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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宋长贵焦虑地一把一把地掉头发。
有两次,他鼓起勇气去找阿拾,到了门口,又没有好意思进去。宋老太是他的亲娘,他不能袖手旁观,但她不是阿拾的亲奶,以前待阿拾还不好,阿拾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要让她帮忙,宋长贵说不出口。
……
这桩事情,时雍自是知晓。
王氏来的时候,私底下给她透过风。
只说:“你爹若是求你,咬死不可松口。那贼婆略卖良家,真是黑了心肠了。她在牢里多蹲些日子,你娘我就能好过些日子。”
这话不假。
宋老太自恃是王氏的婆母,向来没少折磨她。
对王氏而言,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忍气吞声,可以说,再没有比宋老太蹲牢子更舒心的事了。
时雍了然,“娘你放心,便是我想管,也没这本事捞她出来。”
王氏不由吃惊,“如此严重?怕不是得罪哪个贵人了吧?”
时雍心知肚明宋老太得罪的人是谁,却不便告诉王氏真相。
“多行不义必自毙。娘,不必管她,只安抚好我爹便是。”
“唉!”说到宋长贵,王氏又是叹息又是咬牙,“你爹那个蠢货,老娘懒得说道他。”
宋长贵这人愚孝。
时雍明白。
王氏咬牙切齿,她只是笑。
“对了。”王氏突然又提起来,“周家的小子说是有事找你,又不敢上门来,特地托我捎个信。”
说是捎信,她就真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塞到时雍的手上。
“快别让咱姑爷看到。”





锦衣玉令 第818章 一对怨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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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时雍怔忡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笑了一声,“娘你且放心,侯爷才没得这闲心管这等小事。”
“死丫头,这可算是与男子私相授受了……”
王氏嘴上这么说,脑袋却诚实而八卦地偏过来,凑近了看那纸条,虽然一个字也不认识,但并不耽误她目光的专注。
“写的什么?老娘给你说,若是他敢约你出去,有啥了不得的想法,老娘回去就掐死他……”
时雍将纸条一合,有些哭笑不得。
“瞧你说得。这叫什么话?”
“你俩从小一块长大,姓周那兔崽子都这把岁数了还没定亲,谁知是不是心里惦着你?”
“娘……”
想得可真远啊。
时雍眯起眼搂住她,笑道:
“周明生得偿所愿,要在咱们家饭馆宴请昔日同僚,让我也去吃喜酒。”
王氏一怔。
“喜酒?升官发财娶贤妻,我看他哪一桩都不沾呢?!”
时雍看王氏皱眉思考的模样,笑出声来。
“他要去锦衣卫当值了。”
锦衣卫那可是上等衙门,确实也算是一桩好事。
王氏笑逐颜开,“该!不容易咧,等回头好好给他操办操办。”
……
对周明生而言,进入锦衣卫不完全算是得偿所愿,因为他想去锦衣卫的最终目的,是光明正大的迎娶吕雪凝。
然而如今,他离迎娶吕雪凝的目标越去越远了。
受庞淞牵连,吕雪凝和其母兰氏之前一直押在锦衣卫。
兰氏虽是受庞淞要挟,却有协同作案的可能,仍然在审,不过吕雪凝倒是清白无辜的,且为破获庞淞案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可以出狱,但她不肯。
那几夜,庞淞的痛呼响彻诏狱,兰氏在押的监舍离他不远,夜夜听他痛叫,竟是听出了魔障来,成日似痴似傻,时哭时笑,病体也未康愈,身子骨更是枯瘦如柴,饱受病疼折磨。
这般情形下,吕雪凝怎能弃母独去?
