好好修几张给你做
个册子，没想到图还没修完，你就走了...... amp;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潘云来说不下
去了，他说不出口，有多少个夜晚，他是对着这些照片伤心欲绝的，物是人非，
他的童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永远只能从这些定格的光影中去追索一二了。
白童翻开皮面坚硬，装帧美的相册，一张张都是他笑颜如花的照片，有的在海
边奔跑，有的在沙滩上堆房子，还有的是斜倚在游艇栏杆上吹海风，身后海鸟在
蓝天白云间盘旋。
他记得拍每一张照片时的情景，也记得给他拍照片的人，潘云来总是指挥他， amp; 笑
得再灿烂一点 amp; amp; 这张效果不好，你再重新跑一遍 amp; ......
记忆的碎片闪闪发亮，刺得白童眼窝疼，他合上相册，久久没有言语。
amp; 三哥心了， amp; 白童摸了摸相册的边缘，这本册子不是新做的，皮质边角被磨
出了毛边，像是翻过很多遍了， amp; 这里面怎么没有我们的合照？ amp;
白童记得，那次度假，他们请了私人导游，两个人的合照也拍了不少。
潘云来落寞地笑笑： amp; 有，我单做了一本合照的相册。这本是留给你的。我怕你
不想看见我。 amp;
白童的手一顿，紧紧掐住相册的一角，指甲边缘一环青白，他缓了缓，把酸涩的
眼泪忍了回去。
难为他了，白童想。
这天潘云来把白童送回了家，白童没有邀请他回家坐坐，潘云来也没说什么，两
个人像老朋友一样道别，白童站在门口，看着潘云来坐进车里，片刻就消失了踪
影。
之后两个人恢复了联系，潘云来每周末都会来找白童，他自己在这小城里的酒店
住一晚。他有时邀请白童去看电影，有时提议一起带着小孩去游乐园，有时只是
在白童的小餐馆里默默吃一顿饭。
对这些约会的邀请，白童有时候答应，有时候拒绝，有时候想出别的点子，和刚
刚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没有两样。
他答应，潘云来很高兴，他拒绝，潘云来也不生气，他现在有全世界年轻小伙都
比不过的耐心和韧性，他想他可以重新追白童一次，好好和他谈个恋爱。
如此过去一个多月，连小白都知道周末潘叔叔会来，这位叔叔每次来都给他带礼
物，好吃的好玩的，有时甚至直接塞钱，他知道不仅是他，爸爸也是希望这位叔
叔来的。
比如现在，爸爸就打扮得齐齐整整，倚在窗边望着楼下的小路。
手机响了，白童很快就接听了，不过不是潘云来打来的，而是徐优。
amp; 童童，我马上就到你楼下，今天潘总想要接你回云城，麻花相声社在云城演出，
今天下午的场次已经订好位了。 amp;
白童犹豫了，潘云来过来找他和他回云城不一样，对方愿意来，那是对方的事，
和他无关，他也不过问，可是现在让他回去？云城那地方有太多他不愿意回想的
往事了。
amp; 三哥怎么自己没来？ amp;
徐优的车已经到了楼下，不无感慨的声音传了出来： amp; 三哥说你要不想回去绝不
强求，他怕他来给你压力。 amp;
白童： amp; ...... amp;
他带着小白下了楼，四月天春和景明，徐优倚在车门上抽烟。
amp; 小优哥，把烟掐了吧，有孩子。 amp; 白童拉着小白的手，没走近， amp; 我为这小孩把
烟都戒了。 amp;
徐优听话地掐了烟，嘻嘻哈哈地说： amp; 我说怎么最近三哥也吵着要戒烟呢，让我
们到处给他找无痛苦戒烟的秘方，原来是因为这个...... amp;
白童嘴硬道： amp; 他戒烟跟我有什么关系？ amp;
徐优踱了两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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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白童的肩膀： amp; 你怎么还是这么倔？你跟三哥撇的清
关系吗？ amp;
白童看着他，那意思是愿闻其详。
徐优长长叹了口气，似有些心疼自己的老板： amp; 别的不说，记不记得你大二那年，
