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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红摇
这是个威胁,其实更是她的担忧。现在被余音纠缠着,她一边想推开他,又一边怕自己太过恼火压不住放出怪火来,只期望用言语威吓住他。
不料这小子竟摆出一脸不怕死的狠劲儿:“上神想烧便烧罢。既已失去上神宠爱,上神便赐余音个死,权当作上神送的生辰礼物吧。”
这话里透出的冤屈劲儿,简直要人性命。九霄躲又躲不开,推也不敢推,一急之下,扑棱一声,化作一只小小血鸩,从他的臂间溜走,展翅直飞向半开的窗子,投身入夜空之中。
身后传来余音的呼唤声,更吓得她头也不敢回。
飞了许久,心神方定,落在一株大树上喘息。回头想想,还是惊悚非常。余音哪里借来的胆子?莫不是疯了?越想越不敢回去。
堂堂上神竟被个男宠吓得现出原形逃走,有家不能回,有床不能睡。她为自己的胆怯深深自责,感觉很是丢了原九霄上神的脸面。
此时已是深夜,月色光华疏离。转念一想,自己不正打算避一避还要前来“赔罪”的凰羽吗,不如就此出去玩几日再说。
想到这里,再次展翅投入清凉夜空。没有目的,便向着月亮的方向飞去了。也不知何时飞出的鸩族边界,只知道直到月亮沉下也没有追上,天色已泛白了。
晨曦下,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云海,她仿佛是到了世界的边缘。朝霞正一点点染上天际,不多久整片云海便似要烈烈燃烧。
九霄仍是维持着鸟身,站在这云海之前,被天地之广大震撼。
盯着天边发呆之际,突然眼前一蒙,一只网当头罩下,旁边传来哈哈笑声:“捉住了捉住了。”
九霄一阵惊慌,扑棱得像一只普通的被网住的鸟儿一样。挣扎了几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上神,怎么是个区区破网能罩住的?只要使出一丝丝神力,就可以让这网灰飞烟灭。
凝神默念了一阵“破破破”这网竟丝毫无损!不知是她还不能驾驭体内神力,还是这个网有蹊跷。
下一刻,缠在身上的网忽然撑起了个空间。她定睛再看时,网已变成了一只金丝笼子,而她被关在笼子里。笼子一晃,被提了起来,细细的栅栏外,出现一张年轻的面庞,脸上带着笑意,朝气的,明朗的笑容。这人的头顶别了一支碧玉发簪,身着青绿衣袍,看上去玉树临风。
这人端详着笼中鸟儿,道:“不错啊,这鸟儿好看的很。以前从未见过,不知是只什么鸟?”
九霄想说一句“我是九霄上神”,不料口一张,冒出一串莺莺咛咛的悦耳叫声。她虽也是鸩类,但叫声与普通鸩鸟很是不同。
她不会说人话了!只能发出鸟叫声!这个笼子有古怪!
那人看到她惊讶的模样,笑道:“我知道你是只精灵,这笼子叫做‘菩提罩’,可以缚住你的灵力,休想做怪哦。”
九霄心道:我可不是普通精灵,发起威来你什么罩也罩不住的。待我静一静神,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运用体内神力……
那人笑嘻嘻地提着笼子走了几步,忽然自言自语道:“这鸟儿羽色这般火红,很是喜庆,正好,献给天帝当作一份生辰贺礼吧。”





鸩心 第16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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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嘻嘻地提着笼子走了几步,忽然自言自语道:“这鸟儿羽色这般火红,很是喜庆,正好,献给天帝当作一份生辰贺礼吧。”
九霄一怔。天帝生辰?对了,那个寿筵,她也接到了请帖呢。本来天帝的邀请没有诚意,她也不打算去。
那人忽又将笼子举到眼前,笑笑地看着她:“鸟儿,你不要气恼我捉你,我是掌管这东方天界的青帝,这里的一草一木,飞禽走兽都归我所有,所以我捉你是合情合理的,哈哈……”
原来他便是青帝伏羲啊。怪不得穿得一身绿绿的。不过,鸩族虽在东方天界境内,其属地却是独立的,可不归他青帝管,从身份上,她九霄足以与他平起平坐,从年龄上,却可以压他一头。伏羲是第四任青帝,有两万岁年纪,比九霄要小得多。