她自请留在狱中,照顾病母,谁也拿她无法。
时雍去瞧她的时候,为兰氏把过脉。
只说了几个字,“油尽灯枯,心病难治。”
吕雪凝跪地相求,请时雍保住她母亲的性命。
这已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若是可以,时雍自当尽全力相救。吕雪凝这个姑娘的人生,实在太苦,她这样心硬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然而,纵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一个犯心病的人。
就这么蹉跎了些日子,在一个寒风乍起的夜晚,兰氏病逝在了狱中。
临终,人事不清,连女儿都认不得,疯疯癫癫说的话,也没有任何人能听懂。
反倒是罪魁祸首庞淞,在外科圣手褚道子的精心治疗下,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居然神奇地活了下来……
这些事情,周明生都是从时雍的嘴里听来的。
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吕雪凝。
吕雪凝在狱中时,他去求见过几次,皆是被拒。
吕雪凝出狱为母治丧,周明生想去帮忙,至少烧个纸,或给一些帛金,聊表心意。岂料,吕雪凝面都没有让他见到,便托人将母亲的尸首运到了城外的一个庄子里。
她在京师举目无亲,并没有大肆操办,简单做了个道场,停灵三日,便下葬了。
因此,周明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客吃喜酒,时雍倒是没有想到。
或许是想通了吧。
一对怨侣,时雍拿他们也是无奈。
……
两日后。
天气转暖,阴沉许久的天空,终于得见一丝冬日的暖阳。
王氏饭馆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周明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亲朋众多,同僚也不少。尤其是与他交好的那些捕快,郭大力、杨义亮、卜贵财,更是一个不漏地来了,忙前忙后的帮忙。
时雍约了乌婵作伴,一同前来。
为了便于说话,两人都着男子打扮,青袍缓带,一副翩翩俏公子的模样,后面跟着只大黑,丫头侍卫们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两人在街口就下了车,边走边说话。
“驾——”
“行人避让。”
不远处,有车马行来,行色匆匆。
时雍扭头一看,一行人着东厂侍从打扮,人数还不少,威风凛凛地打路中而过,高声吆喝着叫行人不要挡路,引来人群纷纷避让,实在是张扬之极。
“谁啊?天子脚下,这么猖狂。”
乌婵不满地低喃。
时雍听罢,拉着她的手避到一侧,唇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
“东厂除了厂督大人本尊,谁还敢这么大的胆子?”
乌婵皱眉,“白马扶舟?”
时雍眯了眯眼,“如假包换。”
一辆乌漆马车行过街中,车上悬挂的流苏晃荡着,就要从眼前经过。不料,那青缎帘子却突然掀了开来,传出一道清冽的浅笑。
“姑姑这是要上哪里去?”
车夫懂事地驭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时雍抬眼看过去。
马很骏,车里的人更俊。
白马扶舟今儿穿了一身月白的锦袍,玉冠清颜,一派风雅俊朗的模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时雍对这个称呼有些敏感,眉头皱了一下。
“厂督大人,我没你这么大的侄子。还望慎言。”
嘁!
白马扶舟发出一道轻嘲的笑声。
“你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这么生分?”
这话说得!
时雍不满的目光朝他扫过去,恰好迎来白马扶舟的笑容。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姑姑。这称呼最初可是得了你的首肯才叫的。你怎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时雍不欲与他当街争辩,面无表情地轻轻颔首。
“那大侄子慢行,姑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她扭头就走。
白马扶舟扭头,追随着他的身影,突地一声笑叹。
“我原本是想感谢一下救命之恩。你就这么容不得我?既如此,那天你又何苦费心来救我?”
