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慕容苏稍许诧然,仍端得一幅雅正之姿,寒暄到,“原是琅国王室公子。失敬失敬。”又唤过那幼女,令道,“伊儿,前来见过琅国公子。”伊儿亦上前行礼。
夜玄又耐性与之寒暄一翻,才知他们叔侄一行也是往越都恭贺越王婚典。一时慕容苏邀其同行,又赠马代步,夜玄虽不喜与人结伴,却也不好推辞,毕竟旧恩加身,尚未以报,匆忙辞别也不是个道理。于是众人又重新上马,那幼女若伊称车内憋闷,也要求乘马同行,慕容苏宽和允许,将其揽在怀中,同乘一骑。
路上大家边走边话,都是些寒暄随意之辞,有一言没一语地闲意讲着春景繁盛,村郭野趣。慕容苏本非好事之人,夜玄更不是善谈之辈,二人渐渐无话。只闻马蹄哒哒,莺雀欢鸣。
倒底还是慕容若伊耐不住好奇,仰面看向夜玄,脆声问到,“到底是谁偷了公子的衣裳我与小叔旅居天子之境甚久,还不曾听闻有偷衣盗物之事。”
夜玄见她言语清脆,一派童声,倒也几分可爱,便哄道,“是个女妖!你怕不怕”
未想慕容若伊竟仰头笑开,“公子当真我只听说书人讲过,有呆书生偷去仙子衣裳,哄她为妻的,还从未听闻有女子偷取公子的衣裳,却不知她偷去做甚公子说她是妖,那是个什么妖”
女童言辞伶俐,眉眼生动,夜玄细看倒觉得她颇有几分那越女的情致,又想那诡诈越女如今也不知逍遥去了何处,偏在引得自己意乱情迷时竟敢以硬石袭击,害自己醒来至今仍觉头昏脑胀,神志不爽。若是再被本公子遇见……夜玄又恨得咬牙,想起自己半夜于林中醒来,四面漆黑,寒风透骨,加之胸前那数道鞭笞之痕……那般境况实是惨不可告人。
慕容若伊见他不答,又高声追问,“公子不曾看清那女妖模样吗我听闻女妖都是绝美尤物,她们惯会勾魂摄魄之术,施法使人昏迷,再引其入妖界……”
“伊儿,”慕容苏喝止了若伊,“你满口胡言都说些甚么!岂是女儿辞令!那都是江湖艺人道听途说胡乱编造之谣,怎可与公子相论”
“这有何妨”若伊不服,挑眉辩道,“既是道听途说,可见无风不起浪。而民间奇事甚多,真假未知,与公子求证一番又如何”
“无妨无妨。”夜玄率性相应,也觉这女娃所言有趣,思量她所言“绝美尤物,勾魂摄魄”之辞,不觉又想起那白衣少女凄美冷艳之容,虽与平生所见相比称不上是尤物,可那般孤绝高傲之性倒也撩人心扉。想自己还从不曾为女色所迷,如何那一时偏就耽搁在她身上恋之难去。
第七章 马铃铛铛 幼女说幻 (3)
“果然有勾魂摄魄之法……”夜玄胡乱思疑着喃喃自语,“也不知她是个甚么妖一会儿生,一会儿死……又起死回生……”
慕容若伊还当他是在答自己,忙又应上,“那公子于周遭可见何异常之像譬如青蛇毒蝎,飞禽走兽之类……”
夜玄心思恍乎,只随口一句,“我起初以为她是白鹭幻化……”
慕容苏一旁终忍不住笑,也不知这位公子是好性哄着女娃顽笑,还是心痴竟将稚童所言当真,只是见他辞令严正,又思虑满怀的神情,倒不似顽笑之意。
慕容若伊本就孩童心性,又是多年跟随慕容苏行走江湖,听惯了各样奇闻异事,今日遇见一遭真人亲历,自是好奇满满,定要问个彻底,她机灵敏锐,听了夜玄所言,便顺了他的话继续说去,一面专拣那些杂文秘志里的鬼怪传说附和着夜玄的说辞,一面又看似不经意地探问着夜玄亲身所历。
而夜玄自那夜深更醒来,见了四面黑蒙蒙一片,又加之当时头晕脑涨,分不清是真是幻,而后又昏睡过去直至天亮再次醒来,四下空无一物,就连那记忆中的篝火也都了无痕迹,自己更是只余一件亵裤赤条条躺在草丛间,所遇种种奇遇竟恍如梦境,他也分不清到底遇见的是人还是妖。他本就稀奇所遇女子分明活人一个,如何浸水后竟能周身寒冷如冰,腕上脉息全无,若说她是妖怪,才勉强可圆其说。遂对慕容若伊的妖魔鬼怪之论听得津津有味。