不知不觉间,她越来越接受自己是九霄上神这个身份了。
青帝之名“伏羲”二字,其实是其家族的复姓。他本来的名字叫做伏羲越。五方天帝之位都是世袭制,历任东方青帝都有共同的名字,那就是“伏羲”二字。这是祖制,也是天界例律。只有驾崩或退位后,才会得回自己的名字,刻到神位上去。
继位便以姓氏取代本名,就意味着从此后舍弃个人,只为了家族、为了一方天界而存在的。对外人而言,就是不计辈份,不计年龄,以王位为尊。
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青帝之位后,就隐去了自己的名字,只称伏羲。
北方黑帝颛顼、西方金帝少昊,均是世袭父辈帝位之后,以姓氏为名。中央黄帝轩辕的本名却就是轩辕。他的帝位不是世袭来的,是五万三千年前从首任天帝帝俊那里夺来的。说起来,也是一场腥风血雨。轩辕称帝之后,“轩辕”二字就成为了王族的姓氏,他的子孙都以“轩辕”为复姓。
而南方炎帝神农,是五位天帝中唯一一位远古上神,其家族神农氏,也是以他的名字为复姓。
九霄白他一眼,低着头苦苦憋着劲儿,企图调动神力。试了好久,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灵力也就跟个普通精灵差不多,而青帝的这个菩提罩又实非凡物,以她目前的状态,只能乖乖被囚在笼中。
青帝走了没多远,一头通体洁白的大鹿迎面踱了过来。这大鹿身形优雅,四肢修长,头顶生着两枝玉色的枝杈大角,美得让人惊怔。
青帝亲昵地抚了抚大鹿的脑袋,将金丝笼举到鹿头前,道:“白鹿,看我捉到的鸟儿,好看么?”
白鹿睨了笼只红鸟一眼,神色十分倨傲,眼神中竟有不屑的意味。“哧”地一声,竟用鼻孔对着笼子喷出一股冷气。
别说九霄还没把自己当上神,就算是普通的一只爱美的鸟儿,这般被鄙视,也不由地恼火,怒得浑身毛儿一乍。
青帝看到这两只的敌对,忙安抚地拍了拍鹿的颈子:“莫气莫气,我捉她来不是要养作宠物,是要送给天帝做礼物的。”
白鹿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原来这货是以为争宠的来了,嫉妒了!真是头小心眼的鹿啊。
青帝侧身坐在了鹿背上,顺手将笼子挂在一只鹿角上。白鹿缓缓漫步走起来。青帝从怀中抽出一根碧玉笛子,闲闲地吹奏。
一曲吹完,又跟鹿角上挂着的鸟儿唠起了嗑:“小鸟儿,你不用拉着一张脸不高兴。我把你送给天帝后,你便可以住在他的御花园里,饮琼浆,品玉食,再不用自己觅食了。如果你能幻化人形,说不定还会得到天帝青眼,让你当个座前端茶的仙婢。对了,你能化人形吗?看你的小模样,化成人形应该也是好看的。你可不可以出来变化一下让我看一看……”顿了一下,又道:“算了,如果我放你出来,你定然会打我一顿然后跑掉,哈哈哈……”
转头又去吹他的笛子。
九霄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他既认为她是精灵,区区一个精灵怎么会敢跟他动手?这位青帝掌管一方天界,怎么说也是位不得了的人物,说话行事却如孩子一般。
青帝骑着白鹿,提着鸟儿,吹着笛子,就这样缓缓地穿行在东方天界景色旖旎的大陆上。走了许久后,九霄才知道他这是赶往天帝神殿,参加他的寿筵。此时,距离天帝生辰还有十天时间。天界虽大,以青帝的修行,施个御云术,一天功夫也就到了。但他偏偏采用了这游山玩水的前进方式,顺道欣赏他的领地的大好风光。
他们昼行夜宿,白日里一路走一路玩,遇到好吃的野果子,也不嫌辛苦,亲手采摘下来喂给白鹿和笼中九霄,一边喂,一边笑得璨若星辰。
夜间,青帝便席地而卧,头枕在白鹿的腹上,一只手将鸟笼子拢在怀中。
漫漫星光下,九霄听闻身边传来青帝和鹿儿的呼吸声,只觉得心境格外宁静。忽然间很愿意这样陪着这一人一鹿永远慢悠悠地走下去。
第八日,他们来到了一条大河的近前。
天界也有山川河流,比起人间的山水,气势更加宏大。面前的这条大河叫做渊河,宽广得几乎看不到对岸,河面还算平静。
青帝对着笼中鸟儿道:“过了河,便出了我的封地,进到中央天界了。”
白鹿蹄下腾起祥云,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片刻间,已是越过了大河。
落在地上,白鹿刚刚站稳脚,前方就传来一声喊:“伏羲,一向可好?”
