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哈哈。”乌婵不客气地应下来,眼微微一斜,爽快地道:“可以啊,求之不得呢。只要少将军愿意,我再去挑两房夫婿,也受得起。”
陈红玉好笑地嗔她一眼,“嫂嫂就爱玩笑,一会叫哥哥听见,少不得又要置气几回。”
乌婵满不在乎,“不会,他才不在乎这个。他有他的心头好、白月光,哪里有功夫跟我这儿娇情呢?”
陈红玉同时雍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哥哥待嫂嫂如何,你不清楚,我们可瞧得清楚。”
乌婵撇嘴,懒洋洋走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拂了拂裙摆,“少将军待我好是好的。嘿!不过,我跟你哥哥呀,现在就是睡在一个炕头的亲兄弟。亲兄弟能不好么~”
话未落下,她已然手脚利率地抢在时雍面前,笑嘻嘻地拿着陈红玉写好放在案头的纸笺念了起来。
“第一笺:乾坤坎离震,阴阳度玉关。求下联。”
乌婵寻思半晌,看了陈红玉一眼,奇怪地道:“这个怎么对??生旦净未丑,唱戏敲梆梆?”
噗!
时雍忍俊不禁。
“果然是大戏班子里出来的。”
乌婵得了趣儿,笑得眉色尽展:“不对吗?红玉,下联是什么,快告诉我。”
时雍大眼珠子剜她,陈红玉无奈地抿了抿嘴巴,“你猜。”
“猜不着。”乌婵丝毫不觉得自己没有学识会丢人,在姐妹面前,她得意得很,不紧不慢地将读过的纸笺压到下方,继续读第二张。
“方方正正一块地,没有光来没有椅。幽香扑鼻寒彻骨,一朝得见乾坤里。打一物。”
“又是亁坤?”乌婵困惑了,满脸无解地看着陈红玉。
“我怎么看不明白呢?你和乾坤杠上了?答案究竟是什么?”
她看看时雍,又看看陈红玉,一头雾水地紧揪眉头。
“有没有哪位好心的姐姐,告诉我答案究竟是什么?”
时雍摊手,“我不是出题人。哪里晓得?”
陈红玉脸色微涩,“告诉你就不灵了。”
时雍不满她的墨迹,上前直接推开乌婵,将纸笺从她的手上抢过来,看了一眼第三张纸笺,脸色微变,默默地望向陈红玉。
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张纸笺上,没有文字,也没有任何题面描述,只有一副画。
整个画面是漆黑的一片,中有红月一轮,月下一个宛若女子的身影对月而拜。红、黑、白三色,将整副画面衬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幽怨与凄惋。
……
四夷馆。
成格盘腿坐在一张小几前,手里拿了一面小铜镜,脑袋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在看自己脸上已然变得浅粉的疤痕,嘴里不停地啐啐念叨。
“三叔,那定国公府也太不识好歹了。我北狄诚心提亲,他们一再拒绝,眼下倒好,搞出这些笑掉大牙的东西,比什么文招亲?好好的武不比,比文?这不就是嘲笑我们草原人野蛮,不通文墨么?”
哲布面向她而坐,手上握着书卷,一言不发。
旁边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内侍,正在焚香煮茶。这是大晏人的生活习惯,哲布在李太后的膝下长大,对此并不陌生。来了大晏京师后,他也入乡随俗,一应起居都比照晏人而行。没有国事宴请的时候,待在四夷馆里,他也只着晏人打扮,图个舒服自在。
“王爷。王爷!”
