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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人人都觉得这是一股风,好玩而已。
谁也没有想到,天长日久的未来,锦城的民风当真有所改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甚至有了“嫁人就嫁锦城男”的说法。追问究竟,皆因锦城男子大多“惧内”,对妻室也比别地男子更为敬重和宠爱,而锦城女子大多强势,地位高,做得了夫君的主,活得自在。
当然,这是后话。
只说眼前,不知是不是赵胤把时雍先前那些黯然神伤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居然破天荒在锦城府的文曲大街上办了一个女子学堂,招纳有志读书的女子,不限出生和年龄,虽然只是一个试点,能够摆脱旧俗、得到家族允许前来读书的女孩子也极少,但好歹是开了个好头,引来了围观和议论,有了抗争和试探。
万事开头难,迈出第一步就好。
为这,时雍兴奋了好几日,每天下厨为赵胤做两个小菜,或是将桌子摆到院子里,亲自带人削竹签串串串,做烧烤,招呼大家一起来帮忙,一起来吃喝。
赵胤也会遂了时雍的心意,只说为了热闹,吩咐侍卫丫头们“没大没小,不用讲究规矩”。
每每这个时候,苌言就是最高兴(疯狂)的女子,满院子地跑,什么都要抢着上手,弄得身上油污片片,奶娘唉声叹气,结果也只是唤回一道道银铃似的笑声。
至于陈岚,原定的二月返京的行程,就这样硬生生地拖到了四月。
这个期间,宝音曾来信询问过她的身体情况,陈岚如何复信时雍不得而知,心里却是真心希望母亲能留下来,陪了两个小外孙,安享天伦之乐。
于是,她试探性地捎信给宝音,详细讲述了锦城的种种美食、美景,气候、生活,她希望宝音能过来,住上一年半载。
寄了信去,时雍便天天盼着宝音的回函。
一晃到了四月底,宝音尚未复信,他们却收到一封半官方的婚讯。
北狄成格公主大婚,嫁给了兀良汗的二皇子来桑。
严格来说,来桑是成格的表兄。
兀良汗一战后,来桑就一直客居北狄,没有再回到由他王兄执政的兀良汗,在哈拉和林的身份也是不尴不尬,分外敏感。因此,虽然成格和来桑的婚事已经或真或假地传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得见。
时雍不知道六年后的今天,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乌尔格突然下定了决心,冒着不怕得罪兀良汗王引发战争的风险,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来桑?
六年后的乌日苏与六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文弱斯文的书生,也不再是光启二十三年,领兵偷袭在阴山皇陵祭祀的南晏长公主宝音和北狄亲王哲布,惨败后率残部远走额尔古的那个刚上位的稚雀,他变成了手段狠辣羽翼丰满的草原猎鹰。
六年前阴山皇陵,乌日苏挟持陈岚,间接导致巴图的死亡。这事之后,他再也没有与陈岚有过联系。
虽然兀良汗与大晏照常有国书往来,但字里行间再无通宁公主,乌日苏的身世秘闻,真假不知,但他自己似乎已经和陈岚划清了界限。
得到成格和来桑成婚的消息那天,时雍和赵胤正带着一家老小和侍卫丫头们在锦城府东南的龙泉山上摘桃。
新鲜的桃子,摘下来去蒂后在溪水里洗净,可口甘甜。天光正好,轻风暖阳,时雍甚至允许苌言脱了鞋袜,光着脚丫子在满是鹅卵石的溪边行走,一直走到农人引水的渠,遇上几个农人扛了锄头来看,发现是锦城王,非得回家带出来两篮子鸡蛋,硬塞到他们的车上。
盛情难却,时雍不想拂了他们的好意,叫白执把东西都收下来,然后送了两盒小孩子的糕点,再偷偷在里面放上几块碎银。
堂堂王爷把日子过得这么朴质无华,是时雍来锦城前万万想不到的。可眼下岁月好像就这样定格下来,藩地臣民习惯了,家里小孩子开心,陈岚舒心,时雍也暖心。
尤其此刻,清风吹拂,香暖桃甜,无限美好。
谁知,她刚送走农人,转头就看到信使策马而来,送上囯事知会的公文。
“奇也,怪也。”时雍笑道:“北狄王这时嫁女,实在不得不令人遐想联翩啦。”
成格今年已二十出头,来桑也是二十几岁,成婚倒也登对,可北狄王这么做,是公然要给兀良汗王难堪吗?