青帝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停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瑞兽,兽背上坐了一名墨袍的男子,面容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眸比水清、容比云惬,半披的墨发如萃取了风之形态,柔美洒脱。此时脸上正挂着清爽的笑容,如冰雪般沁凉耀眼。
九霄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怔了一下。不是因为此人貌美,而是莫名感觉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又捕捉不住那种熟悉的感觉了。
青帝作揖道:“原来是颛顼(zhuān xu),许久不见了,风采依旧啊。”
原来此人是北方黑帝颛顼。颛顼是黄帝的曾孙,自四万年前被立为黑帝后,就以颛顼为姓、为名,不再以“轩辕”为姓。但血浓于水,他是四方天帝中唯一与天帝有血缘关系的,地位可想而知。
九霄于是认定自己刚才那分熟悉感是错觉了。她应该是从未见过黑帝,就算是前世也未见过。每每跟着凰羽外出,遇到这种大人物,凰羽都会极得意地跟人家炫耀他的女人,那姿态分分明明是在宣扬:“看,我的宝物,羡慕吧。——羡慕也不准碰,这是我的。”所以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黑帝……唉,又想远了。看错了就是看错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啊。收住,收往。
这一次在中原遇到黑帝,想来他也是来给天帝祝寿的。笼中的九霄看看青帝,再看看黑帝。一个一身青衣,一个一袭黑袍。
简直是太好认了。她对尚未谋面的南方炎帝神农、西方金帝少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难不成那二位的衣服会是红袍和金袍?
据说黑帝司掌冬季,同时也是风神,想象中会是个寒气袭人的家伙,今日一见,竟是清冽如雪中傲梅。此人如果要用冬季来做背景,应是位初雪时踏雪寻梅的逸士吧。
黑帝颛顼驱着瑞兽走近与青帝寒喧,忽然注意到了鹿角上挂的金丝笼,问道:“伏羲带一只鸟儿做什么?”
“这是我送给天帝的贺礼。”青帝笑道,“天帝那里什么珍奇异宝也不缺,每逢寿辰,送他老人家的礼物都觉得没有新意。恰巧我在路上捉住这只异禽,竟是从未见过,模样又好看,特拿来献上。”
颛顼微笑着扫一眼九霄:“果然是很有新意。”
九霄这几日伴着青帝一路走下来,对他没什么恶感,早就想到如果他把自己当礼物送给天帝十分不妥——她可是天下第一大毒物啊!送给人家当礼物是什么意思!说不定会给青帝招来麻烦。可是苦于缚在这菩提笼中不能出人言,而青帝又不通鸟语——不知这位黑帝能不能听得懂呢?
想到这里,对着黑帝叽叽啾啾一阵叫唤——我是鸩鸟,我有毒的,如果你听的懂的话,提醒一下这个傻货吧……
黑帝忽然凝目向她看了一眼,墨眸深处微闪了一下。她一呆,停止了鸣叫。黑帝又展颜一笑:“叫的真好听。天帝一定会喜欢。”
怎么,他没有听懂吗?方才他眼中一闪而过某种意味,她还以为他听懂了的。
黑帝转向青帝:“伏羲愿与我一路同行吗?”
青帝笑道:“还有两天时间呢,我还想慢慢走来看看中央天界的风景,颛顼可有耐心同行?”
