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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低头捋头发。
“不过,后来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世界万物皆有成因,岂是我一人的力量可以撼动?”
赵胤问:“那你会想……回去吗?”
时雍摇摇头,一双翦水秋瞳巴巴地看着他,莞尔轻言:“那个世界很好,可惜,少了一样东西,于我而言,就没有意义了。”
赵胤:“少了什么?”
时雍淡淡道:“你。赵胤,无乩哥哥。”
“……”
两个人在一起八年了,时雍叫过赵胤许多的称呼,“无乩哥哥”却是第一次,她的声音绵软而甘甜,带着浅浅的笑,听得男人心里一荡,那泛着情丝的海浪便再也停歇不下来……
“阿拾。”赵胤喉头微梗,将时雍紧紧搂在身前,嘴唇在她额际轻吻,一下,两下,声音低沉而沙哑。
“上天垂怜,得遇阿拾。”
时雍安静地靠在他身前,双手环住他的腰。
脚下的大黑似是懂得主子的心思,抬头看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将狗头靠过来,下巴搭上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似乎也在回忆它年少强健时,跟着主子天南地北,草原大漠的奔跑那会儿的畅快……
马车里安安静静。
只有雨点落在马车棚顶上的声音。
好一会儿,时雍都快要睡着了,才突然听得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那面镜子,我好似见过……”
一句话把时雍的瞌睡吓醒了,她猛地抬头,看着赵胤。
“什么?你在何处见过?”
赵胤微抿双唇,思忖道:“年幼时,有一次随先帝去懿初皇后宫中的医庐,看到一面类似的镜子。”
“类似?”时雍惊讶。
“嗯。”不知想到了什么,赵胤有点心不在焉,“两面镜子并不全然一样。只是木质,这只工艺……颇为相似。”顿了顿,他低头看着时雍,目光幽幽闪烁,“懿初皇后的医庐,就叫墨家九号。”
啊!?
时雍恍惚片刻,脑子里千头万绪,一时有些理不清楚。
“这个墨家九号和朱宜年说的墨家九号,这个镜子和懿初皇后的镜子,有何联系?难道说……”
这就是穿越的关键?
这就是邪君千方百计寻找镜子的原因?
镜子用以时空穿梭?存在时空缝隙?
赵胤在她后背拍了拍,轻声道:“看到镜子时,我吓一跳。幸好,不是同一面。”
时雍抬头:“吓什么?”
赵胤沉默一下,“懿初皇后的东西都随葬皇陵,若是再现于世,那当真是天降异事了。还有……”他轻笑一声,抚了抚时雍的脸,“我也怕阿拾会被带走。”
时雍眯了眯眼,“我走不走,不看镜子,得看王爷。”
“嗯?何意?”
时雍眸底波光荡漾,“王爷若对我好,我才舍不得走呢。你若是对我不好,就别管有没有什么镜子了,我直接就脚底抹油,带着孩子走人……”
“你敢!”
“有何不敢?”时雍轻轻一笑,朝他眨眼,“难不成无乩哥哥是想试一下么?”
赵胤呼吸微紧,看她讨打的样子,终是将人搂得更紧。
“阿拾,你不要吓爷。”
他黑眸沉沉,几不可闻的一叹。
“你我夫妻,生当同衾,死当同穴,不可分离。”
“嘘!”时雍笑嘻嘻地把手指落在他的唇边,“不许开玩笑!说什么死啊活的呢?你没听那个邪妖说吗?我不生不灭,神魂永在。你若死了,难不成我就活着躺在你阴冷潮湿的坟墓里陪你么?”
赵胤胸口一窒。
就那么瞥着时雍清丽的容颜,许久未动。





锦衣玉令 第911章 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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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时雍察觉到他眸底的情绪,赶紧敛住表情,认真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世上哪有不生不灭神魂永在的人?”
说罢,她见赵胤仍然没有什么反应,时雍笑着靠近他,仰着头道:“即便当真如今,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真的……”
赵胤目光幽幽,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未置一言。
时雍抿嘴,“生气了?”
赵胤眼神闪过,“嗯。”
时雍眯了眯眼睛,“能哄得好吗?”
