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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作品
如今这一带,流兵处处可见,四处侵扰百姓。多是先前战败后不愿回归甘心为盗的原中央军士兵,也有部分是福王的手下。这群流兵丝毫不忌惮来自五城兵马司的精兵,上来便动手。厮杀之中,领头之人如入无人之境,径直闯到平王妃的那架马车前。驭手早吓得跌下车去。那人飞身上座,挽缰驱马冲了出去,直到将身后之人远远抛下,这才停下马车,对着车中的萧荣恭敬道:“王妃受惊了。若麟有愧从前承诺,如今才来救出殿下。”
这驭车之人,正是徐若麟。
萧荣安然脱身后,次日,恩昌伯爵府的老伯爵司彰化便收到了一封密信。这才有了初念被安排出城去秋山庄子,中途上了萧王妃的一幕。
徐若麟望着对面这个立在晚霞余光中只会呆呆望着自己的女子,极力忍住了,才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搂入怀里狠狠地蹂躏。尽管此刻,他心里一阵阵地发痒,刚把过她柔软腰肢的那只手也痒得要命。但他能做的,却只是用他的目光代替自己的意念去搂她、抱她、亲吻她。
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大变化。就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身量比起从前稍拔高了些,另外……
他的目光在从头到脚看了她好几遍后,最后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她的胸前。胸口虽然被衣衫紧密地包裹着,但以他的记忆和眼力,还是一眼便觉察了出来,比起分别前的那时候,要盈满了些。
他极力压下自己脑海里飞快闪现出的从前和她在一起的某些画面,咽润了下开始干燥紧结的咽喉,目光终于落回到她的脸上,正想再朝她笑,不料她仿佛已回过了神,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朝他客气地点了下头,之后,便撇过了脸去。
边上,司家那个对老伯爵忠心耿耿,护送她过来的老管事钟大对着迎了出来的秋山庄子管事老胡道:“咱们姑娘在城里住腻了,且如今世道也不太平,怕城里会有一场乱,老大人便叫我送姑娘到此小住数日。”
老胡身处偏远之地,消息滞后,还不知道司徐两家已经闹崩了的事。虽有些疑惑出嫁了的姑娘怎么又跑到这里来避乱,却也晓得轮不到他发问。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司家的小姐。从前虽年年会送几车的年货到司家去,只他能站的地儿也不过是二门,见的人也就是钟大。此刻见这么一个画上走下来般的年轻美貌小姐过来了,连眼睛都不敢乱看,急忙便低头下去往里带,口中道:“若是早得消息,小的也好收拾出几间齐整屋子。这不防备下,怕只委屈姑娘了。”
初念记着萧荣先前提过的以自己仆妇身份跟随过来的话,此时在下人面前便也不敢对她太过客气。回头见她自己也下了马车看了过来,略微点了下头,便往里而去。萧荣也跟了上去。
徐若麟望着初念的背影,稍稍有点无趣,便如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感觉。看她的反应,乍看到自己时仿佛十分意外。心里便又有些狐疑起来。
他很清楚,这个女子不喜欢他过多骚扰她。怕她更厌恶自己,所以过去的这段时日里,哪怕他再想,也忍住了一直没给她去信。直到数月前,他觉得时机到了,这才给她写了一封很长的信。除了表达自己对她的思慕之情外,也对她提了今日营救萧王妃的计划。但是从她方才见到自己的神色来看,似乎对此毫无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
最近一次他收到周志的消息,是大半个月前。除了别的消息,周志也特意提了一句,说他已经顺利将那封信送到了她手中。既然送到了,她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
徐若麟微微皱了下眉。想了下,也跟着一行人入内。
进了庄子后,老胡便急匆匆将庄汉都撵了,着人收拾出一间清静的院落供初念住。初念住上房,萧荣被安排在侧厢。又叫了自己的女儿虎妞过来伺候。立在外头不住道:“庄子里的丫头都粗手粗脚,什么也不会干。我这闺女也是。好歹还听话。姑娘你别嫌弃。”
天黑下来,饭也送到屋里吃过了。虎妞见初念很是和气,原先的紧张便也消了。她年纪也不大,正十四五,第一次见到初念这样款段的贵族小姐,歆慕不已,极是勤快,有问必答。初念打发走了她,自己到了厢侧的那间屋去看萧荣,歉然道:“委屈殿下了。”
萧荣笑了笑,道:“何来的委屈?反倒是我,感激不尽才是。不过是枚身陷囹吾的弃子。从前先有犬子无恙蒙你行船庇护,如今再藏我于此。恩德在前,萧荣必不敢忘。”
