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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 娶【凤池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凤池吟
关于这件事,大家只是惊讶地猜测了一小会儿,有说她高考移民的,有说她在外面惹了事躲风头去了,还有猜她因无法挽回顾允丞而灰心丧气离开的。
众说纷纭。
沈略后来才知道,那天的志愿表确实少了一份,因为蒙忻压根就没网报。
叶妃撇撇嘴,说这颗老鼠屎可算是挥发了。
沈略只是笑笑,脑中浮现出最后一次遇见蒙忻的情形。彼时她因为学校统一体检时身体不适,单独去医院补查。往化验科送尿样的时候,正好看到蒙忻拿着报告单出来。
那是沈略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蒙忻,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女孩一向高傲,光鲜亮丽,下巴总是蔑视一切般微微抬着。然而,这次她却耷拉着脑袋,整齐的刘海下隐约还能看见白色的纱布,夏日衣衫单薄,尽管她极力掩饰,也没能藏住雪白肌肤上的淤青。
蒙忻旁边站了个跟她长得极像的中年女人,非但不关心,反而一脸嘲讽和冷漠。
沈略低头路过,不料蒙忻恰好抬头,看见沈略后脸上的慌张与惊惧不亚于白日见鬼,惨白惨白的。
错身而过时,她半弯着腰像是忍受极大的痛苦,凄声叫道:“沈略!”
中年女人赶紧拦住她,怒斥道:“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为什么为什么!”蒙忻疯狂乱抓,被那女人强行拽住押走了,临进电梯时还在大吵大闹,“哈哈,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是顾允丞,顾——”
啪一声脆响,女人垂下生疼的手掌,满目猩红声音尖锐地叱道:“你疯了!”
“疯了,我是疯了……被你们给逼疯的……”
反射着幽冷光芒的钢板电梯门缓缓合上,女孩眼中的怨毒与癫狂,让人震惊。
沈略傻傻愣在那里,医院里的冷气太凉,她觉得掉入冰窖似的,直打冷噤。出了大门烈日当头时才缓过气来,摇头甩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蒙忻大概真的疯了!
砰地一声粉尘直冒,老王又抱来一摞卷子,敲敲桌子说道:“同学们,最后几天了,咬牙再挺一挺你们就解放了,小组长过来,西区的压轴题,发下去大家看看。”
教室里又开始嗡嗡叫,每当这会儿,都恨不得赶紧考了早死早超生算了。
沈略倒是很平静,因为知道输赢在此一搏,她试着摒除全部杂念,比往常所有时候都努力。
6月7号这天,刚入夏气温却异常得高,铅云低垂,锅盖一样压在头顶上半天不动,空气潮湿而闷热,只有夏蝉在枝桠间“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平添几许烦躁。
大清早准备赴考场的战士们,一个二个扇着薄薄的准考证,躁动而又忐忑。
沈略被分到邻校的考场,提前一个多小时先在本校操场排队集合,然后由老师统一带队过去,负责外校考场的领导拿着喇叭站在台上做最后的动员,下面的学生早就没心情听了。
沈略前一晚大约因为太紧张,一宿没睡着,不过精神还好,强大压力下也没见犯困,她正检查着透明袋子里的准考证和文具,蓦地,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一看,惊愕染上双眸。
“傻了啊。”顾允丞捏捏她的脸蛋,眼里都是轻松的打趣。这些日子他恪守诺言,哪怕食堂里远远瞧见,也只是打个手势笑一笑,没有去找她,“怎么黑眼圈这么浓?嗳,你别紧张啊,跟平时做题一样正常发挥就行。”
“我知道。”沈略垂首。这几周简直度日如年,每每看到他,心虚内疚疼痛酸楚……如鲠在喉,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避着他。
顾允丞笑道:“加油,好好考啊,我来给你打气。”然后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木牌塞入她手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妈就信这些,还党员呢,真迷信。你拿着吧。”
沈略看上面写着“福”字,忙推还给了他,“顾妈妈帮你求的吧,我不要。”
“你怎么这么拧啊,快点拿着,等会儿就要出发了!”他看她依旧皱眉推搡不要,做了个抛物的假动作,佯怒道:“不要我扔了啊。大老爷们的,把考试托付给一张小木牌,像话吗?”
