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当年,将军坟异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廷派人来查,刀戎将那一套将军铠甲交了出去,却本能地觉得镜子是个不同寻常的好物件。为了贪墨那一面镜子,对前来问询的诚国公元祐编造了盗墓贼摔镜遗失的假话。
可是多年来,因为欺骗朝廷,刀戎到底也没有敢把镜子拿出来。
“也就是说,从光启十二年开始,这面镜子一直由刀戎收藏在地库里?”
先前,时雍以为邪君可以反复在各个宿体之间横跳,是因为他有那一面镜子的缘故。
这么说来,事实并非是这样?
而且,她从时雍到宋阿拾,也没有镜子……
那镜子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邪君一定要得到?
难道说,可以借由镜子回到另一个时空去?但是看邪君的模样,分明对“改变和拯救这个世界”十分着迷,他并不是想要回去做平凡人的人。
时雍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
朱宜年和祁氏的那个儿子是晌午时被人找回来的。
这孩子比临川大一岁,个头却与临川差不多,一副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十分沉默,看人时目光畏惧,明显是被刀戎吓破了胆。
赵胤让人将朱弘济请了过来,亲自将孩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朱弘济抱着孙子老泪纵横,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朱宜年在葫芦寨昏倒,身受伤重,一直没有苏醒。赵胤不想朱宜年就这么死去,时雍也还有许多话要问她,因此,对朱宜年的治疗还算上心。
时雍中途去瞧过朱宜年的伤情,开了药,令人喂服了,又替他行了一回针,奈何朱宜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朱弘济将孙子带到朱宜年的床前,小孩子看到父亲也不吭声,不哭不闹,神情冷漠,那一副懂事的模样看着令人有些心疼。
一直到祁氏到来,事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小孩子看到母亲便扑了过去,一边抽泣一边啪啪地掉眼泪。
“娘……”
祁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喜不自胜,再看看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丈夫,悲从中来。
呜咽声声。
时雍遥想当初在宝相寺里见到这一家三口的模样,也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绣娘……”
病床上的朱宜年轻飘飘一句话,众人当即噤了声。
“我这是……怎么了?”
“绣娘……你为什么……在哭?”
“环儿……来……爹这里来……咳咳咳……”
话未说完,床上的朱宜年重重咳了起来,又呻吟着叫祁氏的名字。
祁氏抱紧儿子,紧张地看了时雍一眼。
时雍朝她点点头,“去吧,看看他。”
关于朱宜年拿镜子和他在葫芦寨那间屋子里说的话,只有时雍和赵胤几个人知晓,庚二和庚六绝对不会对外人透露。因此,不论是朱弘济还是祁氏,都不知情。
如今这个醒来的朱宜年,目光澄澈,干净,对眼前的“陌生人”充满了好奇。
他似乎完全遗忘了过去这两年的事情,对祁氏和儿子不见愧疚,有的只是对当前环境的困惑。
“我……是不是要死了?”
“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祁氏看他如此痛不欲生,“你这个杀千刀的,做下那等丑事,如今看刀戎倒台,羊仪也靠不住了,又要装成失魂的模样来哄骗我么?”
“刀戎……倒台?羊仪小姐?与她何干?”
这个朱宜年一问三不知,且还虚弱无比。
为免刺激到他,时雍朝祁氏摇了摇头,示意她控制情绪。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朱宜年看着时雍的眼睛,眼对眼,许久许久,他困惑地转头看着祁氏。
“绣娘……这位贵人好生面熟,她是?”
时雍默默掏出那一面木质小镜,问朱宜年:“这是什么,你认识吗?”
朱宜年一知半解:“镜子?好光洁的镜面……”
时雍:“你不知道它的由头?”
朱宜年困惑地摇头,又咳嗽起来,喘息不止。
时雍勾了勾唇,默默将怀里那一条写着“十全十美”的红绸带拿出来,递到朱宜年的面前。
“这个呢,你可记得了?”
