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哪料,刚才还对他“温柔似水”的狗子嫌弃地偏开头,飞快松开他,舔舔嘴巴闪到一边,在时雍腿边乖乖地坐下,一副严肃的样子望着他。
陈萧哭笑不得。
很显然,大黑把他当成病人才会那般待他。
要碰它的狗头,是碰不得的。
“少将军,行针祛毒可解一时之急,却无法根除毒源,为了少将军的安危,还是先随我去玉堂庵中歇息片刻,等我再为少将军仔细查脉,病情稳定下来后,再让人带少将军下山为妙。”
陈萧闻言,不好意思地道:“我堂堂男人,独自上得山,也独自下得山。郡主担心的是旁人的安危吧。”
他一发作起来,倒霉的不就是别人么?
时雍一笑,“这么说也没错。少将军,请吧。”
陈萧叹息一声,撩撩袍角,直起身来,“那便要叨扰了。”
…………
在时雍为陈萧施针解毒的时候,听到白执鸣镝示警的几个锦衣侍卫已然赶到后山密林。这些黑衣人之前在白执和赵焕等人的制服下,已经没有了反抗力,加上时雍撒下的痒痒粉发作,一群人痒得在原地不停地打滚,呻吟不止,骂声也不止。
他们和时雍距离有些远,现场又有一片嘈杂声,所以,时雍和陈萧的对话,旁人听不见,也没人特地凑近前去倾听。
只有赵焕不远不近地看着时雍,目光浮浮沉沉。
以前的时雍自然是不会施针的,可这个女子却娴熟得很……
她跟着孙正业学医时间不长,怎会有这般造诣?
赵焕目光复杂,心思飘忽不定,注意力几乎全在时雍的身上。
白执看他一眼,沉眉大喝,“来人,把嘴给他们堵了,别嚷嚷!”
“是。”
眼看他们要将人带走,赵焕抚了抚手上的佩剑,走上前来,“这么做事不好吧。”
白执眉头微蹙,“楚王殿下,锦衣卫办案,还望行个方便。”
赵焕冷笑,“你们方便了,我可就不方便了。”他望一眼这群黑衣人,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时雍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再怎么说,这些人也该有我一半才对吧?怎么能让你们就这样带走?”
刚才与黑衣人搏斗的时候,赵焕确实出了力,他又是王爷,这话一出,白执一时哑口,不知如何反驳。
时雍收好银针,慢条斯理地走过去,笑了笑。
“楚王殿下以为这些人是什么?五香肉,还是大美人?又不能吃又不能用,楚王府也不是可以审案的法堂,殿下更不能将他们定罪。我就想不明白了,殿下要人去做什么?莫非是阮娘子不香了,殿下要换个口味?”
这种话别说女子,就连男子都未必能说得出口。
可是时雍不仅说了,还说得老神在在,一副嘲弄讽刺之态。
在场众人,听得头皮发麻,暗自为时雍捏把汗。
毕竟楚王是出了名的浑不吝,跟他斗花嘴,这些风流骚词,谁能说得过他?
“呵~”赵焕笑了,不仅没有生气,还顺着时雍的话,接了下去,“知我者,郡主也。本王最近确实有些腻味,有了别的爱好。不知郡主可有想法?”
他眼底的光芒几乎要夺眶而出,落在时雍的脸上。
哪怕是个局外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位风流王爷对明光郡主很有兴趣。
白执面有薄怒。
这么调戏大都督未来的夫人,不是给大都督难堪吗?
白执扶刀上前,刚要开口,就听到陈萧咳嗽着把话接了过去。
“楚王殿下,明光郡主是朝廷亲封的郡主,是通宁公主的义女,也算是殿下您的外甥女。你这么说话,不太符合身份吧?”
赵焕脸上笑容不变,转脸看向陈萧,目光阴凉之极。
“少将军还真是怜香惜玉。”
陈萧沉眉,哼了一声,“本将是个粗人,说话不中听,要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殿下别给我计较,不过,即便我是粗人,也知道义妹等同与亲妹,更何况,明光郡主还有未婚夫婿,淫人之妻,调戏外甥女,殿下行径与畜生何异?”
赵焕面色大变,死死盯住陈萧。
“少将军这病来得蹊跷,不会是坏了脑子吧?怎会说出这种尊卑不分的无礼之言?”
