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鞭打督邮他气冲牛斗,
虎牢关前战温侯;
当阳桥前一声吼,
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戏台上,武生浓眉大眼,黑眸染星,花旦眉黛腮红,扮相妩媚,随口几句唱词,台下便传来阵阵喝彩。
“好功夫!”
“扮相不错!”
“有一把好嗓子。”
不管懂不懂戏,总归是得说几句表示自己懂得的话,赞叹几句。既然是钱家请来的戏班子,入得了贵人的眼,平民百姓有福分看到,自要喝个满堂彩,鼓掌越是大声越好,这样方才能助得了钱老太爷的兴。
“他四弟子龙常山将,
盖世英雄冠九州;
长坂坡救阿斗,
杀得曹兵个个愁。
这一班武将哪个有?
还有诸葛用计谋。
你杀刘备不要紧,
他弟兄闻知是怎肯罢休!
若是兴兵来争斗,
曹操坐把渔利收。”
今日县太爷请了不少人,回乡省亲的裴将军和夫人自然也在席位上。
时雍嗑着瓜子,看得似乎很专心。在她的面前,柿饼大枣、桃仁果子和茶水摆得满满当当,裴将军看她吃得爽快,时不时递上巾子伺候,她也是自然地接过,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戏到酣处,她指尖轻轻捻一个柿饼,吃罢又将手伸给将军。将军脸上也不见嫌弃,仔细为她擦尽,目露宠爱。
“甜吗?”
时雍眼儿微斜,瞄他一眼,“甜。”
“多吃些。”赵胤将果盘挪了挪,一双幽暗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
那一抹深邃惑乱人心,时雍心里一跳,很快又平静,似笑非笑地凑到他的耳边,“你想说甚?”
赵胤侧脸,嘴唇擦过她的耳朵,“半个时辰后,你借腹疼离开。”
二人对视片刻,时雍一笑,收回目光,捏起一块柿饼放到嘴里,轻轻一咬。
锦衣玉令 第133章 要夫君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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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挣脱云层,洒在皇城上空。
碧蓝的天空下,重檐殿顶,金碧辉煌,琉璃瓦反弹着刺目的光。
久病的光启帝十分怕冷,今儿出了太阳,可铜盆里仍然烧着木炭,官员们进宫觐见时穿得不少,一个个热得汗流浃背却不敢吭声。
皇帝今年三十九,正当壮年,本当大展鸿图的时候,哪料自永禄爷过世染了疾,吃了这么久的汤药不仅不见好,身子越发虚弱,上朝都是能免则免。
今日难得皇帝精神好,臣公们看着他苍白的脸,都拣了开心的话来哄他开心。
能站在这个大殿的人,都是当今天下的人上之人,各有各的消息渠道,尽管怀宁公主和青山镇发生的事情朝廷至今没有公布,可在臣公中间已然不是秘密。
朝中人心惶惶,在皇帝面前却都只字不提。
君臣见面说着趣事,正开心,一个人突然气喘吁吁地奔进来,跪伏地上。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跪在殿中的男子,中年发福略微肥胖,体态拘憨看着老实,见到皇帝头都不敢抬起。
光启帝漫不经心地道:“陈爱卿家中办喜事,朕不是免了你上朝觐见吗?怎么又来了?”
来人正是新近纳婿的广武侯陈淮,他似是跑得急了,两腿发软,好半晌没能站起来,抹着脑门上的汗道:
“多谢陛下体恤。只是此事紧要,微臣须得即刻上奏。”
赵炔没有看他,重重咳嗽两声,侍立的太监立马端了茶水走近。
他浅浅喝了一口,眉宇似有不耐,“说罢。”
陈淮弯着腰,一脸愤恨地道:“五军大都督、锦衣卫指挥使赵胤谎称有疾? 避府不出,实是欺上瞒下之举,金蝉脱壳尔。其人早已不在府中? 不在京中。赵胤目无纲纪? 去向何方?有何意图?望陛下查实? 严惩降罪。”
皇帝听着,一丝反应都没有。
等陈淮痛心疾首地说完,他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锦衣卫事务? 何时轮到陈爱卿参议了?”