举世皆知兀良汗王和二皇子来桑兄弟早已反目成仇,一般人审时度势,都不会为了一个失势的二皇子,得罪汗王。以前来桑虽然客居在北狄,却是他母系亲眷的身份,乌日苏也不好让人恩断义绝。
可如今,做了乌尔格的女婿就不同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何况北狄王无子。
赵胤朝时雍点点头,默默将信折好,塞入密封的信筒里,然后一言不发地牵着时雍的手,走到溪边将玩水的苌言拎了起来。
马儿正甩着尾巴在溪边的草地上吃草,大黑爬在草地上晒太阳。赵胤吹了个响哨,马儿便颠颠跑了过来,大黑也探头来看。
赵胤将双脚踢打的孩子放在马背上。
“穿上鞋袜。”
时雍看他这样子是要走了,连忙让人将摘好的桃放入竹筐,又抬到马车上。
这些东西可以带回去,分发给王府里的人。她做事一向周到。
陈岚也在小蛮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微微一笑。
“是京师有信来吗?”
“嗯。”时雍看了一眼赵胤,“公函。”
“唔。”陈岚没有再问。
时雍看得出来,母亲喜欢锦城,喜欢和他们生活的日子,但又免不了挂念宝音,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这个老姐姐。
这天回府后,赵胤便带着信筒入了书房,晚膳的时候才出来。
时雍忙着分发桃子,等忙过那阵,正想去找他说说这事,却被苌言截住了。
小丫头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把拉住时雍的胳膊,用力往陈岚的屋子里拉拽。
“娘,娘,你快去看看外祖母吧。”
时雍微微紧张,加快脚步,“外祖母怎么了?”
苌言仰着小脸,粉唇微撅,“外祖母让小蛮姑姑收拾行李,说是要回京去。娘,苌言喜欢外祖母,不舍得外祖母离开……外祖母就不能不走吗?”
她怎么突然起心要走了?
时雍撩帘子进去,陈岚正坐着出神,几个丫头在身边忙来忙去,见时雍牵着苌言走过来,她轻轻一笑。
“桃子分完了?”
“没呢。”时雍道:“最大最甜的当然要给娘留下的。”
陈岚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许多,看得出来,她是由衷地开怀,但是笑完,她却摇了摇头,“桃子不耐放,你们自己吃着,不用给我留……”
时雍盯着她没吭声。
陈岚声音弱了些,“你姨母有一个多月没来信了,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她。”
时雍知道母亲看着柔弱其实主意很大,就像她从京师来锦城一样,谁也拦不住的。
她点了下头,在陈岚身边坐下,“娘准备何时启程?”
陈岚见苌言嘟起了嘴巴,轻轻把小丫头拉过来,抱在怀里,低低地道:“我刚翻看了皇历,明儿是个出行的吉日。”





锦衣玉令 第918章 冷不丁想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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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外祖母要离开锦城,苌言小丫头撒泼了很久,又哭又闹,无论陈岚怎么哄,无论时雍怎么训,她都不予理会。后来自个儿哭累了,便缩在陈岚的怀里睡了过去。
眼睛合上了,睫毛还挂着未干的泪水,鼻子一吸一吸地抽泣,看得陈岚心疼不已。
“这丫头,你这样叫外祖母如何走?”