赵胤:“嗯。”
时雍攀住他的衣襟,微笑着朝他呼口气,朱唇轻启,“说说,要怎么才能哄得好?”
赵胤沉默地抬高她的下巴,漆色的眼瞳凝视她片刻,突然低下头噙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姿态极尽霸道,动作极尽放肆,瞬间便将时雍的神魂给吸了过去。她哆嗦一下,呼吸加重,唾沫微咽,小手推着他的肩膀,赵胤却不得尽性,索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勒紧细腰,温柔地吻着她粉润的唇瓣。
多年夫妻,轻车熟路,却丝毫没有倦怠之感。每一次相触,都如灵魂的探索,要得越多,越是不够,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想把她吞噬入腹,就这般藏起来,藏在心底,再没有人会把她夺走。
“王爷……”
“嗯。”
时雍呼吸不过来,拳头捶他的肩膀。
“无乩哥哥。”
“嗯。”
“饶……命。”
“呵!”
赵胤低笑,手在她身上游走,越发放肆。
“赵大驴!!!”
大黑的头抬起来,看了片刻,又落下巴,下巴搁在赵胤的脚边,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这般温柔却又满是侵略,这样一个吻让时雍几乎灵魂出窍,差点忘了身在何处,很快便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发出呜咽般的轻嘤,由着他索取……
“王爷!”
外面突然传来白执的声音。
雨声的遮掩下,白执听不到马车里的“异常”,更不知道自己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大声地禀报道:
“还有二里地便到土司城了。燕先生说,有事找王妃请禀报,不知可否方便?”
时雍低低地呼吸着,妩媚的双眼盯着赵胤眸底突然变得浓重的恼怒,还有那一抹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猩红和欲色,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王爷,先办正事。”
赵胤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几乎要刺穿灵魂般停留了片刻,忽然一笑。
“哼!请他进来。”
这一笑,如沐春风。
时雍赶紧从他膝上坐回去,整理衣裳。
轻风掠过帘子,幽幽飘来一丝雨雾,扑在她微粉的脸上,赵胤微提唇角,放好袍角,正襟危坐,好像方才的鸳鸯颠倒只是一场幻觉……
燕穆没有直接撩开帘子进来,而是在外面请了安,得了允许这才上来,在赵胤的对面坐好。
“今日兵荒马乱,且人多嘴杂,实在寻不到机会开口。迫不得及,望王爷海涵。”
如今的燕穆,对赵胤客气了许多。
六年前因为劫持时雍而入狱的那些日子,他与云度和南倾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出来。哪知赵胤离京就藩,不仅为他们解除了牢狱之苦,还将他们三人一同带到了锦城,一并归还给时雍,由得时雍发落,未伤分毫。
在得知了前因后果后,燕穆三人感恩赵胤的恩惠,也敬佩于他的胸怀,甘愿臣服,赵胤仍是那一句话,他们是时雍的人,听时雍差谴便好。他没有对他们施恩,施恩的人是时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燕穆三人心里,才真正将赵胤当成了时雍的男人。
是男人。
一个有博大胸怀,有容人雅量,让人仰视的男人。
而不是赵焕那种手掌权柄也逃脱不了自私贪婪、狭隘虚伪,被宠得永远长不大的男孩儿。
这些年,时雍没有约束燕穆。
在她心里只有兄弟,没有下属,因此,燕穆仍然重操旧业,大江南北的做着生意,帮时雍管理着她的钱袋子。对于王妃的小金库,赵胤从来不管,更不问时雍到底有多少钱。但是对于燕穆的行踪,赵胤却有关注,也知道他与京师那边一直有生意往来,有诸多联系。
有时候,官方渠道和民间渠道得来的消息,虽然途径不一,角度不同,却可以互相印证。
因此,当燕穆一说“京中传言”时,赵胤眉心便是一沉。
“京中人都传言,是锦衣卫过大的权力引起了陛下的戒心,这才将锦城王外放,而晏靳新掌锦衣卫事这几天,渐渐被东厂压制,如今更是处处掣肘。虽说没有隶属关系,却仿佛沦为了东厂的附庸……”
燕穆瞥了一眼赵胤,说得有些艰难。