黑帝摆手道:“免了免了,我可没你这般雅致的心境。那我先行一步,先去天帝那里喝杯茶。”
“请。”
瑞兽足下腾起青云,呼啸而去,带起一阵凛冽寒风。
青帝对着笼子道:“鸟儿你看,颛顼果然是北方天界之帝,安安静静站着时,柔美得像女子一般,一动起来,却会带着一股凛冽北风。”
九霄只忧郁地瞅着他明亮的笑容。这倒霉孩子,就知道笑笑笑,霉运上头了还不知道呢。




鸩心 第17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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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界四季皆春,中央天界却是四季分明。此时正值秋季,原野染金,又是一番不同风光。青帝悠悠荡荡走了两天,终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催起白鹿,驾着风来到了昆仑仙山。从鹿背上望下去,昆仑仙山巨大的山脉逶迤壮阔,无数的湖泊,宛若撒在群山间的一颗颗珍珠。其最高峰是赤水河环绕的昆仑顶,平时山峰周围云蒸雾涌,深奥莫测。逢黄帝寿辰这种大喜日子,云开雾散,露出雪峰顶上气势恢弘的黄帝神殿,灼灼闪耀着七彩光晕,八方子民远远望见,就会伏地叩拜。
青帝骑着鹿,拎着鸟笼,来到神殿宫门前,把金丝笼儿收进了乾坤袖中,显然是想适时拿出来,给天帝一个惊喜。
——亦或是惊吓。
在将笼子放入袖中之前,对着九霄叹了一声:“养了这几天,真有些舍不得了呢。”
九霄怜悯地看着他,心道:小子,我救不了你了。
被收入袖中后,她的视线就被遮住,只听得一片热闹的歌乐声,喧哗声、寒喧声、觥筹交错声,想是寿筵已经开席,天界诸位神君仙人济济一堂,气氛欢乐祥和。
青帝忽然高举了酒杯向远处的某人致意,袖子大晃了一下,九霄在袖中被晃得有些头晕。
只听他扬声道:“天帝寿筵百年一次,你足足缺席了三次,今日终于再聚,可喜可贺。”
九霄心道这跟谁说话呢,袖子晃轻一点可以吗?
只听对面传来了应答:“小弟也十分想念青帝。”
这嗓音如此熟悉,九霄忽然呆住了,脚爪死死抓住了笼中架子,呆若木鸡。
凰羽。
她辛辛苦苦逃出鸩族,就是为了躲避他,这躲来躲去,竟偏偏又碰上了。
怎么就没想到他也是一族之长,必会来给黄帝祝寿的呢!她脑海里默默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刮子。
青帝自然是不知道袖中鸟儿的心绪变化,朗声问道:“听说凰羽之前身体染恙,现在可大好了?”
“承青帝挂心,已经好了。”他答道。
他的话音一声声传来,听在她的耳中,如刀锋一般刺心。
这对话的内容更是让她一阵心酸——他生病了?什么病,重不重……罢了,这不是她该挂心的事。
以纤细的翅膀按着心口,少不得一遍遍告诉自己,那是前世的人,前世的人,已与己无关。天界虽大,可是迟早要遇上的。今日狭路相逢,若能维持着一脸漠然擦肩而过,便是过了一关,以后也就能泰然处之。
九霄,你做得到。
青帝与凰羽的几句客套告一段落,祝寿声此起彼伏,来客纷纷报上自己带来的贺礼。隐约还能听到天帝浑厚洪亮的“哈哈哈哈”,中气十足。
忽听天帝问道:“伏羲弟,你又带了什么稀罕玩艺来?”
青帝站了起来,笑嘻嘻道:“小弟带的礼物虽小,却是个祥瑞之物。”
九霄心中咯噔一下。逃无可逃,只能认命地闭了眼。笼子一阵晃动,被青帝单掌托了出去,献宝一般托的高高的,满面得意。
四周仙客纷纷抚掌赞叹——
“好漂亮的鸟儿!”
“羽色大红,十分吉祥!”
“从未见过,果真稀奇!”
“凰羽兄,您统领羽族,可知道这鸟儿的名字?”
“……”凰羽没有回答。
那人笑呵呵自答道:“连凰羽兄都不知道,足见其珍稀。”
……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在天帝的沉默中渐渐隐没下去。众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凝神观察天帝的脸色。他老人家那是什么表情?——尴尬?
青帝也察觉不对了,却不明所以,睁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看鸟儿,又看看天帝。
笼中的九霄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刻意地没有看向侧后方——凰羽的位置,而是看向了正前方的天帝。他老人家的风采与声音颇为匹配,身材雄伟,白须飘飘。
前世的无烟因为好奇,跟着凰羽来参观过天帝神殿,却是不曾与天帝谋面过的。
其实做为地位最高的一位神仙,天帝完全可以像其他神仙一样,把自己的外型维持在年轻的状态,但是为了彰显其绝高的地位辈份,他必须维持着高龄扮相。这就跟他身上的帝王华袍一般,是地位的象征。
天帝也有天帝的无奈。
天帝忽然站起身来,走下宝座,一步步走近青帝。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若非大福,便是大祸。青帝四周的神仙们自觉避让,免得血溅到身上。
青帝更是手足无措,惶惶然不知所以然。
天帝走到青帝面前,盯着笼子看了半晌,“唉”地叹了一声,道:“九霄上神,你跟老夫开什么玩笑?”
