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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璜

    “故而——”廖痕按捺不住欣喜之意,“边关之失是为琅王之失,而若失帝姬却是公子之失!公子可明白”

    夜玄紧锁眉头,谁也不知他是为伤痛,还是为心忧,停了半晌又问,“那个玉熙……有助夺嫡”

    “何止夺嫡夺天下都可以啊!”廖痕未料世事演变至此,他苦求急等数日都未能得玉氏皇子赏识,却不想半路得了玉氏公主的消息,此非天助也!但可凭此大展抱负,“公子迎帝姬为妻,就当志在天下!”

    “廖痕!”盛奕惊诧怎会与此样狂人同车。

    “哥哥”锦书也惊他所言,“此是大逆不道……”

    “无妨!”夜玄却是简言置评,“本公子不禁人言,谁有大志都可畅谈!”尔后又说,“先生,只是这天下太大,玄取一国足矣。”或是说十万精兵足矣!岂有不踏平他南召的道理!




第五十章 恶讯频频 至亲至疑(1)
    晨光熹微,萧雪牵马走来长街,多日来闭门养伤不问世事,今日再乍见这城中街道,两岸商铺,倒有一种他乡归来的亲切感。也不知这城中人,是否都安康无恙

    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已驻足深巷里一处大宅门前,仰头望去,门楣上赫赫然有“初阳青府”四字,不由得心下自嘲——如何就来了这里

    门前既无家童也无侍卫,倒也不似个将军的府邸,萧雪稍有讶异,还是系马于桩上,悬剑于马鞍,稍整衣冠便拾阶入内。

    晨曦洒落当庭,墙角轩窗都被渡上浅浅红晕,倒似泼染了一层朱砂一般。萧雪停步前院,四下不见一人,十分稀奇这院中好生寂静,莫非此间上门拜访略早了些是自己太过心急吗

    此回奉旨入南国办差险丢性命,归来途中几次脉息浅弱,他都以为此生尽矣,心头一念惟是记挂这府中那一身孤冷的人儿……曾经以为此生不能再见,若然死了当真了无痕迹,岂非憾事

    想来她该安好罢青宅犹在,庭院馨馨,那门廊上的雕花竟与旧宅一模一样,该是那位女君的心思罢有她护持青门,青门子弟当此世无忧矣!

    萧雪胡乱思索着,犹豫不前,正想转身去了,忽闻回廊深处有人争吵,竟带来一丝血腥隐隐入鼻。他心神骤凝,疾步穿过回廊,将入内庭就看见廊下青濯正与一人撕扯,显然那人是在阻他外行,只是他二人身上都沾满血迹,尤是那位青衣少年,那眉眼俊朗,举止落落,如何远远看去竟似曾相识

    萧雪又向前几步,才知血腥之气来自西侧寝宅,又见那边人影攒动,婢女婆娘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摆在檐下,又一盆盆清水替进去,屋外站了数排仆役,也是各样忙碌不堪。

    萧雪皱眉看着,又觉胸口开始隐隐作痛,莫不是内伤仍有余患屋里面是谁人重伤这些个血流出来,哪里还有活路……他踏步迅疾奔向屋内。

    仆人各样忙碌,虽觉他异样可也都只是诧目看着,惟有冲到门前了,忽遇到一个家婆跳出来阻拦,“你这人怎么回事!退到外面去!说过了你们抓药的问诊的都退到外面去!里面有若伊姑娘呢!”

    家婆这样一喊,引得廊下青濯也回头来看,不由惊呼一声,“萧大哥!”跨步来拦,可已然不及。

    萧雪拨开拦阻径自入内,屋内更是血泊瞒榻,血衣堆地,也顾不得四下婢女惊呼,急步至前一把撩开床幔,只见一幅玉体遍体鳞伤,肋下两处刀伤去肉见骨,腿则一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

    “要死!”他正瞠目惊看时,床内则的黄衣幼女大呼一声甩手掷过一只药瓶,又向外面大声呼喊,“外面人都是死得!进来得都是甚么人!”

    萧雪只觉喉咙发紧,怔怔望着那娃娃女医竟一句话也问不出。

    正这时,青濯赶来,拼力将他拉出闺房,直拽到庭院当中。

    萧雪仍未恍神,却见青濯跪在了脚下,一声在讲甚么请罪,澜庭,殿下……如临梦境,可也不曾有过这样噩梦!“她……”将道出一个字,却觉口内腥咸,忙咬牙吞咽,又抬手拭去唇角潮热,重新言说,“她与谁人拼命……至如此……惨烈”

    青濯见他如此更添惊骇,“萧大哥你……从哪来家姐她……只是个女子……青濯正要去澜庭向殿下请罪!还请萧大哥网开一面,放过家姐!”