借了烛火之光,初念看得清楚。她的容颜比之从前那回见时并无多大变化,只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更深些而已。但这丝毫不能削弱她给初念留下的更深的另种印象:秀挺英气的一双眉和透着男人般坚毅的明亮目光。这在女子身上,不大多见。初念觉得自己便是再来一世,估计也修炼不出她这样的性情。
她默默望了眼萧荣,觉得她很美。竟还似有些崇拜起她了。陪着又说了会的话,知道她此刻应该疲累了,便告辞,萧荣将她送下台阶。
初念沿着走廊往自己的上房去,拐了个弯。快到门前时,思绪还沉浸在萧荣身上,想着她往后该会是怎样的一番际遇时,没觉察一丛紫薇枝下立了个黑影,正要擦身而过时,冷不丁那黑影动了下,探过来一只手,迅如闪电般地便拉住她的手。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人已经被拖了过去,一下扑入了一具男人的怀里,鼻子撞了上去,有点疼。
“嘘——是我!”
徐若麟立刻轻声道。
初念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倒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是被吓的。等发觉是他,愈发恼怒了,用力甩开他的手,站稳身子,压低声道:“军情紧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了?”
她与萧荣安顿好后,天擦黑时,杨誉和邹从龙赶了过来留下护卫。他便离去了的。
徐若麟望着她在月色里有些朦胧的脸,道:“我忽然想起还有重要事没问你,所以又回来了。”
他在月下的影子,黑压压地仿佛压在她的头上。她往后稍稍退了些,这才带了点嘲讽般地道:“什么重要事能比得过拔城之功?你再拖延,就不怕头功被人抢了去?”
徐若麟淡淡道:“功勋从来无尽头。拔得头功未必就是好事。有人要,让他拿好了。”
初念一怔。仔细看他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急忙避开他的注视,微微侧过了脸去。
“娇娇,我今日见到了你,很是高兴。你见了我,可也高兴?”
她听见他语调一转,忽然柔声这么说道。
初念忍住那种转身就逃的欲望,声音愈发冷淡了。道:“见了我有什么可高兴的?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徐若麟凝视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慢吞吞地道:“我一走快两年。看来,你是压根儿就没记住我临走前对你叮嘱过的话……”
初念被他这种仿佛带了点威胁的不快语调给弄得浑身都不舒服,手臂上汗毛呼地竖了起来,只觉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在他面前,立刻抬脚便要绕过他走,不想身子刚一动,已经被他伸手拦在腰前。
“徐若麟,你到底还想说什么话?”
初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道。
见她这副模样,徐若麟反倒显得比先前轻松了些,甚至有心情俯□来,凑到她耳畔道:“你好好地听我说完话,我自然就放你走。要不然,万一动静大了,惊动殿下就不好了。”说完站直身,望着她笑。
初念呼吸了几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不满和恼怒,僵硬地道:“你快说。”
徐若麟终于道:“我其实是想对你道谢的。前次在护国寺,你救了果儿。倘若不是你,果儿她……”他停了下来,凝视着她,目光在月色里微微闪烁。忽然道:“当时那般情景之下,你竟能奋不顾身如此救她于火海……我十分感激,也十分佩服。”
初念心微微一跳,垂下眼皮,有些不自然地道:“你不必为此不安。当时里头还有肃王府的小郡主。我是救她为先。果儿顺带。”
徐若麟哦了声,“真是这样?”
“要不然你以为是哪样?”
初念反驳。
徐若麟顿了下,再叹口气,最后仿佛有些无奈地道:“好吧,我不说这个了。我其实是想问你件事。我先前叫周志递给你的信里,把我近日要救王妃出城的事也说了。怎的你今天看到我时,还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莫非他没把信送到你手上?”
初念没先到他问这个,一怔。低头想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抬起脸对上他的目光,道:“你的信我收到了。但是我没看。烧了。”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高,但一字一字,却十分清晰。
“烧……烧了?”
