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明思
眼前又是一片白光,病床急促下坠,白光转灰再转黑,直至他什么都看不见,被无边的黑暗侵吞,依然,一直坠落。
是什么声音是牛鬼蛇神的召唤铃吗他死了吗
他冷得发抖,微微睁开眼,眼球呆滞地转了一转,但身边没有妈,没有胜,只有一把沾血的地拖。
他笑了一声。原来,幸福不是现实亦不是童话,而是一场傻子才会做的黄梁梦。
铃声继续响起,他混混沌沌地摸进口袋,掏出手机。
“喂,顾先生,我是疗养院的汪姑娘,我想通知你,周女士昨晚开始绝食,她说要见到她的儿子才肯吃。”
顾文怀半昏半醒,模糊中以为自己应答了。
汪姑娘见没人说话,电话却分明传来隐约的呼吸声,甚感怪异。
“顾先生你在吗”
“嗯知道了”他没气力多说半句又咳起来。
汪姑娘一怔,“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不如让我告诉周女士你生病了,这样她就明白为什么你不能来,待你好一点再来看她,这样好吗”
他恍惚中说了句谢谢,挂了线,苦笑一下,这位汪姑娘也许不了解,周顺雅要见的儿子根本不是他。
他昏沉沉的躺在地上,脑袋又乱又麻,周身酸痛,没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响起。他抖着手指,摸摸按键接通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女人高声的呵斥。
“你说我听话你就让重文见我他为什么还没来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你害了他了,是不是”
周顺雅在电话里失控哭闹。自住进疗养院以来,她十分孤独,内心的矛盾与煎熬使她难过不已,不料忽然出现一个顾重文,她乍觉找到倾听的对象。她抨击顾文怀,他顺应附和,更懂得加油添醋般诉说他自己受害之苦。她的一切怨愤仿佛找到确认,心头舒服,自然欢喜与他作伴。顾重文没母亲,又会嘻皮笑脸地哄她,更令她猛然燃起浓烈的思子情结,火头一点不可收拾。
顾文怀神志混沌,根本听不清楚她在闹什么,但心下雪亮,对他,她永远不会有好说话。
“妈好难受难受妈”
他迷迷糊糊,喃喃呻吟,声音微若蚊子。周顺雅哭哭啼啼,怎听见他的哀诉
耳边的手轻轻瘫软,手机滑跌地上,随著她的吵闹声,他再度昏迷过去。
他没想过自己会再醒来。
当他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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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女人的责难声已然消失,意识精神竟离奇的迅速恢复,刚才汪姑娘和周顺雅的话亦渐渐清楚清晰。
他看看钟,有感自己能清醒的时间已不多,下次再昏倒也许便是长眠。
咬咬牙,撑坐起,拨打顾重文的电话。这也实在讽刺,几天前他才向院方申请禁止顾重文探访,现在,他居然要恳求他去见她。
顾重文的手机没接通。
顾文怀握起拳头砸砸额头,用力眨眨眼,又清醒了些。林泉、ike、高胜寒,所有的忧虑牵挂一并涌上心头,把他的心堵得慌。
闭目沉思一会,再拨电到顾宅。
顾思源一听见顾文怀的声音,显然有些无所适从,怯生生硬棒棒的对应,甚不自在。
顾文怀的反应虽因病迟缓,但仍一下子挑出顾思源有事隐瞒。
“爸,这事非同小可,你若瞒了我,万一重文出了事,你承受得起”
顾思源实早已濒临崩溃。若不是他们父子在金融风暴中血本无归,在高氏的钱又几乎化为乌有,即使被顾重文责骂,他亦绝不敢隐瞒。
他咽下口水,颤声道,“你走了不久,重文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神神秘秘的,我听到一点,好像和那个林泉有关”
顾文怀一手抚上心口,窒息的感觉直侵而来。
为了保护高胜寒、诱导顾重文,他煞费苦心,带病拼命,但如今,林泉被掳,高胜寒被勒索,顾重文更一脚踩进陷阱。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总不能如他意就一次也不能