一个侍卫匆匆入内,想是有些急切,大冬天的额头全是浮汗。
“属下抄回题目了。”
他单膝跪地,呈上手里的纸卷。
内侍瞥一眼静坐不语的哲布亲王,上前弯腰将纸卷接过,放到哲布面前。
“王爷,请过目。”
哲布似乎正看书入迷,眼风也没有扫一下。
“放着。”
内侍猜不出他的心思,应一声“是”,将纸卷端端正正放下,退到一侧。
哲布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传信的侍卫。
“去国公府给本王盯着。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侍卫道:“属下明白。”
想了想,他大概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主子,又将定国公府门前的热闹转述了一遍,然后道:
“属下听那些人议论。定国公府这次比文招亲,就是冲着入京会试的举子来的。想必是要在这些人里头,挑出一个乘龙快婿。”
哲布眼皮抬了抬,面色凝重了几分。
“当真。”
侍卫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点头道:“比文嘛。普天下没有婚配还有学问的人,大多都在这次应试的考生里了……反正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他抬抬眼,怯怯地看着自家主子,指着那纸卷。
“王爷快打开看看,这些题目难是不难。横竖投招的时间在初八,我们还有时间找几个学识有为的贤士来商议……”
哲布瞪他一眼,漫条斯理地放下书卷,拿起侍卫抄回来的纸卷打开。看到前两个题目时,只是眉头微蹙,待视线往下,看到第三道题目,他脸色突然便凝滞了,将纸卷拍开在几上,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墨迹,问侍卫。
“这是什么?”
侍卫挠头:“画。”
哲布:“画的什么?”
侍卫懵然地看着他,低头低声,“这属下哪知道画的是什么呀……”
哲布提口气,“不知道你为什么画?”
侍卫抬手做手写状,“我就是照着人家定国公府张出的招亲榜上,照着画出来的。”
哲布低头再看一眼纸面,敲了敲头,“陈小姐画的也是这样?”
侍卫歪了歪头,看一眼自己的杰作,又比划比划:“大抵也是差不了多少……”
哲布看一眼他茫然的样子,一巴掌将纸卷拍在几上,起身吩咐内侍。
“为本王更衣。”
成格第一个跳起来,“三叔,你要去哪里?”
哲布系上氅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成国公府。本王亲自去看。”
“不行!”成格三两步冲上去,一把拽住哲布的胳膊,不让他走,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定国公府小姐招亲,三叔你让侍卫去瞧瞧题目也就是了,为何还要亲自前去?若被人认出来,如何是好?”
哲布轻轻推开她的手,“瞧出来又如何?”
成格大声道:“当然是大大的不妙。三叔是亲王,她只是一个国公府小姐,三叔这叫迂尊降贵。”说着,成格眼风扬了扬,睨着哲布又放低了声音:“若是你比文招亲,赢了也就罢了。要是输了,那咱们北狄的脸还要不要了?……再说,人家那些举子不比你读的书多么?若论比武,你或许还有赢面,这比文嘛……”
看着哲布沉下的脸,成格嘴巴微瘪。
“不是我看不起三叔。说好听点,必败无疑。”
哲布抬眉,“说难听点呢?”
成格道:“我不敢说。”
哲布沉声:“说!”
成格想了想,眉头揪揪好半晌,把她这阵子刚学的几个成语都搬了出来,“不自量力,以卵投石、螳臂挡车、蚍蜉撼树,还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锦衣玉令 第865章 比文招亲的答案(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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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侍卫和内侍飞快地低下头去,假装自己耳聋。
气氛凝滞了一瞬,但见哲布轻哼一声,一把拿开成格拽在袖子上的手。
“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声落,他转头叫道:“桓才!”
那个叫桓才的内侍低头出列:“奴才在。”
哲布看着成格,不紧不慢地吩咐,“让先生多给公主布置一些课业,必得写到她用词精湛为止。”
说罢,哲布也不看成格错愕气恼的表情,大步离开。
“三叔!”
成格大步追出去。
“三叔。你听我说呀,我重新说一次好不好?三叔胸有成竹、目无全牛、胜券在握……喂!喂……”
看着哲布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姑娘猛一跺脚。
“讨厌!又丢下我一人。”
……
定国公府不仅门外热闹,府里气氛也是躁动。
从题目张贴出去开始,陈宗昶就开始坐卧不安,一会儿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叫陈萧出去打探打探,有没有哪个青年才俊看着顺眼。
陈萧知道父亲担心自家妹子的婚事,可这“比文招亲”,他看着顺眼有什么用?