朱宜年当即变了脸色,好像恍然想起似的,胸膛起伏不停,有些激动,奈何力气却跟不上,一时间只急得面红耳赤,喘息不匀。
“此事……与我娘子无关……王妃要怪……就怪我……是我仰慕王爷墨宝……一时兴起……请王妃……王妃责罚。”
时雍轻笑一声,目光冷冽地审视他片刻,突然扭头。
“督抚大人,祁娘子,我可否单独与少使说几句?”
朱宜年的命都是时雍救下来的,朱弘济自然不敢拒绝,而祁氏先前被朱宜年伤透了心,虽然他此刻一副失忆的模样,祁氏却仍未介怀。闻言,她一言不发地抱着儿子就走出去了。
春秀拉上房门,同白执一起站在门口。
房里只剩下时雍和朱宜年两个人。
“朱少使——”
时雍似笑非笑,拉长嗓音走到床前,冷冷盯着朱宜年道:“在我面前,还要装吗?”
朱宜年脸色灰白一片,语气虚软,仿佛随时都会要了命去一般。
“我不该……得罪王妃……愿意领罚,只求不要罪及家人……”
“呵!还装。”时雍冷冷凝视:“邪君大人,你不是这么没有胆量的人。都这个时候了,做缩头乌龟也晚了,何必呢?你我不如敞开心扉,怀怀旧,思思乡。”
朱宜年微微摆头,懵懂地看着时雍,呼吸极浅。
时雍上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你这条命,是我用银针为你吊着,活不长了。隐瞒并无意义。说吧,镜子到底有何由头,你为何要千方百计地得到它?”
朱宜年眼里困惑更甚,他说不了话,眼睛里的恐惧却格外真实。
时雍指下的皮肤冰凉一片。
“你当真不记得了?”
“什,什么……”朱宜年艰难地回答。
“我们来的世界。”时雍慢慢放开朱宜年,起身站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还有你的千秋伟业,难不成你都忘了?邪君大人……”
朱宜年目光大惧,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
时雍为他切脉,发现他脉象浮动,瞳孔惊乱,半分不像说谎的样子。
时雍心里微微一动,拿出镜子来端详片刻,手指慢慢抚上镜子上那一道细微的裂痕,轻笑一声。
“你不是想要镜子吗?看来是宝贝得不得了的。那我便当场砸碎了,看你还装不装……”
说着,她当场扬起手,将镜子高高举起。
她记得朱宜年昏迷前曾经说过,“要保管好它,为我,也为你自己”,既然是要保管好的东西,朱宜年自然是舍不得镜子出事的。
时雍笃定地看着朱宜年的表情。
奈何,从她扬起手,到镜子垂直落下,朱宜年脸上都没有半分紧张,有的仍然是对事情的不解,还有看着时雍那一副“看见怪物”的惶恐面孔。
怪了!
时雍心里一沉。
在镜子即将落地的瞬间,她脚背突然勾起,像踢羽毛毽子一般将木镜弹了起来,一把接住,稳稳地握在手上。
“行了。好生休养。”
时雍朝朱宜年轻忽一笑。
“方才的话,当我没有说过。”
朱宜年在背后道:“多谢王妃……不杀之恩。”
时雍冷笑,斜睨他一眼。
“死不死,看你的造化。”
锦衣玉令 第914章 时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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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宜年死亡的消息,时雍是在回到锦城的第三日得报的。
离开土司城时,赵胤留下了庚二和庚六,暗中监视他。
可是,苏醒后的朱宜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绣娘和孩子极为依恋,不仅不记得葫芦寨发生的事情,就连对羊仪这个人都极为陌生。当他从别人嘴里得知自己曾经为了与羊仪在一起,抛妻弃子那一段荒唐的经过后,整个人震惊又困惑。然后,他面对长吁短叹的父亲、沉默寡言的儿子、冷漠疏远的妻子,郁郁寡欢,最终没能熬过去,没过几日就死在了土司城。
庚六禀报的时候说,朱宜年死前拉着祁氏和儿子的手,泪流满面地哽咽着,一遍一遍地抱歉,一遍一遍地悔恨,也一遍又一遍地怀疑那个失心疯的朱宜年到底是不是自己。
他是带着浓浓的不甘离去的。
最后的遗言是对祁氏说的,“绣娘,上次我是如何负你,我当真不知。这次……我是真的要抛弃你和环儿了。容我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你。”
……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雍,时雍当天晚上没有进食,一个人在房里沉默了许久。
