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WingYing
少年将画拿回来,左瞧右看,最后拿笔沾了墨水,在那面具后的一双眼又添了一笔。顿时,那一双眸子变得更为炯炯有神,却又宛若氤氲着薄雾,若欲语还休。
徐宝璋看着画里的男人,不觉出神。迷糊只见自家少爷对着一幅画慢慢扬起嘴角,还没开口问,徐宝璋就将画塞回给他:“好了,去罢。”
第05章金风玉露(五)
上回说道,徐小公子作了画,命人临摹了几十张。下人将此事禀告院君时,徐家的三老爷人正好就在。
院君拿着那张画蹙着眉头,三爷却是一笑,豁达道:“既然他助过圜圜,就是我徐氏的恩人,若是真能寻到人,也算是好事一件。”
沈敬亭不知思量什么,兀自长叹。徐栖鹤敛了玩笑,关心地问:“不知夫人愁烦何事?”
沈敬亭轻语道:“再过几个月,圜圜就要十五了。”
老爷们不记得,然而同身为尻,沈敬亭却时时刻刻算着日子。尻者,无论男女,多于十三至十六岁来潮。潮期来时,欲火难熬,是以尻子多半成亲较早,往往在潮期来前半年,便已出嫁。然而,徐宝璋年至十四,却未曾订亲,这些年来,虽有京中世家贵门前来说亲,徐家都以少爷年纪尚小,推掉了亲事。如今,京中大多人都认为,徐宝璋将来会嫁给两个楔皇子中的一位,其中太子已迎娶徐家女,那徐宝璋嫁给四皇子的可能性极大。
“四皇子刚封了晋王,人是不错,可是……”沈敬亭没再说下去。
当今圣上最为骄傲的,便是两个楔子都十分有出息,可是最为忧愁的,也是这两个楔子太有出息。太子和四皇子之争,已经初见端倪,这种时候,徐家又怎敢把儿子再嫁给当中一人。
眼看徐宝璋年纪渐长,尽管稚气未脱,在三个父亲眼中,还如小儿一般,但出嫁也是这两年之间的事。
徐栖鹤想到此,难得面露愁色,握着男子的掌心,劝道:“再胡闹也不过是一时了,这一回,你不如就由着他罢。”
沈敬亭将画压在案上,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希望,他的圜儿是个楔子,哪怕就是个常人,那究竟该有多好……
少年不识愁滋味,只可怜为人父母愁白了头。
却说,徐宝璋命人画了画像之后,就让下人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那画里的人身形颀长,威武帅气,正抬眼要看看真容如何,谁知却挂着一张白面面具,实在是古怪至极。
屋中,魏王静静地看着桌上那摊开的一张画,侍从垂首站在王爷身后。
李云霁垂着眼,就看那张画的右上边,写了一行字:四月初一辰时整,锦绣桥上不见不散。
见王爷整天闷不吭声,侍从越发觉得自己摸不透主子王爷施手相救,是在做好事,可是,他为何又不愿表明身份,莫非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侍从犹豫地开口:“王爷。”
李云霁并不应声,指腹轻轻拂过画,正是停留在“不见不散”那四个字上。
“……王爷。”侍从又叫了一声。
魏王陡然回过神,故作掩饰地清咳了咳。这乖的下属便忙倒了热茶,递给王爷,顺道问:“不知王爷如何打算?”
李云霁装模作样地喝了茶水,面色不显地沉吟道:“……胡闹。”
这倒也是,那徐家的小公子可真是古灵怪,竟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只不过,他如此胡来,难不成他就不怕有心人故意假冒么?这些人有所不知,徐宝璋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除非假冒的人不但和李云霁身形相仿,还恰好瘸了左腿,否则,可轻易骗不了他。
“既然王爷无意……”侍从未将话说完,却看李云霁把纸张折了,塞进怀里。俊朗的眉宇之间却又染上一丝愁色,竟是叹了一声,随后拂了拂袖,站起来走出门外。
尚且不追究魏王所愁的究竟是什么事,就先说那徐宝璋在家里没日没夜地抄书抄了半个月,总算赶在死线之前,把字给抄完了。
院君亲自校验儿子的功课,徐宝璋待在边上,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阿爹……”少年小心翼翼地问,“这
金风玉露(H) 分卷阅读8
样,成了么?”
沈敬亭颔了颔首:“字迹勉强还算工整,看样子,你二爹爹这回确实没有替你作弊。”
徐宝璋哼了哼道:“二爹爹哪敢,孩儿都求”沈敬亭眉一挑,问:“求什么?”