“父亲不必着急,妹妹出了题目,必得是那个她瞧得上的人,才能合了心意。”
陈宗昶瞥他一眼,不满地哼声,“会做题顶什么用?人品、家世、哪一桩不重要?让你去盯着,就是瞧好了,但凡有个好的,咱们先去打听打听他的家世人品,觉着合适了……”他压低了声音:“咱们悄悄给他透个答案。”
陈萧看他在面前晃得人眼昏,皱起了眉头。
“可是,父亲知道答案是什么?”
陈宗昶走动的脚步登时停了下来。
他看着陈萧,“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陈萧道:“儿子怎会知道?”
陈宗昶哼声,“你媳妇儿成日里同她走得近,你就不能打听打听。”
“……”陈萧看着自家想作弊的老爹,“若真有人敢用你定国公泄露出去的答案,如此弄虚作假,你敢招为女婿?”
陈宗昶被他问住了,捋着胡子一想,确实有些不妥。
为了赢不择手段,那不是道德败坏么?
“唉!”定国公摆摆手,“你下去,下去,我看着你就眼晕。”
陈萧拱了拱手,“是。”
从陈宗昶的书房出来,陈萧记着父亲的叮嘱,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门房偷偷打量了一遍。
招亲榜竖在离府门约摸三丈左右的一颗大榕树下。此刻,榜前的人群围得里三层的外三层,水泄不通。即使是有些对做定国公女婿不感兴趣或者没有机会应招的人,也围在榜前,看题目,猜答案。各有各的见解、各有各的说法。
总体而言,大家都不觉得定国公府小姐所出的题面有什么高明之处。
但难就难在,谁也不知道这位陈小姐的“心意”是什么,要契合心意的答案,才能得到她的垂青,这就十分难为人了。
“乾坤坎离震,可对——宫商角徵羽?”
“为何不是东南西北中?”
“横竖撇折捺……”
“温良恭俭让!”
“魑魅魍魉魃!”
“方方正正一块地,难道是田?没有光,没有椅。这是个什么东西?”
“……”
众人的议论声传入门房,陈萧微蹙的眉头没有松开。
事实上,从陈红玉拿出题面开始,他也和府上的众人一样,一直在猜测妹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却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问乌婵?
陈萧以为就乌婵那个脑子想必比她更为糊涂,不问也罢。
“少将军。”门房张伯突然压低了声音,“大都督过府来了。”
赵胤出门排场并不大,一辆马车,四个随从,他的马车也不是格外华丽,可是他的侍从都不似常人,个顶个的生得英武,往那高头大马上一坐,就为车上的人添了几分神秘和英武,哪怕定国公府外熙熙攘攘的车辆人马,还是一眼就让人瞧出来了。
“想是来接明光郡主的,我去迎接一下。张伯,你记得盯着他们收好应招者的投答。”
张伯道:“明白。”
为了公平起见,定国公府在贴出题面的同时,在门房外设了两个投答箱。
这两个投答箱是按时雍的安排特制的,箱子上有一扇小门,但门上有铁将军把守,没有钥匙取不出来。另外箱门上留有一条细缝,答案可以从这条细缝里投进去。
定国公府为谨慎起见,派了几名侍卫全天候轮番看守,应招者在正月初八前,任何时辰都可以前来投答。
陈萧开门出去,正要迎向赵胤,目光一扫,突然发现招亲榜前有一个明显高于旁边众人的男子。他戴了一顶帷帽,面孔看不分明,可那个体格外形,再有身侧的两个随从,举手投足都不似晏人……
哲布亲王?
陈萧多看了两眼,然而,待他转头把赵胤迎入府中,再回头去瞧时,那人已然不见。
赵胤淡淡道:“少将军在看什么?”
