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玉楼春+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作品
一个丧夫归宗的女子,即便如自己女儿那样,花容月貌,如今亦只不过十七的美妙年华,但在世人眼中,却必定是要低人一等了。且以自家如今的家势来看,更是没有依仗可言。所以女儿回是回了,但对于她往后的姻缘,暗地里,她也难免辗转难眠,叹息不已。直到侄儿王默凤进入她的视线,这才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王默凤今年二十一岁,母亲去世得早,王氏的哥哥王鄂拘不住他,所以婚事一拖再拖,到了如今还未成家。他虽然没从父兄之路走官道,但一直在南方行商。王氏自己甚至也投了些私房钱在他那里入股。虽不算巨富,但生计决计没有问题。他又是王氏自小看大的,知根知底,喜他为人稳重可靠。倘若女儿往后能嫁给他,在她看来,绝对是桩上好的姻缘。所以对这些时日王默凤殷勤上门,她非但丝毫没有不喜,反倒欢迎至极。今日午后,听见下人来报,说表少爷又来了,忙笑容满面亲自迎了上去。
已经七月初了,金陵的天气,早闷热得厉害。王默凤跨入王氏待客的那间花厅时,微黑的脸膛上还挂着几滴来不及擦去的汗,但一双眼睛却炯炯而亮,嘴角透着笑意,显见是心情极好。
“姑母,我是来给表弟送书的,”他并没喝丫头送上的茶,只站在那里,朝王氏略微拘谨地扬了下手中的几本书。说话的时候,脸微微有些红。不知道是被外头太阳晒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是书局里难得见到的孤本,对表弟的学业想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初念的孪生弟弟司继本十七了。今年本正是大比之年。只朝廷这么乱,科考必定是要延推了。但这并不影响司继本遵照祖父的命令,继续在家用功读书。
王氏看也没看他手中的书,只笑吟吟点头道:“你表弟正在小书房念书呢。还有你表妹也在。反正你们自小一块长大,就跟自家人似的。你自己过去便是。”
王默凤压下心中涌出的欢快之情,哎了一声,急忙转身要出花厅,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未向王氏告辞,忙停住转身,朝她作了个揖,道:“那侄儿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王氏挥挥手,眼里满是笑意。目送他转身离去的轻快背影,吩咐身边的丫头:“去送些果子到小书房,别怠慢了表少爷。”
~~
王默凤熟悉司家的路,闭上眼睛也能走。并没叫下人带路,自己很快便到了王氏口中的小书房外。走廊侧花木扶疏,檐廊头挂着个养了只红嘴黑毛鹩哥的青竹鸟笼。日头微微斜晒到廊子里,正照在那面此刻静静悬卷一半的门帘子上。他放慢脚步,最后停在门帘子外,透过细竹条的缝隙,看到表弟司继本正伏案似在看一篇文章,而初念,则正站他身侧,斜斜倚靠在桌边,手指着桌案上的那篇文,正在讲解。
“……此是大历十二年丁巳科的考题。题为通天台赋,以‘洪□存,浮景在下’为韵。你看此文,它启句不过是‘行人徘徊,登秦原而游目,见汉右之荒台’,据说当时阅文恩师见了,觉着不过是平常之词。等再看下去,却发现后头数联字字珠玑,遂惊叹叫绝,这才将写出此文的黎贡请擢为状元。可见作文章,并非一味开头就追求辞藻华丽为好。倘起头华丽抓人眼球,而后发之力不足,便会有虎头蛇尾之嫌,此正是文章之大忌。不如循序渐进,如引人渐入幽胜之境,最后流连往返,这才是上好的一篇文章……”
从王默凤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见她身着天青色的一套夏衫,窗外的白色日影透过竹帘缝漫射到她身上,这浅浅青绿愈发照得她明肌如雪。此刻说话之时,微微俯身向下,目光专注而柔和,声音更是娇软动听。一时脚步竟无法挪动了,心怦怦直跳,捏住那几本书的手心都捂出了汗。
“表少爷,你怎的不进去?”
身后走廊上,来了送果子的丫头,咦了一声。
王默凤惊醒过来,书房里头的初念和司继本闻声抬头,也立刻发现了他。王默凤见躲不过去了,这才随了丫头挑帘而入,微微红了脸,对着初念叫了声表妹,把书递给司继本,道:“表弟,这是我在外头搜到的几本书,书肆掌柜说是孤本,你拿去瞧瞧可有用?”