少年期期艾艾地小生说:“求……求二爹爹,帮圜儿看看,抄的如何……”
沈敬亭如何不知这两父子向来是沆瀣一气,他放下字帖,道:“我知道你父亲没帮你,他便是用左手,字也写得比你的齐整。”
徐宝璋哽了一下,接着一脸讨好地凑过来,拉着爹爹的袖子:“那么,阿爹,我是不是……能出门玩儿了?”
沈敬亭淡淡地瞥了一眼儿子,最后无可奈何地一叹:“算了,你记住,不可再惹祸生事,无论去到何处,都要有人跟着,切不可胡性妄为。”
徐宝璋用力地点着脑袋,承诺一番后,沈敬亭不由一笑,宠溺地轻道:“去罢。”
少年前脚刚一踩出去,后头便有下人进来说,小少爷过来请安。就看一个小少年走进,那模样不似徐宝璋致,但却清隽俊秀,一双眉眼和侯爷极其神似,尤其他严肃着一张小脸走来,总让人以为是瞧见了缩了水的镇平侯。
说来,这也算是奇事一件,徐家院君沈氏年少难产后便绝潮,谁想后来竟又怀子,因胎儿过大,不足十月就生产,许是祖上积德,这一对双生儿皆是楔子,分别名为元燮和元衡。过来的这个小镇平侯,便是次子元燮。
他走过来,一板一眼地朝爹爹拜道:“孩儿见过阿爹。”
沈敬亭看了眼后头,问他道:“阿九人呢?”徐元衡在家族里行九,又是这一辈目前年纪最小的,故小名为九儿。
徐元燮绷着的小脸闪过一丝难色:“弟弟他……”
想是元衡不在屋里好好读书,不知溜到了哪处去玩。徐元燮私心想帮弟弟,又不晓得如何撒谎,因此一脸为难。
沈敬亭心道,不管是老大还是老幺,都不如个老二省心。跟着就将次子揽到跟前,擦了擦他额头渗出的细汗:“一会儿阿爹让人煮酸梅汤,拿回去分给弟弟,别喝得太多。”
日子一转眼,便到了约好相会的那一日。
京城北巷一座石桥横贯江水,连接两岸,两头桥边放着石碑,上头分别刻着“锦绣”和“良缘”四字,相传这座石桥就是当年高宗和柳相的定情之处,后世便借此吉意,在石桥上雕刻上百只的喜鹊,意味祝天下情人相遇,促成一段锦绣良缘。
今夜,锦绣桥上依旧热热闹闹,人头往来,川流不息。
就看桥上,一个少年头系纶巾,手持纸扇,犹是一副青衣书生的打扮。这一个晚上,他不住拉长脖子,左顾右看,不知是在等着谁人。一旁梳着双髻的小童两腿蹲着,双手支着下颌问:“少爷,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徐宝璋用纸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什么那个不那个,那可是你少爷我的恩人。”
迷糊委屈地揉了揉脑袋,不禁道:“少爷,您说,他会不会没看到那张画?”
徐宝璋派人将画贴得满京城都是,又怎么会看不到呢,然而这迷糊到底不是真迷糊:“也许他根本不是京城人,搞不好,在您寻他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上京了呢?”他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极为可能,跟着又道,“而且,少爷,您说他武功高强,那搞不好还是个江湖人。您想想,他还戴着面具,这么神神秘秘,会不会是什么绝世高手,不让人看见脸,是为了躲着仇家”
说罢,迷糊又被自家少爷敲了脑袋。他“嗷”了一声,徐宝璋教训道:“让你少看点闲书,就不听话,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府去。”
迷糊赶忙站了起来,泪眼汪汪地摇晃少年的胳膊说:“少爷,迷糊不瞎说了,您不要赶迷糊走。”
徐宝璋摆了摆手,这小厮才起眼泪,安安分分地站在少爷身边。
两个人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有好几回少年都见到身影相仿的人走过,却都不是自己想找的人。这阵子,他日日夜夜盼着这一天,满心以为那人会如约而至,徐宝璋咀嚼着迷糊方才所说的话,莫非……他确实已经离开了上京?