“厂公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句话足够说清马扶舟如今在朝堂的权势地位。
东厂设立之初,就是为了监视锦衣卫而存在。换言之,东厂也有缉拿刑狱之权,也是一个特务机构。东厂不仅可以做锦衣卫做的事,还可以监督锦衣卫,本身权力就在锦衣卫之上。加上白马扶舟有宝音长公主的背景,锦衣卫中晏靳新又撑不起那片天地,自然会落于下风。
这事,时雍之前听陈岚吐露过几句,如今又听燕穆说来,心底忧患更甚。
原先是担心白马扶舟是邪君,有什么不良企图,如今见过了朱宜年以后,更加担心……
“燕大哥,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燕穆目光闪烁一下,迟疑道:“眼下江山稳固,朝野安宁,我本不该说这些,可有些事情,不说给王爷知晓,我又怕误了正事……”
时雍:“那你就说。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吞吞吐吐。”
燕穆道:“我听人说,如今东厂的探子无孔不入,任何朝堂奏报,政令下达,都须得经了白马扶舟的手,才能闻于天听。我有个伙计家里有人在宫里当差,据他说,陛下多年来少入后宫,不宠幸妃嫔……白马扶舟却常常留宿宫中,与陛下,与陛下……过从甚密。”
过从甚密四个字,燕穆说得相当隐晦,却听得出暗示和暧昧。
时雍微讶,看着赵胤,一时说不出话来。
人人都知道光启帝寡欲。他前头的皇后在世时,便独宠皇后,皇后不在了,他为了传宗接代偶尔会有临幸妃嫔,再后来有了两个皇子,他更是懒于周旋于女人堆里……
却不知,居然有龙阳之好?
想一想白马扶舟那张俊美的脸,时雍脊背都僵硬了起来。
传言未必不可信啊。
燕穆看赵胤久不作声,拱了拱手,惭愧地道:“王爷,燕某本不想传这些空隙来风的诨话,辱及圣人,只是心有忧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应当告之……若是燕某说错了话,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无妨。”赵胤微皱的眉展开,“先生身在江湖,心忧朝堂,仁义之士。有劳了。”
燕穆作揖,“王爷过奖。”
对于燕穆传来的那些话,赵胤和时雍都没有过多地置评。
因为这个时候,昏迷的羊仪突然醒过来了。
她在马车里大吼大叫、又哭又闹,时雍特地过去看了她一眼,然后叫人将她捆了,又让春秀上去为她上了伤药。
在羊仪的辱骂声里,时雍一言未发。
她的心里,像有一团乱麻,没有工夫在乎这个。
马车停在土司城。
刀戎家的土堡广场上,一个披甲执锐的士兵站在雨雾里,等待赵胤一行。
最前方,一个身体强健的男人被捆缚着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形如鬼魅。
羊仪被押下马车,只看一眼,便大声喊叫起来。
“大哥——”
那男人是刀戎的长子敖田。他奉命去截道通宁卫将士的时候,没有抓到赵胤的儿女,反倒被将士们抓了,捆绑着送了回来。
“大哥!二哥没了。”
“阿嗒……也被他们杀死了,”
看到赵胤,敖田破口大骂,与羊仪一个模样。
兄妹俩的哭嚎声,沙哑而哀恸,响彻天际。
赵胤下了马车,双脚踩过湿滑的青砖石,在敖田和羊仪的面前站了片刻,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沉声下令。
“搜查土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锦衣玉令 第912章 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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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归燕划过长空,飞入土堡。
土堡的屋檐下,有燕子们筑好的巢。漫天细雨里,乳燕欣喜地仰着脖子鸣叫,享受外面觅食的母亲带回的美食,“一家燕”其乐融融地团圆,丝毫也听不见那一排排杂乱的脚步声,也看不见来往的官兵,以及羊仪的吼叫痛哭、敖田的辱骂。
人世间的悲喜,果然各不相同啊。
时雍倚在软椅上,看着土堡有别于其他地方的建筑,心事重重。
突然,大黑低低地吼叫了两声。
时雍低头看去,“怎么了?”