沈略赶紧伸手扯住他的胳膊,看他吃吃笑着,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只好窘着脸收下,低声说道:“顾允丞,你也加油。”
“嗐,小菜一碟。”旁边的队伍已经开始移动,他抓紧时间又补了句:“咳,考试的时候千万别想我啊,我允许你这两天不想,就两天!”
沈略脸上先红后白,内心五味陈杂。
“明天考完在罗羽巷水吧等你。”他小声地飞快丢下一句话,见主任拿着喇叭往这边来,于是沿着香樟小路跑开了。从开始的一步三回头,到后来索性倒退着看她。
一路繁翠相送,他的笑容愈发灿烂,丝毫不受这恶劣天气的影响。
沈略转回头,嗓子堵得难受,又干又涩,却不敢喝水,只是把手中的木质祈福牌攥得紧紧的。
上午一场考罢,无数的家长拥在考场的警戒线外,看到自家儿女又是抹汗又是关心询问。
沈略不指望家人能来看她,也觉得没必要,午间回到自己的学校吃饭,恰好遇到叶妃,两人绝口不提考试内容,端着盘子凑在一起。
“啧啧,真是难得丰盛啊,这是给咱践行吗?”叶妃拨弄了下碗里的大鸡腿,语带调侃。
沈略弯唇微笑,忽然瞟到门口那张熟悉的俊脸。他没有看到她们,一边往学校临时划出的送餐区域走,一边回头跟身侧拎着保温餐盒的女人说着什么。
叶妃也扭头望去,她跟顾允丞都在本校考,还是同一考场,这种敏感时刻本来不予提及的,但已经打了照面,于是随口笑道:“顾妈妈吧,真年轻。”
沈略点头。
顾允丞此时也看到她们,想过来又碍于母亲在场,只如往常那样,打了个招呼。
这两天的考试可以说非常顺利。沈略只因为紧张闹了几次肚子,好在并没有影响总体发挥,考场中遇到的难点,仔细想想,复习时顾允丞居然都给她扫盲补过。
第二天中午,酝酿了两天的雨终于落下来,气温也跟着下降,考生们浮躁的心情稍稍平复,默默做着最后的倒计时。
英语考完后的傍晚,分在外校考场的同学们冒雨回到本班教室,一路疯了似的高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还没上楼呢,就看到草稿纸和复习材料雨蝶般打着转儿飘落,翩跹而下,落进水洼里,洁白纸张的四个边角开始蜷缩,如饥似渴地吸着污水,不一会儿整张纸都浸染成墨色。
教室里更是疯狂,课桌上的练习册被撕得粉碎高高抛向教室的天顶,然后雪片般纷飞开来。楼上有人大喊“解放喽!”“去他妈的高考!”狂肆而恣意,隐约还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哗啦”声。
德育处紧急应战,出动了全部人手,喇叭声响彻校园的每个角落:“兔崽子们!临走前还想在档案里记上光辉一笔吗?!学校公物损坏一个赔偿十个!”
然而,激动万分的考生们却没心情理会。叽叽喳喳地讨论说笑,有意气风发的,有惶然沮丧的,更多的是……劫后余生般的松气声。无论如何,这一年的炼狱生活,总算挨过去了。
沈略也长吁一口气,着手整理堆积如山的资料,她也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想到再忍两个月就可逃离,一颗心怦怦剧跳,但又夹杂着怅然和失落,这股失落,在看到护了她整整两天的祈福木牌时,变成钝钝的痛。
老王只派班长随意交代了未来几天的安排,自己连人都没过来。
教室里乱糟糟的,有人在网上查了前一天的语文答案,扯着嗓子开始对题;有人捂住耳朵恨不得把那讨厌鬼踢出去;还有许多人聚成一团写同学录;更有甚者,也不挑背景拿出手机就搂住同学拍照留念。
凑在一起的学生中,不知道谁翻到了在实验楼前的那张合影,隔空朝沈略这边喊道:“哎呀,沈略,还真以为你走运让250高帅富指了一栋楼呢,谁知道也是一个不靠谱的家伙啊。”
“看他浮夸随意乱指的样子,能靠谱到哪儿去,指不定原本就叫这名,凑巧戏弄一下咱单蠢的学生而已。”
众人笑嘻嘻地点头称是,半晌后,有个小阿呆仰头纳闷地问:“他先前知道沈略的名字?”
大家面面相觑,后来直接拿着手机过来找沈略。
沈略本来心不在焉的,也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看到照片背景后,瞪大眼睛,手上的书噼噼啪啪全掉在了地上。
颂略楼!