只有这样想,少年的内心方觉得好受一些,然而他继而又想,自己恐怕再也找不着那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渐渐攀上心头。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从眼前一晃而过。徐宝璋一怔,匆忙追上去:“哎”
那人回头一觑,徐宝璋瞧着那一双眼,便知自己又找错了人,放开他的袖子抱拳道:“抱歉,在下看错了。”
迷糊追过来,看看那离去的人,语气失望地道:“少爷,又不是啊……?”
少年望着眼前往来的人烟,心头忽而生出一种万事不可强求的落寞说到底,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了。
“少爷,您不接着等了?”
便看徐宝璋起扇子,一脸没趣地扭头走了。
一路上,徐宝璋都一言不发,看起来十分沮丧。少爷总算肯打道回府,迷糊心里虽然高兴,可见自家少爷神色不虞,也识趣地闭上嘴,谁想才走了一会儿,少爷冷不防地一个止步,迷糊差点儿就撞了上去。
徐宝璋在一个摊子前头停了下来,就见那摊位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徐宝璋伸手挑起其中一个,问摊主道:“多少钱啊?”
“小公子,这个只要二十文钱。”
少年让小厮付了银子,拿着那张面具,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打量。他手里这个陶制的代面,涂上了白色的颜料,又难看又滑稽。徐宝璋不由想到那一夜,那个人抓瞎地戴了个假面,想必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
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是他们曾经见过?
徐宝璋越想越觉得有理,苦苦思索之间,就没有留意到后头的马蹄疾行声。迷糊在后头猛地一唤:“少爷!”
徐宝璋还来不及回头,一道身影就从人群蹿出,紧接着,一只手臂有力地横过他的腰,随之少年便闻到了一股说不清的异香,手里的陶面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少年从那人怀里缓缓抬头,旁人只注意到这个男人脸上吓人的面具,徐宝璋却瞧见那面具后的一双眸子那眼眸深邃如潭,似语非语,似言非言,恰似烟笼锁雾,教人琢磨不透。
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地一撞,那人好似一怔,此时少年的小厮正好追上来,他便撒手将人一放,急急转过身去。
“你站住!”徐宝璋一回神,就急追上去。那人步伐再快,到底是个腿脚不方便之人,再说少年还带着徐家的护卫,少爷一声令下,那些人怎敢放人离去。
就这样,你追我躲,跑了整整一条街,最后总算把人堵在一个深巷里头。
魏王看着前头
金风玉露(H) 分卷阅读9
的死路,他年少领兵,这还是头一次碰上“穷途末路”的窘境。这时,徐宝璋已经追上来。
只看少年喘着气道:“这下子,你就算喊破喉咙,都没用了!”
第06章金风玉露(六)
眼看着徐小公子眯着眼大摇大摆地走来,那神似地痞流氓的架势,让李云霁下意识地退了又退,直到背靠着墙,无路可退为止。他回神来的时候,面前这胆大包天的少年已经伸手“啪”地一声压在墙上,将堂堂魏王困于方寸之间。
徐宝璋抬眼瞪来,气势汹汹地问:“你为何一看见我就跑?”
只看跟前的男人别过眼去,喉结咕咚地无声一动,一副遮遮掩掩,做贼心虚的模样。徐宝璋拧了拧眉,偏过头去看他,这男人便又把脸转向另一边。两个人左看右瞧,转了半天,直教徐宝璋转得头都晕了,两手猛地固定住那个人的脸:“你别转了行不行,我眼睛都花了。”
之前说过,楔尻之间也有大防,可徐小公子被家中长辈当正经男儿养大,而他秉性率真,不懂防范避嫌,只可怜了咱们的“老”皇叔李云霁,冷不防地被逮个正着。他怔怔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致小脸,霎时,那近阵子不断出现在午夜梦回之中的异香如潮拢来
徐宝璋猛地被人推开了肩,他踉跄地退了一步,就见跟前之人做了个擦鼻子的动作,胸膛起落的速度比一般时候都来得快。
“你……没事罢?”少年一脸担心地凑过来,魏王调整鼻息,此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的拐角处,有一道鬼祟的影子。
李云霁目光一厉,越过徐宝璋,直朝那头追去一看,那人影也遁得飞快,待李云霁赶来,就已经消失无踪。
魏王看了看眼前的空巷,踩出一步时,察觉到了异状。他俯下身来,将那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一条狼牙链,想是那人逃得太急,不慎落下。
“你怎么又跑了?”后头的少年追上来时,李云霁忙将链子藏进袖子里。
徐宝璋就看眼前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人突然也不跑了,却径自站起来走出巷子。少年急忙跟上:“哎,我等你等了这么久,你明明都来了,为何躲起来不肯见我?”