外面的士兵脚步更重了,气氛莫名有种紧张和急迫感。
大黑又叫,从地上跑起来,不停地舔舐舌头,原地走动,显得焦躁不安。
“汪!汪汪汪。”
时雍瞳孔微缩,温言哄它片刻,不见收敛,侧目对春秀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秀应声,出去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
“王妃,没有什么事,官兵还在搜查土堡。”
时雍瞥一眼大黑,掌心摸着它的背毛,“有收获吗?”
春秀摇摇头,“白大哥说,没有什么发现。”
土堡隔音不好,对面走廊里的脚步声传过来,仿佛就在耳边。
时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崽,我们去看看。”
方才还焦灼不安的大黑听了这话,立刻闭上嘴巴,乖乖地跟在时雍的后面。
时隔多年,大黑已经久不“工作”了,可它似乎没有忘记身为一条“工作犬”的职责,听到旁人找不到东西,它就焦灼。
“别急啊,崽,会让你一展身手的。”
这阵子它又瘦了许多,时雍看着大黑精神抖擞的样子,忍不住笑。
“看来你也是个闲不住,有清福都不会享。”
走出房间,时雍就看到了站在土堡另一边的赵胤。
时雍打了个招呼,对白执道:“去,把羊仪给我带过来,”
白执拱手,“是。”
送土司城之前,时雍已经问过羊仪那个镜子和冠冕的由来,羊仪痛恨她到了极点,性子也犟强,无论时雍问什么,她宁愿死都不肯回答。
羊仪被白执带过来时,嗓子都已经骂得沙哑,一双眼赤红得如同染血,看到时雍就啐了一口。
“小人,呸……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别妄想我会告诉你们什么。”
时雍笑一笑,“我只是让你来看看我的神犬。”
羊仪哼声,把头扭到一边。
时雍也不理会她,让春秀递上冠冕和镜子,弯腰摸了摸大黑的头。
“崽,嗅嗅。”
大黑摇了摇尾巴,在上面嗅来嗅去,神情开始兴奋。
时雍瞥了羊仪一眼,发现她果然已经转过了头来,又恨又急地看着狗。
“去吧。”时雍拍拍狗头,“看你的了。”
这两年大黑的嗅觉有些退化,时雍对于它能不能找到刀戎的“窝点”不敢肯定。但是,羊仪喜怒形于色,她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当大黑去到她的房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时,羊仪眼睛里是掩不住嘲弄,似乎还想再辱骂她几句,然而,当大黑靠近刀戎的房间时,羊仪的脸色却全然变了,但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平静。
一直到大黑在刀戎住处的一个书架旁边,反复地嗅,反复地转圈,嘴里发出不安的声音时,羊仪的表情越是难看了几分。
时雍让白执将羊仪带过来。
“打开吧。你父亲犯的事你没有参与,只要配合朝廷清查,我可保你性命无忧。”
羊仪下意识地忘了去否认,朝时雍呸的一声。
“你休想。我再也不会信你的鬼话,你是个大骗子。”
时雍看着她,扬了扬眉:“你以为你不动手,我们就打不开吗?不。我们仍然会想办法打开。只是,等我们打开它,性质便不同。羊仪,这是你最后一个主动的机会。”
羊仪咬牙切齿,双眼怒火冲天。
“别做梦了,我没有那么好哄。有本事你打开啊,找我作什么?哼!小人。”
翻来覆去就会骂这一句?
时雍似笑非笑:“你不怕死?”
羊仪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表情如刀戎如出一辙,只是双眼通红,看着更为揪心。
“死有什么好怕的?我阿嗒死了,二哥没有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时雍嘲道:“你还有大哥。敖田。你不怕死,你不怕他死吗?这是你们家最后的男丁了?嗯?”
羊仪瞳孔倏地收缩,下意识闭上嘴巴,谨慎地看着时雍。
时雍道:“你生下来母亲便亡故了。刀戎待你如掌上明珠,两个哥哥也是万般宠爱,生恐你受一点委屈,这份恩情你放得下吗?羊仪,大势已去,你守着父亲的遗物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你主动投诚,却能为你们兄妹留下活命的机会……”
她说得不徐不急,羊仪的脸色却寸寸灰白。
“你说话算数?只要我帮你,便可饶了我大哥性命?”