“你还听见什么”
顾思源被他喝得慌乱,吞吞吐吐道,“好像重文好像说将林泉安置在沙滩后山上的渡假屋文怀这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做了犯法的事”
顾文怀也不晓得如何回答了,顾重文终于仍是没相信他。
事到如今,一切已然明朗。ike等人没有安置林泉的地方已证明了他们并非一早有绑架林泉勒索高胜寒的意图,想必是林泉为了替高胜寒铲除障碍,不知如何弄到ike等人的下落,欲与其谈判或先发制人,当中却发生了冲突,ike等人在情急之下索性掳了林泉向高胜寒要钱,导致现在不可收拾的田地。
顾思源见顾文怀没反应,惶恐不已。
“重文不能有事他年轻气盛,不懂事,你一定要救他如果不是她蚀了那么多钱,我们也不至于搞成这样文怀,顾家对不起你,但你夹着姓高的也算是耍了我们了吧重文始终是你弟弟现在现在阻止他还来得及吗”
顾文怀的心跳得乱糟糟,头晕目眩。抚心自问,平时胆小如鼠,只懂得到处自吹自擂的顾重文竟然做出这种事,他这个当大哥的也难辞其咎。当初若不是为了维护高胜寒,索性让顾重文娶了她,相信顾高的亲家关系早已断裂,高胜寒不会因为情事心乱犯下大错,顾氏亦已拿到他们要的钱,在各不拖欠,各走各路。
他一心以为自己在做好事,但结果总是好心做坏事,做了可恶的第三者,直接导致高胜寒和林泉多年感情几近破裂,现在更间接逼得顾重文走投无路,竟要犯上绑架勒索之罪。
自小,他们都说他是个罪人,不祥人。看来,果真如此。
“渡假屋的地址,给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仍能做什么,但横竖要死的,不如看看能否积下些少阴德,弥补犯下的罪孽。
他扶著台边,慢慢走到电脑桌,写了一封电邮,斟酌了好一会才按键寄出,心底期盼,在欧维收到邮件之前,事情已得以解决。
摸进浴室,洗洗面,不经意的一抬头,不禁一怔。
镜里的倒映,是张牙舞爪的死神。
终于,这荒谬的人生已走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尽头了,我再不收手他就要化灰了。
可是结局仍没写好,估计发完明日一章便要不厚道的停更几天了。很抱歉,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可以边写边发的原因之一
54
54、第54章
夜深。山间不见行人,万籁无声,只听蟋蟀叽叽叫鸣。
高胜寒颤步而行,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单栋楼房。她没想过自己竟如此大胆,拿不出
钱,却吹嘘只要能见林泉一面便会汇入全数赎金。
而顾重文与ike不过蛇鼠之辈,非组织罪犯,林泉的出现发生突然,实已慌手乱脚,
根本毫无计划铺排可言。他们答应了高胜寒的要求,又怕带著林泉外出被人认出,
毕竟他也是颇有知名度的演艺圈人,唯有相信高胜寒会遵守承诺,让她来渡假屋与
林泉见上一面。他们这是孤注一掷亦是无计可施,靠著一股麻木的蛮劲行事,幻想
一切如想像般完美,拿了钱,放了人,一走了之。
与高胜寒接洽的是那名司机。ike让顾重文留守屋内匿藏二楼房间,自己则躲在不
远处的丛林中,说是把守外面,其实是方便万一出事能快步逃跑。
高胜寒走到屋前,有意识地按了三下门铃,再敲了两下大门。
不久,门往内打开。
她深呼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刚步进屋内已被人捂住嘴巴,快手贴上胶纸,然
后用麻绳在背后绑起双手。
她不能张嘴,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蒙面男人,他个子虽不高大,但给她的这个见面
礼已令她不寒而栗。
“高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只答应让你们见面,说话就免了。”
他扯著高胜寒走向厨房旁边的一个黑房,推开门,用电筒照向地上的人,果然是林
