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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不是白马扶舟?
这一模一样的脸,怎会不是白马扶舟?
四周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气。
赵胤道:“我与白马扶舟自小相识。他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能挑他出来。”
那人怔了片刻,突然发出一串笑声。
“哈哈哈哈哈,这当真是笑话。本督不是白马扶舟,何人是白马扶舟?”
赵胤冷冷一哼。
“看来你从石落梅手上,学得了一手好手艺。不过祁林,本王千算万算,当真不知你会是邪君。”
他语气平静而笃定,就像在说一个事实。
那人跟着发笑:“看不出来,锦城王也会装神弄鬼,混淆视听。你以为这么说,就能离间本督的人了?做梦!”
他眼底光芒极盛,带了一层浓郁的杀气,赵胤与他对视片刻,好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双眼一睐,淡淡地道:“厂督不是要本王在奉天门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拥立新帝登基吗?只要你让我与王妃见上一面,你要什么条件,本王都依你。”
“哼!我若是不肯呢?”
赵胤定定看着他,声音沉下,“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京畿大军便会闯入皇城,将你的牛头马面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他说得掷地有声。
禁军们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恐慌。
在赵胤的背后,白执提在手上的长刀还滴着鲜血,而那个被他拎在手里的侍卫满眼慌乱,两条腿不住地打着战,左右看看,突然嘶声呐喊。
“我说,我来说,殿下饶命,我说……”
“说!”白执不客气地拿刀柄砸他一下。
“啊!”他痛呼一声,颤抖着道:“王妃失踪了。就在殿下出来的那个废殿里,方才还在,突然就不见了……”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但见那个扮做白马扶舟打扮的男子,突然扬起手臂,一声讥诮的笑声后,就见一片白色水雾样东西从他扬起的铁制筒具中喷溅而出,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在空间里蔓延开来。
他阴凉的笑声,随即响起。
“锦城王不必着急,很快就让你和你的王妃相见了——”
“卑鄙!”
赵胤同众侍卫以袖掩鼻,随即抽身后退。
“小心有毒,撤。”
“放响箭!”
霎时,一朵烟火般的响箭在天空炸开,喊杀声冲入云霄。
……
“杀啊!”
京畿大军在魏骁龙的带领下杀入皇城。
而奉天门前领铁骑冲锋的人,竟是当朝太子赵云圳。
但见他一马当先,手执神机营的火霹雳,冲向敌军二话不说,随手便是一甩,迎口几个当即被炸得口吐鲜血,匍地而亡。
“杀!若有阻挡,格杀勿论。”
火光、信号箭、火霹雳,将灰蒙蒙的夜空映得一片灿烂。
奉天门的夜宴被太子的铁蹄蹂躏得狼藉不堪,露天摆放的案几椅子、酒菜果点,在刀枪箭雨的攻势下倾倒一片。守城的侍卫尚不知究竟,嘴里大声喊着“锦城王杀进来了”,转头就屁滚尿流地逃命。
……
“辛二哥,掩护殿下!”
瑶华殿的众人边战边退,一面要杀冲上来的敌军,一面又要防着“白马扶舟”使用毒雾,很是辛苦。
不过,当赵胤看到祁林的行为,再听那人说时雍在废旧宫殿“失踪”后,反倒放下心来,心里那一块大石头稍稍落地。
阿拾不是普通女子,绝不会束手就擒。因此他丝毫不怀疑侍卫的话。
“退!”
赵胤冷声令道:“贼人使毒,不必纠缠。”
众侍卫应道:“是。”
“哈哈哈。”那阴凉的声音再次从人群中传过来,“瑶华殿已被包围,锦城王往哪里退?兄弟们,给本督冲上去。活捉锦城王者,赏黄金千两。取锦城王性命者,赏黄金五百。”
赵胤目光一凛。
背后是瑶华殿的大殿,大门紧闭着,再无别的出路。而四周的禁军在“白马扶舟”的白雾喷洒后,仿佛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个不要命地冲上来,双眼赤红,呐喊如潮,不再有半分畏惧胆小。
白执见状,打了一个寒噤。
“这是什么鬼毒?”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毒雾是用来对付他们的,如今看来却像是用在禁军身上的,大抵是一种可以控制手下人的阴辣手段。
“太狠了。自己人都不放过。”
“他就不是个人。”
“是人怎会不干人事?”