徐若麟仿佛被人当头一棍,盯着她一动不动。
“嗯。”初念淡淡道,“烧了。我以前跟你说得就很清楚了,以后不想再与你有往来。所以你不要再给我传信。我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兴趣。”
这一刻,便是用五味杂陈也不足以表述徐若麟听到她一番话时的心情。他的自我感觉就算再好,也被她投过来的那把无形刀给戳得七零八落掉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为了写好这封两年来投给她的唯一的信,白日繁忙军情过后的夜晚时分,独自坐在军帐里再三斟酌,甚至连一个语气助词也不放过,揉了不知道多少张信纸,涂涂改改,才于三天后誊抄装封。洋洋洒洒七八张纸,既充分地表达了他因长久不得相见对她的深切思念,又不至于太过肉麻会引起她的反感。连自己看过都觉字字珠玑情真意切,十分感动。信被送出去后,他在夜半时分的连营吹角声中无法入眠时,还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她收到信看了之后受感动的情景……
万万也没想到的是,实情竟是被她付之一炬了!
他盯着她,呼吸渐渐有些粗重起来。
初念立刻觉察到了他的变化,心里忽然有些惶恐。急忙再往后退,匆匆道:“你快走吧!我要回房了!”扭身便走。只刚走一步,腰身处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他再次拖到了他面前。
两人靠得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低头下来时,呼吸和鼻息扑洒在自己面庞上的那种温热。身子一紧,感觉腰身被他箍得紧紧,挣扎不动,便用力往后仰脸,故作镇定地低声斥道:“徐若麟,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徐若麟阴沉着脸,逼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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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番外 玉楼春+番外_分节阅读_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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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森森地笑了起来,道:“我不信你敢烧我的信!你必定是看了的!我在信里说,你救了果儿,我想亲下你,表示我的谢意。等我和你见了面,你要是不想我这样,你就对我好点,露个笑脸也成,我便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没有。那是不是表示,你其实是想让我和你亲热来着?”
初念摇头道:“你胡说八道!”
徐若麟手臂一紧,便将她身子按向了自己,低头压下了脸。
初念被他强行亲吻,只觉脸颊处被他面上胡茬刺得微疼,用力挣扎,却是躲避不开,到最后连唇瓣也被他强行侵占,一个发狠,那只还能动的手便抬了起来,“啪”一声,胡乱甩到了他的脸上。
“念丫头,是你吗?”
正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问声。
萧荣来了!
初念大惊失色,急忙用力推徐若麟。却是迟了。猛地回头,见萧荣手执被风吹得火苗直晃的烛台,已经过了拐角,此刻正一脸惊疑地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想是方才不慎发出的声音把她给招了过来的。
萧荣的脚步一顿,惊讶地连眼睛都睁得滚圆了。似乎是怕看错了,她还揉了下眼睛。
“若……若麟?怎么会是你?”
最后,她仿佛终于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失声道。
徐若麟看了眼一脸羞愤的初念,这才慢吞吞地放开了她,摸了下自己方才被她刮了下的那侧脸颊,叫了声“殿下”。
初念此刻已经不敢看萧荣的眼神了。狠狠用力推开还挡在自己身前徐若麟,推得他一个趔趄,低头便朝自己屋子飞奔而去。
☆、第五十二回
徐若麟站稳脚,看着初念的背影仓皇消失在夜色的暗影里后,这才转头,朝仍立在拐角处的萧荣走去,最后停在她面前几步开外,朝她见礼,只道:“扰到殿下了。还望恕罪。”
萧荣仍保持着她先前手持烛台的姿势。
即便以她之阅历,对于方才所见一幕,便是用“震惊”来形容也不算为过。好在她并不是大惊小怪之人。长达□年之久的人质生涯,早已经将她打磨得宠辱不惊,更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情绪。所以此刻等徐若麟上前见礼后,很快便醒悟了过来,摆了摆手。但是她望着对面的徐若麟时,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再次浮现出刚才看见的情景:他正抱住那丫头在轻薄,而她看起来却不情愿。
她禁不住再一次地疑惑了。
他与那丫头,分明是大伯兄与弟妹的关系——即便徐若麟早已经被徐家逐出门庭,她也从先前与初念的闲话中得知她如今已被接回司家的事,但这样的印象,却很难轻易改变。
这样关系的两个人,何以竟能私会夜中,甚至……
她忍不住看了眼初念消失的方向,迟疑地道:“你与那丫头……仿似有些时候了?”