泉。
林泉的嘴也被封住,双手双脚被捆绑起来,侧卧地上,面颊和眼角上均见些许瘀伤,
面容略显憔悴,但人看来清醒。他一见到高胜寒激动得时猛地摇头时猛地点头,似
乎欲示意她一些事,眼里水光闪闪。
见他这样,高胜寒也不禁眼泪盈眶。
男人冷声道,“人已见了,两天内把钱汇入,我们确认收到钱就会放人。”
他扯著她的手臂拉她走。林泉依依不舍,却只能发出嗯嗯鼻音,瞪大眼睛猛地摇头,
眼球几乎要跌出眼眶。
忽然间,外面传来像警犬的狼狗吠声,听起来不止一只。
三人均不禁愕然,此时此地,怎会有狼狗无故吠叫
男人立时怒视高胜寒,一掌掴过去
高胜寒睁着眼猛地摇头,一脸无辜。
男人小心翼翼探头望出窗外,只见不远处丛林中确有微光闪烁,似是有人拿著电筒
探视。他又往ike把守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丝毫动静,掏出手机欲拨通电话,但此
处信号不稳一时接不通。他愤然咬牙,岂有此理,那家伙显然已第一个溜了
慌乱不已之际,他迅速打算,他既不是主谋,得到的好处又最小,没理由要他动手
害命背黑锅。算来算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将高胜寒一手推进房间,砰然把门锁上,悄然快步走人。
高胜寒和林泉诧异互视,一脸惊奇,难以置信这当贼子的如此胆小,未见条子已跑
得不见踪影。
林泉向高胜寒打打眼色,她点点头,将身体挪到他后面,背贴背,试图用手指解开
绑著他腕上的绳结。
他们恍若劫后余生,松了口气,却怎也没想到,屋内楼上衣柜里仍躲著一个怕得连
跑都不敢跑的共犯。
原来那两只所谓警犬不过是顾文怀的把戏。他在山脚碰巧这两只流浪狗,它们正在
路旁的便利店外徘徊,遭店主举棒打赶。他一眼看出它们是饿了,怪可怜的,心头
一软,在便利店买了两包香肠扔了出去,两只狗果然一下擒食。他傻傻的看了一会,
忽然觉得,或者曾经,他在高胜寒眼里就好像一只流浪狗,看着凄凉才被施舍几分
同情。
可是,至少这两只狗成双成对,一起流浪,一起挨饿,一起取暖。
他呆站一会便转身离去,岂料两只狗却一直跟著他,察觉有人走近或多看一眼便大
声吠叫。
他灵机一动,想起这一著以胆博胆。他的胜券在于了解要对付的人,ike等人显然
只为谋财,没想过害命,更没胆量去干,若不是当中出了变故,人质的事不会发生。
事已至此,他们的身份已被泄露,即使将林泉杀了也不能做到灭口的效果,以他们
的胆量,该不会做出这样激烈又愚蠢的事。如此看来,最坏的打算也许不过是让他
们看穿他的小把戏,将他一同抓起来罢。
他斟酌一会,决定赌了这一把。当年,他也是用同样靠著吓唬的方式救过林泉一次,
说不定这人真有吉星高照,逢凶化吉。他也想不到事情竟如此滑稽的顺利,这些人
果然不成气候,两只流浪狗和一支强力电筒已足以吓跑。
吠叫声依然不断。
高胜寒的双手被绑得死紧,无法替林泉解开绳索。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门把似被硬物击打松脱。
高胜寒与林泉未及反应,门已人被推开。
房内黑暗,他们看不清来人,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无力倚著门框,粗声喘息。
高胜寒乍然坐直身子,眼里的渴望随著泪水夺眶而出。
她无法言喻此刻的心情,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会被男人灭口的一刻,掠过心底脑海
的不是父母,不是林泉,不是生死,而是他。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只想再见他
一面,让他知道她如何爱他,不管他做过什么,留给他真心的一吻。
林泉亦是一怔,若高胜寒的心情是惊喜,他的更多是惊诧。
顾文怀见高胜寒竟与林泉被困在一起实是吃了一惊。
他喟然一叹,或许,这便是有情人所谓至死不渝的爱情了,是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
的爱情。
为免打草惊蛇,他在山下停泊了车,领著两头狗爬上山来,此刻已是筋疲力竭,站