司继本生得白净瘦弱,容貌与初念有几分相似,眉目俊秀。忙接了过来,道:“多谢表哥。”
初念翻了下,便随口道:“表哥,你被卖书的给哄了。这不是孤本。你自己也是生意人呢,怎么人家说什么你便信?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王默凤啊了一声。初念见他尴尬,捂嘴笑了下,安慰道:“虽不是孤本,不过确实少见。书是好书。谢谢表哥用心。”
王默凤这才吁了口气,摸摸自己的下巴,呵呵一笑:“我自小不爱念书,只爱外头跑。那些卖书的不坑我,还坑谁?”
初念和继本都笑了,小书房里气氛这才融洽了。过了一会儿,司继本被王氏派去的丫头借故叫走,小书房里只剩王默凤和初念。初念见他似乎并无离开的意思,因与他自小玩到大,所以也没什么避讳,正好借机,便朝他打听如今的最新局势。
王默凤不想就这么告辞,又想不出能说的话,见她主动开口,自然乐意,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原来此时元康二年的七月,北军早过了淮北,入淮河南岸,一路势如破竹,收降军达十数万之众,眼见就要打到长江了。一旦渡江成功,金陵失去最后一道天堑,则岌岌可危。所以到了这时候,朝中的大臣开始分化成两派。一派是以廖其昌为首的议和论持有者,建议派遣使者过去调停。一派则是方奇正为首的死战派,情绪激昂,坚决奋战到底。
赵勘自己也清楚,到了这种局面,廖其昌的建议其实是明智的。只是他生性高傲,向来又痛恨平王赵琚,到了这种时候,又岂肯主动示弱?加上廖家与徐家的关系,想起徐若麟,想起那个战败便断了消息,被廖其昌报为阵亡的徐耀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在百官面前对着廖其昌大发雷霆,甚至说出往后谁再敢提议和,便以通敌处置的狠话。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只剩赵勘因了愤怒而发出的粗浊呼吸之声。
“皇上誓要与北军决一死战,已经撤了先前的张岩,调集大军沿长江布防,命归仁绍将军指挥统领。恐怕很快就会再有一场大战了……归将军出发之前,皇上亲自祭天祭旗,十万将士信誓旦旦,只是……”
王默凤叹了口气,道,“恐怕再难扭转颓势了。如今不过是在最后一搏而已。破城只在早晚。城里如今已经开始生乱,不止百姓不安,连官员也有逃走。上次杀了那个兵部清吏司,并不足以动摇他们投奔平王的决心……等破城日时,还不知道怎生一番光景……”
王默凤的声悄了下去,初念也陷入了沉思。
这一世的好多事情,早已经与她晓得的不同了。比如这场战事。前次,她记得前后费了三年多,最后平王才逼近金陵,而这一回,时间却提早了将近一年。
这样的时刻,她的脑海里忽然掠过平王妃萧荣的身影。她只知道她如今还被扣在城中,具体如何,却丝毫不知。忍不住问了一声。
王默凤一怔,随即道:“平王妃如何,我并不晓得。想来应还在软禁之中吧?”
初念怔忪片刻,忽然悠悠叹道:“表哥,你说世道对女子为何总是如此不公?男人要弃你于不顾,他便必定会有自己的理由,且那些理由听起来都是如此正当。女子能做的,也就是怨一声自己命运不济而已……”
王默凤并不知道她此刻的这番感喟到底为何。默默望着她。见她微微蹙眉,眉间似带了几分哀婉无奈之色,胸中一热,所有想要保护她的欲望都似被勾了出来,忍不住脱口道:“表妹,只要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初念吃惊,睁大了眼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王默凤也没想到自己这样便说出了心里话。仿佛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倏然被搬走了。见她呆呆望着自己,心一横,索性又道:“表妹,咱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我便想着,若是往后能和你一辈子都这样一起,那该多好。但是后来你嫁人了……”他顿了下,“我也就断了念头。但是如今你回来了。我晓得我虽还是配不上你。但是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一定会娶你,照顾你一辈子的!你相信我。”
他的脸又微微泛红了,但看着初念的目光却坦白而热烈,并没有避开她的注视。
初念终于回过了神儿。
~~
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懵懵懂懂,被徐若麟诱迫着而不知所措的少女了。到了如今,她更是比任何时候更明白,安定而体面的生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看小说就上【新第三书包网】,请记住域名哦:www.d3sb .com ,防止丢失!