时雍脚步顿了顿,思忖一下,猛地转头。
“奉劝厂督大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为好。别说是人,就算是只猫是条狗,我也会出手相救。”
白马扶舟又追问一句。
“若那日我死在床上,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时雍头也不回。
一行车马安安静静地停在街心。
好半晌,宋慕漓才走上前来,看着白马扶舟阴晴不定的面孔,低低地道:“督主,可别误了时辰。”
白马扶舟收回目光,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
“走吧,恭迎长公主要紧。”
帘子落下。
马车徐徐而行,越去越远。
时雍回头看一眼,与乌婵对视。
“这个人,你要离他远些。”
乌婵点点头,“我省得。”
……




锦衣玉令 第819章 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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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生站在饭店门口迎客,看到时雍和乌婵带着侍卫丫头过来,脖子伸长看了看,不见吕雪凝同她们一起,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表情。
她是不会来的。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
“阿拾……”周明生刚喊出口,又连忙打住,拍了拍嘴巴,笑着拱手,“明光郡主,少将军夫人,二位里面请。”
时雍笑道:“不必相请,这本是我家,熟得很呢。”
她一笑,凝滞的气氛便突然和暖。
乌婵勾唇侧头,带了带她,“走吧。我都饿了!”
……
王氏饭馆今日是被周明生包下来的,除了周家的亲朋,便是衙门里的人,时雍大多都认得,上前逐一打过招呼。昔日同僚原本还有些紧张,见她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更没有摆郡主架子,很快就没了顾虑,与她打成一片。
女客们全被安顿在饭馆的里间,时雍领乌婵进去找王氏,便听到周大娘的笑声,“定了定了,盆儿胡同钱氏的大姑娘。”
“恭喜恭喜,那可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听说长得也是水灵灵的,求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倒教你家阿生捡了个便宜……”
“周家婶子,你这是出大福气了。儿子职升锦衣卫,娶钱家的大姑娘,双喜临门啦……”
时雍听得脚步微顿。
与乌婵对视一眼,回头看了看在人群里与郭大力几个畅饮,满脸带笑的周明生,嘴角微微瘪下,没有说话。
王氏在灶房忙活了一早上,刚回内宅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出来,看到时雍拉着个脸,怔了怔,笑吟吟的面孔就耷拉下来,不太好看了。
“谁招惹你了?”
时雍换上笑脸,拉了她的手,“没有。”
王氏打量她,一脸不信。
乌婵在旁边笑着打趣,“大娘你可放心吧。你家阿拾是有人敢欺负的主么?她不欺人就该谢天谢地了,谁敢欺负她呀?”
王氏随即笑了起来,脸上有些骄傲。
“那是。我家姑娘多出息呀。”
说着,王氏又将两个女子叫到了屋里,让王家嫂子把私底下为时雍准备的糕点和小吃端进来。
“这都是娘专门为你们备着的,早早起来就打好了糕子,热乎着呢。外面那些人,可没得吃。”
乌婵轻笑:“我都馋哭了。”
王氏打趣她,“乌婵姑娘自打成了亲,这小嘴越发甜了,都说好姻缘能养人,瞧瞧你,小脸白白净净的,这腰儿细得柳条似的,啧啧……”
一席话把乌婵说得都害臊起来。
“亏得我脸皮厚,不然叫大娘这么夸,就该吃不下了,糕点全便宜了阿拾……”
她二人取乐片刻,时雍却很沉默。
王氏与乌婵交换个眼神,坐下来拉过时雍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
“你老实跟娘说,这是怎么了?姑爷给你委屈受了?我就说嘛,又是什么汤池又是好言好语的哄着你,准没安好心……”
“娘……”时雍失笑,打断她,“赵胤没有欺负我,我是在想周明生的事情。”
王氏一怔,“他什么事?”
时雍道:“周婶子要给他定亲了?”
王氏想了想,笑道:“是有这么回事,昨日来定席,我听你周婶子说了一嘴。说的盆儿胡同钱家的姑娘,你周婶子可满意了。唉,也该她有福,这盆儿胡同的钱家,可是个好的,这京师城里的绸缎庄子、绣坊,数得上的那几个,都是钱老爷的产业……”
她说得眉飞色舞,看时雍没什么反应,又突地住嘴。
“怎么?是钱家有什么不对?”
时雍摇头,“没有。不过我记得钱家老爷眼光可高着呢,怎会就看上周明生了?”