哼!
陈萧是上过战场的人,岂会畏惧赵焕?
定国公府的家风便是如此,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因此,陈萧并不在意会不会得罪楚王,而且,相对于手握重兵的定国公府陈家,空有王爷名号的楚王其实更为弱势,更何况,本就有陈红玉的旧仇在先,陈萧更不在乎与他结仇。
“本将功课不好,没殿下读的书多,可本将也知道一个道理,尊要尊可敬重之人,卑只卑可鄙夷之辈。”
赵焕冷笑,眯起眼盯住他。
陈萧一言不发地迎上去。
二人对视,空气里火光四溅,新仇旧恨都在心头。
片刻,陈萧捂了捂胸膛,朝赵焕拱了拱手。
“本将身染重疾,不便相陪,殿下,告辞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时雍,换了语气,客气地道:“有劳郡主回庵,帮我瞧瞧病吧,又不舒服了……”
时雍嫣然一笑,“莫敢不从。”
“明光郡主。”赵焕声音懒洋洋地传过来,身子也适时地挡住时雍的去路,一双复杂的眼睛仿佛带着笑,又仿佛是从时雍脸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目光深邃难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戾气。
众人紧张的视线纷纷落在二人身上。
白执更是握紧了腰刀,一副只要赵焕一动手,他便六亲不认的意思……
可是,赵焕只是看着时雍,什么也没有说,在时雍冷冽的视线注视下,他才冷冷勾了勾唇角,偏过脸去,低头小声对她一笑:“雍儿不必紧张,这里人多,我什么都不会说。这个秘密,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可好?”
时雍目光凉凉地看着他,冷笑一声,用只有他和近前的乌婵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少拿话来讹我。嘴在你身上,想喷什么粪尽管喷!反正你在阮娇娇那儿吃了一肚子的大便,不吐出来也不好受,我怕你憋死。”
看到赵焕脸色发青,时雍莞尔,朝他福了福身,拔高声音,轻飘飘地道。
“楚王殿下,告辞了。”
赵焕是怎么离开的密林,时雍没有看到,只是后来听白执说起,他气得脸都绿了,最后只带走了自己的侍从。
那群伏击时雍和乌婵的黑衣人,被锦衣卫押解回京不提,只说时雍将陈萧带回玉堂庵,然后通知了净玉师太,又让娴衣在玉堂庵后院为陈萧收拾了一间厢房,然后洗手更衣,再为他问诊切脉。
净玉师太得闻定国公世子在玉堂庵的后山遇险,生怕担上责任,心里恐慌得紧,哪有不从之理?
她不仅让人为陈萧安排了歇息之处,还差了庵中小尼烧了热水,供陈萧和时雍等人洗漱之用。
小尼抬水来时,乌婵正坐在房里的圆凳上,看时雍为陈萧诊脉。
乌婵对陈萧仍有忌惮,一直不离时雍左右,时时防备着他。
不曾想,最可怕的不是陈萧,而是抬水来的两个小尼姑。
这两个小尼姑年岁不大,比成年老尼们性子活泼很多,她们放下水桶,看了看英挺不凡的少将军,再看看乌婵,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我们师太说了,这几间厢房都归世子和世子妃使用,二位若有什么需要,叫人来吩咐一声便可……”
乌婵听得脸颊发热,想到之前众目睽睽之下说的那些话,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岂料,陈萧却根本就没有听懂小尼的意思,耿直地问了一声。
“小师太,怕不是认错了人?这位是明光郡主,大都督的夫人,可不能乱说……”
小尼愣了愣神,脸庞直接转向乌婵,不解地望着她道:“这位不就是世子妃么?”
