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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枝可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笳婪
他想起了与何枝住一间房的nv孩儿。他们游玩的时候,凡找着空档,那nv孩就会来找何枝说话。
可是,他没有看到她。
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河堤,河堤下是超过警戒水位线的江水。
易兆泽把nv孩背在背上,转身之前复又看了一眼那辆严重变形的中巴车。
“对不起。”
他的话刚一出口,很快被雨水冲淡,散落在这荒山野岭之间,无人知,无人晓。
nv孩的身上依旧没有手机。
也不知道这荒山野岭,找到手机有没有大用。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许在路边等等,得救的可能x会b较大。
然而这样的天气,这个时间,很少会有路过这里的车。准确地说,是基本没有。无论是他们还在正常行车的时候,还是翻车之后,他始终没有看见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车辆。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先去下面救人而没有站在路边等待的原因。
等再次爬上公路,易兆泽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快耗尽。
在下面的时候,他就用尖锐的石头和树枝划破了自己的t恤,从最下方撕了一块布料下来绑在腿上,聊胜于无。
他看见何枝依旧缩着身子蹲在路边,冷得发抖。
她抱着双臂,把他给她披的衬衣裹得紧紧的,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可是衬衣已经sh透了,裹得再紧又有什么用呢。
何枝冷得像掉进冰窟里,她感觉身t里的热量被一点点ch0u光,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有时像有千金重,有时又轻飘飘的像不存在一样。
她觉得自己肯定发烧了。
“何枝,何枝。”他的声音也在发抖。
何枝还在盯着公路那头,看有没有过来的车,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她转过头来。他看到了她苍白得厉害的脸颊。
看到他,何枝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速又黯淡下去:“刚才有辆轿车,没有停......”
她的表情她的语气都在告诉他,她在内疚,她在懊悔。
易兆泽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害怕。如果他再不上来,她要怎样冒险去拦车?
易兆泽来不及去细究心里的感受。
他过去和她蹲在一块,腿疼得厉害,他却不表现出丝毫的难受。他极尽所能地安慰她:“别担心,很快就会有车来,这一辆不停还有下一辆。别怕......”
他握了握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b刚才还要凉:“何枝,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她有气无力地回答,连头都不敢摇了,一摇就像要把脑袋甩出去一样,“我就是觉得冷,可能是发烧了。”
他咬唇,手臂一g把她圈进怀里:“我抱着你吧,抱着就不冷了。”
被大风吹得歪歪斜斜的雨水飘洒在他们身上,两个浑身sh透的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易兆泽尽力把她护在怀里,这一抱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她的身上连温度都快没有了。
或许刚才看着她,他感到的是心惊,那么现在抱着她,他感到的就真的是害怕了。
何枝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眼睛眯眯的,还不忘提醒他:“我歇一会儿,你看着点车哦。”
“你休息吧,我看着在。”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一gu热流流过了他的肩膀。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何枝,不要哭,不是还有我在吗,别怕,会没事的。”
她还在哭。
她能忍到现在才哭,已经很勇敢了。
可是何枝却微抬了下脸,小声说道:“我没有哭啊。”
黑暗里,他看不清她的脸。他m0她的脸颊,sh的,可是更像雨水淋sh的,不是眼泪打sh的。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颗心顿时沉进谷底。
他就知道,她b他更先被甩出来,他腿上都受了伤,她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他轻轻推开她倚在他肩上的脑袋,然后拿出手电筒,照在自己的肩上。
腥红的颜se,染了他半个肩膀。
他又撩开何枝盖在肩上的头发,她的后背和肩膀,都被染红了,还有些地方都被雨水冲淡了。
他几乎要被这刺目的红b出泪来。
“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你不是说你没事吗?这是什么!”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这一看,何枝也傻了:“我不知道......”
易兆泽泄气地把t恤脱下来,r0u作一团按住她还在流血的后脑勺。他的手在发抖。
她也受伤了啊,还是这么严重的伤,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易兆泽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ch11u0着上身,紧紧地把何枝拥进怀里,望着眼前厚重的雨幕和被大雨冲刷的公路。
雨没有一点要小下去的意思,公路上也没有半点路过的车的影子。
他从未觉得如此绝望,像被这天地彻底抛弃一般。
何枝还在他耳朵底下喃喃地说:“我不是故意要逞强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是雨淋到我身上呢。刚才就一直觉得头晕,以为是感冒,没想到是磕破脑袋了......”
渐渐的,何枝也不说话了。她想回家,很想回家,她想妈妈,想叔叔,想东铭。
妈妈,叔叔,东铭……
易兆泽赶紧摇她:“何枝,何枝。”
“......我好累,你看着车,我就睡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他严厉地反对,“你不能睡,马上就会有车来的你不能睡......”