白执和辛二边杀人边说话,却见赵胤沉声一喝。
“都闭嘴。”
“……”
“你们想变得跟他们一样吗?”
白执和辛二激灵灵打个战。
眼前的禁卫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凶狠的模样,不畏死,不畏伤,一个个如同地底爬出来的僵尸,没有正常人应有的恐惧之心。削掉耳朵,他们恍若未觉,砍掉胳膊,他们扑上来抱住人就咬,一个个状若疯癫。
他们自然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锦衣玉令 第969章 杀了我(请假写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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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王!”
瑶华殿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快!你们快进来。”
众人回头,看到站在殿门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微微怔忡。
“我是阮娇娇。楚王殿下在里面!”阮娇娇抚着面颊,又恐慌地喊一声,“快,他们围上来了。”
赵胤迟疑片刻,一刀了结面前的禁军,提着绣春刀掠入殿中,众侍卫连忙跟随。
双拳难敌四手,在京畿大军杀到之前,他们不欲与禁军拼命。
大门合上,将蚂蚁般涌上来的禁军隔绝在外。
阮娇娇抬起那只断了指头的手,朝赵胤施施然行礼。
“奴家见过锦城王殿下。”
赵胤看一眼她的脸,眉头微微一蹙,面容阴沉地侧过头去,望向偎在窗侧的赵焕。
“你们为何在此?”
赵焕受九阳灵丹之苦,精力早已被掏空,嘴青脸白,整个人瘦了一圈,看着早不是当年骑马倚斜椅,满楼红袖招的风流纨绔模样。
“我们逃出来的。”
赵焕说完,看他一眼,又略带惭愧地道:
“当年之事,烦请锦城王海涵,赵焕知恩不图报,不是个东西……”
赵胤眼眸微凉,抿了抿唇角,没有多说,只将绣春刀横在身前,走向门边,对据守在此的白执道:
“你领几个人在此看好楚王,魏骁龙很快就会来接应你们。”
一听这话,白执诧异地转头。
“殿下,你要去哪?”
赵胤眉头微蹙,望向辛二。
“辛二随我杀出去,前往废殿接应王妃。我们被困在此,他们肯定会对废殿有所行动。”
尽管他们不知道时雍藏在废殿哪个地方,可“失踪”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不放心。
“不行。外面全是僵尸人。殿下不可以身犯险。”
白执为那些毒雾下的禁军起了个新名字,倒也贴切。
不过,赵胤没有理会他,只冷然吩咐。
“辛二。你几个随我杀出去。”
说罢他回头,看着白执。
“等我们冲出去。你立即关门。”
“殿下,不可……”
“听令!”