慕容苏对于这个侄女善言巧辩之事也是无奈至极,想他慕容家皆是默然寡言之辈,若伊生母更是沉静守拙的女子,偏生就她一幅伶牙俐齿,古今上下没有她演说不到的典故。至于那西琅公子,慕容苏只觉他言辞恍惚,不似全智之人,想来也是个荣贵之家不学无术之流,不然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被女子偷去了衣裳。对于他二人的对话,慕容苏也只能侧耳一听,全不入心,偶尔听到荒唐处,忍俊不止,也不过浅笑置之,只当是一大一小两个孩童胡扯乱编。
一下慕容伊又绕回话题,稚声说到,“公子若说她一定是白鹭幻化,也未可知。毕竟这淇水之上白鹭成群,有那么一两只修练成精也不是奇事。可公子若说她是阴鬼,怕是不通,书上说‘百鬼夜行’,可见阴鬼不敢行于艳阳之下。我以为还是白鹭女妖为真,还记得上古有诗云,‘巍巍左山,汤汤淇水,翩翩白鹭,思我逍遥……’”
慕容苏听着已然忍无可忍,喝止到,“伊儿,那不是上古诗云,那是当今诗文,乃当世凌霄君所作!你再要胡说,就坐回车里,禁言面壁。”
慕容若伊正讲到兴处,对慕容苏的呵斥不以为然,撇撇嘴说,“这是小事,何足论哉我要讲的是……”
“如何是小事”慕容苏又气又急,“你三言两语就把皇朝太子讲成了作古之人,这可是犯君之罪!”转头又劝谏夜玄,“公子莫再与她戏言,童言无忌,尽是些胡言乱语,岂可信以为真!”
第七章 马铃铛铛 幼女说幻 (4)
夜玄本还听她讲得有趣,见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孩童却知之甚广,可见游历非凡,讲到后来到有几分倾佩之意,只是将那皇朝太子讲去了上古阴间确实可笑又可爱。
慕容苏为防他二人再胡乱闲扯,只能出面正言,与夜玄说到,“那偷公子衣物之人许是倾慕公子风神秀彻,偷衣遣怀,当非恶意之举。此处为天子之境,又临东越边城,如今皇政温和,民风淳朴,东越亦是国力昌盛,百姓安居,此地断无巧取暗夺之事。况且如公子所言,若当真是位女子,更不会有恶意偷盗之举。”
夜玄见他盛赞越国之政,民风之良,倒觉稀奇,“慕容少主应是召国人罢,如何对越国政事民风这样熟悉。”
慕容苏淡然笑笑,“慕容家世代为医,采药炼丹行走四方,自能感知四境民风。再者,天下皆知,越国中兴不易,当年东海一役,东越王室险些覆族亡国,幸有当今越王与越长公主联手执政,一人理国政,一人建军防,在他兄妹治下,励精图治数年,才又有东越今时之繁华。其上有惠政,其下风自淳,公子以为呢”
夜玄只是笑笑,并不应言。
一旁慕容若伊却不肯罢休,继续她的神鬼故事,又问道,“可话又说回来了,那女妖为何要偷公子衣裳呢”
夜玄一时仍不能答,事想从头,当从远处见她举目瞻木兰说起,本是嫌她有附庸风雅之意,才故意纵马疾驰,污她衣裙,未想惹出这一遭乱事。胡乱想着,仍喃喃自语,“她驻足路边,瞻望木兰……”想起那一时玉花白裙,书生婵娟,美则虽美,却也委实招妒。
“瞻望木兰”慕容若伊奇道,“那她该去偷凌霄君的衣裳啊!莫不是她把公子当作凌霄君了”
“若伊!”慕容苏又急又恼,“凌霄君又岂是你能妄议的!即刻回车上去,把辰时留你的课业再背诵三回!”说时已将她拦腰抱起,放回马下,有婆姨忙上前接了去,要领回车上。
慕容若伊哪里肯依,又推又踢,只差就地打滚,嘴上亦不饶人,“如何许他做得,却不许我说得!这天子境内谁不知他凌霄君甚爱木兰,这天下女子但凡通些诗文,识些风雅,都往那木兰树下瞻望者!谁又不是倾慕他凌霄君的神姿大名!就是璃姐姐,那样清高自傲的人儿……”
“住口!”慕容苏当真恼了,翻身下马,一手将她拎起,拽回了车上,扔进车厢。
夜玄在一旁即是听得稀奇,又是看得有趣。想来那白衣“女妖”原是凌霄君的仰慕者,又看这慕容少主原本斯斯文文儒雅方正,不想却被这刁蛮少女闹得方寸全乱,手足无措,再想自己为贪恋与那女妖的一时之欢,竟险些命丧她手……难怪古籍有言:红颜祸水,女子难养。如此来说,对待女子倒还是惟有远观方为上策!