“你看你想跑都没找对路子,莫非,你真的不是京城人?”
“奇怪了,你为何要一直戴着代面,你是在躲什么人?”
“我问了你这么多,你为何都不应我一声啊?”
少年左一句“为何”,右一句“为何”,这么多的问题一下子抛过来,且不说李云霁一时半会不知如何解释,他又天生嘴拙,索性就一概不答,扭头直走。却说,魏王喜静,少年一路叽叽喳喳,饶说一般人,王爷早就拂袖一个提气,把人给甩下了。所以说,俗话说得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都插不了手。
然而,李云霁始终不发一语,到底还是惹得少年心头不快,道:“你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你真是个哑巴?”
此话甫出,前头的人顿然止步。
徐宝璋一顿,轻喃道:“你……莫非……”真的不能说话?
魏王静默不言,良晌,仿佛是轻叹了一声,然后便负手自顾自地走了。少年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跺了跺脚,恨不得掌自己的嘴:“瞧瞧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哎,你等等我!”
李云霁没想到那少年又急追上来,只听他着急地在后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我瞎说话,恩公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弟确实无意冒犯”
徐宝璋虽说嘴急犯错,可到底懂事乖巧,自知错误,便诚恳道歉,这已经比许许多多明知冒犯他人,又恼羞成怒,还自觉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是对方气量狭小的人好得多。见李云霁步伐稍缓,徐宝璋急匆匆抢步,挡在他的前头。
便看少年揪了揪袍角,带着几分小心地抬头,问:“你不想理我,是不是因为……你很讨厌我?”
魏王一怔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想?他、他岂会,厌恶他……
徐宝璋接着说:“要是,你不厌恶我的话,那你为何都不肯看着我呢?”
少年仰着脸,就看男人缓缓地将脸转向自己,那滑稽的陶面后,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映着周遭的灯火,好似藏匿着千丝万绪,教徐宝璋一见,就毕生难忘。
徐宝璋回神后,露齿一笑,道:“算上方才那一回,恩公你一共帮了我两次,我阿爹说过,做人当饮水思源,知恩图报。”遂拂了拂袖,朝男人躬身拜道:“小弟徐宝璋,在此谢过恩公两次相救,请恩公受小弟一拜。”
少年姿态大方端正,正是大家公子从才有的风仪。李云霁忽然受了大礼,忙伸手将徐宝璋扶起,却看徐宝璋嘻嘻一笑,说:“俗话说,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可否告知小弟恩公大名?”
世间路人千千万,这个人三番两次救了他,可不正是有缘么?
眼前的少年肤色如雪,一张小脸蛋圆润好气色,周围灯如炬,更映得那看着自己的明眸清澈灿亮,直教人不可逼视。
见男人沉默不动,徐宝璋忽然想到,对方无法开口,正思量当如何的时候,魏王便伸来手,将少年纤细的手腕盈盈一握,执手到眼前。
“你……”徐宝璋怔了一怔,跟着他就见男人稍稍俯下身来,那双睫毛浓密似羽,微垂的眼睑遮敛不住那双眼不自觉流溢而出的暖光。李云霁执着那白玉般的手掌,只觉好似握着这世间最柔软之物,让人不自觉就小心翼翼起来。
他敛了心思,手指轻轻划在那摊开的掌心上。
繁花如锦,皇宫里满园春色。
太子侧妃所住的太宸宫里,一个少年公子凭栏而坐。春风送拂,日头正好,他不跑出去,反是看着自己的手掌发愣。就看他捏了一下手心,紧接着再放开,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就重复了好几遍。
此时,宫女搀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走来。她额心点着梅花印,妆容致艳丽,头戴六三只金步摇,姿态雍容,通身高贵气派。一见少年,她便会心一笑,道:“弟弟老盯着自己的手,难道,真能看出一朵花来?”
“姐姐!”徐宝璋一回头,见到太子侧妃,猛地想起宫中规矩,急忙站起来。侧妃却将他的手揽来,拉着他坐回去:“此处没有外人,圜圜用不着在姐姐面前装乖。”
徐宝璋道:“我以为姐姐去跟贤妃娘娘请安,不会这么快回来。”
一旁的宫女说:“娘娘不日就要临盆,贤妃娘娘已经了主子的请安了,让主子在宫里安心待产。”
徐宝璋睁大眼,忍不住喜道:“姐姐这么快就要生了?”