倘若她与徐若麟不是有着多年的那种半友半亲的交情,遇到这样的事,她必定不会多问一句。
徐若麟略微沉吟,终于迎上她的目光,坦然道:“殿下所见所想确实。我倾慕于她已久。方才,”他仿似自我解嘲般地再次摸了下被她扇过的半边脸,“方才本是想问她些事的,这才折回。不想一时言语失和,便……叫殿下见笑了。”
虽然与她猜测大致相当。但听到如此丝毫不加掩饰的承认从他口中道出,萧荣还是再次惊诧了。想了下,微微蹙眉,道:“所谓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你和她……”
她停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若麟道:“我明白殿下的所指。她谦柔自持,至今冰清玉洁,与我并无苟且之事。一切错都在我。只是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心口,“此处一旦许出,又岂是说收便能收回的?我从前负她许多,致使她至今避我如同蛇蝎。往后我要做的,便是娶她为妻,求她回心转意。”
萧荣听他这样解释,顿时又想起先前初念被他抱住时挣扎的背影。虽当时没看到,但过来在拐角那地方时,似乎听到了声清脆的掌掴之音,想是他当时便吃了她一巴掌。惊异过后,此时再想当时情景,倒觉出了几分好笑。想不到这个在人前赫赫有名积威深重的北军高级指挥官,会在一个女子跟前遭这样的吃瘪。眼中渐渐浮出一丝笑意,略微摇头,道:“若麟,我晓得你向来桀骜不羁,自然不惧世俗眼光。只是你与她……”
“想修成正果,恐怕不是件易事。”
她直截了当地道。
徐若麟笑了笑。
“修正果虽难,但正果却一直在前。我若踯躅不动,才真与正果无缘。至少此刻……”他看向萧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此刻我不是已经多了一位乐见其成者吗?”
萧荣冰雪聪明,哪会不明白他话中所指。微微一笑,道:“若麟,我视你亦友亦亲,有些话就直说了。司家那丫头,颇投我的缘。但恕我直言,我觉着你不适合她。”
徐若麟一怔,随即道:“愿闻其详。”
“你极其出色,女子能得你为夫,自是幸事。只是司家这丫头,我与她接触虽不过寥寥数次,但从她言谈举止,多少也能瞧出她天性保守,谨小而慎微,是那种不愿冒险一搏的人。倘若你与她能早逢数年,那时君未娶,妾未嫁,自然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但是相识在如今这样的境况中,碍于世俗,恐怕她难以与你同心。你若执着强求,不止自己辛苦,于她看来,恐怕也是一种折磨。”
萧荣不紧不慢地道来,语气平缓,但看着徐若麟的目光却冷静而犀利。
徐若麟默然。片刻后,苦笑了下,望着萧荣,慢慢地道:“殿下所言或许不差。只是我对她的心意到了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收回的。殿下可以认为我自私,只顾自己心愿圆满,却不替她考虑。但我确实从未想过放弃她。哪怕往后有再大阻力,我也必会一一排除。”
“再难的事,它也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活人怎可被死事缚手缚脚?至少,我徐若麟不会!”
萧荣凝视着他。
“若麟,你这样一个汉子,烈如火,坚如铁,韧如丝,便是如我,也为你折服。司家那丫头,想来也不可能丝毫不为你所动。方才你说此刻已经多了一位乐见其成者,说得倒也没错。我自然也盼着你能与她结下一段美妙良缘。往后我若有能力,必定会倾力相助。即便不为你对我母子的救护之恩,光是冲着你方才那些话,我也愿意助你。”
她顿了下,面上露出了丝笑意,“世间男子,大多薄幸。难得如你这般铮铮柔情的汉子,我又岂有成全之理?但愿往后你能心口合一,方不负司家丫头那样的一个倾城人物。”
徐若麟眸中掠过一丝欣喜,郑重道谢。萧荣笑了下,道:“想来你还军务缠身,你自去吧。往后来日方长,不必急于这一时。我也先回了。”
徐若麟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下,目送萧荣转身而去。忽然道:“殿下,金陵不日便可攻破,殿下尽管安心在此,到时会有人来接殿下入城。只是……”
萧荣停住脚步,见他面带踌躇,笑道:“说吧,如今我还有什么是听不进去的?”