玉楼春+番外 玉楼春+番外_分节阅读_54
书友注意了哦:“第三书包网”已经更名【新第三书包网】,网址是 www.d3sb .com
>
不止如今的王氏在为她的将来而操心。早在她筹划着离开徐家回归司家的时候,她便也想过自己的未来。因为寡妇归宗的这种身份,她并没有设想过往后能再嫁到个贴心的丈夫——别说是她,哪怕对于那些初嫁的世家女子来说,其实也是一种不太现实的奢望。所以对于归宗之后,她给自己定的首要目标便是攒钱,然后等着王氏给自己再次议亲——她知道王氏一定会这样的。到了最后,如果恰巧有适合的对象,对方也愿意娶自己。或鳏夫,或年长许多,这些都无关紧要,她可以嫁过去,就此以自己母亲王氏为榜样,努力好好过完这一生。倘若嫁不出去——
其实,她对再次嫁人这种事,并不是那么热络。她也觉得无所谓。等年纪再大些,司家若难容她这种老女,带了资财出家修行,也未尝不算是一种安静的生活。但是现在,她的表哥王默凤,竟忽向她如此表白,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王默凤是那种十分爽朗的男人,在初念的印象里,甚至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小时候甚至还总爱揪她的辫子,欺负得她呜呜地哭。所以她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兄长看待,也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把自己当亲妹妹。因为王家确实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没想到此刻,他却忽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表白出对她的心意。
这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她自然不陌生……
见初念避开自己的注视,低头踌躇不语,王默凤终于觉察到自己的唐突,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表妹,我晓得我方才的话唐突了。但确实是我心中所想。倘娶你为妻了,往后你若不愿留在京城,我也可以带你迁到南方……我字字都是真心话。盼你一定要考虑……我,我先走了……”
王默凤说完,再次看她一眼,转身急匆匆离去。
初念抬头,洁白的齿无意识地微微咬住下唇,慢慢地坐到了先前继本的那张椅子里,以手撑额,陷入了沉思。
~~
又一个月过去,八月底了。
王默凤自从那次表白后,大约是羞于见初念,又大约是怕被她拒绝,这个月里没再来过。初念倒没怎么样,弄得王氏却长吁短叹,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但战事,仍在不断推进。金陵已经失去了它最后一道天然的屏障——刚刚得到的消息,便是徐若麟的军队,已经未遇任何抵抗地从长江北岸子空山一带过江,抵达了南岸。原因便是对岸都督归仁绍的归降。
北军离金陵,不过只剩区区数百里的距离了。如果任由一匹快马驰骋,一天一夜便足以抵达。
朝廷败局已定。谁都知道无法更改这种命运了。元康帝却仍不愿认输。他把他所有的军队从北方紧急召回,又纠集了福王残部和新征来的士兵去保卫京师。朝廷中那些中立者们齐齐失声,而坚定的皇帝拥趸们,他们的忠愤则空前地被激发,城中到处都弥漫着视死如归,不惜一切代价保卫京师的凛凛正气。
~~
初念知道最后时刻终于要来临了。就在满城人或惶恐或激愤的时候,司家,却如暴风雨前的那个风眼所在,始终那么平静。老头子司彰化仍旧每天准时上朝,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反常则妖。初念大胆地猜测,自己这个祖父,是不是暗地里其实已经做了些什么旁人不知道,而她却知道的事?
她的这种猜疑,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这一天的午后,从来没有到过她院子的司彰化忽然出现在了门口。等她惊讶地站在他面前时,她看到他用那种她熟悉的不带喜怒的目光盯着自己,淡淡地道:“你收拾下东西。送你去秋山的庄子里过几天。城里怕有变乱。你一个年轻女孩,留在家里不安全。”
他说话的时候,花白的山羊胡一抖一抖,说完,转身便去了,不容她发问,更没有商榷的余地。
司家秋山的那个庄子,在金陵城南,有上百里的路,是祭田的所在。因为地方偏远,进项也不多,这些年连王氏也极少过去,不过是年底时收到那里管事送来的年货而已。
初念知道破城时城中必定大乱,到时流兵满巷。但对于祖父的这个安排,老实说,还是十分意外。只是意外归意外,他既然这么下命令了,她只好尽快收拾了简单的包裹,连尺素也不被允许带,在王氏同样不解的目光之中,上了预先安排好的一辆简朴马车,在家中下人的护送之下,往城南而去。
城门早就有进出检查了。马车被搜检过,并无任何异常后,初念一行人出了城门,往秋山方向去。
马车一直在前行。车里又热,初念也懒得看外头,只靠在厢壁上,闭目想着祖父这样安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不出头绪,最后反倒昏昏欲睡之时,觉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然后,上来了一个头包青帕的妇人,打扮便是大户人家里寻常可见的妈子样。
那妇人上了车,抬脸,对上初念那双睁得几乎要脱眶而出的眼睛时,朝她点了下头,微微一笑,然后坐到了她的身侧。
这一刻,初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刚刚爬上马车坐到了她身边的女人,竟然是平王妃萧荣!