陈萧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叫我惟杨就好。小侄奉父命前来查探,应招者中,可有青年才俊。走神了,失礼,失礼。大都督,里面请。”
赵胤道:“少将军关心令妹,兄妹情深,何来失礼之说。”
两人说着话,陈萧直接将人领去了茶厅。
几个丫头小厮齐齐请安,端上茶水果点招待,陈萧也坐下来相陪,十分热络,一面差了丫头去后宅相请时雍,一面对赵胤以“小侄”谦称,显然也是像元疾行一样,将赵胤当成了长辈。陈宗昶和赵炔从小一起长大,私交如同异性兄弟,赵胤是皇子的事情,赵炔哪怕瞒着全天下人,也绝不会瞒着陈宗昶。
赵胤能察觉出这次过府,陈萧待他的礼数与往常不同。
但对方不说破,他也不多说什么,但语气却是比方才亲近了许多。
“惟扬费心了。大年初二就到贵府叨扰,实在汗颜。”
陈萧笑道:“为了舍妹之事,明光郡主年节都不得闲瑕,忙着过府操持。是定国公府耽误了大都督夫妻团聚,该说汗颜的是小侄才对。”
“阿拾同陈小姐交好,应当一尽绵力。”
两个男人客客气气地说着话,不消片刻工夫,时雍就同乌婵一起过来了。
乌婵眉飞色舞,仍是那一副爽利模样,看到陈萧就大喇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来应招的人多是不多?有没有好看又有才的?”
陈萧看她一眼,轻咳一声,示意她有客人在场,要注意分寸。
乌婵眼风睨着他,转过身来,慢吞吞朝赵胤行礼。时雍不等赵胤说话,已然朝她摆了摆手,“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同他客气。”
说着,她便笑盈盈走到赵胤的身边,“听到丫头来报,我就知道侯爷接我来了。”
赵胤:“嗯。”
时雍笑道:“那走吧,这边都安排好了,没我什么事了。剩下的事情,就要劳烦少将军多看着些,莫要被人混水摸鱼便是。”
陈萧连忙拱手致谢,并留他夫妻二人在府里用饭。
时雍连忙摇头拒绝,笑道:“今儿还得回娘家呢。两个娘,一个要陪着用午饭,一个要陪着用晚饭,我今日已然被瓜分了去。走了走了,回头再来府上叨扰。”
赵胤起身:“少将军,告辞!”
陈萧带着乌婵把他们送出府门,直到目送马车离去,这才回返。
“唉!舒服……”时雍伸了个懒腰,侧头看着赵胤,“侯爷挺准时的嘛。说几时来接,就几时来接。”
赵胤坐得端正,“大年初二回娘家是大事。夫人交代,为夫不敢怠慢。”
“侯爷优秀。”时雍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吝赞美。
马车走过定国公府大门。
不时有人来来去去,看那个招亲榜,议论声时不时传入马车里。
赵胤问:“我方才来时,看到哲布。”
“呀,王爷亲自来了?足够重视。”时雍眼底带出一丝笑意,撩开帘子望着招亲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赵胤轻笑:“就你是个鬼机灵!”
两人去公主府和鼓楼街分别待了半日,晚间也没有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御山汤池泡温泉,次日早上又去了画舫玩牌推骰,好不快活。
大年初三,再同陈岚和宝音一道入宫,向皇帝请安,陪赵云圳玩了半日。
大年初四,赵云圳出宫驾临无乩馆,时雍请来王氏和宋长贵一家和陈岚,在府里热热闹闹的办席团年。酒到半酣,正说笑时,侍卫小心翼翼的来报,说外头又来了贵客。
众人一道出迎微服出宫的光启帝,将人请入暖阁,没大没小地饱食了一顿。时雍借机探了探皇帝的口风,暂时没有发现皇帝对她这个“借尸还魂”的“又一个时雍”有杀机,又稍稍安心了些。
光启帝是深夜时分离府的,走时,带走了时雍新作的一副麻将。
时雍把生活安排得又满又有趣,难得赵胤这几日不忙公务,有时间来陪她,她就使劲儿地磨,见天地粘到她的身上。
就这样,欢天喜地的到了初八日。
因为操心着陈红玉的事情,时雍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睡好,硬生生等到天明,这才收拾妥当去了定国公府。
经过几日的消化,定国公府门前已经冷清下来。
该投答的都投答了,只剩下零星两三人在招亲榜前徘徊。
……
时雍大步流星地进入内宅。
陈红玉坐在香闺暖房里,纤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乌婵坐在她的旁边,面前是一堆投答的纸卷,各式各样的答案,各有不同的投答者名讳,悉数被她摆放整理出来。
时雍看了看陈红玉的表情,掌心微微一收,“怎么样?”
