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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恨不能自此陌路,永不再见。说来还是眼前人温润如美玉,和暖若春风,万千事物皆替她思虑周全,又处处为她担待谋划,惜护之心,委实令人感念。

    便也无甚可说,一切依他主意即是。玉恒见她面色阴郁转晴,便又笑谈如故,“青濯带了夜兰往何处散怀当心撞见那夜玄又生事端。”实则忧心夜兰可会多言。

    “为一个夜玄还要闭门掩户,深藏不出不成!岂非有负春光!“蔚璃昂首辩道,“如此盛境繁华时,自当泛舟湖上,漫步阡陌才是!所谓君子成人之美,如此美事你我不得逍遥尽兴,成全了旁人也是上善!”

    玉恒取笑,“顽劣如卿也敢自称君子”

    “我非君子,殿下真君子也!”蔚璃揶揄奉承,又轻踏阶矶围着他转圈,还念念成颂,“君子谦谦,君子和和,君子雍雍,君子明明,君子朗朗,君子清清……”

    玉恒被她绕得头晕,嗔道,“当心脚下,折了骨头君子也医不好你……”话音未落,却见白影倾斜,果然一个踉跄摔向阶下,幸得玉恒出手迅捷,探手臂捞入怀中,两下都是心神慌慌,他是忧她折损情急下紧紧揽住她纤纤细腰,她是怕自己出丑跌倒时早已牢牢抓住他胸前衣襟,二人缠绕着纠结在一处,惹得玉恒又气又怜,“我说甚么来……这些年竟一点长进也没有!”说时要推她起身,她却抓了他衣襟不肯放手,娥眉轻蹙,羽睫微颤,故做娇弱,软语央告,“君子恕我……只默一篇白虎策可好”

    玉恒亦是哭笑不得,讥笑到,“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事。如此——你试图美色诱君,行魅惑之事,当再加罚一遍。”说时仍要推她离身,却被她抓牢衣襟,切切苦求,“好君子!好殿下!好云疏!且恕我一回”

    玉恒掰她手指,嗔道,“弄皱了衣衫!我一早说过——你若会用美人计,本君倾天下相赠!”说时一把将她推开。

    蔚璃不由得又羞又恼,面色骤熏,冷哼一声,拂袖顿足去了。

    “罢了罢了。一遍就一遍罢。”玉恒又在她身后追着唤道,“只当你苦肉计得逞了!”

    蔚璃虽心下羞恼,可又舍不得这等恩赦,立定片刻,才回身仰头言道,“君子一言。”

    玉恒缓步至她身前,笑答,“驷马难追。”牵了她的手又道,“只是若错一字,当加罚十倍!”

    蔚璃眉眼染怒,将一挑眉,玉恒便道,“你还待怎样”她立时又低了眉眼,不敢再闹。

    “回罢。再晚些餐饭要凉了。”他牵了她的手稳步拾阶而下。

    转至清风殿,元鹤早已在庭前置案摆碟,各样锦菜糕点,清粥淡羹摆了满桌,

    蔚璃见了早已丢下玉恒率先奔至主案坐了,一旁侍席婢女忙进言,“长公主,此为太子殿下之席,长公主的席位在下首。”蔚璃微微蹙眉,正要起身,却听玉恒言道,“无妨。此非朝堂,何拘上下。随你欢喜都好。待我去换了衣裳就来。”说完折身往屋内去了,蔚璃嘀咕一声,“好生麻烦!”也惟有守着餐碟静候。

    不多时,屋门重启,玉恒一身简衣常服重又归来。

    蔚璃举目,正见簌簌落樱乱飞,几片散入案席点缀餐色,几片徘徊擦肩正映他皎皎颜色。她竟一时看得痴了,撑腮偎案,只想着——此等皎色当囤于后苑密阁中,只与那清风明月共舞,哪堪与世人争怜!