陈淮一怔? 看到两侧的大臣都垂着头,没有要帮他声张的意思,心里慌了慌? 又趴下去磕了个头。
“陛下!臣身为朝廷命官? 不能明知此等奸佞欺瞒陛下而闭嘴不谏啦。微臣得到消息? 赵胤不仅离京? 还私携太子殿下去了永平府? 此等重罪……”
赵炔垂下的眸忽地抬起? 看着他。
皇帝不说话,殿内便鸦雀无声。
陈淮汗如雨下,“陛下圣明,赵胤此人素来无情寡义,诡计多端? 此举不知有何企图……”
“咳咳——咳咳——”
赵炔重重咳了起来。
皇帝一咳? 打断了陈淮。
殿内的臣公们也都用同样的眼神关切地看着他? 异口同声“保重龙体”。
陈淮说不下去了。
看着这些老狐狸? 他气咻咻又唤一声。
“陛下!”
赵炔总算是缓过气了,擦了擦嘴角,说得云淡风轻。
“赵胤受朕指派? 出京另有要务,太子尚在东宫,陈爱卿休得胡言乱语。”
说罢他似是无力再继续,摆了摆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诸位臣公都退下吧。”
群臣谢恩,纷纷往殿外退去。
陈淮左右看看,再看着被宦官搀扶离去的皇帝,脸色变了变。
“陛下!”
赵炔没有回头,一声不吭地回到御书房,却是把茶盏砸了。
御书房内的小太监慌乱跪下,头都不敢抬起。
这边皇帝发了脾气,刚拿起书案上的折子准备看,就又有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
“陛下,楚王殿下觐见。”
楚王是先帝的老幺儿,和当今皇帝差了足有十几岁的年纪,皇帝于他是亦父亦兄的存在,楚王在皇帝面前也素来比旁人更为放肆,皇帝常有规劝责罚,奈何楚王仍然我行我素,乖僻难驯,皇帝管多了,他索性就不在皇帝面前露面。
于是,兄弟俩近年便生分了许多。
赵焕大婚,皇帝赐下贺礼,赵焕也没有进宫谢恩,甚至都没有带新妇入宫觐见皇兄皇嫂。
做到这般无礼,他不怕皇帝责怪,赵炔也确实没有去挑他的错处。
没想到,楚王今日一进御书房就给皇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皇弟有罪,请皇兄责罚。”
赵炔为人素来清冷,不是那么热络的人,对这个皇弟,即使心中关爱,平常相处也是坚冰一块,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闻言,他往赵焕身上瞄了一眼,咳嗽着叹气。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赵焕抬头,脸上没有常见的笑容,而是一脸严肃。
“皇弟瞒了皇兄两件事,请皇兄宽恕。”
赵炔淡淡问:“何事?说来听听。”
赵焕道:“其罪一,怀宁昨夜求到皇弟面前,皇弟一时心软,指使他去无乩馆找赵胤。哪知赵胤竟然不在无乩馆,怀宁这丫头也是不省心,不知怎么把这事闹了出去,导致广武侯在大殿上胡言乱语……”
皇帝蹙眉,沉默着看他了片刻。
“怀宁活着?”
“活着。千真万确活着。”
赵焕见皇帝没什么表示,也不知他是喜是怒,顿了顿,声音又沉下些许。
“其罪二,皇弟大婚那日,娶入府里的定国公小姐非陈红玉,臣弟却瞒了下来,没有告之皇兄。”
一席话说得很慢,却极是惊人。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咳得更厉害了,“此言何意?”
赵焕看他一眼,“皇弟索性都招了吧。反正在皇兄眼里,皇弟也是个不着调的人,只会惹是生非。那陈小姐也不知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临到出嫁前夜突然离家出走民。可这当儿,又恰逢公主和亲,外邦使臣来贺,京师耳目众多,无论是臣弟还是定国公府,都不敢把此事闹大,惹人笑话。成婚当日,国公府当夜向臣弟请罪,臣弟建议先瞒着这事,私下寻找陈小姐……”
说到这里,他若有若无地瞄一眼赵炔。
哼!赵炔瞪着他,“现在是瞒不下去了吗?”