    是啊!她只是个弱女子!萧雪仍想不明白,颤声又问,“她与谁人拼命”

    风篁忙上前代青濯言说,“萧侍卫哪里来如何会拜访青府”

    萧雪转目看着这位满身血迹的堂皇少年,重又肃色问道,“青姑娘与谁人拼命!”

    “此事说来稀奇……”风篁急转心智,还在想着该如何为青门辩言,“我以为其中必是别有隐情……”

    “她与谁人拼命!”萧雪一把拎住风篁衣领,怒斥道,“你们做下的蠢事!”

    青濯急忙起身将他二人拉开,坦言直说,“是城外禁军……莫敖将军……”

    如闻惊雷!萧雪险些跌倒!——还果然是青门女子!胆敢一人一剑拼去禁军大营!不用说那莫敖必是死了!岂非断了殿下还朝之路岂非要使这天下大乱……他再不敢耽搁,转身向外疾走。

    风篁趁机追着言说,“萧侍卫,此事很是蹊跷,青袖姑娘出城前曾与我相遇长街,她有言是往城外会友……”

    萧雪收步回身,冷冷质问,“你们可知袭杀禁军将领当受何刑罚”

    “罪同谋反,当腰斩于市。”风篁答说,又急急反问,“可若是受人蛊惑呢青姑娘出城前并无杀意,我看得出……”

    “风篁世子是吗”萧雪冷目飘过,原来面前这位就是他往南国伏击而未得的召王族世子,还真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剑法是否也如同他南国剑客那般了得“世子诡辩,自往殿下跟前说去罢!”言罢跃身去了。



第五十章 恶讯频频 至亲至疑(2)
    澜庭里,凌霄君忙碌一晚,送走了夜玄,安顿了夜兰,至黎明时分又拆阅了几封莫家的行军公文,知莫嵩所领的五万大军以恭迎鹤驾之名不日将抵东越柏谷关外,正无限愁苦时又听元鲤回来奏说蔚璃入夜才出翡翠楼返回宫中……又有各样琐事堆叠,实令其头痛不已。终至撑奈不住,便索性歇在了观澜阁内。

    将有蒙蒙睡意,就听耳畔一声声急唤,凌霄君自觉乏累不堪,难启双眸,便在蒙蒙中嘱告,“元鹤若是璃公主又来吵闹……你带她四下搜罗便是……只不要使她再来闹我……”

    元鹤望着这位难得有一时安枕的君上,实不知该如何言说当下祸乱,可是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又连推他几回,切切言道,“殿下先醒醒,出大事了!”

    凌霄君闻他带有哭腔,瞬时启目,坐起身凝神看来,果然见他以袖抹泪,“元鹤”

    “殿下!”元鹤跪拜在地,“臣等无能……竟叫那莫敖……莫敖将军被杀于军中!”

    凌霄君微微怔愣,又喃喃复语,“莫敖被杀……于军中……”如坠噩梦!怎可能他左右思忖仍不能醒悟当下境况——谁人敢杀莫敖他是自己的护驾都尉!谁人能杀莫敖于五千禁军的营盘中!

    元鹤望着主上神色茫然,也是又急又忧,扯他袖端继续禀奏,“萧雪已然领五十金甲先往营中查明状况,稳定军心!程先生闻讯便急着去寻澹台少主,商议启程还朝一事!临去时令小臣嘱告殿下:柏关谷再不能走,还朝须当另辟蹊径,还请殿下早早定夺!”

    凌霄君仍不能言说,瞠目呆坐,似还在思量此身何在,今时何年,是否梦中!

    曾经累九年之功,起十层宝塔;耗数年心血,筑百阶高台;折无尽忠良,修千尺城墙;熬一身精血,只为图江山无恙……可是眼见得大业即成,宏图可观,忽然一阵骤风起,迅雷动,又眼睁睁见那宝塔将倾,高台欲坠,城墙崩毁,江山飘摇……

    数年心血,几要毁于一旦!大厦将倾,又何以挽狂澜

    “速速传令萧雪……”凌霄君声色几近沙哑,听来已全无往日从容,“即刻点数军中将士,万不可走掉一人!消息若入帝都,则天子危矣,六宫危矣,我家中……不知要惨死多少无辜……”他说时几要落泪。

    “怕是晚了!”元鹤叩首再拜,泪如雨下,“据说事发于昨夜午时,军中大火,死伤无数,走失无数,营帐所余根本无从点数……”

    昨夜午时凌霄君忽觉胸口憋闷,莫不是她回宫后又调兵出城他看向对面桌案,举手颤颤指向那边,唇角牵动却再难吐一言。

    元鹤立时意会,忙起身奔去,倒了一盏凉茶捧至君上面前,“殿下,炉火息了,惟剩一口凉茶……”

    凌霄君接过,仰头饮尽,冰冷苦涩直达心底,惊骇稍掩,震怒又起,“去——,宣越王晋见!宣越安君晋见!宣越国朝中臣子全来晋见!他们何敢欺我至此!”说时忿然掷下茶盏,青瓷落地,摔了个粉身碎骨!