她浑身发冷,颤声问道:“什么时候挂上的?”
“中午那会儿吧,实验楼不是临时休息处嘛,中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往大厅里搬东西。嘿,这个‘略’真是‘沈略’的‘略’?”
“不是!”她矢口否认,眼皮直跳心慌莫名。恶魔,那男人简直是恶魔!而两人合在一起的名字,只让她发怵。
班长在黑板上写好近日日程安排后也凑了过来,人挤人围在一起,空气似乎变得稀薄,闷得让人窒息。沈略放下书本,拨开人群低头小跑着出去透气。
刚下楼,便遇到叶妃和王子阳他们,头发湿淋淋得宛如落汤鸡。
“你们干吗去了?”沈略有些惊诧,他俩应该就在本校考的,可现在怎么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叶妃眉心紧蹙,眼神忽闪,环顾了下狂欢过后垃圾杂乱的走廊,半天说不出话。
王子阳眼眶也有些微泛红,犹豫许久后说道:“……找顾允丞去了。”
059 雨刻骨,情剜心
沈略一级台阶踩空,差点跌倒。她慌忙扶住墙壁,眼睛有些呆滞失神。还是……还是没有瞒过吗?
“他没有去考试?”她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把这几个字问出口,嘴唇苍白颤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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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 娶【凤池吟】 强 娶【凤池吟】_分节阅读_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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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妃偏头看了王子阳一眼,点头说道:“去考了。”
沈略背抵着墙壁,缓缓吁气,然而,叶妃的后半句话,却又让她的心重新悬到嗓子眼。
“不过……很反常。”
英语考试必须提前15分钟入场,叶妃还记得顾允丞当时的样子,听力开始试音了他才进来,浑身湿漉漉的尽是泥印,整张脸煞白煞白,木着面无表情,任由顾妈妈和年级主任在门口向巡考官不断求情。
巡考死咬规定,晚一分钟都不能进场,后来连楼下随时待命的医护站大夫都惊动了,考场里也有学生开始拍桌子说听不清试音广播,好说歹说,才算放行。
可谁知,那家伙在官方允许能交卷的第一时间,就提前交了走了,考试终止后,顾妈妈和校医都急疯了,救护车等在一侧乌拉拉闪着警灯,却找不到人。她和王子阳连回教室都顾不得,立马去各个他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依旧无功而返。
“沈略,你知道顾允丞在哪儿吗?他妈妈急着找他。”叶妃别的不敢多说,虽然不知道顾允丞失常的原因,但也能猜到几分。
沈略晃了下,然后拔足狂往楼下奔,王子阳跟着追上去了,叶妃也要一起,被他制止了,“你回寝室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我去就行。”
叶妃想了想,才点头。
沈略也不看脚下是水洼还是平地,循着最快的路段往罗羽巷跑,头顶上的银杏树摇曳着苍翠的小扇子,雨打枝叶沙沙直响,路上的学生许多都没撑伞,淋着已经转小的细雨悠闲走在路上,小脸上都是压力过后的骤然轻松,说说笑笑。枝头的广播里放着周杰伦的那首老歌——《七里香》,不少学生欢快地跟着哼:
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
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
我接着写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这首歌他俩复习累时,每每肩靠肩一人塞只耳机单曲循环着听,往日觉得轻快欢畅的旋律,现在听在耳里竟然莫名的心酸和悲伤。
她回头跟王子阳说:“就在学校对面,你去忙你的吧。”
王子阳站在校园小路上,看女孩单薄的背影穿梭在嬉笑的考生间,越来越远……
细雨浸湿小巷,檐牙积水顺着纵横交错的瓦道淅沥沥往下坠,溅在古朴的青石板路上又细碎地弹起,有些商铺在门前搭了雨棚,薄薄的塑料兜不住汇集在一起越来越沉的雨水,在某个时刻毫无预兆地哗啦一下倾泻如注。
男孩失魂落魄地走在孤寂的街道上,任雨水淋湿眼睛,任额发耷住眼睫,任那突然而下的如注水流灌入脖颈。而店家骤然点亮的门灯,摇晃出他单薄的身影。
前些日子在阅览室复习的时候,陈佳佳提议每个人写一句激励自己熬住最后这段岁月的座右铭。
他看到她用黑色的中性笔在苹果形的便签上落下娟秀的字迹:
拼着一切代价,奔你的前程!——巴尔扎克
勾起苦涩冰凉的笑,他现在只想问一句:沈略,你的前程里可有我?