“皇兄英明。”赵焕拱手道:“这陈小姐武艺高强,行事也是乖张。正因为此,国公府与臣弟才以为她只是赌气,可如今失踪多日寻不着人,臣弟又听说青山镇那边死了不少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好。好得很。”
赵炔指着他,眉头紧蹙着,似是气到了极点。
“你们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都瞒着朕——”
怀宁公主逃婚,让宫女替嫁,惹下这等大事,收不了场。赵云圳偷跑出宫追随赵胤而去,再来个赵焕娶个王妃居然是个假的,真身不知去向。
“荒谬!实在荒谬之极。”
这一桩比一桩离谱的事情,让赵炔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兄息怒。”赵焕上前替他顺着气,温温和和地笑,“皇兄龙体贵重,为了臣弟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笑?你还笑得出来?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炔气不打一处来,挥开他的手。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那怀宁,皇兄想怎么处置?再怎么说,也是皇兄的亲生骨肉。”赵焕笑了笑,“依臣弟之见,怀宁公主虽说大胆,但到底保住了一命,没有死在青山镇,对兀良汗也算是交代,将功补过,有何不可?”
赵炔没有说话。
赵焕看着他的脸,猜不出他的心思。
片刻,方才听到他道:“把怀宁叫来。”
————
咚!
咚!
咚!
鼓点渐急,青山镇钱家大宅门口的戏台上,柳眉腮红的花旦如同轻燕凌云,武生手执长枪,在鼓声里步履加急,随声而舞,劈、斩、撩、挑……激烈异常,迎来台下的阵阵叫好声。
时雍吃得差不多了,低头捂了捂小腹,突然无力地将头靠在赵胤身上。
“将军,妾身肚子好痛。”
她声音不小,奈何四周喧闹不断,无人听见。
坐在不远处的钱县令,正用掌心拍着扶子,随着戏台上的声音打着节拍。
回头一看,将军已将夫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一愣,惊了惊,跟着起身走过去。
“裴将军,这是怎么了?”
赵胤脸色冷淡,“夫人腹痛,本将带她回府。”
“唉呀这可怎么了得?”钱县令左右看看,慌忙叫了小厮过来,“还不快去请镇上的王大夫,随了将军去看看夫人这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不必。”时雍将头伏在赵胤的肩膀上,手揪住他的胳膊,不拿脸看钱县令,声音有气无力,娇娇软软地道:“夫君,妾身不要看大夫,不要吃药。你抱我回去。”
“嗯。”
赵胤不看钱县令,冷着脸抱了时雍,大步从人群中间走过去。
人群的视线纷纷落在二人身上。
裴将军宠妻如命,夫人娇气不肯看大夫不肯吃药,他也就依着她?
戏台幕布旁,乌婵看着远去的男女,唇角弯了弯,与燕穆对视一眼。
“准备,下一场戏。”
钱县令摸着下巴,看着赵胤离去的背影,勾勾手指叫小厮过来。
“去!告诉乌班主,加两场戏,一直给老爷唱下去,不许停。”
锦衣玉令 第134章 恩爱!将军的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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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镇一边临水一边靠山,官道就在正中间。钱家的宅子刚好在街口,如今支了这么大一个戏台子,镇上的热闹都在这里,而裴府恰好在街尾。
赵胤抱着时雍打街中间经过,相当于横穿整个青山镇。
将军气宇轩昂,高大挺拔,夫人婀娜柔婉,娇弱堪怜,背后紧跟几个威风凛凛的侍卫,打从街中经过,看上去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人,惹人眼球。
后脑勺被人盯得发热,时雍没敢抬头,脑袋一直搁在赵胤的肩膀上,恰好能听到他的心跳。
“好丢人。”
她懒洋洋叹一声,只有他听得见。
赵胤下巴板着不动声色,“闭上嘴会好些。”
“为什么?张嘴会漏风吗?”