慕容苏禁闭了若伊,回身又向夜玄致歉,左不过些教导无方之言,夜玄并不入心,只是以为方才所论之事趣味横生,一时无人言欢,倒觉几分寂寥。继续行路,忽又想起一事,寻向慕容苏问到,“慕容少主方才提到东海一役,可知初阳青门”
第七章 马铃铛铛 幼女说幻 (5)
慕容苏笑道,“天下谁会不知初阳青门”
夜玄看出他面色微凝,愈发觉出此中必有隐讳。思及昔日所读军家之史,言及青门时有载:初阳青门第十四代嫡孙,东越镇国将军——青鸢;大妹青鸾配越王族之婚,小妹青鹭许南海慕容家长子为妻。及至青门被诛,无一存世。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夜玄又思计女童年纪,似有醒悟,“若伊小姐今年几岁”
慕容苏顿时面色微沉,半晌未响,再举目已是眸色清冷,“我等与公子萍水相逢,幼女不知深浅,胡言乱语误了公子行程。想来与公子之缘分还是到此了结为妙。不若公子先行一步,我们在此暂作歇息再去。”说完回身令家仆们驻马停车,自己也翻身下马。
夜玄自知用意唐突,可亦坦然于心下并无恶意,无愧于天地,便也赶着落马,向慕容苏深深一揖,“慕容少主于我有赠衣之恩,夜玄断不会行背信弃义之举。少主放心,方才所询不过是在下一时猎奇心胜,与朝堂政事无关。况且,若是论及当年青门一案,夜玄一直以为天廷所裁未必公允,其中当另有隐情。东海大战时,玄未及冠礼之年,尚无兵权,虽也曾向父王请兵要助阵越国青门,奈何满朝臣子皆言,长途行军,疲于奔命,于事无补。此事一直为夜玄之憾。”
慕容听他言辞恳切,忌惮之心稍有缓和,仍旧婉言告之,“公子所言,有悖天家史集,当慎之……”
“管他甚么天家史集!”夜玄挥手嗤之,“直笔而书的史官都在地府呢!人间谁知正道倒是如若伊小姐所言,唯这民间传奇尚有几分真情大道。”
车上慕容若伊听得此言,又借机探头说道,“公子所言及是!璃姐姐也说过,所谓史集不过是当政者自正之辞……”
“伊儿!”慕容苏又喝,只觉带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丫头出门真真心惊肉跳,“你再胡乱攀扯我们即刻改道,倒也不必往越都去添乱!”
若伊闻言一嘟嘴又躲回车厢内。夜玄两次听她提及“璃姐姐”,料想说得该是东越那位长公主蔚璃,听闻当年天子降旨诛杀青氏三族时,那蔚璃曾亲赴东海沙场寻回青门遗孤,转回帝都时又劫了法场救下青门一女,可是眼前这位幼女之母如此想想,那蔚璃倒也传奇人物也!于帝都为质,囚在霜华冷宫三载有余,竟然不死!还能归国重整三军,助越王行中兴之政,当真使天下男儿也汗颜。
“慕容少主熟识东越蔚璃”夜玄直言相询,他素来于心中所思所念鲜少隐讳,于那东越蔚璃更是久闻威名,仰慕多时,早有登门拜会之心,今时得此时机岂会放过,“可否请慕容少主引见”
慕容苏讶然一笑,未料他这般直爽,一时婉拒之言也难筹措,只尴尬笑了半晌,才道,“蒙东越长公主不弃,在下确曾晋拜于其庭下,只是……公子本就王室,若要拜会长公主,递贴往越安宫便是,何劳在下赘言。长公主生性疏阔慨然,亦有礼待天下贤士之名,自不会慢待了公子。”
第七章 马铃铛铛 幼女说幻 (6)
夜玄冷冷晒笑,“慕容少主这是拒绝了倒也妨。二年前在帝都我也曾见过那蔚璃,虽则那时她受东宫庇护,我等男儿与她难有交游,可一面之缘亦算旧识……”言及此处夜玄忽心念一闪,又忆起淇水畔那倔强刁钻的越女,那一双明眸璨璨,似曾相识,莫不是不会!蔚璃远在越都,当为筹备越王婚典之事忙得不可开交,如何会沦落至荒郊野外!倒是自己,几要为那越女走火入魔!
慕容苏见他言语迟滞,心思又转别处,也无意再与这鲁莽憨痴的王室公子纠缠下去,一面心下暗暗笑他痴憨,一面又谦和与之辞行,嘱他先行,自己要做休整再行赶路。
夜玄知他为那幼女身世多有忌讳,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自己本就无意与他们为伴,此间倒也无谓慕容氏的冷漠相辞,便稍做还礼,又与那幼女辞别一番,扬鞭策马先行往越都驶去。
慕容苏嘱家仆驻马停车于路旁稍做休整,慕容若伊趁机又跳下车子,缠着小叔抱怨无趣,“难得遇见一个可结伴共话的人,偏又被小叔赶跑了。此处去越都还有七八天路程,路上若只有小叔这个闷葫芦岂非要闷死伊儿!”