她有一种感觉,这个死在土司城的朱宜年,确实是祁氏曾经那个恩爱的夫君。
是以前的那个朱宜年又回来了。
很显然,葫芦寨那天朱宜年倒下去,邪君便已经离开了宿体。
这个认知,推翻了她以前的认知,让她无比恐慌和无助。
从前,她认为自己能在宋阿拾身上重生,是因为宋阿拾死去,这个宿体的本尊已然不在了……
可是如今细想,她为何不在时雍本体上复生,为什么会选择宋阿拾?还有那个邪君,既然他“不生不灭、神魂永在”,为什么要频繁地更换宿体?除了逃避追捕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么?为什么他不直接在符二,或者在以前的无为身上再次复生?那样,就不会有杨斐假装无为的事情发生了,分明对邪君更为有利……
为什么邪君离开宿体后,白马扶舟仍然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邪君离开宿体后,朱宜年又活了一阵?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也许彻底死去的宿体,他们无法寄居。
这个想法,令时雍心惊肉跳。
一个人坐在房里,她只觉得天眩地转,头晕胸闷,骨血里仿佛都浸入了惊恐和慌乱——
如果有一天,宋阿拾回来了,那她,还是不是她?
那她,又是谁?
她和赵胤,又当如何?
……
屋子里没有点灯,赵胤推门进来,只觉满屋清凉,沉寂一片。
“阿拾?”
他皱了皱眉头,慢慢走到时雍的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手的汗意。
“怎么了?身子哪里不妥?”
说着,他便转身要去点燃烛火。
“王爷,别!”时雍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从背后死死束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脊背上,轻声道:“别走。”
赵胤没有动,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小手,慢慢覆上去,解开她,“怎么了?”
时雍没有回答,安静地垂着眸子,身子隐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唉!赵胤幽叹一声,转过身端详她片刻,弯腰将浑身冰冷的女子抱了起来,坐到临窗的那张紫檀木雕花大椅上,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低低道:“从通宁远回来,你便魂不守舍。是这阵子太累,还是两个小的太闹?我回头让苌言不许再来吵你……”
时雍摇了摇头,将头搁在赵胤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那一种心慌气短气血翻涌的晕眩感渐渐地退去。
“光启十二年,将军坟被盗墓贼启开,发现铠甲和镜子,还有那一句‘天机开、荼人来、瑞凤起、大晏灭’,一定不是无端出现。”
赵胤低头望着她,见她目光飘忽,再品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眸底幽暗不少。
“阿拾是说,始作俑者,便是邪君?”
时雍眉头微蹙,“我是这么想。可又有些不通——”
稍顿片刻,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邪君与我同来大晏,算算也有二十多年的光景了。为什么以前,他没有犯上作乱?非要等到我……以前的那个我故去之后,这才现身,大闹天下?”
赵胤沉默半晌。
“危阑计划,布局深远,非一日之功。再有——”他托起时雍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吻一下,低低道:“阿拾聪慧正直,超群绝伦。有你在,他恐有掣肘,怕是会谨慎行事。”
听他说阿拾,时雍别扭了一下,笑道:“我哪有那么厉害?他若当真顾及我,就不敢在我面前掀起风浪了。”
赵胤环住她,低声道:“最初,他未必知道,阿拾就是你。”
时雍:“我有这么厉害吗?”
“厉害。”赵胤似笑非笑,吼孩子似的温柔道:“不过,他对你有所忌惮,也许缘于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同一个地方知根知底,让邪君心生忌惮?