“……”
赵胤低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如今的裴将军是一副为夫人焦虑的状态,时雍怕再多说两句裴将军就焦虑不下去了,乖乖闭上嘴虚弱地蜷缩着靠近他。男人的身子很硬,胸膛肩膀都像铁铸的一样,硌人,这般紧贴对时雍来说,也不好受。
好不容易熬到裴府,时雍腰都酸了。
大黑今儿个没被允许去“听戏”,关在房间里,门一开,可把狗子高兴坏了,嘴里嗷嗷叫唤着,摇头摆尾地冲出来迎接主子。
一看时雍被赵胤抱着进来,身子软趴趴的,狗子歪头看了看,突然跳起来,抬起两只前爪去刨时雍,嘴里发出警告地低吼。
“我没死。”时雍扭过头,朝大黑眨了眨眼,“把门关上。”
狗子重新开心起来,哒哒哒地奔过去,前爪灵活得像人的手一样? 直接扑上去把房门关好。
也把谢放和朱九关在了外面。
两人对视一眼。
朱九低声道:“我现在信了。这狗真听得懂人话。”
谢放看他一眼不说话。
朱九果然有下文:“真想把大黑偷走。”
谢放眼神一别,“小心它把你偷走。就我所知,这狗? 什么都往家里叼。”
朱九问:“它公的母的?”
“公的。”
“那它对我? 应当没有兴趣。”
“……”
房间里? 时雍眼看赵胤要把她放到罗汉榻上,手指头伸出去戳了戳他的肩膀,指向床。
“那边? 那边。”
赵胤嘴角微抿? 淡淡看她一眼,不为所动。
时雍又扯住他的胳膊,想要指挥方向。
“再乱动我就丢人了。”赵胤淡淡说着? 时雍只觉得他胳膊紧绷? 有点危险可怕? 她刚准备缩回手? 就被丢在了床上。
丢人?原来是这样丢人?
时雍看着他轻哼:“能不能轻一点?这个姑娘好歹也是眉清目秀的? 舍得么?”
赵胤对她的“眉清目秀”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微微甩了甩胳膊,走到桌几边上,倒了杯凉茶一仰而尽,“人不大,挺沉。”
“???”
嫌她重?那谁让他抱了?
只说让她假装腹痛走人? 可没有说要抱啊? 她吃了亏还没说话呢? 他倒嫌弃上了。
话又说回来? 她近来吃得好,睡得好,是沉了不少? 可别长成个大胖子就不妙了。
时雍突然有点慌。
赵胤抬起眼,看她一眼,“长身子的年纪,也属正常。”
时雍脑袋上的问号又多了一个。
这么抱着个大活人走一路,胳膊肯定会受不住的,也亏赵胤能忍耐这么久,而且这句话说得深得她心,时雍决定不和他计较,慵懒地坐起来抱住膝盖问他。
“我们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赵胤淡然道:“等该来探病的都探过之后。”
谁会来探病?时雍心里一沉,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还没来得及问起,背后便传来一声“阿弥陀佛”,一高一矮两个小道士从床后走了出来,脸上画着八卦图,大的腰挂竹如意手拿竹拂尘,小的手拿招妖幡身负宝剑,时雍差点没认出来。
“阿弥陀佛,施主可要算姻缘啦?”
时雍笑了出来,“道士不说阿弥陀佛,二位道长,烦请再回道馆清修些日子,再出来行骗。”
这两人正是小丙和赵云圳。
赵云圳瞎闹着化了个“道士妆”,终于不再是可怜巴巴的小书童了,很是兴奋,被时雍认出,马上就从腰上抽了张符纸出来,往她脑门上一贴,“定!”
“啊!”
时雍配合地定住,睁大眼睛,僵硬地张嘴看着他。
赵云圳开心极了,又抽出一张符号,弯腰往大黑脑门上一贴,“躺!”
大黑咚声倒下,脑袋僵硬着,除了眼珠子扫来扫去,身子一动不动。
“哈哈哈。”赵云圳获得了新的乐趣,再也不怕凶神恶煞的大黑了,伸手去摸摸它的背毛。
“是躺,不是死。黑子你为何是一副死状?再来。”
大黑对小孩子很友好,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在赵云圳又贴符叫“四脚朝天”的时候,再次咚声倒下。
“又死了。再来!四脚朝天,朝天。这样!”