“我会以你下人的身份随你到你家庄子里藏几天。”她看出了初念的惊诧,低声地解释。然后朝她歉然地一笑,道,“只是委屈你了,要和我在那偏僻地方住。”
萧荣脱身了!她是如何脱身的?难道……
初念立刻想到了徐若麟。或许只有他,才会如此在意这个被质在京城多年的王妃,千方百计营救出她。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到了这里?他不是刚率着大军渡过长江,此刻正驻扎在龙山一带,准备与朝廷的军队进行最后一次战斗吗?
初念此刻,被心中迅速涌出的无数疑问和复杂情绪给紧紧攫住了。想开口问萧荣,却也知道马车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最后终于压下了那种欲望,朝萧荣也点头,低声道:“不必客气。城里会乱,还是在那里好。”
萧荣再次一笑,伸手轻轻握了下她的手,便靠了过去,不在发话。
初念犹豫片刻,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住有些紊乱的心跳,悄悄撩起马车窗帘子一角,看了出去。见侧旁仍是家中跟随出来的数人,并没旁人。终于,仿佛松了下来般地微微吁出口气。
~~
萧荣上来后,马车的速度便明显加快。到了黄昏,太阳落山,晚霞如火烧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司家秋山的庄子到了。
初念听到外头家人通报的声音后,推开车门,也没看赶车的车夫老朱头,自己扶住车辕,正要爬下去时,觉到先前坐前头背对自己的老朱头忽然一个翻身便跃了下去,动作矫健敏捷得有些反常。略微惊诧地抬眼,却正对上一双映满了晚霞余光的精亮双眼。那双男人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甚至带了种不加掩饰的贪婪与兴奋。仿佛此刻这四目相对的一眼之前,曾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初念一下呆住了,脑子迅速闪成了空白,脚无意识地一个踏空,身子一歪,眼见就要摔下去时,那刚从车夫位置上跃下地的男人已经伸手过来一把扶住了她。
“我回了。”
他稳稳地扶住她,等她终于能站稳在地,只会瞪着眼盯他时,俯身过来在她耳畔迅速轻声这么道了一句。然后松开握住她腰肢的那只大手,朝她笑了起来。双眸亮得正如天边正在燃烧的云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第五十一回
时间回溯到三天之前的深夜。
金陵皇宫的御书房里,皇帝赵勘身着黑色常服,还在阅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新近送到的战报。屋里的四根柱台上点了数十根明烛,照得里头亮如白昼,也映得他脸色愈发青白。
屋角的刻漏在缓缓流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他看到兵部呈上的关于征兵不顺,至少要半月后才能将新征到的三万人送至金陵时,再也压抑不住狂躁之意,狠狠将那本奏折揉成一团掷到地上。这样仿佛还不足以发泄他此刻的愤怒,又猛地将桌上的奏折连同墨砚一道都扫了下去,稀里哗啦声中,猛地从椅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骂道:“这些该死的饭桶!只会伸手向朕要钱,别的一概无用。朕养他们,有什么用!”