他是被母亲押着考完最后一门的,右手手臂痛得他恨不得拿电刀锯掉算了,可还是抵不过心里的疼,很疼很疼。彷徨、心慌、愤怒、失望、甚至是恨……叫嚣着要来问个原因求个结果,怕母亲拦着,时间刚过四点半,他就交卷从考场的另一个门跑了。
推开水吧的玻璃门,他循着靠窗的位置坐下,恍恍惚惚的看见服务生弯腰询问,他只喃道:“有酒吗?”
呃,来水吧喝酒?服务生僵着脸笑笑:“我们只有啤酒。”
“那就啤酒……”男孩说完,头又扭向窗外,透过雨帘出神地望着,可仔细一看,视线散漫,没有落在任何一处。
隔着玻璃,不远处的屋檐下,红裙黒伞衬着白墙青瓦,推搡晃动,似乎有人在争吵,红裙女孩扬掌扇了对方一耳光,圆形的伞顶剧烈摇动,恍如上演着无声的怀旧电影。
顾允丞收回目光,拔开易拉罐的拉环,一听啤酒仰头就往喉咙里灌。
“滚!别跟着我!”蒙忻扯开嗓子吼道,粗鲁地一把推开再次伸过来的黑色雨伞。狗娘养的!挡住她视线了懂不懂!
“烦不烦啊!聋了哑了没听见是吗!”摆脱不开,她小姐脾气上来,索性直接掴了男人一掌。
颊上腾起红印,黑衣男人面色微动,瞬间又恢复如初,只沉声道:“小姐,七哥交代了,让您注意身体别乱跑,下雨呢,咱还是回去吧。”
蒙忻却笑了,前抑后扬笑出眼泪,尖声道:“注意身体?哈哈!不让我高考,我趁考试结束来学校取点东西还不成吗?”
“小的可以代劳。”男人微躬着身子说道。
蒙忻狠踢了他一脚,快速转着身子左右乱瞧,霎时慌了神。人呢?刚才跟着的那道人影呢?
她找了好久,倏然视线锁定,欣喜若狂。水吧玻璃上的红色广告贴字恰好挡住了男孩的脸庞。
不过,是他。她知道是他!
她小跑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旋身怒瞪跟上来的男人,骂道:“好狗不挡道!给本小姐滚远点!”
男人即刻顿住步伐,木在那里不再动,巷口跑来一个身穿黑色骷髅t恤的小喽啰,喊了句:“兵哥!”然后贼眉鼠眼地往水吧那边使了个眼色。
被称为兵哥的男人眉毛拧在一起,不大却精锐的眼睛紧瞄玻璃后方,沉默片刻后,扬扬头带着骷髅t恤男回到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上,车里的黄毛见后,纳闷地打算询问,被骷髅男给止住了。
细雨蒙蒙,玻璃上也腾起濡湿的雾气,隔着遥远的距离,模模糊糊,依稀看见女孩走到男孩面前,从开始的默不作声,到后来情绪激动地大吼,男孩烦不胜烦,倏地把手中的易拉罐砸在地上。
兵哥本来就细长的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平凡无奇的脸阴鸷起来,一改刚才在蒙忻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带着股毒辣狠厉劲儿。
“是他吧……”骷髅男瞪眼问道:“七哥说的那臭小子?”
小店里的男孩腾然起身,用力扒开女孩扯住衣角的手,满面怒容不耐地吼了句什么,然后毫不留情地推开玻璃门。
蒙忻一个人爬在店里的桌子上嚎啕大哭。
“兵哥,要不要……?”骷髅男鼠眼斜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后座的黄毛赶紧问道:“这小子不是宁处长的娃吗?记得上次七哥为了南三环的工程还巴结来着。”
“切!什么宁处长!欠操的死老太婆,敬酒不吃吃罚酒!”骷髅挖着鼻孔骂骂咧咧。
自家老大王七雄现在提起这对母子就咬牙切齿,恰恰最近大小姐还天天瞎嚷着顾允丞的名字,若不是忙,且还有几分忌惮,王七雄剐了那臭小子都有可能!