“可是我真的好累......”
“累也不能睡!”
“......好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把电筒拿出来,捧到她面前:“何枝,你看看,这是什么?”
何枝听话地m0了m0。没有jing神,不管动作还是语言都迟缓了很多。
“是手电筒吗?你刚才用的那个。”她的语气还是跟平时一样,有些黏,有些萌萌的,但语速很慢,声音也小了很多,带着沙哑。
“是。你没觉得很熟悉吗?”
她又m0了m0,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是......我掉的那个?”
叔叔送给她的,结果省赛b完回来就不见了,还害得她好找。
“对,就是你掉的。”他开玩笑似的哄她,“你掉的,被我捡到了,现在又派上了大用场,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原本以为她也会笑的,没想到何枝虽然没有了气力,还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慢吞吞地说:“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捡了人家东西不还还说是缘分。”
易兆泽:“......”
然后,何枝又不说话了。
易兆泽担心她会睡着,极力找话题和她聊,哄着她不让她睡。
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更不是个会哄人的人,今天这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何枝,你跟我说说话呗,车应该就快来了。”
“说什么?”
“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我没有故事啊。”
“就是......说说你和蒋东铭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东铭啊。”说起蒋东铭,她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从小就认识了。我爸去世之后,我妈带着我搬到了a市,刚好和他家两对门,然后就认识了。”
“这样啊......那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
“小时候啊,也没什么好讲的......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要从哪讲起。”
“......你就随便说说。蒋东铭这么招人厌的人,你怎么还会跟他在一起?”
“讨厌是相互的。他也觉得你是个很讨厌的人。看到你也要来s市,还叫我离你远一点。虽然这两天相处下来,我诚心地觉得你不是个讨人厌的人,但他肯定还是讨厌你。”
易兆泽:“......”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于是,在这一问一答一噎中,雨渐渐小了,远处的公路上,突然有灯光在闪烁。
易兆泽忙打开电筒的爆闪,欣喜地拍何枝的肩:“快看,有车过来了。”
他怀里的何枝,却没有半点反应。
“何枝......”
他将手轻轻地抚上她冰凉的脸颊:“何枝,别睡了......”





何枝可依 o.24
梦境里一片混乱。
她看见许多人从她眼前走过,又或者是飘过。那一张张本不是太熟悉的脸庞,此时此刻变得异常清晰。
她看见许多画面,原本忘记的琐碎小事,在梦境里被清晰地复刻,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大概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地能听到有人说话。声音有时近在耳边,有时又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她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黑夜。
然后,又是噩梦,连连的噩梦。
好多人,一个一个si去,浑身是血地躺在泥地里,眼睛大睁着望着她,血从眼角流下来。有的人早已血r0u模糊,面目全非,像一堆稀烂的r0u酱。
她一个人站在出车祸的那片山坡上,大雨不停地下,她的四周躺满si状极其恐怖的尸t,全都瞪着狰狞的眼看着她,像会随时爬起来一样。
她的脚下,雨水汇成了一条小溪,流过她的脚背。她正想往旁边移步,溪水突然变成了血红se,浓稠的血ye拧成麻花似的漫过她的脚踝。
她吓得放声大哭,满山遍野地跑,她想去找易兆泽,却不知道他在哪里,她嘴里大喊着他的名字,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时间,山林变得无边无际,连公路都看不到了。她漫无目的地狂奔,她不敢回头看,怕一回头,看见那血腥恐怖的画面依然在自己身后。
跑着跑着,她看到了倒在林中,已经被撞得像一堆废铁的中巴车。她走过去,越走越近,眼前的画面越渐清晰起来。一个人浑身是血地依靠在中巴里,脑袋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垂向一边,脖子弯折的弧度像是已经断了。
她走过去,那人却突然抬起头来,是易兆泽......