    “殿下!”元鹤忧惶劝道,“先生去时还特特嘱告:东越不可欺,欺之再无忠臣;蔚璃不可弃,弃之再无挚友。今时之事,殿下惟有隐忍,还须尽快拟定归朝之策,以护家中无辜,免遭莫家荼毒!”

    凌霄君忍不住冷笑,“忠臣挚友忠臣何敢杀我护驾之军!挚友何以欺我至此!”又怆然苦笑,“如今莫敖已死,消息很快会入帝都,莫嵬不屠杀宫廷便也不是他兵家武将!我纵此刻化作一缕幽魂,一日千里,倾刻至家,又怎敌他一城铠甲!他们是要亡我玉氏!”说时捶榻大哭。论甚么忠臣讲甚么挚友此乃世间最最难求!何以我玉恒半生无为,竟能得之只怕都是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罢!那蔚璃竟敢这样欺我!那蔚璃竟敢这样欺我!

    元鹤也未知此样绝境该如何劝君,支支吾吾,混乱着言说,“殿下还须冷静克制,如今身在东越,进退无路,万万不可再……犯了越人之威……”

    “果然是她”玉恒几乎绝望,“何以被她欺凌至此还要本君冷静克制!我顾念她家国存亡,她可曾顾念我的生死……”

    “不,不是……不是璃公主!跪在外面请罪的是……是青将军,还有风篁世子……”元鹤吞吞吐吐答说,却也不知此样境况是否好过蔚璃亲自领兵去杀,毕竟青门是她的将,世子是她的夫。

    玉恒闻言惊诧之外反是略息了怒气,闭目静神,重调气息——是了,她再怎样任性也该有个分寸,也该知道莫敖若死他将归家无门栖身无地!她纵结幽怨在怀也不致于要置他于绝境!应该不是她胡闹!

    半晌之后此君终能撑力起身,想想或许还不是绝望境地,“那青濯——没这本事!”若当真是青门所为,也惟有那女子拼得出这样惨烈结局,莫非……他强定心神,调息又问,“越安宫……可有消息”

    元鹤扶住主上摇摇晃晃的身子,小心回说,“还没有。不过估计很快就会来人了……蔚王族不会不管青将军的……殿下还须尽快有个决断……”

    如何决断凌霄君哼笑一声,不得不叹——这等蠢物!

    若真是他青门杀人,岂非正入莫家虎口!五万大军兵临柏谷关,若以此为由破关攻城,则东越又要狼烟千里,子民又要流离失所,蔚氏兄妹凭多年艰辛治下的这一方盛世又要化成万里荒凉!

    可若说为平息莫家怒火而治罪青门,那蔚璃又岂会容忍不闹到他江山倾覆便也不是她蔚璃了!

    “元鹤,”他倦意唤道,“先去煮些青莲白粥来……我这会儿有些饿了……”

    身陷乱世,还是先求饱腹罢。至于那些纷纷扰扰……凌霄君踱至窗前,举目正见高台外湖天一色,云雾缭绕,想想此间高台,不若就此纵身飞去,或化腐朽,或化微尘,自此与草木为伍,与清风为伴,倒也得百世逍遥!



第五十章 恶讯频频 至亲至疑(3)
    晨曦透窗,浅灼床榻,枕上人倏忽启眸,惊觉一夜好睡!似乎是自筹备王兄婚典以来,还从不曾睡得这般安易舒适!整个夜,没有半点寒梦,一觉天明,惟余一枕清怀!