当初南三环的工程,王七雄想找唐家但没有门路,只好涎着脸去求直接负责招标的宁老太婆。结果,送的礼被退回,威胁的话也被当做耳旁风。招标现场王七雄使出杀手锏,派人拿枪堵在会场门口,许多投标人碍于腰侧暗暗抵住的冰冷枪口被吓退,但依然有不怕死的和王家惹不起的,比如傅羲尧,比如徐贤……
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王七雄气得吐血,梁子就此结下却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男孩沿着小巷越走越远,兵哥收回视线,没有理会骷髅的请示,推开车门朝水吧走。
车里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四只混浊的豆眼在看到男人胳膊背在身后朝他们这边比划的手势后,獐目露出得意和欣喜,纷纷钻出轿车。
虽然不是灭了那小子,教训教训也好,这下可以在老大面前邀功了!
……
沈略走进水吧的时候,店里早已空了,服务生愣愣地回答:“哦,刚才是有个男孩,往哪边走我没看清,呃,好像是朝里弄走的?”
沈略忙说了句谢谢,来不及喝口水喘会儿气,一阵风似的又跑出去了,门口的风铃轻晃,合着雨鸣,奏出清脆的乐章。
罗羽巷的里弄有很多岔路口,宛如迷宫,她也不知道顾允丞去了哪一条,正打算挨个找,忽而步子一顿,想到以前讨论武侠剧时他说笑的言语。
“笨妞!如果实在搞不清楚,那就向左转,遇到路口就向左转,这样哪怕前面无路,你也不会迷失方向,最坏的事情就是回到原点……”
向左转……
她打了个喷嚏,咬咬有些发白的唇,朝着第一个左转路口走去。
弯弯道道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巷弄越来越窄,最后似乎到了某个王府旧址的后院围墙,前面就是紧锁的老式大门,再也没有路了。
当真得看到灰墙夹道里那抹孤寂而熟悉的身影后,沈略捂住嘴巴,鼻腔酸痛,汹涌磅礴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她只是死死地压抑住,无声地哭。
她慢慢地往前走,两腿如灌了铅,直到只剩一臂距离,才缓缓抬手,轻轻碰了碰他削瘦的肩头。
“滚开,说了别惹我!”
男孩暴躁地弹开她的手,祈福木牌啪的掉入水洼,几秒钟后,牌面浸湿,彻底沉入水中。他这才恍然回神,抬头怔怔地看她,乌青的嘴唇蠕动,说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两个字:“是你……”
沈略咬住嘴唇痛哭失声,透过迷蒙的雨雾,看到男孩脸上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躁怒……惊诧……欣喜……失望,再到让她心惊的冷漠。
顾允丞勾起唇角睇视她,眼里溢满浓厚的讽刺。
骗子!
大骗子!
果然,只有骗子是真心的,因为她是真心在骗你!
如果下午的时候,他没有临时起意去实验楼的饮水处打水,如果他没有听到老王和老杜的谈话,如果他没有恰巧看到红色绸布揭开后那金色刺眼的三个字,现在会怎样呢?
是不是如她所愿,他依旧沉浸在对未来美好乌托邦世界的憧憬中,而她早已扑腾着翅膀独自奔向远在千里之外的锦绣前程?
——你们班学生报的志愿咋样啊,有没有g大和t大的?
——埋汰我吧,我们又不是启文班,算我倒霉,今年又带了届小笨蛋们。
——咦?那个沈略底子不错啊,也没试试?
——就她?!瞧她这一学期哪是学习的样啊,估计填的那啥s大都悬!若按照模考成绩,落到海南的二本都有可能。
s大……海南……与b城天南地北!原来那些“在一起”的话都是敷衍。哦不,她连敷衍都不屑,直接以沉默作答。他怎么就以为她同意了答应了呢,他怎么就以为高考的长长跑道上两人是并肩冲刺着呢。
全是自己傻不拉几地自作多情罢了!
眼见终点线在即,悬着的胜利红绸已经触及胸膛,喜悦与激动还来不及倾诉,蓦然回首,她却早已调转方向离他越来越远……
——那……实验楼……
——无聊公子哥心血来潮的游戏罢了,他们又不在乎这些,估计也就是呕呕张校长,刚好我倒霉撞在枪口上。
无聊公子哥的游戏吗?无聊公子哥会把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和自己的合在一起,篆刻在一栋楼上?
她到底骗了他多少?!
顾允丞仰头,任冰凉的雨丝落入眼中,在眼眶溢满后涌出一股温热的湿意,奔腾着叫嚣着要冲破眼角缺口,抑都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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