“是。”
……
地下密室。
没有光,连一丝风都没有。
这是一个除了黑暗没有任何颜色的可怖空间。因为看不见,那一团暗黑仿佛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也不知黑暗的另一端会是什么……
时雍托着杨氏的身子,一直没有动,直到杨氏的心脏停止跳动,手臂慢慢地软下去。
在生命弥留之际,杨氏告诉了时雍许多事情。
她说,二皇子赵云幸不是光启帝所出。
当年的张皇后,多年未有子嗣,为了巩固张家在朝中的地位,买通太医,假怀孕欺骗光启帝。临盆前,他们将张华礼与外室所生的儿子抱养入宫,假称嫡子。
那时光启帝便少有去皇后宫中,后宫事务又一直由张皇后把持,嫔妃少,也没有帝王之宠可以争,连宫斗都没有,便没人察觉。
杨氏之所以会知晓这段隐情,是因为那个孕期为张皇后请脉的太医,正是她当年待字闺中时的竹马情郎。
只是,竹马被贿赂却非为财,而是为怨。因杨氏弃他入宫,他私心里对皇帝有怨怼,张家人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给他和杨氏做了个局。并以此要挟,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让杨氏服从。
杨氏的病,便是那时感染。
杨氏是一个柔弱而胆小的女子,与其他后妃一样,入宫伴帝王,背后都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更何况,那时候张普势大,她敢怒不敢言,默默咽下了苦水,从此一直以病体为由,再不侍寝,也不敢声张。
因杨氏是早期入宫的嫔妃,年岁也不小了,她拒绝侍寝,光启帝也不以为意,不会为难。
于是此事,再无人发现端倪。
张华礼宫变,张皇后被禁足后,赵云幸被杨氏养在膝下,她生怕这桩事情败露,每日每夜地提心吊胆,过得生不如死……
再后来,便是这次事发前。白马扶舟利用二皇子要杨家人与他合作。眼看父亲帮衬白马扶舟,就要亲手扶持张华礼的儿子称帝,她不想混淆皇室血脉,愧对光启帝,又不肯让仇人张氏一族得了这个便宜,这才下横下心来,抱着那个孩子投了湖——
“一心求死的时候,没有死成。侥幸苟合,却又落得如此下场。想来,老天也是有眼的。这便是我的报应吧。”
“我这一生,来过,又好似没有来过……”
“这辈子待我最好的人,是陛下。他从未要求过我什么………从未………最初入宫的那些年,身处后宫,我只觉孤寂,如今想来,那时候却是最好的光阴……平静才是最好的光阴……”
一个宫妃就这般走完了一生。
自小因长得貌美,被家族予以厚望,学习服侍帝王之术,入宫发现并没有什么用。皇帝不爱她,只是因她的家世偶有几次临幸。也因此,她一直没有生育子嗣,至死被母族埋怨。
短短一生,她都只是杨家的女儿。
这个姓氏刻在她的背上,推着她走完这一段光阴。
时雍不知杨氏合上眼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只是因了杨氏的叙述,心里沉甸甸地压抑——
也越发想念锦城,想念临川和苌言,想念锦城府那些远离政丨治漩涡的清闲生活。
时雍想,只要度过这一劫,一定要同赵胤回锦城去,离这里远远的,再不回来。
“姑姑……”
一道低低的喊声,打断了时雍的心思。
时雍反应过来。
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时雍放下杨氏,循着白马扶舟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听他呼吸略重,皱了皱眉头。
“你怎样了?”
“姑姑。”白马扶舟伸出手来,想要找她,却逮到时雍衣裳的一角。
“我在这里。”时雍方才以为他只是轻伤,许久没见他声张,以为只是在默默听她和杨氏说话。
如今听他声音不对,时雍心里一抖,蹲身下去,顺着他的胳膊捏下去,抓住了那只颤抖的手。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得很重?”
白马扶舟没有说话,喘气的声音比方才更为粗沉,时雍察觉到掌心的手火一样的烫,连忙将手摁在他的腕脉上。
脉象紊乱,忽疏忽密,时出时灭……
这是危险的脉象。
“你再撑一下,我去找出路。”
时雍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可就在方才,她感觉到一阵幽凉的风。有风就会有出路。时雍正要起身,胳膊却被白马扶舟猛地拽住。
这一下力道很大,时雍始料未及,跌坐在他身上,白马扶舟低低喘息着,手指从她的腰际往后,重重地扣住她的后背,激烈蛮横,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时雍一颗心怦怦乱跳,慌乱地去解他的手。
“白马扶舟,你清醒一点!”
她声音尖利,在他怀里却躲闪不过,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你是疯了不成?看我不打醒你。”
时雍厉声吼完,伸手去推他时,再次摸到满手的黏湿。她凑到鼻尖,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
“白马扶舟?你伤到了哪里……”
“伤在……心里。”白马扶舟人中了药,又受了药,力气却大得惊人。他无视时雍的抗拒和挣扎,双臂将她越拢越紧,似又害怕唐突了她,语气温柔地哄。
“我不做什么……我就抱抱……抱抱就好……”
时雍肋骨隐隐作痛,怀疑自己要被他勒死了。
“混账。”
她咬紧牙关,你再这样我便不管你,任你自生自灭,你信不信?