锦衣玉令 第524章 只见寂寞花,不见风韵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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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婵这辈子吃了不少苦,性子也格外敏感,尴尬的时候脸颊仿若火烧,尤其当陈萧探究的视线扫到她的脸上时,她头皮发麻,心如擂鼓,觉得这一辈子所有的尴尬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回。
“小师太,你这水,水桶要抬出去吗?”乌婵红着脸,在两个小尼怀疑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我帮你们,走走走,我帮你们把水桶抬出去。”
水桶是两个小尼用一根扁担抬进来,乌婵却是直接拎起空桶就往外走,一副力大如牛的样子,两个小尼愕然片刻,立马回神,抢过水桶来,又用一种仿佛“拆穿了谎言”一样的目光看着乌婵,连说不麻烦了,然后就慌不迭地告辞离去。
乌婵站在原地,手上空空如也,尴尬得脚趾都卷了起来。
时雍的声音恰在这是响起,解了她的困境,“好了,少将军。”
她拉了拉被子,示意陈萧的手腕可以放回去了。
等陈萧的注意力被唤回来,目光满是疑问地看过来,时雍才淡淡地笑道:
“少将军脉来宽缓均匀,初初诊来是正常脉象,不是有疾之症,是因毒素积滞内脏,入体深沉,每一次发病便令阳邪火旺,一旦发泄,更至脏气衰微,长久不治,病势便会转为危急……”
陈萧听得心惊肉跳,“那当如何是好?”
时雍缓缓扭头,看向仍然没有恢复平静的乌婵,“禅儿有解药,你问她拿便是。”
乌婵:……
看到陈萧朝她看来,她就想到自己暴露在他的目光下是何等的尴尬,一想到这个,整个身子就开始发麻,浑身不适。
“解药未曾带在身边,少将军若是要得急,可自己差了人去乌家班拿……”
陈萧看着她发红的脸颊,一脸狐疑,“那便多谢姑娘了。只是本将有一事不明,刚才那位小师太,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一语即往,不仅乌婵僵住,便是连时雍都快石化了。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榆木脑袋的人么?
到现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时雍看乌婵轻咬下唇,糗得快要疯掉了,轻笑一声,接过话来。
“少将军,你那个未过门的世子妃,名唤什么?”
陈萧知道乌婵的名字,若有所思地望她一眼,凝重地回答时雍,“姓徐,闺名……没记住。”
好吧,没记住。
看来是真的不当回事了。
这样也好,对徐禅不当回事,对乌婵更容易有好感。
时雍这么想着,嘴角上扬,轻声说道:“我来告诉少将军好了,你未过门的世子妃,姓徐,单名一个婵字。”
看到陈萧脸色微变,时雍笑道:“如今少将军可晓得了?”
陈萧惊讶地看着她,似若所思地望向乌婵,“原来姑娘用的是化名?怪不得之前如此厌恶我。”
还知道自己讨人厌呀?
乌婵心里莫名窝了火,这个男不仅不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对她的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还“化名”?脑子这么木,怎么做将军的?
乌婵唔声应道,不解释什么,只是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我回房写一封手书,少将军拿到乌家班找慕苍生,说是我的意思就行。”
说罢,她掉身匆忙跑掉,都忘了礼仪。
陈萧望了一眼桌上的纸墨纸砚,无辜地看着时雍。
“我长得很吓人吗?”
时雍轻笑,“少将军高大挺拔,人中之龙,怎会吓人?婵儿是害羞了。”
她将那天玉堂庵法会时,自己和乌婵与阮娇娇的争执告诉了陈萧,又轻声叮嘱道:“婵儿面薄,少将军就当不知便是,切莫再提及此事,免她羞恼。”
陈萧微微尴尬,“自是,自是。”
对于这个未过门的世子妃,陈萧先前当真没有给予过半分关注。
他这个岁数了,早晚是要娶妻,为陈家开枝散叶的,无论娶哪个女子都是娶,不如就遂了父亲的意,他老人家高兴就好,至于他自己,早已心如枯井,再难荡起涟漪,又何苦再去多想?
也是大婚将至,他才开始有了慌乱。
大婚那日,肯定要喝酒,哪个新郎倌能抵得住?
一旦他酒后失德,可怎生收场才好?