    蔚璃披衣起身,唤宫娥启帷幔、张门轩,一阵阵清风潜入帘来,使她更觉神清气爽,心绪朗然。昨夜归来至晚,偏又起意抚了几回泠泷七弦,睡下时已至四更天,今时再探目窗外朝阳,感觉颇有万象更新、风清景明之兆。

    蔚璃自顾着心驰意远,颇有几分明心见志之意,欣欣然临到窗前又享晨风清明,又嗅花香悠远。裳儿领了宫娥入内侍奉栉洗更衣,她一面由着宫娥们扎腰束带、轻拢乌鬓,一面与裳儿郑重言说,“我昨晚得了个主意,决定往东极去了。且将这些个朝堂纷争、军中杂务先放一放!濯儿也该学会独当一面了,待他明年冠礼之后,就该接掌三军了!我这回啊——要先去东极观碧海潮生,见识一下何为‘沧海月明’!若是再得了风和日丽呢,便乘舟破浪出海去,访一访那些个仙岛啊仙人啊……待此番逍遥透彻,再折路返回南召,倒也不必受他风王族的迎亲颂典,只要我活得足够久,只要他风篁心意诚,我便留在他召国终老此生了……想来南国富饶,必不短我寻欢作乐事!若能尽日以诗酒为伴,以棋琴为乐,又有清歌曼舞美人悦目,也算是不负此生此生这多愁多病身了!裳儿以为我主意如何”

    她絮絮念念一堆的话,听得裳儿云里雾里,只是许久未见她这样开怀明朗,便也故意哄了她说,“却不知长公主跑去这么远的地方,使唤谁人驾车,谁人奉茶,哪个温粥,哪个铺床啊长公主专会拣那快活的说,这些个辛劳事又谁人替你担着”

    蔚璃不禁想起昨夜的“满月当户少年倚门”,又想到他誓曰旦旦,捧莲露当茶,以东极为诱,也算是一个有智有趣的人,想想便难掩欣笑,“这一回呢……就不劳小裳儿打点行装了,自会有人替了你的辛劳筹备万事,你呢——只说说倒底想要个甚么名份我等下向哥哥辞行一并替你讨来!”

    “长公主!”裳儿恼得顿足,“明明说得是长公主,怎又扯我头上……”

    二人正说笑着,玖儿自外面奔来,进门便道,“王上来了!长公主快去迎驾!”

    蔚璃仍心喜难收,稀奇道,“今天这样早可巧我正念着他!你们还有谁人念着王上,倒把他给念来了!”说着故意在裳儿面颊羞上一把。

    玖儿见她们还是嬉闹不止,正色劝道,“长公主且安份些罢!王上凶着呢!”

    正说时,外面已有内侍颂喝,“王——上——驾——到!”

    蔚璃没由得身上一凛,心念蓦地下沉,似有大难临头的恶兆!

    还未迎出前堂,越王就已气势汹汹直冲进来,也不等蔚璃行礼问安,指头便问,“是你支使青袖半夜出城火烧禁军大营,袭杀禁军统领!你与那太子有何恩怨情仇且私下里闹去!何至拿了军令当儿戏!用杀戮解恨意!你们一天一天倒底都在闹些甚么!可还当本王是一国之君!是一家之主!可还知道上有天子统摄四境,下有东宫执政朝堂!王妹胆大包天,东宫未去,你先杀他护驾之臣,倒底何意!你让那东宫太子又当你是何意!他何处开罪了你倒要你引兵相谏!本王实实不知——倒底是那位皇子骄纵了你还是蔚王族上下骄纵了你!你眼中心中可还有一丝一毫君君臣臣,尊尊卑卑!当这东越三军都是你的!当东宫太子也是你的!还是当这天下都是你的!未免猖狂!”

    蔚璃被这一番吼喝震晕了耳目,震碎了心神,怔怔半晌仍不能相信耳中所闻可是当下确实是否梦境未醒就该知道没有噩梦便算不得成眠,没有祸乱便算不得盛世!讲甚么岁月静好,自去逍遥,那多半是自欺其人亦或困守梦中罢!

    自霜华冷宫,到归国辅政,经年累月,哪一天又容她逍遥度日!讲甚么往东极,观沧海,寻仙人……真真痴人说梦!当下是一端噩梦,一端逍遥,哪底哪一端才是真真切切

    她恍恍半晌,才幽幽问来,“青袖……昨夜出城”目光扫向跟在越王身后的蔚珒,“奉谁人旨令无缘无故为何要去烧军营,杀莫敖……她人现在何处”

    蔚珒急忙向前回禀,便将昨夜青袖几时执越安宫令牌出城,风篁几时往城上寻找青袖,青袖又是如何一身血衣提了莫敖首级归来,及风篁先将青袖送回府中嘱他前来报信等诸多纷乱细说一遍,最后又言,“青姑娘拼了性命,只怕……只怕未必救得活了,方才又得通报,青将军已往澜庭认罪,只怕,也未必能活着出来……”说着便跪了下去,“长公主,是末将疏忽!青袖出城,我问也未问便放她出去,谁知她竟是……竟是去拼死,那莫敖虽然该死……可也不值得搭上青府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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