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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站住!停!咳咳……咳……”马良拦住了刚刚进了村西口的三辆粮车,以及押车的十来个伪军。
这些押粮的把马良当成了放哨的,头前那个不由道:“好狗不挡道,我们赶大早是指望今晚能收工呢,能不能别耽误兄弟们的心情?”
马良看着三车刚收割的粮食捆子,随口问:“这是要往哪送?”
管事的伪军班长跳下了车,来在马良跟前上下打量一遍:“我怎么瞅着你小子这么怪呢?”
“我……哪里怪?”
“三八大盖,子弹盒,盒子炮,你行啊?”这么好的装备水准,伪军实在想不出面前这小子是哪部分的。
“我这是……替太君站岗,盒子炮倒是我的。”
“哦?”这个解释有点不通,皇军居然把枪交你手里了?这有点不科学吧?不过也不敢绝对排除,天知道是不是皇军喝多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走出个伪军来,长得和个土豆似得,木木然拎着一把工兵锹,锹面上血淋淋一片,还在往地上滴落着鲜红,他无意间望向粮车这里,傻呆呆不动。
“这什么情况?”押粮的伪军班长脱口问。
马良无奈吧唧吧唧嘴:“他这是……帮皇军处理伤员来着。”
“用锹啊?”
“用锹……压着伤口呗!要不还不得被血喷一脸。”
又在此时,一个缠着绷带的皇军惊恐地冲出那间屋门,踉跄跌倒在路上,继续爬。接着一个脏兮兮的伪军端着血淋淋的刺刀从屋里追出来,一脚将皇军踹趴成个大字,手起刀落,噗——好不绚烂!
“这——他……那个……我日……”押粮的十来个伪军被这一幕看得蛋都碎了。
掉了下巴的伪军班长惊骇大叫:“你又怎么说?”
马良回头看了看还在闷头补刀的流鼻涕,十分无奈地抽出驳壳枪:“唉——好吧……举起手来!”
结果……十来个伪军不只是举起了手,而且当场给跪了……





烽火逃兵 第335章 燃烧的公正
雾大多散了,只是在谷间,在低洼,还有余白。
秋晨的阳光跳出了远山,人们说它是金色的;枯草叶下的露水折射了晶莹,一串串,一滴滴,扯拽着枯黄不愿滑落,看起来还是那么冷,或者说,被露水折射后的阳光,是冷的。
这村子中间也有一口井,井口垒得很高,像是有些年头。既然有井,就会有罗富贵,在流鼻涕领着二班忙着满村里虐杀鬼子伤兵的时候,这熊抢劫了鬼子医务兵的住处,拗断了一个医务兵的脖子,却只把罐头兜出来了,后来在这井口边支使徐小点了一堆火,伺候他吃热的。
胡义就在这井边不远,选了一个东墙根,蜷了一条腿,斜搂着步枪,靠着墙坐下。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面墙,洒满了他全身,晃得他睁不开眼。
感觉有人影遮住了光,张开眼,是徐小来到了面前,小心地端着个开了封的罐头盒,被火烧燎得发黑:“排长,第一盒是你的。”
火堆那里响起罗富贵的破锣嗓:“胡老大,你尝尝,我发现这肉罐头热了更香!姥姥的,不如全烤了算了!”
接罐头在手里,还有些烫,热流从掌心传过了肩,抽出那柄嗜血的刺刀当餐具来用,边吃边晒太阳。
十来个伪军在墙根下蹲成一溜儿,两个三班战士端着刺刀两边看着,马良指挥三班忙完了这十来个俘虏,又把其余的战士撒出去,到村口外设暗哨,才往村里走。
村子中间飘来烟味,还带着微微肉香,马良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享受了。瞥见小丫头从前方医务兵的屋子走出来,身后跟着李响,两人连抱带挂,医药箱、急救用品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弄出来,她歪着小辫朝正在走过去的吴石头喊:“找你找不见,干啥去了?想累死我吗?”
吴石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停在道边,垂着头,将滴血的工兵锹拎在身后试图遮挡:“流鼻涕……让俺帮忙。”
“帮个屁啊帮!一说砍鬼子你就冒鼻涕泡,跟他你能学着好吗?你等着……还不过来帮我拿东西!”
马良在路口转向了烟火方向,一直没见排长出现,估计是在井边了。还没走几步,眼见石成领着一班的某些货拽着个破麻袋过街。马良当即招呼:“石成,石成,你们搞什么呢?”