也不稳。强忍不适,他走到高胜寒身边蹲下,撕掉封住她嘴巴的胶纸,再尝试替她
解开绳结,一刻也没触碰她的目光。
高胜寒终于可以张嘴,但她说不出声,无数心结梗死心头。默默感受著背后冰凉的
手在抖动著替她解开绳子,眼泪已失控地行行滚下。
也许这个男人已分不清爱与恨的界定,也许他曾因爱成恨,最终却恨不到底。
绳子终于解开。
高胜寒用手背抹抹面,二话不说替林泉撕下胶纸,再替他解开绳子。
顾文怀闭目靠墙而坐,三人均没哼一声,气氛如缺氧般窒息。
待林泉手脚的绳索已被解开,顾文怀才握著电筒,摇摇晃晃地自顾自走出房间,没
看身后的男女一眼。
“跟著我,车在山下。”
林泉因手脚被绑多时麻痹无力,几乎无能站起,高胜寒唯有拖慢脚步,搀扶他一把。
他们静静跟在顾文怀身后,一言不发。一种无言的抑郁锁住空气,连呼吸都不敢用
力。
走到厨房,林泉忽然脸色一转,一手扯住高胜寒手臂,锐利的目光盯著顾文怀身后。
“慢著我们要信他吗那些人一声不吭跑了,他就突然出现救人,这事不太奇怪
吗”
高胜寒茫茫然,她已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人心本不是她能善辨的东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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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已证明,看似坚不可摧的信念亦可瞬间被摧毁,她看到的,似乎永远不是真实的
全部,错错对对,已无从析辨。
顾文怀似有所悟,转身一看,见二人僵立原地,林泉紧紧抓实高胜寒的手臂,她低
著头,一脸迷茫,他瞪著他,满目疑忌。
“你们不想走么”他呆呆的问。
高胜寒抬头,眼泛泪光。
她很想,不管是好是歹,就这样永远跟著他走下去。
林泉抓住她的手又紧了些,提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这儿”
顾文怀已不欲多作解释亦无力多说,既已走到这一步,自然也做好了被误解的准备,
如今最重要的是安全离开。
他按著台面,低头咳了几声,忽散忽聚的瞳孔呆望他们一会,目光从高胜寒移到林
泉又移回高胜寒,眼神虚空。
“回去再说,我没阴谋。”
林泉自然不轻易相信他,又或者,他太执意认为顾文怀假意救人,根本不会让自己
相信他。他扯著失魂落魄的高胜寒转身往厨房后门走去,即使他们要离开这里也不
会跟著一个阴险小人
“等”顾文怀见他们调头就走欲上前挽留,情急之下没注意台边的凳,走出一步
便人连凳绊倒。
高胜寒闻声转身,只见顾文怀已毫无动静般伏在地上,一只瘦筋巴骨的手向她直直
伸著。
原本被堵得如木头般死实的思维忽然惊醒,她一手挣脱林泉的握抓奔往地上的人。
她坐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托起他,抱在臂内,又捉起他双手有点无措地抚擦,嘴里
不停哭叫著他。
林泉眼巴巴地望着她眼里大滴大滴慌张的泪水,望着她如何霎时完全忘了顾文怀报
复的阴霾,忘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默默垂头,心底是一下恍然的钝痛。
失了的人不如变了的心,人纵在身边,那颗曾经爱过他的心已无法寻回。
纵又千不甘万不愿亦终需接受这个无情事实,他再如何为她赴汤蹈火,那个人再如
何天地不容,她亦甘愿跟随魔鬼下地狱。
突然间,他很想歇斯底里,放尽喉咙痛哭一番,为了他输得如此彻底,祭典这段一
去不回的七年情。
他仰头长长呼了口气,伸手按了墙上几个电灯开关,厨房一条灯管亮起,微微的白
光立刻照遍房间。
顾文怀惨白的面色及襟领上的血迹瞬间跃现眼前,他偶尔闷哼两声,睫毛不断颤动
却没睁开眼睛。
高胜寒心如刀割,急急掏出手机欲打电话求救,才发现信号太弱没法接通,焦急之
际竟一手扔了手机,,茫然低头流泪。
“我试试这房子的电话”