这么分析,确实不无可能。
时雍点点头,“话虽如此,可我心中仍有许多疑惑未解。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真相令我失望。”
赵胤轻抚她后背,宽慰道:“一切无有真,不以见于真。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阿拾,人生无畏,即见如来。”
时雍哑然看他,默默点头。
前路未卜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虚弱,四肢厥冷,无力至极。
“赵大驴。”时雍靠过去,双手抱紧赵胤的腰,低下头去,声音说不出地低落,“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怎么办?”
“说的什么傻话?”赵胤搂住她,低头看来,“你就是你。不管什么样的你,都是你。”
时雍听出他根本就没有领悟到自己的意思,心底莫名更堵了,垂眸道:“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思。”
赵胤凝视着她,声音温和,“你告诉我,我就懂了。”
“我——”
话到嘴边,望着赵胤担忧的双眼,时雍又说不出口。
因为一个未知的可能,去增加赵胤的心理负担,这不是她愿意做的。
“我没有什么心思。”
赵胤眯起眼来,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锦衣玉令 第916章 草长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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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三月,草长莺飞。
晌午时阳光炽烈,照在御书房的檐角上,炙热如火。
房里置了冰,可御案下的几个大臣仍是汗流浃背。
气氛凝滞。
内阁辅臣四人、大理寺卿、都察御史、刑部尚书齐齐在列,却无人说话,头都不敢抬起。
赵胤在通宁远诛杀刀戎和其子勾茂一事,已经变成了“土司案”,在朝野内外闹了足足一个多月。
天下皆知,甚嚣尘上。
原本这个案子,是刀戎有污在先,他死了也不算冤枉,可问题就在如今的赵胤不再是拥有刑狱之能的锦衣卫指挥使,通宁远也并非锦城王的藩属之地,于是,这就存在一个未审先决,越俎代庖的问题。
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可以治罪。
往小了说,毕竟当初动手杀刀戎的不是锦城王的人,而是通宁远督抚之子朱宜年。事发突然,锦城王来不及阻止也是可以谅解的。只要光启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然而眼下的问题是各地土司纷纷上表俱奏,表示“唇亡齿寒”,认为锦城王此举藐视王法,罔顾土司威仪,与朝廷对土司的承诺和政策相驳。再者说,朱宜年都死了,死无对证,乱军中究竟谁杀的刀戎,哪里说得清?
更紧要的是,此案还牵扯到废帝赵绵泽。
与废帝有关的事情,就是皇族密辛,极为敏感,是光启帝也万万不能公之于众的。
如此一来,刀戎在葫芦寨和土司城犯下的那些罪过反倒成了一桩说不出口的事情。朝廷硬要为他安上一些罪名,也无非说他贪墨敛财,欺上瞒下……
可这些罪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由锦城王来处置。
刀戎即无谋逆大罪,赵胤的罪过就大了。
各地土司就像串丨联好的一样,请表上奏,弹劾赵胤,拿着与朝廷离心的动乱相要挟。
这就让光启帝头痛了。
今日众臣入宫觐见光启皇帝,便是为了此案。
有的说先下旨训斥一下锦城王,小惩大诫,哪怕做做样子,也要安抚好各地的土司,以免他们借机生乱。
有的说这些土官远在万里,成不了大气候,既然受朝廷所用,就须得听朝廷招呼。断不可任由他们坐地发展,拥兵自重,借机谋取私利,要挟朝廷。
有的说土司制度本就不同,土司乃民意升授,关键就在于“民意”,西南以刀戎一家独大,刀戎活着时授民以利,深受爱戴,如今一死,民众多有怨怼,此事万不可掉以轻心。土司安抚好了,便是守边的利器,若是安抚不好,恐会步前朝的后尘。
前朝末年的土司之乱,令人心有余悸。
众臣言之切切,各举利弊,最后基本达成了一个共识:此案锦城王有理亏之处,给点警告是必须的。朝廷万不可因此刺激各地土司,等惩戒了锦城王,再下旨让刀戎的儿子敖田来承继其父的职务,事情应当能解决。
然而,众臣说完许久,御座上的光启帝都没有回答。
既不首肯,也不反对。
大家都猜不透皇帝的心思,齐齐躬身,一人一句又开始劝。
“陛下,下旨吧。”
“刀戎有罪,罪不至死。锦城王有功,功过不可相抵。”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族宗亲也不可随意诛杀朝廷命官。陛下不仅是锦城王的兄长,还是一国之主,天下臣民之君,不可因偏袒而伤了黎民之心啦。”
“锦城王事了抽身去,如今的通宁远却乱成了一锅粥,百姓怨声载道,官员战战兢兢。陛下当以社稷为重,即刻下旨查办土司一案……”
“请陛下定夺!”