石成回过头,发现马良正在盯着那破麻袋看,尴尬了一下:“呃……没什么,没什么,埋点东西,我先忙去了。”又朝一班的手下催促:“还不快点?”一伙人兔子般消失于村外方向。
走到了一班过街的地方,马良看着地上血淋淋的痕迹,又回忆了一下那个麻袋的形状,像是装着一袋萝卜,不由摇了摇头,估计鬼子尸体都没脑袋了,一班这是坐下病了,他们怎么就这么热衷于鬼子头颅呢?大概要等凑够了青山村老少的数目才会罢手吧?可是……会有凑够的那一天么?
看到了村中那口井,便看到了燃烧的火堆,一头熊领着个傻小子,坐在火堆边上吃罐头吃得满嘴流油,抬头见是马良,招呼都不打,继续忙活。
马良到火堆边挑了一盒罐头,一边抽出刺刀来撬,一边走到胡义身边,在墙根下挨着坐了。
“设哨了么?”胡义边吃边问。
“嗯。”
然后两个人在朝阳里默不作声地吃着。
不一会,空气里似乎又多了一股味道,也是燃烧的味道,但不是罗富贵跟前那堆火的味道。
马良皱了皱鼻子:“哪又起火了?流鼻涕还没折腾完?”
胡义用刺刀扎起一块肉塞进口中,嚼烂了,咽下了,才淡淡说:“我让陈冲把西头那个大屋给点了。”
那间大屋,就是马良发现的那间堆满老少尸体的屋子,九排不会在这里呆很久,那屋子里尸体太多,没有时间掩埋。唯一被埋葬的,是那个撞死的女人,但她只裹着一个日式军毯,连衣服都没有,胡义命令陈冲把她单独埋在了村边。
火越烧越大,黑烟滚滚,逐渐笼罩了全村,身边开始有黑色灰烬飘落,空气中到处是焦糊的味道,渐渐的几乎闻不到罐头香。
十几个鬼子伤员,几个鬼子医务兵,几个鬼子哨兵无一幸免,全变成了尸体,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担架上,有的死在门口,也有的死在村里的道路边,并且几乎都没了脑袋。
刘坚强带着二班把村里掀了个底朝天,才志得意满收工,出现在井口火堆旁。但是村里仍有惨叫声不时传来,这让胡义有点纳闷了。
“谁还没完呢?”
刘坚强正准备从那熊身边抢罐头,听胡义问了,停了暗地里的撕扯答:“好像……陈冲他们还忙活呢。”
“陈冲?”胡义终于想起来什么,吃掉最后一点罐头残余,擦干净刺刀收了,起身走向惨叫声音来源。
……
二十多个伪军伤员集中在一个院子当中,或躺在担架上,或拄着拐杖,哆嗦着。
九个伪军站在伤兵四周,枪口全挂着刺刀,晃动着冰冷杀机。
陈冲红着脸,红着眼,红着太阳穴,恶狠狠问趴在地上的:“都有谁参加了这村子附近的扫荡?现在给我指出来!”
“呜……我只是帮皇军……呃不,是帮鬼子赶车拉东西,我真的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狠狠一脚踢在伤兵的伤口上,这伪军伤兵痛苦得蜷缩成一团,拼命吸气。
“最后一次机会!”
“呃……呜呜……二营……二营在……在这帮过忙……呜……”
陈冲把扭曲的脸抬了起来:“谁是二营的?现在站出来!”
有伤兵站不住,突然跌倒了,紧接着两个四班战士冲进去,抓了他的脚给拖出在院子当中。
这伤员哭着,裤子全湿了,不停喃喃:“饶命……饶命……饶命……”
一个四班战士突然蹿过来,一脚重重踹在伤员脸上,几乎当场踹死:“饶命?我饶你祖宗!我饶你%¥#!杀不着鬼子我就杀你全家!我特么杀你全家!不当八路我也要杀你全家……%¥#!”咬牙切齿发了疯一般,朝着已经无法出声捂着脸抽搐的伪军伤兵再次狠狠地踹,踩,跺,踢,没有任何人出来拦他。
陈冲根本不看地上的伤员是否已经被活活踢死了,反而扫视着那些崩溃的伤兵继续问:“还有谁是二营的?”