    玉恒自她身边与她共案而坐,吩咐元鹤再置一套碗碟。转目却见她举目痴痴,抬手在她额角轻敲一指,“又做哪一门春梦!何苦要来与我争。都是等样的,元鹤从不偏心。”

    蔚璃这才恍然,面色微熏,低头含笑,想来此间幽静倒似琉云小筑时光。

    元鹤见太子殿下也驱她不去,只得同侍婢又将那空位上的碗碟一一移至玉恒桌上。

    一时寂静,闻得翠鸟争鸣。抬头即是木兰高洁,花重裹枝,如半壁朝云。如此光景下,蔚璃实忍不得又多看他几眼,幽幽白衣在他穿来素净至极,举手投足却别有雍容华贵之韵,倘若眉宇可不这般沉郁,再明朗些……

    玉恒转目看她,她忙捧碟拾箸顾看左右,低语一声,“云疏好颜色……”他听得不甚清晰,只蹙了眉看她,见她面色似熏,却是难见的娇娆,轻语询她,“可还合胃口。都是元鹤试练多时才调配出的新式越菜。”说时将几样小菜推至她面前,劝道,“你且多尝尝。”

    在他左哄右劝之下她倒比平日多加了一碗清粥。餐后又烹新茶,饮茶间她又进了几块点心,着实吃了个满饱,便偎身在玉恒背上各样慵懒,笑称,“若再返榻睡下才真真神仙一般。”

    “吃了睡的不是神仙!”玉恒笑回,再饮一杯热茶,劝道,“不过也该回屋去了,大雨将至。”




第十八章 高台寂寂 谁共休戚(6)
    果然,二人将移步室内,硕大的雨滴陡然天降,一时天色更昏,疾风骤起。玉恒即令室内掌灯,又排摆书案,一人居正席,一人居侧席,又召婢女上前铺绢研磨,令蔚璃道,“此回不可再偷懒耍滑,把那《白虎策》细细的默来我看。也不知你这些年胡闹还记得多少!”

    蔚璃自知是赖不过去了,只好端模作样依了侧席坐下,提笔沾墨,凝思默想,迟迟未能落笔。玉恒亦往案前翻阅折卷,偶有批注之举。两下相安,一室寂静。

    过不多时,元鹤捧了一盘文书入内,回报说,“此是今日拜帖,前庭侯见殿下的名流雅士递上。”

    玉恒垂目手中折卷,只轻声道,“退了罢。就说本君今日休沐省身,闭门谢客。”

    元鹤应了一声将要退去,一旁蔚璃却唤道,“先等等。”又向玉恒言,“殿下,这天下名流,四方雅士云集越都,可都是慕殿下之名而来。他们拟文修赋,日夜苦守门廊,只为得求殿下召见,一展才思。何况今日大雨,他们冒雨而来,你怎好说不见就不见了。”

    玉恒侧目看她,半含戏谑赞道,“璃儿既有惜才之德,岂可辜负。如此——”又向元鹤令道,“传我谕旨,令今日所有觐拜之士,据‘风云蔽日’为题,仿‘凌台赋’之格,拟一篇文章来。明日投于庭前,秀出于众者可得澜庭夜宴之贴,居本君上宾之席。”

    元鹤依令退出传旨。蔚璃一旁却不经意又道,“风云蔽日却有何可拟!不过天道轮回,一时气象罢了!”

    玉恒闻言倒是微有诧异,低赞一声“璃儿高见!当居魁首!”言罢便又垂目案上文卷,四下重归寂静。

    一时气象玉恒心中默念,暗赞她果然敏慧,只是不知一时又是几时风雨凄凄何时方休!轻掩了书卷,举目悄悄看她。右首侧案上,她端身正坐,微微含首,执笔绣卷。这般执静在她委实难得。想那琉云小筑时,若能哄她在案前安坐一个时辰实非易事。可若当真安坐下来,便是岁月静好,两下相安。任外面如何风涌云动,共她这一隅天地依旧是惠风和畅。

    许是他目色灼灼扰了她清静,她瞬时启眸,侧首望来,四目相视,她一记嫣然浅笑,他亦莞尔待之,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踱步至她案后,与她并肩而坐,待俯首案上笔墨时,一时笑意顷刻尽散,眉头紧蹙,沉声斥道,“蔚璃,你这也是写字!再过些时日,这几行字你自己可还认得!”