一人一狗玩得兴起,小丙侍立在旁,也是看得龇牙咧嘴。这短暂的快乐冲淡了紧张感,若非赵胤那张面无表情的棺材板冷脸,时雍几乎要忘记他们的现状了。
“好玩吗?”赵胤忽然问。
赵云圳重重点头:“好玩。”
赵胤捡起掉在地上的“符纸”,面无表情交到赵云圳手上,“道家符文,不可随便亵玩。”
“哦。”
宅子里紧张的气氛,赵云圳也感觉到了,赵胤一发话,马上变乖。
赵胤问:“交代你的事,记住了吗?”
赵云圳点头,做了个出家人手势:“贫道记住了。”
赵胤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一言九鼎。”
说罢他转头,望向坐在床沿的时雍,“青山镇外五里地,有个飞仙观。这两日你且装病,我会借由祈福送你和太子去道观。”
时雍问:“道观里是你的人吗?”
赵胤漠然道:“很快会是。”
很快就证明如今还不是。时雍不知道他做的什么安排,思考片刻,认真道:“大人可做两手准备。我与那乌家班主乌婵同受时雍恩惠,有些交情,若有需要,我或可请她相助一二。”
赵胤目光深了深,“不必,叮嘱他们能自保即可。”
就时雍所知,乌家班到青山镇来的人,约摸三十来人,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抵几个兵丁使唤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青山镇的局势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
时雍心中一动,“那我听大人安排。”
赵胤嗯一声,似乎想到什么,沉默一下又吩咐她。
“你不是锦衣卫,不必拼命,关键时刻,只管逃命。”
看他说得认真,时雍笑了起来,“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从不为别人拼命。”
“那你躺下睡一会。今日之后,怕就不得好睡了。”赵胤淡淡地说着,随意地窗户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拔出长剑用布巾慢慢地擦拭。
那神态动作,看得时雍暗自心惊。
青山镇街口的戏,一出接一出地唱。
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几乎堵住了那条路。
而裴家也十分热闹。
得知裴夫人身子不适,裴家的族中亲眷们也没有闲着,从裴三伯开始,个个都往裴家跑,这家拎一篮鸡蛋,那家拎一篮水果,这个走了,那个又来,看望的人骆驿不绝,堂屋里根本就没有断过人,累得娴衣够呛。
这情形,别说偷偷离开,想要脱离旁人的视线都不可能。
幸好,赵胤都以夫人需要休息不愿见客为由,把这些人给挡在了门外。
时雍听着外面的动静,似梦非梦的睡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钱县令来了。
带着县令夫人,拎了补品来看望,还带了一个郎中。
“王大夫是我们镇上最好的大夫,祖上是做过御医的,府台大人的祖母昨年病重,药石不进,全靠王大夫一把好手艺,生生把人拉了回来。让他给夫人瞧瞧病,总归没有坏处。”
锦衣玉令 第135章 喜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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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县令夫妻二人,点头哈腰,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头是道,满是关切。尤其说到裴夫人是在钱家看戏吃了东西才腹泻难忍,更是愧疚不堪,恨不得自扇嘴巴请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诚意致歉又特地带了郎中过来,若是执意拒绝,那便很难不令人产生怀疑了。
赵胤淡淡道:“内子心性小,向来忌医,待本将前去问过她可好?”
钱名贵抱拳拱手,“应当,应当。将军请便。”
钱夫人扭头看了钱县令一眼,小声道:“将军待夫人真是情深义重,羡煞了旁人。”
赵胤拱手告辞,不动声色地进入内室,坐在那张椅子上继续拭剑,眼眸半垂,一声不吭,就像根本就没有答应钱县令的事情一般。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时雍悠悠转醒,看到窗边那个清冷的影子,打个呵欠。
“几时了?”
“午时。”
“唔,该吃饭了。”
她伸个懒腰,看赵胤坐在那里冷气沉沉的样子,不免有些古怪。问了情由,这才晓得钱县令夫妇和那个郎中还等在外面,而将军大人,在房内“哄”夫人。
“这钱县令很是古怪,上次死活要闯内室请大人,又把大人带入狼群,而今——”
时雍说到这里,顿了顿,冷笑一声,“大人,我看这位县令大人分明就是怀疑我在装病,故意带郎中来查实呢。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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