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出现在院墙外,陈冲扭头看大门口,胡义出现在那。
踢踹伤兵尸体的那个战士停下了动作,默默垂下头,他脚前的地面突然多出了一个湿润点,接着又一点,再一点,渐渐在干涸的地面上铺成了湿润的一小片,他颤抖着肩膀,不抬头,不出声。
在那间燃烧着的大屋子里,有这个战士的全家,也有陈冲在意的乡亲,如果没看到,这份仇恨还能埋得住,但是当他们正燃烧在身边,正变成灰烬,他们的心也随之成为了灰烬。
陈冲知道胡义默许九排屠杀鬼子,无论伤兵还是俘虏,所以流鼻涕领着二班杀了个人来疯,所以石成领着一班砍掉鬼子头颅祭奠着什么,但是他们并没对伪军俘虏也痛下杀手。
在这方面胡义没有刻意要求过,九排的潜规则是打扫战场不留累赘无论日伪,但是像这种主动投降后的伪军,九排还算开恩。现在陈冲带四班所做的,他不知道排长胡义会怎么想,怎么看,他不想解释,甘愿承担一切。
四班全体沉默了,绝望的伪军伤兵们看懂了,大门口出现这个阴沉的伪军军官是这伙八路的头儿,首先反应过来的当场跪下,大喊长官饶命,接着全体伪伤兵都跟着跪倒,在不时飘过院子上空的黑烟下,哭哭啼啼喊成一片。
胡义皱了皱眉头,终于迈进了大门口,来到蜷缩在地上的那个伪军伤兵旁边,用脚把他蹬翻过来,那张脸已经被踢得面目全非血红一片,早没了气儿。然后冷冷注视垂头沉默的陈冲,冷声道:“你折腾个屁?婆婆妈妈给谁看呢?”
陈冲不敢与那双冰冷的细狭对视,沉痛道:“不管怎样,是二营的我就得给他揪出来!难道当初乡亲们就没向他们求饶吗?他们是帮凶!这比鬼子更残忍!他们根本不是娘养的!今天这事沾不着九排,都是我们自己干的,我可以回连里……”
不等陈冲说完,胡义的脚便到了,踹得陈冲翻滚出去,摔得满脸灰。
突然间全场肃静,这一幕让伪军伤员终于停止了哭泣,他们看到了希望。
“你还没完了?你指望全排陪你们在这穷折腾?要么做,要么滚,我没时间陪你找二营!是不是二营能怎样?废物!”胡义厉声骂了,掉头便往大门外走,刚出大门又停了一下,回头冷声补充道:“把三班手里那些刚抓的一并解决!”
趴在地上满脸灰的陈冲傻了,直到附近传来阵阵瘫倒声才回过神。
躲在院墙外一直偷听的马良见胡义黑着脸绕过了墙角,连忙迎上去,随着胡义边走边问:“哥,不至于全都……”
“至于。”
“什么?”
“我们现在敌人的背后,距离西面扫荡线不会超过三十里远,如果咱们想打着押粮的旗号活着脱离,就不该留活口!尤其是那些押粮的,等陈冲处理完后,你把那十个尸体藏一下。”
原来是要向东脱离,马良这才醒悟,从这往东的话,一直到封锁线,无遮无拦了吧?
“哥,你的意思是过封锁线?”
“对,咱们回家,只是路有点远。”
“那我现在就去通知收拾!”马良兴奋得撒腿往前跑远。
雾散尽了,浓烟滚滚,那种味道淡了一些,黑色浮烬仍然在空中飘落,后面的小院里再次传出惨叫声,但这次持续很短,那些声音代表的都是句号,不再是省略号……




烽火逃兵 第336章 一堂课
九排出发了,撇下了尸体燃烧的味道,撇下了满村的血腥,向东,迎着朝阳出发了。
这是九排成立以来最长距离的一次行军,当初离开酒站过青山村向北进了荒山,后来遇到秦书记带的百姓为引鬼子向西北很远,又因王连长掩护的百姓里出了内奸,再向东北方向奔至牛家村,后转进西北方向抄了鬼子的中转点,早已出了梅县地界,在扫荡之前,这里是北部友军团的核心地区。
扫荡线与封锁线之间目前是真空区,如果能向东穿过封锁线,进了敌占区便成水中鱼,大部分兵力都抽调西进了,当然反向越远越安全,敌占区也一样。过封锁线后转向南行,胡义判断两天路程就可以出现在梅县北部地区,落叶村一带,即便一时回不到酒站,也算到家。
九排面前只剩了一道坎,就是东边的封锁线,如果不能混过去,九排只能再次打炮楼。即便是这样也值得干,打炮楼再难,也比一不留神被西面的鬼子掉头活活捏死强。还不知道将要面临的炮楼是什么情况,现在考虑为时尚早,可是胡义又不能不想,这肯定很艰难,这跟当初在家门口提前做准备工作打绿水铺炮楼完全两回事,没有多少时间,没有预先准备,没有具体情况掌握,搞不好就得硬打,愁!