光启帝目光冷冷地扫过御案前的众臣,突然冷笑一声。
“一群废物!”
众臣大惊,齐齐抬头看着皇帝。
“陛下。”
光启帝提起案上的御笔,唰唰两下,在面前的空白圣旨上画了一个“大叉”,然后抬飞掷入殿中,堪堪从内阁大臣的头上飞过,砰一声落在地上。
“身为朝廷重臣,不解百姓疾苦,不懂为朕分忧,只会人云亦云,毫无主张,与那浑水摸鱼之辈有何迥异之处?朕要你们何用?吃粮拿饷浪费空气吗?”
“……”
众臣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咳咳咳!”
训斥完众臣,光启帝似是气极,重重地咳嗽起来。很显然,他想力保赵胤,不愿被各地土司借机讹诈,要权要利。可是,皇帝高坐明堂,手却伸不到那么远。这天底下的黑白,也不是皇帝一人之口就能决断。
众人屏气凝神,久久无声。
气氛凝滞。这时,一道声音飘忽而入。
“一桩小事,陛下何须动怒?”
听到这个声音,众臣交换个眼神,表情微变。
御书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白马扶舟迈着悠然的步子慢慢地进入御书房,弯腰捡起光启帝掷在地上的圣旨,看了一眼,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此事不难解决。陛下,臣有一计。”
光启帝眉头微拧,“说说看。”
白马扶舟的目光看向众臣,“臣想单独禀明陛下。”
光启帝扫过白马扶舟带笑的面容,摆摆手,示意众臣。
“你等先行退下。”
……
为了缓解时雍的郁结,赵胤特地抽出时间,带时雍到处走动,随便也带着两个孩子和陈岚出门,郊游、踏青、野炊,在锦城府的各个风景名胜都留下了足迹。
陈岚这辈子循规蹈矩惯了,开初还多有顾及,时间长了,在苌言这个疯丫头的带动下,渐渐便忘掉了身份,丢掉了包袱,好像当真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祖母,越发融入这个氛围,乐不思京。
以前拒绝出游的褚道子,被时雍以“照看通宁公主身子”为由也哄了出去,成日里,他如同陈岚的贴身侍从,只要有陈岚出没的地方,都有他的默默跟随,偶尔,他也会和时雍母女俩探讨一下医术或病例,再有苌言小丫头童言无忌,在旁边“请教”,一家子着实其乐融融。
唯一让时雍遗憾的是褚道子始终不肯脱下他那身黑色罩袍。
不论走到哪里,他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说不敢污了公主的眼睛。
两个人不进不退,这桩姻缘实难搓合,时雍也不勉强,只盼这些长辈都开开心心地过好余生。
因此,趁着眼前春光明媚,她将大把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和吃喝玩乐了。
……
锦衣玉令 第917章 遐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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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人间四月天。
这个时节的锦城府,百花盛放,春色宜人,温度舒适,实在是大好时光。
锦城人经常能看到王爷带着王妃和一双儿女,拖家带口出游的画面。
未出阁我女子艳羡不已,暗地里寻思要嫁一个这样的夫君。成了婚的妇人们私底下也无不感慨王妃好福气,王爷好宠妻。如此一来,她们再瞅自己丈夫,便有了王爷做参照物,少不了一番数落……
一时间,男子兴起了会效仿锦城王,说是“大丈夫何不宠妻”,女子也学着锦城王妃,在夫婿面前挺直了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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