晚上的时候,何枝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几个人影在眼前晃动,随后便是一阵惊喜的叫喊声。
她醒过来了,清醒的这一瞬间,她见到了所有她思念的人。
妈妈、叔叔、东铭,都在她的身边。
何枝想,这样真好,真好。
何枝醒了,一直寸步不离守在病床前的三个人顿时松了口气。前一晚,东铭给何枝发的消息没有收到回复,就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接到消息之后,便立刻赶来s市。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焦灼的心像被放在烤架上烧烤一样。
等他们到达s市,何枝已经脱离了危险。没过多久,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左后脑勺被撞了个窟窿,缝了三针,没有脑震荡,但一段时间内会有强烈的晕眩感,基本只能躺在床上养着。
沈琳握着何枝的手,坐在她的右边,左边坐着东铭和蒋一行。提心吊胆的三个人难掩憔悴,这会儿她醒了,又围着她嘘寒问暖。
“有没有,看到易兆泽?”这是何枝问的第一个问题。她的脸se苍白,虚弱的声音沙哑得快变成了气音,仅一句话,就已经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刚听到这句话,东铭的表情就有些垮了下去。一醒过来就问易兆泽,敢情这两天和易兆泽相处得不错?不过现在,病人最大,她醒过来什么都好,不和她计较这些了。
东铭不情愿地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被他挡在身后的易兆泽:“好着呢,不用你瞎担心。”
此时易兆泽腿上打着石膏,正躺在旁边的一张病床上,见何枝看过来,对她微微一笑:“醒了?”
“嗯,还好吗?”何枝有些意外,她之前并没有发现他伤到了腿。
“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之间莫名的熟稔让东铭忍不住皱眉。
看到易兆泽,何枝放了心。过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又问:“其他人呢?”
病房内,一时沉默。
何枝一个个看过去,他们的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何枝也沉默了。不用他们亲口告知,新闻推送会告诉她确切的数字。
不到二十个人,有一半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是独生子nv,父母的年龄一般在四十岁以上。
令人绝望的现实之狱。
她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想哭,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哭不出来,像一块巨石压在x口上,喘不过气。
她想起得知父亲去世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感觉。她和妈妈抱在一起,哭得快晕过去,哭到最后,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何枝木木地看着天花板,她的身t很乏力,思维却足够清晰。强烈的疲惫感和巨大的悲痛包裹着她。妈妈和叔叔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在沈琳和蒋一行的安慰下,何枝慢慢稳定了情绪。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一男一nv,年纪与沈琳相仿。看样子,应该是易兆泽的家人。
医生说,何枝的情况还算好。左耳根子背后撞了个小口子,把血流掉了,不至于造成颅内积血。也没有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只是有些失血过多。
耳根后面靠近伤口的一小撮头发被齐齐剪断,只剩一点发根,缝了三针,贴了一块小小的纱布。
现在何枝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强烈的眩晕感时不时袭来。她说话还很费力,刚才问那两句已经实属不易,这会儿只能指着床头的水瓶轻轻地说“水”。
“乖,现在还不能喝水。”沈琳心疼地m0了m0她的脸颊。
何枝两片嘴唇g得起裂口,虚弱的模样让人心疼。
易兆泽的床边坐着一男一nv,男人看上去稍显冷冽,说话做事又显得温柔周到,nv人气质温和娴静,一袭白裙,都快四十岁了,看上去跟个大姑娘似的。
两人就是刚才进来的易兆泽的父母。
易兆泽没有什么大碍,左腿骨折,手肘擦掉了一块皮,其余都是一些小伤。此时jing神也恢复了,一切看着都还好。
易兆泽出车祸的事目前只有他的父母知道。事发突然,也不想声张。
看到何枝醒过来,他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医生也说她没有大问题,但见她一直昏迷着,他还是着急。
夜逐渐深了,蒋一行和东铭被沈琳叫回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守夜。
这是一个近郊的医院,当时匆忙之下就近送过来的,条件自然不算好。医院的病房都满了,暂时易兆泽跟何枝只能挤一间。旁边也没有空床,守夜的人只能坐着。
点滴的速度有些快了,沈琳起身调整。何枝有时闭上眼歇息,有时又睁开看看天花板。很困,但始终睡眠不深。口腔、喉咙中的水分仿佛被全部ch0ug,g渴得让人难以忍受。
何枝一直迷迷糊糊地睡着,到凌晨的时候彻底醒过来,开始g呕,什么都没吃,自然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呕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吊着点滴,东西也不能吃,只有在她实在渴得不行的时候,喂少量的水。时不时会晕得天旋地转,她咬牙抓紧身边人的手,晕得厉害的时候就不停地g呕。




何枝可依 o.25
就这样过了两天,何枝的情况好转了些,可以输血了,之后也可以吃东西了。易兆泽在何枝醒来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何枝有了一些好转之后,直接转院回了a市。
回去的过程有一些艰辛,目前下地走路还是困难,但没有人愿意在s市长期逗留。
转到了沈琳工作的医院,不仅方便,待遇也好了很多。
 双人病房。
何枝第一次住这样的病房,简直觉得自己不像是来住院的,像来度假的。
据说这病房的配置能跟五星级酒店媲美。
进门来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墙上挂着装饰画,下方一组布艺沙发,靠枕上有着jing致的刺绣。草绿se的半围墙纸,内嵌式的天花板,中央是镂空竹筒形状的吊灯。柔软的大床,床头的墙壁用软包铺就。安静的环境,宽大明净的窗,通风透光效果良好,还有24小时热水,的卫生间,壁挂ye晶电视,空调,外线电话......