这次在村里缴获了两个行军药箱,还有一点儿药品和简单器械,以及大量绷带;罐头今早上全给战士们分吃了,一盒都没留,既是因为大家在荒山里艰苦了好几天,也是因为敌后行军的路程很长,吃好了才有精神头,最后也有胡义内心的担忧。
另外还有三八大盖带刺刀八支,南部手枪三把,十几支汉阳造,以及一部分装备衣鞋等,都被收拢在一起麻袋装了,在行进途中选了位置埋下,胡义的地图上再添一个记号,只把那些子弹手雷和一部分绷带药品带走。
刘坚强的二班本可以借此机会换上三八大盖,但是胡义这次居然还是没安排,小井村那次,排长跟刘坚强单独说了会话,三八大盖就没给二班匀,以为是排长因为刘坚强得到了罗盘才那么做,这次还不让换,生生把八支三八大盖一起埋了,让二班战士觉得委屈,偏偏一向敢出头的二班长刘坚强反而很平静,啥都没说,战士们自然没人再冒泡。
穿戴是伪军,走的是大路,队伍拉开得稀稀拉拉,三辆拉粮的骡车在其间。其中一辆按照惯例肯定是专车,粮垛后头睡着扎小辫的,粮垛前头躺着宽眉细眼的皱眉望天,一头熊跟在附近,不时搭着车辕坐会儿,笑嘻嘻地跟周围胡说八道。
“我说石成,你天天领着人种鬼子,万一发了芽可咋整?我看你是真不嫌鬼子多啊!”
马良搭茬:“说话注意点!也不看看你现在是干啥的?皇军是你随便说的吗?再胡嘚啵我就代表皇军毙了你!”
“姥姥的,你可真是当汉奸的好料,这家伙这小衣裳让你穿的,狗舔的一般!”无良熊朝着马良说完,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后头不远处的二班长,扑哧一声开始笑:“老子就纳了闷,咋啥衣裳穿到流鼻涕身上都一个颜色呢?他到底算哪一伙的?穿不穿有啥区别?敌我都分不清,这也得算能耐吧?啊?你说他要是摔个跟头得多少人踩着他?”
一块土坷垃随即从后头恶狠狠飞过来,打得无良熊当场摔下了车,周围哄笑一片。
石成往前赶了几步,一个小跳坐上了罗富贵刚才坐过的车辕位置,偏头见胡义不是在睡觉,于是道:“排长,我想问你个事。”
“说。”
“赵结巴这挺机枪……在战斗中我到底该怎么用?”
石成的一班现在有机枪了,火力空前加强,可是对于如何安排这挺机枪战斗他全无经验,只好跑胡义这来解惑。
过去九排只有骡子手里一挺机枪,都是在胡义身边以单独火力组存在的,现在石成问出了这个问题,让某些人也跟着好奇。马良紧跑几步来在胡义车边跟着等答案;刘坚强见马良也跟着听,怎还绷得住,赶紧也往前凑,生怕马良学会的比他多,有没有兴趣也不能比马良少听一个字。
陈冲原本是在前头不远,石成提问他也听到了,跟九排一起参加的战斗还不算多,不过他发现九排各班在战斗中似乎都有章法,跟其他连队有差别。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好意思请教,只是暗地里揣摩过。听马良说排长胡义过去跟小鬼子打过无数大仗,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陈冲不太愿意相信,觉得是马良吹嘘。
虽然自己不是使机枪的,但是石成提出的这个问题应该没啥可说的,机枪么,架上掩护就是了,一个班而已,还能安排出花来么,即便是老连长王朋在这也会这么说,大家不都是这么打的么。
胡义从粮垛上坐了起来,他没想到石成会主动来找自己问这个问题,其实就算石成不问,也打算以后给他指点。现在马良和流鼻涕都凑在车边跟着走了,九排的三个主力班长都在,只有那头不思进取的无良熊跑去了后面的粮车蹭座,看来可以给他们仨上一堂小课。
看着前方的路,认真想了想,才郑重开口:“你想要知道机枪怎么安排,就得先搞懂步兵班战术,其实机枪……是步兵班的一部分,只是咱们穷,没那么多机枪。现在呢……我可以给你们说说鬼子的步兵班战术,其实你们都体会过,知道了他们是怎么打的,你们自然就知道自己该怎么打了,或者该怎么应对,战术不是死的。
步兵班战术简单来说,就是先用机枪火力压制,然后步兵前出,用手榴弹等各种手段将敌人从掩体中赶出来,再由机枪把脱离掩体的敌人射杀。鬼子的打法更强调步枪和机枪共同杀伤,而且偏重步枪,原因有两个,一是节省弹药,减小对机枪的依赖,二是他们这步枪精度好,而他们的歪把子实在不堪大用。