陈红玉侧目,让青红为时雍看座,然后朝她摇了摇头。
乌婵对此事一知半解,见状道:“阿拾,你快来看,这里有好些答案我瞧着很是合适呢。还有个举子,就红玉那幅一字都无的画,洋洋洒洒地写了数千字,投答箱都差点被他塞满。哈哈哈哈,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不说别的,单凭这份心意,也胜人一筹……真没想到,比文招亲如此好玩。”
她一个人边说边笑,边笑边看。
好半晌,没有听到时雍和陈红玉的动静,这才转过头来。
“你们怎么不笑?”
时雍平静地看着她,“好笑吗?”
乌婵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可是红玉,你到底要的是什么答案呀?我看你就这么展开一瞅,就瞅一眼,答案都没有看清楚吧,你怎么就觉得不合适了呢?”
陈红玉微微垂目,沉默不语。
时雍看了乌婵一眼,轻声道:“因为红玉心里只有一个标准答案。如果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即便写得千好万好,也是不得心意的。”
乌婵嘶了声,坐过来拉住陈红玉的手,直勾勾看她。
“红玉,你心里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陈红玉嗫嚅着嘴唇,没有回答。
良久,闺房里静寂一片。
相比乌婵的焦躁和陈红玉的沉默,时雍最为平静。
她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往美人榻上稳稳一坐。
“等吧。该来的,早晚会来的。”
接下去的时间,乌婵不时叫人去呈上来果点和茶水,又不时派人出去看还有没有人投答,只要有,就令人迅速将答卷呈入内宅来,让小姐过目。
上半日,稀松还有几个人投答。
到了下半日,几乎没有了。
随着天色渐暗,陈红玉那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看着时雍,幽声一叹,“不会有我想要的答案了。”
那么,为了腹中胎儿,她就得另寻他法。只如今,父兄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比文招亲一过,她选不到夫婿,再离家出走,让老父亲情何以堪?
陈红玉无力地发现。
眼下她的面前,当真已是无路可走。
便是那一条“死路”,她也不敢轻易踏上去。
她若寻死,父亲和兄长的脸,就当真被她给丢尽了。
焦灼感,如同蚂蚁蜇在心尖,一点点地啃噬着她的心脏,令她呼吸吃紧,越发地坐立不安。
陈宗昶已是几次派人来问结果。
乌婵来回奔走,那神色比正主陈红玉也好不了多少。
“彩云。几时了?”
“少夫人,亥时一刻了。”
房里的香漏在静静地燃烧,无声无息。
比文招亲截止到正月初八,也就是今日的亥时四刻止——
很快就要结束了。
时雍看着那一缕袅袅上升的烟,看着系在线香上的铜钱,眉心紧蹙。
“小姐,小姐!”青红突然提着裙子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哲布亲王求见。”
陈红玉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看了青红片刻,她又默默地坐回去。
“闺中女儿,不便见外客。去通知父亲和哥哥。”
青红急忙忙摇头,“哲布亲王说,是专程来见小姐的。还说把这个答卷给小姐看了,小姐就一定会见他的。”
陈红玉怔然,显然已是思绪纷乱。
时雍笑道:“既有答卷,还不赶紧拿过来给你家小姐过目。”
青红连声应是,慌里慌张地将一个用火漆封口,装放得极为严实的信封递到陈红玉的手上。
信封上有几个遒劲的字。
“陈红玉小姐亲启。”
时雍和乌婵凑过头去,催促:“开啊,快打开看。”
陈红玉垂着眼帘,手指有些颤抖,既希望是,又害怕是,那纠缠的情绪,惹得她脸颊都紧张得红艳了起来。
哗,折叠好的香笺从中抽出,字迹与信封一致。
“第一笺。上联:乾坤坎离震,阴阳度玉关。下联:天地水火雷,八卦藏阴山。”
“第二笺。谜面:方方正正一块地,没有光来没有椅。幽香扑鼻寒彻骨,一朝得见乾坤里。打一物。谜底:阴山伤室。”
“第三笺。美人拜月。月娘,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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