慕容苏叹气看她,教训道,“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待闯下祸事便也不会闷了!他是西琅公子,阿璃是东越王室,都是天子朝廷之臣,你口口声声攀扯阿璃,若是被妄心之人寻了瑕疵,一纸奏疏告在御前,岂非无端为阿璃招惹祸事。他蔚氏得此中兴之势本就不易,越国君臣自上至下何等谨慎,生怕见罪于天家皇族,偏你一个没心没肺的,在外人面前也敢胡言乱语,可是忘了自己身世!”
慕容若伊仍有几分不服,挑眉辩道,“有凌霄君护着,谁敢动璃姐姐!”
“啪”!慕容苏一个弹指敲在她前额,痛得她蹙眉凝眸,几要落泪,“小叔打我,我要去告诉璃姐姐……”
“你且让她省些心罢!”慕容苏喝道,“为着青门姐弟与你,还不知她要在那凌霄君面前怎样屈心委意。凭她那样一个洒然无拘的人儿,便为你们要被束在深宫高台,不得逍遥!”
“若是没有我们,璃姐姐想去哪里”慕容若伊闪着泪眼忧心问道。
慕容苏举目望晴空万里,谓叹道,“天地广阔,青山万里,踏歌而行,岂不快哉!”
“她舍得凌霄君”若伊又问。
慕容苏看她,略带恼意斥道,“凌霄君是凌霄君,蔚璃便是蔚璃,有何相干!”
幼女撇撇嘴,颇不以为然,小声嘀咕着,“天下间也唯有小叔才这样以为……”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一纵战马自东奔驰而来,若伊奇道,“如今天下人皆往东行,一路上倒也少见还有人往西去……”话音未落,马队已然呼啸至前,为首者勒缰驻马,拱手问道,“敢问诸位,可有南海慕容家苏少主在此”
慕容苏稍稍一怔,见这四人皆越人装束,虽未披甲负剑,可见其行止神姿便知是军中之人,忙上前还礼应道,“在下便是慕容苏,未知阁下有何见教。”
那四人闻言匆匆下马,在慕容苏身前单膝落地,行以大礼,急道,“我等乃东越柏谷关驻军,奉守将蔚珂将军之命正四方寻找慕容少主。恳请慕容少主速往都城,长公主危在旦夕。”
真真恍如晴天霹雳!慕容苏只觉身上一凛,心往下沉,脚下踉跄退了几步,跌撞在车轩上。若伊闻听更是惊得怔怔难言,满目泪光。
第八章 霜华凄凄 女君弥留 (1)
题记:《蔚氏春秋》:东越蔚氏,皇朝立朝三公之首。玉氏承帝之年封越王,镇守东境。太和九年,涉初阳青门案,王室全族囚禁帝都霜华冷宫,秋时蒙恩特赦归国。国君与后亡于归国途中,嫡子蔚然继君位。嫡女蔚璃留霜华为质,又三载,受尽苦寒,终得归国。
东越都城,越明宫晗光殿上,程潜之第三回被越王召见,问得仍是柏谷关外路途所遇之事。在侧聆听之臣有蔚族宗亲,亦有朝堂股肱。王座下有司书侍郎秉笔而录,对程潜之所叙皆一一记录在册,此回越王仍旧再次追问那纵马而驰的恶人相貌,众人亦屏息凝目皆望定程潜之,等他一说究竟。
自送东越长公主回宫已过三天三夜,程潜之听闻不止是越安宫,连带越王宫宇之越明宫都是连夜来灯火不息,合宫不眠。据闻成光殿上更是早朝已废,重臣直亲每日皆来此越王书房,共越王一起守候着越安宫之消息。而如今看来,似乎形势已是日渐危急,大有崩毁之像。
程潜之此刻更不敢乱言,依他所见,越安宫那边只怕是凶多吉少,当下越国君臣上下大有擒拿那恶人而诛其九族之志!而自己于那纵马之人也不过惊鸿一瞥,根本不曾看清其容颜,又如何能轻易落笔绘其相貌。若然累及无辜,岂非反污了越安宫之清誉,陷她于不义。
他正反复犹豫踌躇难定时,越王再次崔劝,“潜之先生,本王无意难你。想来先生也该知道,长公主掌我东越三军,辅我半朝政务,其位等同国之副君。如今她无故被恶人所欺,我东越上下若然坐视不理,国何以称国王何以为王诸臣百将又有何颜面立足朝堂”越王声色沙哑,眼底通红,俨然日夜未休,心意忧切,焦怒忿恨已至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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