林泉垂著头往客厅走去,可刚拿起电话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没电流的”
“那怎么办怎么办”
顾文怀忽地咳了两声,眨眨眼,混沌的四处张望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确是靠在她身
边。
“文怀”高胜寒破涕为笑,轻轻唤他一声。
他仰头,呆呆的朝她一笑。这,大概不是梦吧
他伸手摸进口袋取出车匙,塞进她手里,“车在山下便利店旁”目光又往地
上周围扫视,然后伸手指著电筒说,“要带著”
高胜寒五指一紧,握紧车匙,眼泪又不争气地滑下。
她抬头看了林泉一眼。他一脸漠然,刚才的敌意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迹可寻。
顾文怀试图从高胜寒怀中挪出坐起。他们既然不相信他,就让他们自己走吧,反正
流浪狗死在那里也一样。况且他已无法走得下山,三人同行只会拖累他们。
他正要移开高胜寒的手,怎料她及时将他抱紧,更加用力,表明没半点离开的态度。
林泉咬咬牙,捡起地上的电筒,冷漠的目光与高胜寒的泪眼无声相视,伸手取出她
手中的车匙。
“我去拿车。”他强忍泪水,强抑不甘,转身而去。
要在这里看着他俩依依难舍的场面简直比死更难受,他放不下这份尊严。
“阿胜”
“别说话,你歇一下,很快没事了。”
她靠到墙上,让他依在身上。
他不再抗拒,顺势靠下。她的身体很暖,很舒服,这种体温,这种味道,似曾认识,
好像在很久的以前。一闭上眼,便模模糊糊昏睡过去。
高胜寒亦已疲惫不堪,渐渐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长,分两章。
55
55、第55章
屋外的狗不知何时已没吠叫。
夜深,一片寂静。
二楼的一扇门徐徐打开,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房间溜出,如鬼脚般无声走到梯间,
一双鼠眼小心谨慎往下瞧了瞧,见高胜寒揽著顾文怀靠壁而坐,两人似乎均已睡去。
斟酌片刻,决定鼓起勇气,轻声快步走下楼梯,欲趁机走人。
他屏气敛息,一边目不转睛地盯著地上两个人,一边横行而出。
刚要走到大门便要松一口气时,一阵寒气忽自屋外侵入。
他转头一看,惊见一人影正立于门外,那人腮帮紧锁,眼球仿佛瞪出眼眶。
原来林泉走到半路发现没带着手机,中途返回。
“顾重文原来你也在”
林泉这声怒吼已惊醒了浅睡的顾文怀与高胜寒。顾文怀一听顾重文的名字更挣扎著
起身。高胜寒明白他担心顾重文与林泉发生冲突,也赶紧扶起他。
顾重文一见林泉顿时吓得魂不守舍,双脚发软。他慌慌张张地急步后退,怎料退到
厨房又碰著刚醒来的顾文怀与高胜寒。他无所适从,心慌意乱之际从柜台上捡起一
把生果刀,抖着手指向他们。
“不关我事我没有绑架是他们威胁我他们说若果我不合作就一拍两散
真的是他们逼我的我没有绑架给个天我作胆我也不敢啊”
顾文怀与高胜寒实一眼看出他确实干不出这种事,无奈这房子是他软禁人质的
地方,此事一旦落案,他恐怕亦难全身而退。
林泉被掳之辱犹在眼前,岂肯这样放过他。
“这些话留著说给法官听吧你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他向顾重文步步逼近,顾重文只懂慌忙往后退,未及思索已撞上高胜寒。两人呆了
半秒,他想也没想随即张手欲把她擒住。顾文怀咬著牙拼力将她拉至身侧,一手挡
开顾重文,手臂无可避免地被水果刀划了一道血痕。
顾重文看着刀上的血迹,更是慌作一团,手不停在抖,一双惶恐不已的眼睛几乎闪
出泪光。
顾文怀最是矛盾,实在不知该劝导顾重文自首并供出主谋抑或恳求林泉和高胜寒给
他一个机会。他本想离开这儿,等各人心情冷静下来再作定夺,想不到情况竟蓦地
急转。
想不到,又是想不到。
然而,更想不到的事此刻才惊现眼前。
厨房的后门忽然走进一个人,此人一见顾重文手上的血刀像疯了一样尖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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