“嗐!”
王氏眉一挑,又露出她那典型的刻薄和八卦眼神,然后压低了声音。
“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啊。周婶子说,这桩婚事,还是钱家主动让媒婆上门来说的呢。你说怪不怪?这不是天上落馅饼又是什么?我一听就觉得这里头有事,可你周婶子说,是阿生先头办了一桩什么案子,救了钱家的姑娘,人家姑娘就把人看上了,跪求家里成全……”
周明生长得人高马大,面相不错,但他一个顺天府的捕快,常年在京中行走,办得案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了,要是办一桩案子人家就要嫁女儿,他也不会光棍到现在,更别说钱老爷家的姑娘了。
时雍也觉得有点蹊跷。
可再怎么说,结亲是好事,她没理由多说。
“那是周明生走好运。”
王氏笑了下,“可不么?虽然钱家大姑娘不是主母生的,是个庶出,可生母受钱老爷看重,也是个贵重的人儿。”
时雍问:“周明生同意了?”
王氏沉吟一下,“这个……娘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你周婶子昨儿来的时候,忧心忡忡的模样,说不准这事还没成。诶我问你,阿生是不是还惦着吕家那姑娘?”
时雍哭笑不得。
“咱俩到底是谁在打听事儿?”
这天是周明生的喜日子,亲朋同僚劝酒的人多,他也来者不拒,喝得个酩酊大醉,然后借着酒劲儿撒疯,抱着王氏饭馆的柱头放声痛哭,很是叫人取笑了一番。
时雍和乌婵没有等到酒席散场,就告辞出来。
刚过晌午,姐妹俩沉默地行了一程,不约而同的说。
“咱们去瞧瞧雪凝吧?”
……
吕雪凝在城外有个庄子。
当初她变卖吕家的财产准备离京的时候,本就存心想要留在顺天府,变卖家产只是打个马虎眼罢了。这个庄子是她特地留下来的,环境清雅,少有人烟,四周有十几亩田地,种着庄稼,离开前交代给了一个老管家看管,如今她无处可去,便躲到了这里。
兰氏刚下葬不两日,吕雪凝尚在孝期。
一身雪白的孝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衬着她尖瘦的小脸,仿佛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看到时雍和乌婵,她微微一笑。
“二位稀客,快请里面坐。”
这里的屋子远不如当初的吕家大院那么敞亮大气,但被她拾摄得干净整洁,一桌一椅,十分简单。书案上还有她正在抄写的经书,墨痕未干。
时雍扫视一圈,“近来过得如何?”
吕雪凝神情淡淡的:“很好的。”
时雍抿嘴微笑,坐下来。
有两个小丫头端茶水果点进来,时雍看了她们一眼,吕雪凝连忙解释道:“都是庄子上帮佣人家的女儿,我眼下身边没有得用的丫头,管家便同他们父母要了人来,在我家里打打杂,也赚些工钱。”
农庄里少不得要人做工,人是不少的。
时雍微笑,“看你把日子安排得这么妥当,我就放心了。”
吕雪凝抿了抿嘴,温柔地道:“母亲虽是不在了,当初变卖家产却是留下不少银钱,够我一人过活。你们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时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吕雪凝垂下眼眸,微微思忖,轻笑道:“这样就很好。农人质扑,农庄惬意。你们来时,看到我田地里的庄稼了么?我每日看着它们生长,便觉得日子格外的好。”
时雍点点头,跟着赞叹了几句。
乌婵看她半晌说不到重点,剥着瓜子,假装不在意地道:
“你听说了吗?周明生去锦衣卫当差了。”
吕雪凝面色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化,随即一笑。
“是吗?农庄里消息闭塞,我倒是不曾知晓。不过,周大哥盼了这么久,算是得偿所愿,是好事。”
乌婵看她神色淡然,又道:“周婶子为他说了一门亲,盆儿胡同钱家的大姑娘……”
吕雪凝的反应比方才更为平静,好似松了口气般,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
“如此甚好,周大哥是个好人,该有良配。”
乌婵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舍得?”