听到少年的稚言稚语,宫人都不由掩唇而笑。侧妃戳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本宫都揣着这颗球九个月了,还快?”
徐宝璋每
金风玉露(H) 分卷阅读10
隔一阵子方入宫一次,自然没察觉到日子过得飞快,太子侧妃自去年七月有喜,到现在可不正要生产了。徐宝璋看着那圆隆隆的肚子,不由想到数年前,阿爹快要生产的时候,那会儿阿爹的肚子可比娘娘这个大得多了,折腾得他亲爹站都站不起来,那一阵子只能躺在床上。
侧妃问:“又在发什么愣?”
徐宝璋醒过神,说:“圜圜只是在想,姐姐这肚子里的,是个小公主还是小皇子。”
不等娘娘开口,大宫女就说:“徐公子不必猜,娘娘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小皇孙。”
“锦瑶。”侧妃开口一唤,大宫女脸色微变,连忙噤声。
侧妃抚了抚肚子,冲徐宝璋笑着道:“圜儿与其关心姐姐,不如想想来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子,为他生儿育女。”
徐宝璋到底是个尻子,年纪也不算小了,是该琢磨一下终身大事了。他听到“生儿育女”,脸陡地一热,讷讷道:“圜……圜儿,才不嫁人呢”跟着又说,“圜圜要留在家里,孝顺父亲和阿爹!”
宫人听了,又是一阵窃笑。徐宝璋看着她们,一脸困惑:“姐姐们都笑什么?”
侧妃就明了自己这幼弟尚不通人事,家里也未曾请嬷嬷来教导他,是以连尻子有潮期这么重要的事也似懂非懂。于是,她也不想吓唬弟弟,便道:“这些话,你回去告诉你阿爹,听一听他怎么说。”
徐宝璋见她们一个个都卖关子,哼了哼说:“好,弟弟回去问问阿爹,再来和姐姐们理论。”说罢,便站起来,向侧妃娘娘告退。娘娘照旧赏了他几样宫中的点心,便叫人送徐公子出去。
少年离去了之后,侧妃身旁的侍婢便跪下来:“奴婢方才失言,请……请娘娘责罚。”
侧妃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地道:“算了,下去罢。”宫女千恩万谢之后,便退下了。
侧妃娘娘抚着肚子,她就快要生产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动气。再说,那宫女说的也不错。如今太子的两个侍妾都抢在她前头生下一子一女,她这肚子里的,非但得是个小皇孙,还当是个楔子,这样的话,待太子迎娶正妃时,她母子二人在这后宫里方有立足之地。
娘娘望着远处:“孩子,你可要为母妃争气。”
第07章金风玉露(七)
却说,徐宝璋扬言要回府问道父亲后,再去找侧妃娘娘理论。只是,他一踏出皇宫,就将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天气逐渐转热,是时候要给家里的老爷和孩子做几件凉快的新衣了,布庄的人送了几批好布来供院君挑拣。
沈敬亭细细地看着那些料子,素色大气的是给侯爷挑的,二爷的话砖红和玄紫都成,至于三老爷,自然是素雅而又不失致的最好……
“院君每次只给老爷和少爷们挑,对自己倒最是随意。”贴身侍僮忍不住道。
沈敬亭满不以为意道:“老爷们有职务在身,断不可马虎。我大半时候都在府里,又有何要紧?至于少爷”他想起什么来,问下人道,“大少爷近阵子都在忙什么,为何都没见到人?”
侍僮便道:“大少爷最近在外结识了一个新朋友,似乎是个外地回来京城的。大少爷这些天,都与他结伴,在城里四处游览。”
闻言,沈敬亭放下料子。他皱着眉负手站着,思量了半天,终是轻叹道:“叫人将少爷看紧点,莫让他惹事生非。”
“是。”
京城驿馆里,侍从掩上门,将狼牙链交出来后,道:“北方蛮族的男儿一出生,家中便会从死去的狼头骨上,取一狼牙做链子,传说戴着它就会得到狼神的庇护。此后,只要杀一人,就能将对方的狼牙链上的牙取最大的一颗下来,戴在自己的链上。因此,这一条狼牙链同时也是蛮族武士的象征,除非殒命,否则不会轻易摘下。”
魏王拿起案上的狼牙链打量了一番,这一串狼牙,少说也有二三十来个,若是一般人就罢了,一个蛮族的英武士出现在京城街巷,还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这如何……都说不过去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