“苌言是个重情的孩子。”时雍低头弯腰,就要去抱苌言。
哪料小丫头性子当真是倔,便是睡着,两只小手仍是死死揪着陈岚的衣襟不放,时雍轻轻拉她的手,小身子便扭了起来。
陈岚阻止时雍,“你别动她了……”
“那怎么行,一会儿娘的手腕都要酸了。”时雍说着又要去抱孩子,低低地哄,“苌言,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苌言小脑袋往陈岚身上拱了拱,十分满意地蹙着眉头。
陈岚着实舍不得这孩子,在她后背轻抚着,朝时雍使眼色。
“不要吵醒了她。唉,看把小家伙委屈得哟。我再抱一会儿吧。”
“看吧,苌言这些坏脾气都是你给惯的,怪不得舍不得你走。外祖母走了,她要这么做,早就挨揍了。”
陈岚虎下脸来瞪她,“这么乖巧的小东西,可不许你们揍。往后我要时间给苌言来信的,若是晓得你打了她,仔细你的皮。”
时雍看她护犊子的模样,无奈地笑叹一声,摸了摸苌言因为痛哭而汗湿的额头,调头让春秀拿了绢子来,轻轻替她擦拭。
“明日就走也太着急,莫说苌言接受不了,便是我也接受不了。就不能再多留几天么?给我们些时间再说说话,准备回京要带的回礼……总不能,他大伯姨母太子哥哥送来这么多东西,我们什么都不表示吧?那也太失礼了。”
陈岚眉心皱起,“随便带一些锦城的特产回去便是,其他都不用准备。宫里什么没有……”
时雍道:“那不一样。他们有是他们的,我们送出去的是心意。”
陈岚微微一笑,“还说苌言呢,你这个当娘的,都这把岁数了,不一样的脾气么?”
时雍笑而不语。
第二天,陈岚没有按计划离开锦城,不是因为时雍说服了她,而是因为苌言生病了。
在陈岚房里哭闹一阵,小丫头折腾出了一身的汗,许是又受了点风,不知怎么的当天晚上就发起烧来。陈岚看着苌言红扑扑的小脸儿,心急上火,紧张得手抖,摸孩子的脉象都摸不了,又是担忧,又是自责,无论时雍怎么劝说她都不肯上床就寝,愣生生在苌言身边守了一个通宵,又是擦汗又是喂药,很是辛劳。
陈岚以前没有带小孩子的经验,来了锦城后,苌言和临川两个又十分虎实,这几个月陈岚都没有见过他们生病,这冷不丁苌言一病,把她急得嘴唇起泡,虚火上扬,两天忧心下来,自己也病倒了。
一老一小两个病人,时雍完全抽不开身,再不能像前阵子那般出游了,整天陪在后宅里,哄小的陪小的,有种没日没夜的感觉,觉也睡不踏实。
四月十二那天,天不见亮,时雍就被一阵狗叫声吵醒。
大黑怎么了?
时雍晚上睡不好,刚打了个盹,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可大黑叫个不停,她不得不强打精神坐起来查看究竟——
赵胤不在身边。
外面隐隐有脚步和喧哗。
大黑跑到门口,站着听了片刻,又飞快地回到床边来,将前蹄趴在时雍的床沿,摇着尾巴嘤嘤叫唤。
时雍摸摸大黑的脑袋,披上衣服走出去,听到殿外传来赵胤的声音。
“去书房再说,勿要吵醒了王妃。”
时雍打了个呵欠,推开殿门走出去,“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赵胤闻声停步,“把你吵醒了?”
几个侍卫齐齐行礼,“王妃。”
时雍目光扫过去,看到了暗淡灯光下胡子拉碴的丙六。
好家伙,大概是坐灰机来的,一头一脸的灰尘,长相变得模模糊糊的,时雍差点就没有认出他来。
六年前就藩时,丙六被赵胤留在了京师,但十天干一直有联络通道,经常互通有无,如非必要,丙六犯不着千里迢迢跑这一趟。
时雍看到他,心里便是一惊。
“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胤抚住她的肩膀,“天还没亮,阿拾再去睡一会儿。一会儿苌言又该醒了,想睡也睡不成……”
“我这会儿也睡不着了。”时雍看看丙六,再看看赵胤严肃的面孔,眉头拧起,“走吧,若是我可以听的事情,我们便一同去书房。”
赵胤:“那还去什么书房?”
声音未落,她将时雍拦腰抱起,头也不回地房里走。
“你跟我来。”
“……”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可怜的丙六,风尘仆仆,吃了一嘴的灰,现在又吃一嘴的狗粮。时雍看着丙六那张精彩的脸,无端觉得有点脸红。
当着下属的脸,赵胤大多时候都是严肃守旧的,像这般也是少之又少。
大概这次实在太心疼时雍,抱她入房,赵胤便将时雍放在软榻上,又拿一张薄毯搭在她身上,然后才端正地坐在她旁边,抬手示意丙六。
“坐下说话。”
丙六大为震惊。
六年前,赵胤对下属虽然也算随和,但绝对不会没有尊卑,六年后,见面直接让他坐下?