“姑姑……”
“别叫我姑姑。你再这样,叫亲娘都没有用。”
“……”白马扶舟身子突然僵滞,有好一会儿没有动弹。时雍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呼吸越发湿热,圈住她的胳膊慢慢松开,速度慢得发出一阵衣料的窸窣声。
“我放。”男人哑声说。
时雍心弦微松,突觉额头一湿。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眉间,蜻蜓点水般滑过去,然后男人重重倒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喘息着,低哑着颤抖的声音要求她。
“杀了我……你……杀了我。”
时雍略略失神,闻声抬起袖子抹一下额门,刚想要骂人,就听到白马扶舟颤着声音道:
“我就快控制不住他了……那个人,他要回来了……姑姑,你不要害怕……拿起你的剑……杀了我……阻止他……”
------题外话------
姐妹们,《锦衣玉令》连载至此,又要告一个段落了。
原本想过要一口气连载到大结局,但这几日我儿生病,我的狗子生病,我自己也有些不舒服,还是决定停下来冷静一下,再翻一翻前面的内容,待深思熟虑之后再落笔,让故事更圆满。毕竟结局了,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剧情了。
因此,请容许我请几天假来琢磨大结局。
预计时间:12月2号上传大结局。
等我!
ps:顺便月底求个票,有始有终。
ps1:比个心,再说一次爱你,会不会太多了?
谢谢你们懂我,支持我。
12月2日,不见不散~~~




锦衣玉令 第970章 大结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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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邪君?
这两个字跳入脑海,时雍心脏突然怦怦乱跳,看入白马扶舟目光里,她表情便有一种冷漠的寒意,那光芒在眼底深处浮动,明暗不定,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
“白马扶舟,你清醒些……白马扶舟?”
时雍拍打着白马扶舟的脸庞,想让他清醒过来,可白马扶舟眉头微蹙,深幽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她,脸上隐约带着笑意。
“打得好。重些,再重些。”
“你振作点。”
“……振作……有何用?呵……半死不活,不如超脱……”
说这些丧气话,哪有当年厂督意气风发的样子?时雍皱起眉头,手臂托起白马扶舟的后背,用力抬起他,目光凌厉。
“我问你。那个人……我是说邪君,他附身到别人身上,真能如此轻易吗?一会是祁林,一会是你。一会又是别的什么人……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厉害的灵魂转移?”
时雍的疑惑早已横亘胸间。
奈何,她好像问错了人。
白马扶舟摇了摇头,目光涣散,望着漆黑的未知空间,语气充满了无奈。
“此人狡诈,心性多疑。正如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附体到我身上的一样,我也不知他是如何操纵那些人,让他们成为邪君的宿体,成为他的傀儡。在今日之前,我甚至不知,他除了我之外,还能宿于他人之身。而祁林……”
顿了顿,白马扶舟幽幽一叹。
“祁林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当年在诏狱咬舌前,他仍是对我忠心耿耿。那次,他受了很重的伤……如今我想来,兴许就是那次。祁林才为他所控制。”
受了很重的伤?
时雍想到符二、无为、朱宜年被伤的手指,还有那与旁人不同的四柱命格,如朱宜年的“天命入刑”。难不成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需得那人“本身命弱,濒临死亡”?
若当真如此,那邪君本尊可谓是勘破了天机命理,当可纵横时空了。这样的人,若没有悲悯苍生的格局,没有感怀人性的共情,而是沦为了无视人命的冷血怪物,当真是可怕至极。
“白马扶舟。”
时雍扶住他,问道:
“你可有听他提过四柱命格一类的事情?”