跟同学出去玩，遇上山体滑波还掉进了山涧里？ amp;
怎么不记得，还不是为了躲潘云来，差点丢了小命。
amp; 你昏迷不醒时，在那镇上医院抢救，医院血库告急，ab型的血更是一点没有，
三哥让带去的医生抽了他自己的血救你，抽了三次将近1000cc，你在直升机上
呼吸骤停的时候，他也失血过多差点就过去了......到现在，你身上还流着三哥的
血呢，你说你跟他没关系？ amp;
白童的心抖了抖，哑声说： amp; 从来没人告诉我...... amp;
徐优说： amp; 知道这事的人本来就不多，自己小情儿为了逃跑差点摔死很光荣？三
哥才不会对别人讲。更何况他觉得你是因为他才受的伤，他救你是应该的。 amp;
白童不说话了，他跟潘云来之间一笔笔孽债，说不清道不明。
徐优继续说： amp; 四年前，别有洞天大火，老板不顾安危进去救你，我们拦都拦不
住，消防员把他拖出来，他人都迷糊了还叫着你的名字，送到医院检查，腰背和
手臂都有严重烧伤，前后做了四次植皮手术，中间受了多少苦就不必说了...... amp;
白童猝然开口打断了他： amp; 小优哥，别说了...... amp; 他的心紧紧绞在一起，仿佛昔
年那场大火烧遍全身，滚烫的液体充盈了眼眶。
徐优亦有些动情，他一直跟着潘云来，这么多年，那男人既是老板也是兄长，他
看着怎么不心疼？
amp; 童童， amp; 徐优呼了口浊气，嘴角抖动，他深深注视着白童， amp; 我知道三哥过去确
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这些年他该受的惩罚也受了，其实我很想问你一句， amp;
他看了一眼白童手里拉着的养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 amp;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为
什么对他就这么狠心呢？ amp;
白童不想听了，他也无法回答，他径直拉开车门，把小白塞了进去，随后自己也
上了车，对徐优说： amp; 咱们走吧。 amp;
二十八
白童回到云城，带着小白和潘云来听了一场相声，四年过去，剧院没什么变化，
但相声社的演员已经换了一拨。
到处都是物是人非。
小剧场相声难有些三俗荤段子，小白听不懂，没一会儿就在大人们促狭的笑声
中睡着了。
台上演员正在表演一个相声叫《寡妇的生活》，逗哏那位还带了个绿色的头巾，
抹了个红脸蛋，相声最后一个小段，讲寡妇去买菜，卖菜的大哥提供最新服务，
可以帮忙切菜。
amp; 姐姐，今天来点什么呀？ amp;
amp; 两条黄瓜，三个番茄，四个土豆...... amp;
amp; 好嘞，切吗？ amp;
amp; 番茄土豆切了吧，黄瓜...... amp; 寡妇本想说不切，奈何卖菜的手太快，先把黄瓜
几下切成了片。
寡妇骂道： amp; 你他妈当我存钱罐啊？！ amp; 逗哏那演员表情动作都很夸张，叉着腰活
脱脱一个母夜叉。
白童反应了几秒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直流： amp; 哈哈
哈哈...... amp;
白童足足笑了半分钟，缓过来劲来靠在椅背上大喘气，这时他整个人都鲜活生动
起来，本来苍白的脸颊泛着微微红晕，眼睫上还挂着笑出来的泪珠，在昏暗的光
线中莹莹闪闪。
白童一转头，见潘云来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及其深沉又跃动着点点光亮，像是突
然焕发了生机的死水潭。
那一刻，潘云来觉得他的童童回来了，这段时间虽然常见面，但白童从不在他面
前明显表露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是悲是喜都看不出，这会儿看着白童开怀大
笑，潘云来实在没忍住，他俯身过去，把白童按在座椅上亲吻。
白童急忙偏头，却没躲开，他感觉到那熟悉的强势的气息，不由分说捏着他的下
巴，撬开他的嘴唇，潘云来像个渴极了的人用尽力气吸吮他的唇舌，白童避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