丙六连忙拱手,“属下不敢。”
赵胤挑了挑眉梢,没有勉强,“说吧。为何亲自过来?”
丙六敛了神色,“王爷,大概就这两天,京师来的圣旨就要到达锦城府了。到时候,陛下会召你同敖田一并入京,你万万不能去。”
入京?
时雍心脏猛地一跳,“为何要王爷入京?”
丙六看着她,“土司案。”
这事儿时雍和赵胤早有耳闻,并非一无所知。
但朝廷一直没有表态,时雍以为光启帝是想用三十七计之“拖计”,一边好言好语地安抚各地土司,一边不作为,慢慢耗尽土司们的耐心,所谓事缓则圆,也许拖一拖,这个案子就过去了。
前阵子,时雍还觉得赵炔这一招实在高明呢。
“怎么冷不丁就想起这一出了?是陛下想王爷了?还是让敖田和王爷入京对质,要亲自审案,做给土司们看?”
两六道:“据悉,这是白马扶舟的主意。意欲何为,尚不知晓。”
他又转头对赵胤说道:“是甲老板让属下亲自来锦城,叮嘱王爷,无论发生何事,切记不可离开藩地。哪怕抗旨不遵,也绝不能入京……”
赵胤冷冷一笑,“入京又如何?”
丙六说道:“如今的朝堂,白马扶舟一手遮天……你若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




锦衣玉令 第919章 传旨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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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不在朝堂为政的这六年,白马扶舟在京师的汲汲营营,效果十分明显。东厂探子遍布京师,无孔不入。白马扶舟成为令朝堂官员闻风丧胆的新一代特务头子,东厂势力严重挤压锦衣卫职能,锦衣卫几乎完全被东厂渗透。
因此,甲一让丙六亲自跑一趟锦城,就是害怕他们的信函被东厂中途截获,那样就适得其反了。
丙六在房里待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离开,谢放让人为他准备了厢房,便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饭菜已经备好,放在房里。等下你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再说。”
丙六方才说得口干舌燥,没听到赵胤的回应,这会儿越想越是心神不定,闻言朝谢拱手致谢,又叹息道:
“不瞒放兄,为了抢在朝廷圣旨之前到达锦城,我已两宿没有合眼。可此时却是半分睡意都无……”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有些话甲老板虽未明说,可你想,甲老板什么人?从洪泰年、到建章称帝,至靖难之战,先帝登基,再到今上继承大统……他老人家看过的事还少么?他的眼光,远比你我长远。”
谢放点头,“那是。”
丙六道:“若非事态严重,甲老板断不会有此吩咐,更不会叮嘱我潜行出京。因此,放兄有机会一定要劝说王爷,三思而后行。”
谢放沉吟着,再次点头:“甲老板顾虑周到。我会的。”
丙六道:“不仅京中局势不明,北边最近也是骚乱不断。”
谢放皱眉:“北边?”
丙六叹口气,“可不是么?北狄王招了来桑为婿,算是与乌日苏撕破了脸。这阵子,北边两国异动频繁,阴山以北地区,两国动不动就摩拳擦掌,冲突不断——你想,若他们两国打起来,说不定就会拖我大晏下水………依我说,王爷哪里都不要去,就守住锦城府做藩王,找个借口称病不回,谁能奈他何?”
锦城府千里沃土,田地肥美,可自给自足,外又有高山阻隔,天险为屏,锦城王的麾下还有十万兵卒。这十万人,在赵胤六年的调教下,全是精兵悍将。只要锦城王自己不作死,别人要拿他,那是难上加难。
丙六憧憬道:“若王爷决定好了,我也就不走了。在锦城府娶一房妻室,安定下来过日子。”
谢放沉吟一下,“王爷谋略深远,自会有法子应付。你无须担心太多,还是先吃饭睡觉,养好身子为王爷效力才是。”
丙六笑着应了一声,调头准备回房,却见谢放仍然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
“放兄,还有什么指教?”