白马扶舟再次摇头,仿佛做梦一般,声音幽幽地道:“不知……你快杀了我吧……不要再耽误时辰了。”
说到此,他身子一颤,仿佛见鬼般惊惧,瞪大空洞的声音,嘶哑的声音带着恐慌。
“快些……姑姑,快些。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外面兵荒马乱……他踩着血淋淋的尸体……朝我走过来……我的耳朵,我的耳朵里有他的笑声……姑姑……”
白马扶舟突然用力抓住时雍的胳膊,指甲几乎要陷入她的肉里。
“拿起剑。拿起你的剑,他来了!你快看。他已经来了!”
四周空荡荡的。
哪里有人?
时雍怀疑白马扶舟毒性入脑,产生了幻觉,又或是一体双魂在争夺宿体时发出的警告。
“别怕。没有人,没有旁人。”
时雍轻声说着,没有去拿剑,而是将白马扶舟的外袍脱下来,撕开结成布绳,再将白马扶舟的双手和双脚捆起来,然后安慰他道:
“你看,别怕,我把他捆起来了。你是安全的。有我在。他来,我就打退他……”
“他就是我。他就是我。你打不退他的。”
白马扶舟语速快,呼吸也很重,好像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抓在时雍胳膊上的手腕越来越紧。
“他本就是我……我好似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我自己,一个是我无法操控的他。六年前,我尚有余力,曾以为逼他离开,便能消停。如今才知,那想法当真是无知。他不是人……也不是魂,更不是神,仿佛是魔鬼……我实在是奈何不了他的了……”
“那杀了你,又有何用?”时雍冷静地道:“既然你的身子不是他的唯一选择,那么,杀死你就失去了意义。他可以操纵你,就可以操纵别人……”
白马扶舟缓了一口气,声音幽幽地道:“不杀我,等我变成他,我就会伤害你……”
时雍轻笑,“你看你身上有伤,又中了邪毒。现在也根本奈何不了我。与其让他附体到一个更为强劲且未知的人身上,不如是你。好歹你还能与抗争一下。”
“不……”
白马扶舟毫无章法地扭动着身子,脖子僵着,抓住时雍的胳膊,仿佛用尽了全力一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我更是生不如死。九阳之炙,在我的五脏六腑里,撕扯、燃烧,令人痛不欲生……我仿佛要化开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张嘴。
只听得扑的一声,白马扶舟吐出一口鲜血。
时雍瞧不见他的模样,但身上被喷溅的血渍和鼻翼里的腥味儿,令她更生焦灼。
“白马扶舟!你再忍忍,待我们出去,我就可以为你医治……”
“没用的。没有用了,我强忍至今,已耗尽心头血……这痛……撕扯着我,无穷无尽……”
时雍发现他的肩膀都颤抖了起来,即便极力隐忍,仍是如同筛糠一般,战栗不停。
“我无须怜悯,无须同情。更不愿被人笑话。”白马扶舟抓住她,灼热的掌心温暖,刺得时雍难受不已。
“杀了我!”
白马扶舟喘着气怒吼,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给我个痛快——求你——”
时雍手指抚上长剑的剑柄,可是怎么都下不去手。最后,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落在白马扶舟的肩膀上。
“你在这里等着,我想办法出去找人……”
“不要!”
白马扶舟突然厉喝一声,像是被逼出了戾气,喉咙里粗喘着,发出一串古怪的嗡鸣声,不像是人的声音,倒像是野兽,紧接着,他仰头朝天。
“啊——”
一声长啸,久久不落,他绷紧双臂,咬紧牙关,身子突然弓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再次发出疑似兽类的啸声。
紧接着,只听嘶拉一声。
“杀了我——”
白马扶舟发出一道尖啸的呐喊。
空荡荡的密室,漆黑一片。
时雍看不到他的样子,却能从空气中感觉到那份狂风暴雨来临前一般的低压——
“白马扶舟?!”时雍拔出长剑,做好了戒备的状态。
白马扶舟没有任何反应,只听得咚的一声,他身子仿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很快便贴到了墙根,不知是借了什么力道,突然大吼一声,自行撕开了手脚上束缚的布绳,扶住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步一步走向时雍,嘴里发出阴冷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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