    原为那绢上笔墨,起初还见方正之形,渐书渐草,后面几行已然莺飞草长之势,若非细看,全然不知所云。蔚璃见他恼了,心下几分着慌,却还是故做镇定嬉笑道,“此为蔚璃草书,是我新创字体。若得面世,必能通行于名士雅集间!”

    “胡闹!”玉恒拍案喝道,伸手揽过她薄肩,握住她执笔的手,在绢纸上较正道,“潦草倒也罢了!却还是满纸错词!……此处当是‘险亦进’并非‘险易近’……‘兵厌诈,将反之‘,实非‘兵诈,将反!即是有心偷书,如何又不专心攻读”言罢夺了她手中笔掷于案上,一点重墨晕染白绢,如静湖微澜,层层漾开。亦拂袖丢开她,起身仍回自己案头,懒置一言。

    蔚璃不知他一腔怨怒因何而起,若说这写字她从来就不曾乖顺过,在往昔他亦不过含笑指点,略嘲一二罢了,如何今时竟这般着恼,她悄悄打量着他颜色,默默重拾弃笔,讨好道,“又有甚么可恼……我重写便是……”未想如此恭顺仍只换他冷眼持看,沉声一语,“你若无心,此业休了也罢!你且去罢!”

    蔚璃着实惊惶,心下茫然——去往哪里去不过写乱了几行字,何至这般生厌抑或生厌非是关文墨毕竟时隔经年,多少事,多少念,渐行渐远也未可知那帝都繁华,莺歌燕舞,他案前榻旁又怎少得了锦色添香,红袖铺床。她于他言,倒底是教不会熏不透的顽劣愚钝女子罢了,早在琉云小筑时,为她顽劣不拘,频闯祸事他便是恼恨之极,几有弃她之举;而三年前帝都重逢,她始知他是东宫太子,虽则故人如一,旧情仍在,可到底君臣隔阂,不比往昔;而今时再来,究竟是为解月下相思还是为察旧日忠心……想着不由心意黯然,启声要唤,将吐半个“云”字,却是喉咙一紧,终未唤出,又见他转过身去背向自己,不觉更是悲凉,目之所见竟为迷蒙,忙垂首向案,撤去旧稿,重铺新绢,凝神屏气,重提竹笔,未待行墨,几滴泪先湿绢稿。

    窗外雨势渐盛,滴檐敲窗,声声扰心。玉恒虽捧卷在手,却也是满眼空濛,心意凌乱。此等风云积聚,大雨相欺,岂非正如帝都形势。相家执政,将门拥军,所谓天子皇族不过傀儡尔尔。又有这四境封王各自为政,南召西琅两国战事不休,北溟一族终年虎视眈眈,欲吞皇境。王族各家只知贪疆土占城池,早已忘却当初天子赐封四境王族时所授守境护君之责。莫说护君,只是敬君亦是寥寥无其意。驾临越都,听闻竟有西琅王室不迎之事,想来这所谓天子之家,玉氏皇族,于四境王族亦不过尔尔。当真大厦将倾,玉氏飘摇吗偏所思所念所忧所信之人,还一味肆意胡闹,只当这繁华盛境长长久久,岂不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天下已然分崩离析之势!何以挽狂澜兮蔚璃,蔚璃,本视你作与我比肩之人,偏你不知凄雨霏霏并非一时气象……玉恒思及此处不觉摇头,心内叹息:原是我错识佳人纵然我以万里江山为赠,卿又岂是肯负重担之人!城阙深深,楼台高高,帝宫森森,又怎比那青山遥遥,碧水幽幽,江湖悠远……或许正如当年放你归国,此回亦该许你逍遥。纵风雨飘摇,江山零落,这一世混乱自当我一肩担下,拼守一隅繁华,无碍你清风朗月,踏歌而行。



第十九章 大雨淋淋 谁人妒情(1)
    正思绪飞度时,元鹤推门入内,伏身回禀,“殿下,西琅王室夜玄公子门外求见。”

    玉恒掷下书卷,几分厌恼,问道,“尔等可知闭门谢客是何意!”