谢放抿了抿嘴唇,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迟疑片刻,却摇了摇头。
“你好好休息,有事吩咐小斯,或者让他们来找我也行。”
丙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一笑。
“怪人。”
……
次日黄昏,朝廷的旨意就到了。
大概意思和丙六所言,相差无几,就说“土司案”牵涉甚广,各地土司纷纷上表,为公正论断,令赵胤和敖田一起入京面圣。
传旨的人,是东厂的一个办事太监。
这太监姓黄,叫黄高。人如其名,肌质蜡黄、个子干瘦,小眼睛瘪鼻头,嘴唇很薄,给人一种油滑奸佞的感觉。
宣完旨,黄高张嘴就笑,“锦城王殿下,接旨吧。”
赵胤垂着眼眸:“臣领旨。”
黄高笑眯眯地将圣旨放在赵胤平摊的掌心,笑道:“陛下已另旨前往通宁远,想来不几日敖田便要入京了。殿下打点一下行装,也快些个启程吧,不要让陛下等得太久。”
赵胤不动声色地道:“本王省得。”
黄高瞥赵胤一眼,似笑非笑,“出京前,陛下曾说,数年未见,极是想念。还有殿下的两个儿女,甫一出生,就得封为世子、郡主,可陛下却一眼都没有瞧见过。这次殿下入京倒是个好时机,殿下就当入京省亲好了,将小世子和小郡主一并带上,也让他们去认认亲……”
“放肆!”
赵胤一声冷喝,打断黄高,目光凉若冰霜地扫过去。
“本王如何行事,岂容你一个小小太监安排?”
黄高一愣,“殿下……”
“跪下!”赵胤冷声,一字一句威仪肃杀:“承运殿上,平视本王说话,黄高你好大的胆子!”
扑嗵。
不等赵胤话音落下,黄高整个人已矮了一截,跪在了地上。
“殿下饶命。是小,小的一时忘了礼数……”
他年岁不大,看着约摸就二十出头,六年前赵胤叱咤京师的时候,他尚未有接触的机会,对赵胤的酷烈手段只闻其声不见其面,少了些敬畏。如今他在东厂恰好又得了一点势,就忍不住耀武扬威了。
可说到底,还是个绣花枕头,不经吓。哪怕明知道自己前来传旨,本是钦定的办事太监,手捧圣旨而来,大可以不跪锦城王,但他还是在赵胤的冷视下,跪了一个服服帖帖。
“哼!”
赵胤摆手,吩咐谢放。
“将黄公公带下去,好生安置。”
黄高一听,以为这是要宰杀了他,吓得脸都白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谢放看他这德性,哭笑不得,上前做了个恭请的礼数。
“黄公公此行舟车劳顿,锦城王府本该好好招待才是,黄公公不要客气,请吧。”
……
从苌言和陈岚生病,到京师来旨,统共不过几天时间而已,可时雍却瘦了一圈。
她晚上难以安睡,失眠、噩梦、担忧,搅得烦躁至极。
时雍怀孕的时候,身子调养得极好。因此,苌言和临川打小就比旁的孩子来得虎实,偶有一点小毛病,吃两帖药,将养将养也就好了。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苌言这一病好几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咳咳嗽嗽的,久治不愈。
陈岚操心孩子,又心有愧疚,身子也是不见大好。
在这个焦心灼肺的节骨眼儿上,朝廷的圣旨无异于一记重锤,敲得时雍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远离京师那个是非之地过几年清闲日子,这事儿居然又找上门来。而且这次,兴许更为严重——当年赵胤位极人臣,在朝中可谓翻云覆雨,如今的京师却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泥潭,在东厂长久的渗透和布局下,赵胤若单枪匹马入京,实在被动。
而且,还有一个去向成谜的“邪君”,就像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炸响。
时雍对赵胤此行极不乐观。她的看法和丙六一致,认为赵胤应当装病,拖上一阵子再看情况行事。
奈何,赵胤始终没有表态。
时雍能感觉到他有情绪,却也明白,他并没有放弃回京的打算。
一个从小“谨遵圣意”的男人,是绝不会违抗皇命的。
那是刻在赵胤骨子里的忠义,时雍无力也不可能去改变。
……
出了两天太阳,锦城的天气日渐炎热。
春秀端了冰盆进来放在房里,可暑气未退,仍是闷出一身的汗来。
时雍晚上没睡好,白日里精神便不大好,但照顾生病的苌言,她又不愿假手于人。
这会儿苌言合上眼睛睡着了,时雍拿了一把蒲扇,轻轻为孩子扇着凉,眼皮不知不觉就阖上了,脑袋不住地往下啄,最后索性趴在了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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