“我上一次去燕京,听说宋妃再度有孕,如今想来已经六七个月了。”
徐若麟想了下,决定还是告诉她。
萧荣一怔,眉头随即微扬,微微笑道:“这是好事。王爷这样的年纪,膝下至今不过两子。宋妃这是立了大功。”
徐若麟不语,朝她抱拳作了个揖,回头再看一眼初念住的那屋子方向,暗叹一声,转身疾步而去。
萧荣立在原地不动。目光投向了漆黑的北向夜空,那里的下方,是皇城金陵的所在,再过去,便是遥远的燕京。
她怔忪片刻后,终于收了目光转身而去。背影挺直,脚步稳重,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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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和萧荣住在司家秋山的这个小庄子里,消息不大灵通。被徐若麟派来守卫的杨誉和邹从龙在外头,基本也见不到面。每天只能从虎妞口中听到一些村庄闲汉传来传去的话,大多不过是胡诌。过了四五天,才从一户金陵郊区逃过来避难的庄里某家亲戚那里得知,外头确实是变了大天,北军已经和朝廷的护城军队相遇于金陵城郊外的旷野,最后的决战正在进行。为了防止北军强行攻城,城里将大量平民以誓死护城之名驱上城墙列肉盾。平王顾忌名声,不愿被人指责残害金陵百姓,进攻一时受阻。
最近几天,附近一带的所能得知的消息,就止于此了。
初念自然知道平王最后必定能攻进城的。前一世,也是遇到相同的情况,困城大半个月后,最后城门被强行破开,北军入城。这一次,想来大致也是如此。
但即便这样,初念这几日过得也是度日如年。心里既牵挂还在城里的家人,又不时会想起那天晚上被萧王妃撞见的一幕,深以为惭,白日里甚至羞于见她的面。遇见时,也就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好在萧荣看起来和从前并无两样,似乎根本就没碰到过那事。倒是有时会见到她独自望着北面沉思。想来也是关心战局。如此数日之后,初念这才渐渐抛开了心中杂念,只和她一道,一心等着最后结局那一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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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原本以为,最快也要半个月后才能等到来接自己回去的家人。没想到的是,到这里才七八天,这一日的晌午后,母亲王氏竟就已经坐了马车亲自来接她回去了。
“女儿!”
王氏一见到她,神情便激动万分。
司彰化直到此时,也没有对她提过半句送了萧荣与初念在此一道避乱的事,所以她仍还不知道底细。一进去,坐了下去,一把抓住初念的手,没等初念开口,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前些日里的变天经过——也怨不得她会如此激动,即便是司彰化,在得知北军占领了皇宫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正站在大门口的他,竟然忽地哈哈两声,毫无征兆地将蹲在门侧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的一尊石狮子猛地给推翻在地,然后在家仆的震惊注视之中,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袖,背手踱着方步往里头不紧不慢地进去了。
“女儿,你晓得平王的士兵是如何入城的吗?竟是宫里的一群太监在夜半时分开了城门,平王的士兵这才不战而入。刚起头,城里那叫一个乱啊!平王的人、五城兵马司的人、福王的人,城里到处都是兵,杀成了一堆,盗贼更是趁机作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咱家,你祖父叫人拿了刀枪守在前后门里,院子里备足了水,防的就是流兵盗贼趁机入户放火作乱。一直乱了两天,最后这才消停了下来。咱家多亏祖宗保佑安然无恙,可你晓得吗,平王府被一把火给烧成了平地,不止平王府,升平侯五城兵马司段家也起了火。火后来虽被扑了,只听说他家闯入了流兵,被杀了好几口的人……”
王氏说到激动处,狠狠地掐住初念的胳膊。忽又压低声,“连皇宫也起了火。娘听说,在寝宫里头后来找出几具烧焦了的尸体。看穿衣打扮,有人说是皇上皇后和太子,可也有人说……”她附到初念耳边,“说皇上其实是逃了……那具穿了龙袍的尸体,其实是皇上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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