    元鹤偷瞄主上愠色,又侧目看一眼侧席上伏案静默的蔚璃,小心回道,“夜玄公子说的是……求见东越长公主……”

    此回凌霄君也觉稀奇了,回身问道,“甚么事也值他冒雨来求”转目却见蔚璃伏案默然,不由心下一慌,忙起身转至侧席,轻唤一声,“璃儿”伸手又抚她腕脉,愈发惊诧:如何竟病到这等境况!莫不是柏谷关失约竟害她寒疾复发又见案上端端正正大半篇幅的白虎策,笔法恭谨,想来是她耗神损力之作,看时不觉心下悔恨,实不该对她苛责太过。她身藏旧疾,诸事随意,又岂有不念之理!焦忧之下抱她入怀,悄步移入内室安放寝榻。添枕加被,各样安顿妥当,才又重回前堂。先提笔写下一记药方,叮嘱元鹤,“你亲自看着,晚膳前将此汤药煎好。”又另外问道,“元鲤还不曾回来怎近来做事愈发愚钝!”

    元鹤深知主上为越长公主忧心,也不敢多言,只应道,“人一回来,当速回殿下。”稍停片刻又问,“那位西琅公子……该如何处”

    玉恒侧首思量,又见案上蔚璃所默的半篇白虎策,令道,“先将长公主这幅笔墨好生收了……难得她这般恭谨默书……”他一字一顿,缓缓道来,心绪似有无限涟漪,究竟她病起何处只为自己失约使她淋了那几日春雨却也不该是这般境况。又想方才为她诊脉之象,心下愈觉惊悸难平。门外那夜玄倒是为何事缠磨不休,竟胆敢找上澜庭,也真真行止肆意。沉思片时,终还是说道,“命人去请夜玄公子进来罢。今日大雨,若淋湿了衣裳,本君倒也没有新衣陪他。”听得窗外大雨磅礴,冲淋石阶,声若溪涧铮錝。

    元鹤将要出门,凌霄君又道,“请他来后苑罢,这样大雨,本君也懒怠更衣前行。”

    夜玄蹙眉看着门廊下落雨成溪,水浸锦靴,身侧虽有澜庭侍卫撑伞,然狂风乱作,亦抵不住冷雨肆虐,淋湿袍袖。如此侯了近半个时辰,才见太子殿下的近侍小臣撑伞疾步而来,上前又是见礼又是寒暄致歉,夜玄只冷笑道,“难不成那蔚璃长公主还要沐浴更衣再见不成!”话一出口又自悔悟,此为太子下榻之居,她怎可在此沐浴更衣,况方才呈贴进门时这元鹤本就说了今日殿下闭门谢客,行休沐省身之仪,此间再言她也沐浴更衣,岂非将他二人说到一处去了。不由愈想愈恼,回手一把夺过士卒所撑之伞,喝令元鹤道,“拟何处相见,还不带路!”

    元鹤虽诧异他言辞粗鲁,行止骄横,却也并不多言,只持礼相敬,先侧退半步,躬身示请,便撑伞在前带路。

    夜玄随了元鹤一层层跨院穿廊,只见满庭侍卫重重,守卫森森,于这萧萧风雨中倒觉一股肃杀之气。一直进到后苑起居处,夜玄稍有迟疑,问到,“殿下为何于歇寝处召见”

    元鹤脚下未停,只侧首回道,“小臣一早说过,殿下今日本是沐浴省身,闲居清止,不欲接见公子,方才回报时殿下又忧心误了公子大事,才宣来此处相见,公子不必介怀。”

    夜玄将信将疑,随他入得庭院,举目却见堂前门阶上一幽白影,正倾身昂首,一手负后,一手在接那檐下雨珠。但见他眉眼安若,神色淡然,满腹心思凝神在那水珠雨帘之间,于他这外客到访竟丝毫不觉。亦或是觉知亦不为所动。

    相较三年前帝都相见,夜玄只觉这一身孤影愈发卓然飘逸,一幅姿容亦愈见清明高彻,和着这幽风苦雨,仿若风尘外物,倒不似这俗世贵胄。只是他立身此处算是亲迎他若于门阶亲迎,莫不是要自己在这雨泥里跪拜!