窗户对着下面是医院的小花园,早上起来打开窗,窗外就是四层楼高的雪松,鸟语花香,空气清新。
沈琳和蒋一行常来看她,东铭也一放学就往这边跑,慧安和班上的同学也知道了她出车祸的事,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都来看过她了。
慧安当时一进门就感叹:“真是舒服啊,ga0得我都想来住两天院了。”
一群人纷纷应和:“所言极是。”
然后慧安把自己搬来的绿萝放在了墙角的花架上,并y诗一首:“啊,我亲ai的姑娘,我不能时刻陪伴在你的身旁,那就让这株绿萝代替我守护你吧。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寂寞难耐之夜,你看着她neng绿的叶,它也在看着你,就像我在看着你一样......”
“所以你是被谁绿的?”
慧安的好意何枝心领了,但还是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中二少nv。
这样的病房住着确实很舒适,但大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待着,难免觉得孤单。翻车那一瞬的景象总会时不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生病受伤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脆弱就容易粘人。
蒋一行来看她,她就靠在床上撒娇:“叔叔,你亲我吧,我头晕,不想起来。”她就躺在床上不动,一双眼直溜溜地看着蒋一行。
蒋一行怜ai地抚她的发顶:“还头晕呢,看来放你一个人在这儿还是不行,明天我过来陪你。”
“别m0我的头!”她打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护住自己油光光的头发,“好多天没洗了。你现在好好陪我就行了,不用特地过来。”
蒋一行收回手,三指并在一起一捻,说:“确实好多天没洗了,都挤得出油来了。”
“......”
“开玩笑的,你看哪有油嘛,逗你玩儿的。”蒋一行笑着刮她的鼻梁,“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都能下床自己走了,没事的。”
车祸之后,她的胃口就变得很差,整日的头晕很影响食yu。蒋一行喂她吃了一些东西,陪了她一会儿,不得不离开了。
“你现在还是休养为主,不要太辛苦了,看一会儿就休息吧。”
她噘着嘴不说话。
“怎么了?”他问。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忘记什么了?”
忘记什么了?
蒋一行想了想,笑了。
什么时候会不遂她的愿?自然是弯下腰给了她一个缱绻的吻。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别碰到我头发!”
何枝可以自己下床去上洗手间了,白天没事就一个人看看书,妈妈和叔叔要忙自己的事,东铭也要上学。
她不会觉得无聊,更何况在她住进来没几天,对面就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何枝在床上躺着等点滴打完,护士来拔了针管,她便下床走动。书也没看进去两页,平时看着就头疼的东西,头晕的时候看着更头疼了。
她注意到了墙上那副装饰画。
一幅水彩画,画中是天高云淡、自然广阔的田园风光,用玻璃画框裱着。
敲门声想起。
“请进。”
慢悠悠地拐进来一个人。真是“拐”进来的,还拄着拐杖呢。
易兆泽瘸着腿站在门口。
自那天在s市医院一别之后,两人没再见过。
何枝看到他身上与她一样的病号服,问道:“你也住这儿?”
易兆泽说:“看到蒋叔我就知道是你。我住在你对面。”
“我还以为你都回家休养了。进来这边坐吧。”
易兆泽坐下了,何枝又问:“好点了吗?”
本以为只是不严重的腿伤,没想到易兆泽却轻轻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凝重的表情把何枝吓了一跳,难道真出了什么问题?她顺着他裹着石膏的左腿看去:“你的腿......怎么了?”
易兆泽又瞬间恢复了正常,淡然道:“也没什么。本来是打算回家调理的,但医生说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最好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后遗症?这么严重。”她想起他们在山坡上的时候,她根本没发现他腿上有伤,后来她在医院里醒来看见,也以为不会很严重,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后遗症。
易兆泽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何枝见状没有再问。她指了指矮几上的吃食:“你吃饭了吗?”
易兆泽摇摇头。
他在她这里,好像就不懂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何枝m0到一边的饮水机,给他倒了杯水。
何枝问:“你家里谁来照顾你呢?”
“没人。”
“没人?怎么会没人?”
易兆泽的父母都是省纪委监察部门要员,没空来照顾他很有可能,但是他家里总有个阿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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