婚期越近,他越发坐不住,左思右想,这才厚着脸皮上山来找时雍,可是,他又不敢直接到玉堂庵,犹犹豫豫之下,就恰好撞上了这桩伏击。
平白无故求人,陈萧不好张嘴,若是能救人一命,那再好不过,因此,陈萧毫不犹豫地拔刀出手,哪料倒霉地碰到了时雍的痒痒粉,诱发了毒素……
又一次在未过门的妻子面前丢脸,陈萧脸皮也有点热。
对于乌婵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她是他的世子妃,陈萧既意外,又惊乱,内心复杂如麻,很难去理清到底什么情绪多一些。
乌婵没有再过来,拿来她信函的人是丫头彩云。
这位小丫头对乌婵未来的夫婿很有几分好奇,眼神落在陈萧的身上就像粘住了一般,她不像大户人家小丫头那么懂礼数,胜在嘴甜,将乌婵的手书呈上去时,不要人教,已经叫了姑爷。
“姑爷,我们家小姐说,药瓶就放在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教慕武师拿给你便可。”
这声姑爷喊得陈萧极是别扭。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唤她。
“替我多谢你家小姐。”
“姑爷不必客气,这原就是为姑爷准备的。”
“唔~多谢,多谢。”陈萧在小姑娘面前不知道能说什么,连声道了谢,将手书藏于怀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那我就不再叨扰郡主,这就启程回京寻药去。”
时雍看他说着就要下地,连忙制止,“少将军且慢!”
陈萧微怔,“郡主还有何事吩咐?”
“少将军现在走不得。”
时雍记得很清楚,白马扶舟说过,“寻欢之毒”其实是没有对症药物可以治疗的,那所谓“解药”,其实是邪君留下的一种毒物,白马扶舟给的治疗方法无外乎以毒攻毒。
因此,时雍不敢轻易让陈萧一个人去尝试以毒化毒,万一吃出问题,可怎么办?她不敢让陈萧就这样离开,而是找来白执,让他想办法派人回京,从乌家班取来“解药”,同时通知定国公府,陈萧的情况。
见她想得周到,陈萧默许了。
定国公府的人是入夜时分才赶到玉堂庵的,除了陈萧的长随姚顺才,同行的还有诚国公世子元驰和几个侍从。
二人关系铁,陈萧以为他是听说了自己的事情这才上山来的,连忙拱手抱拳,惭愧地道谢。
“疾行,好兄弟,有劳了。”
元疾行愣了片刻,却是大笑出声。
“非也非也,惟杨你误会我了。”
陈萧一怔。
元疾行走到他的身侧,低下头,小声道:“寻常我想来玉堂庵看看小尼姑,怕是不合适,难免落下轻浮之名。可是,探病就不同了,又积了美名,又看了小尼姑,一举两得。”
陈萧讶然抬头,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模样,一个老拳差点暴揍出去。
“滚!”
元疾行没有滚。
他不仅参观了时雍养殖的兔子和鸡,又去找净玉师太讲了一会儿经,说是要修身养性,还四处逛了逛,最后悻悻回到陈萧身边,失望地摇头。
“庵堂萧索,只见寂寞花,不见风韵柳,郎心难许呀。”
陈萧看他张口就来,恨不得打死他。
“游蜂狂蝶!有多远就给老子滚多远。”
元疾行干笑两声,回头就去找时雍,朗声笑道:“郡主,我近来常觉心口烦闷,半夜噩梦惊厥,不知是何原因?来都来了,不如劳驾郡主顺带为我把把脉如何?”
时雍看这个人厚颜无耻,想方设法要在尼姑庵里留下来,没有为他把脉,而是淡淡看他一眼。
“不用诊脉了,一观世子爷面相,本郡主就觉得你……这是生命垂危的征兆。”
元疾行:“……郡主真会辜负美貌。”
明明这么美的女子,嘴却这么毒辣。
“唉!可怜阿胤叔了!”
锦衣玉令 第525章 夜审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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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庵的来客突然变得多了起来,但庵堂里仍然只备了斋饭。
元疾行原本对在尼姑庵里过夜很是期待,可是,用完斋饭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开始后悔了。
山中清冷,庵堂更是萧瑟寂寞,尼姑们早早做了晚课,就都熄灯入睡。天上地下夜幕深沉,不见半分人气,这对京师城里过惯了繁华生活的元世子而言,无异于度日如年。
“小爷后悔了,唉!早知如此,就不来探你的病。”
元驰在陈萧的床上滚来滚去,唉声叹气,早已忘了自己上山的初衷,把烦恼全赖到陈萧身上,末了,又急匆匆下床,不顾陈萧的唾骂,穿上革靴,便撩袍而起。
“我要回京去,不等你了。”
陈萧眼风若是刀子,一眼就能宰杀了他。
“大晚上的,你发的什么疯?”