    一旁元鹤早已礼过答毕谕令之辞,转目却见夜玄只怔怔举目,形若僵木,忙上前提点道,“公子还不见礼太子殿下”

    夜玄低头看脚下雨溪泥沼,终舍不得一幅膝盖,甩手掷去大伞,拱手作揖,只以将者佩甲之仪躬身拜下。一揖不曾到底,却听阶上轻语和言,“公子为将之人,无须大礼。平身罢。”

    再昂首立身时,只觉冷雨透衫,点点清凉,夜玄也无意再去拾伞,大步径自往阶前檐下来避雨。一旁元鹤见状急道,“公子,殿下未召岂可冒进……”上前欲拦,被凌霄君淡语止住,“无妨。这样大雨欺身,切不可淋病了玄公子。”

    夜玄挥手拍掸身上雨珠,听他言语亲和,凝眸所见又是位温润谦和之君子,倒也为自己行止鲁莽暗生几分愧意,重又拱手言道,“多年未见殿下,殿下风采愈胜!”

    凌霄君不由朗声笑开,“此非夜玄之言也!”笑意荡漾,又道,“室内烹有热茶,且来清饮一杯暖暖身子。”

    夜玄不由得心底稀奇,还果然是个平意温和之人!世人所传不虚,皇族太子凌霄君,谦谦君子,融融仁者也!至于另外所闻,其城府深重,谋略悠远倒似虚言。

    一时分宾主落坐,有侍婢奉茶捧巾。夜玄以巾拭雨,又痛饮一杯热茶,方觉寒凉之气去了大半,渐生暖意。转目四围,一室烛光灼亮,一炉熏香缭庭,那主案上一堆书轴卷本,主案旁又设副案,亦铺满笔墨纸砚,想来,若是自己不来,还真真是苦雨静休时。这时亦觉察主位之君乃一身常服,宽袍大袖,襟松带懈,还真真居家散淡之风。既是休沐,那蔚璃又是如何混进来的夜玄四处寻看一番,未见旁人,索性直言,“我往越安宫寻蔚璃长公主,宫人说她许是来了澜庭。不知何在”他自以为醒悟:认为此处乃君上居所,她如何会在此处,亦或她只是来巡防军务当在园中,亦或来议事听政当在前庭大堂,想来必是越安宫侍从欺骗了他!

    “公子原是来寻璃儿。”玉恒拾杯啜茶,轻语道。



第十九章 大雨淋淋 谁人妒情(2)
    夜玄当他此言是为质问,便应道,“蔚璃接去了幼弟兰儿,听闻放在澜庭借居。玄忧心兰弟年弱历浅,恐他一时大意,冒犯惊扰了殿下,可就是西琅国难担之罪。故冒雨前来意欲带他回我驿馆居住较为妥当。既是扰殿下问起,还请殿下恩准。”

    “即是手足,本应相互照拂,兄友弟恭才是。”玉恒回说,仍旧慢饮热茶。

    夜玄不知他此言有意亦或无心,自觉听来含愧,仍强笑问到,“殿下这是准了”

    “你不是来寻璃儿吗”玉恒回问,“澜庭是她的澜庭,兰儿也是她寄放在此,你若想接了去,问她便是,哪里就轮到本君裁夺了。”

    夜玄还以为他会质问刁难,未想只轻谈一言即推了所有,不觉蹙眉——莫非他所言皆是无心漫谈反是自己戒心太过,多言反有狡辩之嫌正思疑间,忽见一婢女自内室转出,绕过围屏,向凌霄君一礼。又听凌霄君问道,“如何”

    婢女躬身答言,“方才小婢为长公主添被,看样子此刻睡得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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