九霄无奈地看着他。
青帝登时慌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上神?”
天帝瞪了他一眼:“无礼,还不快将九霄上神放出来。”
“九霄”二字听在耳中,青帝手一抖,险些把金丝笼扔出去。九霄上神!三界至毒!把十几位神君烧残废的九霄上神!敢给天帝茶里加料的九霄上神!他这只提笼子的手,还保的住吗?!
哆嗦着手,将金丝笼化作一团金丝网,手腕一甩扔了老远——这宝物他不敢要了。然后整个人往后一跳,也好离天下第一毒物远一些。
赤色的鸟儿得了自由,在半空中展一下翅,落地时化作盛妆的红衣女子。刹那间,神殿中若霞光绽绽,那艳丽到绝顶的女子站在殿中,她的美艳若世上最妖娆的武器,一抬头,一转眼间便夺人心魄,殿中诸神无不如失了魂儿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九霄没有留意到诸位神尊们的失态,只暗自庆幸脸上绘着艳妆——这还是她从鸩族逃离前,余音给她上的妆呢。幸好没有卸去,此时仍能遮一下真颜。
她站在地上款款给天帝拜了一拜,微笑道:“恭贺天帝寿辰,祝天帝与日月同寿。”
“上神免礼。”天帝客气地道,又横了一眼躲的远远的青帝,“这是怎么回事呢?”
青帝朝这边嚎了一嗓子:“我不是故意的——!”
九霄笑道:“天帝不要怪他,是我化成鸟儿在外面散心,被青帝误捉了来。”
天帝叹道:“自上次见你化作过血鸩,从那以后再未见过你现出真身。我还道我是这世上唯一见过上神真身的,颇引以为傲。这下可好,这么多人都见过了,以后我可拿什么来炫耀?”
“呵呵呵,天帝说笑了。”九霄的头上暗暗冒出冷汗。她这才记起在地位较高的神仙中有一个忌讳,那就是轻易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原形真身。是一种尊严,也是防止被居心叵测的人参透弱点。
她前世只是个小小精灵,并无这个忌讳,所以也没有在意。自从她借用了这具身躯,已来来回回不知现了多少次原形,就算是禁区,也早已趟了数遍了。
天帝又问:“上神前一阵子大病了一场,现在可大好了?”
九霄心中一喜——这是把话圆起来的好机会,遂道:“有劳天帝挂心。正是因为没有好踏实,才会被青帝的菩提罩轻易困住。”
天帝点头道:“原来如此。”又是眼神锋利地睨了一眼那边的青帝。
九霄抱歉地道:“我原本打算只派人送份贺礼来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贸然到来,搅了天帝的兴致了。”
“哪里哪里!哈哈哈哈,”天帝大度地笑道,“算起来也有数百年没见过上神了,我也很想念上神。请上神入座吧……”虽然很没诚意真的请九霄上神来,但座位总是给她留着的,好巧不巧,就在青帝的座位旁侧。
九霄款款入座。青帝踮着脚正欲开溜,被天帝唤住了:“伏羲,还不快给九霄上神赔罪。”
青帝苦着脸上前,深深行了个礼:“小弟做错了,请上神责罚。”
九霄做大度状:“免了免了,你也是无心。还是入座喝酒吧。”
听到这话,青帝顿觉五雷轰顶。鸩神请人喝的酒,那料子必须是加的足足的!他很想拒绝,但天帝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他不得不入了座,苦巴巴地盯了一眼面前的杯子,再看一眼天帝,目光中满是求饶——老大我错了,我不该在您生辰时送只大毒鸟来当礼物,帮帮我好吗?
天帝面带慈祥的微笑看过来,微笑底下是明明白白的兴灾乐祸——你小子活该。
青帝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此时的九霄微低着头坐着,脸上挂着一个微笑。这微笑在艳妆的装饰下显得美艳又得体,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维持这个表情,她的面部肌肉都僵掉了。
眼睛的余光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素衣翩翩,衣裾镶着浅色的五彩图纹。他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用抬头,她也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一瞬也没有移开。
幸好,有这艳妆遮颜。
他这样看着,肯定是仅仅因为看到了一只与无烟真身相似的鸟儿。带着这艳妆,连余音和问帛都认不出她这个冒牌货,凰羽也应是看不出她原本的容颜的。他顶多会因为九霄上神的真身与无烟的真身类似而疑心,就算是他上前相问,她只需做出一付陌路人的脸色,打消他这个疑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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