元疾行系上披风,笑盈盈望他,“庵中小尼,还是留给惟杨你吧。小爷我回我的温柔乡去了。”
陈萧气不打一处来,“天已夜了,你怎么下山?”
元疾行回头:“骑马。”
“……”
这座山常有香客往来,道路不算险峻,可是这种黑灯瞎火的夜里下山很是不便,陈萧觉得这小子简直是疯了,逮着他就骂了一顿,元驰却毫无不当回事。
“惟杨你保重身体,千万别动气,月末便要做新郎倌了,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若是气出个好歹,嫂子可是要守活寡的……”
陈萧暴怒:“滚!”
“别恼,别恼,这就滚了。”
元驰走得飞快,差点与带着娴衣来为陈萧诊脉的时雍撞了个满怀。
晚上陈萧刚服了第一次白马扶舟给的药,时雍不放心,听到他好几次暴喝骂人,如同野兽出栏一般,以为他毒性发作,赶紧披风过来。
哪会知道是元驰给气的?
时雍看一眼气咻咻坐在床沿的陈萧,又看一些笑盈盈的元驰。
“怎么,世子爷要走?”
元驰朝她拱了拱手,礼数十分周倒。
“阿胤婶,小侄不耐山中苦寒,咳,咳,恐是旧疾发作,要先行下山了。”
阿胤婶?
真是个新鲜的称呼!
时雍哭笑不得,“我就是大夫,帮世子爷看看?”
元驰身子微微一僵,看着她挑了挑眉梢,又懒洋洋地笑了起来。
“不敢不敢,阿胤婶的绝世医术,动不动就给我问出个绝症,我在阿胤婶的手底下,怕是活不过今夜……还是早走为妙。”
噗!
时雍懒得管这个风流哥子,只是看了看他颀长却显得有些瘦削的身板,照例担忧地问了一声。
“这么晚下山安全吗?”
元驰想了想,揉鼻子,严肃道:“想来小姑娘也不会半夜在山中出没,她们应当安全吧?”
这人说话的方式很是喜人,时雍嘴唇扯了扯,差点被他逗笑。
“那行吧。让长随去问师太借个火,下山注意着些,别让山匪给劫了道。”
“不会不会。”元驰拍了拍腰上长剑,朝时雍摆摆手,笑道:“阿胤婶,再会。”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阿胤婶,总让时雍想到祥林嫂或是阿庆嫂,总觉得有点怪,不过,她没有去纠正元疾行,而是让娴衣随着他出去,找小师太要灯。
元驰和随从都是男子,半夜不便去敲尼姑的门,有娴衣在方便一些。
当然,也是时雍防着他惹事,若当真把哪个小尼姑给坏了,那才作孽。
不到一刻钟,娴衣回来了,轻声禀报道:
“郡主,元世子已然离去。”
陈萧替元驰感到害臊,“这混球就不干正事,郡主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时雍方才为陈萧诊了脉,发现他脉象滑利虚弱,恐是受白马扶舟那个“解药”所谓,又叫他躺下,准备为他针灸一回。
闻言,时雍淡淡地应道:“我怎会计较?他走了才好,若是元世子再在庵中待上三两日,我怕庵堂的清规难守了。”
她原是开玩笑的说法,陈萧听罢却有些羞惭。
因为在外人眼中,他与元驰其实是一丘之貉,说元驰也相当于说他。
陈萧垂目道:“这小子混是混了点,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时雍瞄他一眼,猜到他内心所想,唇角微勾,“少将军这么说,那必然就是了。”
陈萧略微有些尴尬。
若是时雍反驳他两句还好,就这么顺着他说,反而像是敷衍和不信。
想了想,陈萧无声一叹,“不提他了,没得败了郡主的兴致。”
时雍笑道:“那说点什么?”
陈萧从她话中听出点意味,又是尴尬地一笑,“白日里我看郡主很在意黑衣人身上的刺青,可有什么说法吗?”
这是明显转移话题,可是,时雍没有办法告诉他。
“我也只是觉得新鲜,到底是什么东西,还得等大都督查实。”
陈萧看她一眼,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回避,也不再多问,闲摆了一些她们上山祈福的事,门外就传来顺才客客气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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