再给你们说说鬼子步兵班的进攻战术,鬼子崇尚进攻,非常强调行进间展开接敌的速度和方法。班级战术大多是从距离敌人六百米到四百米之间的某个进攻发起点开始,步兵班在发起点位置集结,分组,相互补充弹药,明确攻击方向,观察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确定各小组前进过程中的掩蔽点等等战术要领。
接下来是分组展开,等待机枪组进入第一射击阵地之后,各组立即向第一个设定掩蔽点机动,到达第一点后展开火力对敌进行杀伤,同时掩护机枪组跟进机动。机枪组到位后,再次开始压制敌人,同时掩护各步兵小组向前,如此循环。
步兵班全体推进至距敌二百米处会暂时停歇,在这个距离上展开全班火力,清除已暴露的敌目标及火力点,打击敌兵力密集部位。你们记着,小鬼子在这个距离上如果开始使用烟幕弹,那可不是遮蔽用的,而是给重机枪和炮击指引目标!如果是夜间,他们会用曳光弹来实现概略指引。
如果鬼子有炮,那么在这时候,鬼子一般会有两轮炮火打击,第一轮是全面打击,整个目标阵地都会被笼罩,目的是摧毁火力;第二轮炮火会集中打击一侧,目的是造成守军配置不均而被迫机动支援,从而最大限度杀伤机动中的守军力量,为最后攻击做准备。单单这一招,曾经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把人填上去,填光,然后崩溃,然后开始撤退,然后再也停不下来,或者死去。”
说到这里,胡义有些失神,仿佛感觉不到粮车的颠簸,静静看着地平线的远方,忘记了他周围的安静聆听。
没有人出声提醒他的走神和跑题,虽然都在等着继续听。
好一会儿,胡义意识到了周围的安静,才叹了一口气:“在炮火准备尾声,步兵班上刺刀,匍匐前进;炮火停止以后,机枪开始火力压制,掩护攻击中的步兵;步兵匍匐接近至目标阵地百米距离后,发起冲锋。”
胡义也没想到最后会说跑题了,不过说到这里也不想再说了,转过脸对石成道:“战术不是死的,要根据你看到的情况变化,看懂了敌人的战术,你自然就知道你该怎么安排,怎么打,只要你不被要求在阵地上。”
拉车的骡子突然打了个响鼻,从思绪中惊醒的陈冲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慢得和胡义乘坐这辆骡车齐头了,骡子鼻孔里窜出的腥气喷在耳畔,湿了一块肩。
一堂课听得陈冲受益良多,好多问题还要细细消化。掷弹筒就已经够痛苦了,炮击会是什么感受?可惜到现在都还没经历过,连迫击炮还没挨过呢。听排长所说的这些,不单单是长了见识,反而还有种别的感觉,那感觉是什么……却说不清。
三辆车,五十一个人的队伍,逐渐消失于道路尽头,消失于东方……




烽火逃兵 第337章 运输大队长
残阳如血,西风阵阵,沙尘不时扬起在天边,蒙红了晚霞。
一片枯叶在风里翻飞,时而又落下,在荒草间休憩片刻,再飘起来,跌跌撞撞随风走着,终于被高丘上的一丛枯枝卡住,仍然被风吹得阵阵抖。
枯枝后藏着一双冷冷的眼,盯着远方的路;路上行进着一支队伍,背朝夕阳向东行。
“三车粮,一个加强排,机枪两挺,有把握么?”
附近的另一丛荒草后传出低声:“只要没有鬼子,就能成。否则咱们撑不到扫荡结束。”
“在这里动手么?”
“不,到前面的谷去等着。这里太空了,一旦被敌人看出咱们的虚实,就会变成一场灾难。”
“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去北面的村子扫一遍,说不定那里还能找到一点吃的。”
“你觉得!你觉得能找到够咱么这些人吃一顿的么?”
“好吧……那就听你的,干了!”
两个人影随之退下高丘。
……
车轴吱吱嘎嘎枯燥的响,粮车坑坑洼洼地晃,收起地图,打开怀表看时间,粗略判断了一下行进路程,胡义跳下了车,拽了拽步枪肩带,朝队伍前头喊:“还有多远?”
带队的陈冲停下回头:“过了前面的谷,应该不到十里了。”
胡义回过头,看着后面行进在夕阳里的队伍,摘下了头上的大檐帽,拍打帽顶上的灰尘。虽然穿的是伪军军装,但是他很喜欢这顶帽子,多年以前,戴的就是大檐帽,那是灰色的帽体黑帽檐,简洁,英武,挺拔,不变形,让一颗年轻的心认为自己有价值,以为自己出类拔萃,国之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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