时雍眯了眯眼,柔声道:“我保证。”
刀戎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土司,赵胤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杀他,是朱宜年故意为之。眼下,刀戎和二儿子双双亡故,就算是为了曾经助大晏清算废帝的刀家老太公,也一定会留它一条血脉,敖田绝不可能被诛杀。
羊仪空洞的眼里划过刹那的神采,转瞬消失。
“你如何保证?”
这姑娘学聪明了。
可是,却以这样的代价。
时雍有些唏嘘,转头看向白执。
“叫王爷来。”
见羊仪发愣,时雍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我。但锦城王的保证,想必你能入得耳?”
羊仪沉默。
……
时雍轻飘飘几句话就说服了羊仪,旁边的侍卫们心里都无不赞叹。
一刻钟后,羊仪得到赵胤“不杀敖田”的承诺,亲手启开了刀戎那个藏在书架后置了重重机关的地下宝库。
看着里面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银珠宝,羊仪浑身颤抖地扑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嗓子已经吼不起来了,声音哑得像老树在风中的沙沙作响,悲凄万分。
“阿嗒……女儿不孝,是女儿害了你……”
“女儿不该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女儿后悔不听你的劝告……”
“他说他喜欢我,阿嗒叫我不要信,我不听话……他说他为了我要抛妻弃子……阿嗒说这样无情的男人,不能要……女儿傻傻着了迷……阿嗒呀……你回来吧……”
“女儿往后要听你的话了,阿嗒呀……”
时雍站在羊仪的身边,默默弯腰,递了张手绢,被羊仪一把挥开。
落在地上时,她又捡了过来,胡乱地擦起了眼泪。
时雍没有说话。
那天,在黄蠡小镇,祁氏告诉她,是朱宜年被女人勾走,抛弃了他们母子。虽有主观因素存在,但从祁氏的话里来看,朱宜年也不是个好东西,后来朱宜年推翻了祁氏的说法,告诉她,自己是被迫的。如今羊仪的话,又是另一番说法。
“那个孩子,朱宜年的孩子,是谁从祁氏手里抢回来的?”
羊仪愣了愣,抬头看了时雍片刻,哽咽道:“我阿嗒。”
原来如此。
羊仪道:“我阿嗒一直信不过朱宜年,怕他负了我……这才扣留了他的孩子……”她瘪了瘪嘴,不无伤心的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骗了我,杀了我阿嗒……呜呜……”
时雍问:“孩子在哪里?”
“不知道!别问我。”羊仪用力吼完,嗓子更哑了,过了片刻,泣声道:“在我姆姆家里,好生教养着。”
这个时候,刀戎藏在宝库里的东西已然全部被启出来,一件件堆放在大厅里,正让人清点造册。
其中,大部分是建章帝留下的金银财宝,不乏宫中带出来的龙袍、玉玺等物,还有少部分是刀家祖上留下的财物。
赵胤将大部分财物充公,一并收纳好准备运往京师,另外那一部分属于刀家祖上的遗物,留了下来,全部交还给了羊仪。
“刀戎已伏法,不连坐家人。通宁远一事,本王会据实上奏。敖田能否继任土司一职,由陛下定夺。在圣旨下达之前,土司城一应事务由督抚朱弘济代为处理。”




锦衣玉令 第913章 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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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的搜查下来,除了发现刀戎私藏建章帝财物,对朝廷密而不报以外,并没有发现刀戎有更多的涉死大罪。而朱弘济为人谨小慎微,先前被朱宜年蒙蔽,又长年在刀戎的威慑下无法施展手脚,为人懦弱胆小,但本性不坏,
在当前的形势下,没有朝廷圣旨,督抚位置无法可动。
因此,赵胤将通宁远交给他,也是顺水推舟。
私底下,时雍审问了羊仪的丫头,得知那面镜子是羊仪从刀戎的库里偷出来的,又在赵胤对刀戎亲信的审讯中得知,这面镜子正是光启十二年将军坟出土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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