吕雪凝垂目,手指反复在洁白的绢子上搓揉,指节都捏得泛白了,声音却十分的浅淡:“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我与他终是今生无缘。他能得一良妻,于我而言,也是宽慰。”




锦衣玉令 第820章 明处,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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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这么想?”
乌婵性子与吕雪凝完全不同,很是不能理解她的选择,一听这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既然喜欢他,为何不再争取一下?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也喜欢你。难道说,你就眼睁睁看着喜欢的男人另娶他人?那你呢?你怎么办?”
吕雪凝怔了怔。
没有争取吗?
她其实争取过了。
无数次。
“没有用的,这就是我的命。”吕雪凝一叹,看看她,再看看时雍,浮在脸上的是一丝落寞又放松的笑容。
“他值得更好的,而我,能在农庄了却残生,安稳度日就是福报。娶嫁之事,不再思量。”
乌婵满脸都是可惜,而时雍沉默片刻,只问她道:“你为何不肯再见他一面?给他一个诉说心意的机会?”
吕雪凝望着窗外拂动的柳枝,幽幽一叹。
“何苦害他?彼此放下,才是我与他最好的结局。”
……
没两日,时雍在锦衣卫衙门碰到了周明生。
他如今在盛章身边做事,职务不高,但是能跟着锦衣卫北镇抚使,可见赵胤对他已是照顾。毕竟,领导身边的人也是半个领导,更何况,他是赵胤叫去的人,盛章概不会亏待他。
人生此境,本该春风得意,时雍见他却有些憔悴。
“阿拾。”周明生端端正正给时雍行了个礼,又赔礼:“那日我酒醉失态,丢人了……”
他垂着头,脸色灰败。
时雍微微一笑,摆手表示没有关系,然后左右看看。
“在这边当值,比在顺天府衙门如何?”
周明生道:“事少了。案大了。”
时雍笑了起来。
在顺天府衙门里办的差,很多都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但锦衣卫衙门不同,每桩案子牵涉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无小案。
“那你得适应适应。你做事吧,我去找侯爷。”
“阿拾!”见时雍要走,周明生突然喊住她,“你最近可有见到雪凝?”
时雍扭头,做出一副困惑的样子。
“你不是要说亲了吗?怎么还惦着人家?”
周明生垂头沉默。
时雍勾了勾唇,“怎么?我说错了?”
好一会,才听得周明生哑着嗓子。
“没有错。你没有说错。”
“哪句话没有错?你倒是说清楚。”
“我要说亲了没有错,我还惦着人家敢没有错。”周明生喉头哽动,“人家不肯理我,更是没有错。”
时雍呵声,“像你这样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换了我,莫说不理你了,我可能会直接打死你。”
周明生抬头,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阿拾,我能怎么办?”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时雍也不是第一次听。
可从来没有这般,撕心裂肺的感觉。
时雍沉默看他。
周明生自觉失言,握紧拳头砸在柱子上,低低地哽咽道:“一边是雪凝不肯理我,一边是我娘以死相逼,一边是我爹身染疾症,一边是要人命的流言蜚语……阿拾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雪凝可以躲,我能往哪里去躲?我家就我一个独子,我抛不下父母,又舍不得雪凝……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很难。我知道。”
时雍拍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那双委屈得仿佛滴血的眼睛,和快要哭出来的神情,轻轻一笑,感慨道:
“人这一生,就是不停地做出选择。你且记住,你今日选择了什么样的路,今后你就要承受什么样的结果。无愧就好,没有对错。”
“阿拾……”周明生哽咽。
“好了,你再这么,旁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时雍偏头看了看他的脸,取笑一般掏出帕子递给他,然后转过身,正准备去找赵胤,就对上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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