立在一边的司礼监大太监吴尚慌忙拣起那本被揉了的奏折,展平稍稍看了下,跪下,劝道:“陛下保重龙体!千万不要和这些人置气伤了龙体。”
赵勘双眼通红,狂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嚷道:“那些人,一个个都该杀!不是乱臣贼子就是等不及要去投诚的墙头草!以为朕不知道?暗地里都正数着日子要看朕的下场吧?什么还要半个月!半个月后,只怕逆贼已经打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
吴尚自然清楚当下局面。叛军已渡过长江,离最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皇帝陛下为了能等到那三万在长江中下游新征到的士兵,数日前派了肃王赵晋和廖其昌去往龙山调停,假意议和。徐若麟以礼相待,却以上命在身不敢违抗为由直接拒绝了。此刻又传来这样的消息,难怪皇帝陛下如此恼怒。其实不止城中官员纷纷逃跑,最近几日,甚至连皇宫中也开始有太监宫女悄悄逃匿。他是皇帝的亲信,到时候,便是想投诚,只怕这座皇宫的新主人也不会给他机会。这几日正心烦意乱。此刻又遇到皇帝发怒,只好顺他口风不住劝些宽心的话。正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见是崔鹤正送茶点来。
按照宫中规矩,小太监新入宫,必要先拜某个大太监为主子。当年吴尚还只是御马监大太监时,新入宫的十几岁的崔鹤便投到了他名下。他知道这人出身罪官人家。一路过来,见他能写会算,又聪明伶俐,办事稳妥,颇讨自己欢心,便一直带到如今。如今他成司礼监大太监,便也提拔他当了七品的尚膳监太监。此刻见他亲自送茶点来,正好解围,便用眼色示意送去。
赵勘哪里有心情吃夜宵,烦躁地挥手叫拿下去。崔鹤恭敬地应了声是,把茶盘原封不动地端出去,经过吴尚身边时,忽然向他使了个眼色。吴尚知道他有话要说,寻了个借口,便也退出了御书房。
崔鹤正在外头等。见他过来,弯腰称爷后,道:“方才万岁爷这是怎么了?奴远远在外,便听到里头的动静。如今这光景,实在是难为爷了。”
吴尚心中烦恼,不觉又叹口气。
崔鹤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道:“奴猜便是和那叛军过江有关。城里不是还现成有个平王妃吗?是不是可以动一动?”
吴尚猛地被他提醒,想了下,伸手拍了下他的肩,急匆匆又往里去,这次跪在赵勘面前道:“陛下,奴忽然想到可以拖延时日的一策。平王妃不是还在陛下手上吗?何不将她带至两军阵前?有她在,逆首必定不敢擅自决断,须得去向如今还在燕京的平王请示,如此来回最少便是七八日。陛下再想想,这平王妃是当年那萧继业的女儿,又是平王的发妻,因他之故,为质在京城多年。如今他便是再不顾她的生死,也要考虑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如此一来,半个月的时日,岂不唾手可得?”
赵勘这才记起那个几乎已经被他忘在脑后的皇婶萧荣,踌躇不语。
老实说,这个法子,赵勘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可了。或许这也是如今能想得出的拖延时日的唯一一个办法了。他之所以犹豫,就是顾忌朝堂之上那些犹如聒噪乌鸦的言官。虽然平日他们骂起平王时都唾沫横飞不遗余力,但是一旦让他们知道自己要送这个皇婶到前线去作盾牌,只怕这群人立刻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攻击的矛头转向
看小说就上【新第三书包网】,请记住域名哦:www.d3sb .com ,防止丢失!




玉楼春+番外 玉楼春+番外_分节阅读_55
书友注意了哦:“第三书包网”已经更名【新第三书包网】,网址是 www.d3sb .com
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徐家出了徐若麟这样一个他恨之入骨的反贼,但他却不能动徐家一根指头的原因,除了碍于廖其昌的面子,言论这种无形的约束也一直存在——他虽然是皇帝,也讨厌这些人,但不可能将他们都杀了。对于那种自命清高的士大夫之流,有时候,越是杀头,说不定反越激起他们的斗志,甚至以杀身成仁而自豪。
吴尚猜出了他的心思,急道:“陛下!奴晓得你是顾念尊长之情。只陛下想想,分明就是那平王先不顾身份发难于陛下。如今非常时期,用此非常手段,又有何妨?如今等那三万兵马赶到誓死保卫京城才最要紧啊!”
赵勘猛地一拍桌子:“朕准了!此事便交给你!”
吴尚急忙磕头应下。
第二天,司礼监大太监吴尚便派亲信从平王府提出已被软禁数年的平王妃萧荣,上了辆马车后,出北城门,送往如今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龙山前线。一路之上,自然防卫森严。只这样,不料还是很快出了事。当天入夜,队伍行至一处叫立岗的地方时,遭遇一群流兵。
1...2728293031...8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