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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久而久之,不禁对军帽产生了一份特殊的执念,以至于后来戴软军帽也不惜把帽檐弄得卷曲些,有了弧度帽檐才会硬,硬而有型。有型才能戴得正,才不是屁股垫或者抹布,而是军帽。最后一句话,是教官说的,胡义当初深以为然,而今变成了习惯,变成了执拗的‘帽子控’。
后头走上来的马良见胡义停在路边了,也凑到他身边停下,摘了大檐帽清理灰尘,顺便连全身都扑打了一遍,然后掏出那盒香烟递在胡义面前:“长官,来一支不?”
“滚蛋!”胡义把军帽重新戴正,认真压了压黑色帽檐的高度。
“嘿嘿……咱什么时候停下休整?”
“过了山谷再说。到时候你和陈冲跟我先去看看,如果可行,今晚就过。”
马良点点头,把烟揣起来,面向队伍挺了挺胸膛,大声道:“长官有令,过了前边山谷休息。都给我快点!一群懒货。”随后抬手一指黑着脸走来的刘坚强:“看什么看?再看老子要你好看!”
“你试试!”
马良的兴致瞬间全无,后悔怎么拿他这个拆台的来配戏了,严重失误。
……
进了山谷没多久,前头的队伍突然停了。胡义来到头前,只见几段枯木和几块石头横挡了路,人倒是过得去,但是后边的粮车走不了,非得搬开不可,陈冲领着几个人正在准备抬开障碍。
这感觉……有点怪,忍不住抬头四下观瞧,两高夹一低,这是多好个伏击位置!
心中猛然一惊,因为变成了伪军的队伍,而放松了警惕,岂不知这反过来也成了目标吗?
正要大喊‘隐蔽’两个字,一侧山梁上突然传来喊声:“下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枪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声音回荡在谷间,令整个队伍一醒,全愣在当场。两边山梁枝动草晃尘土飞扬,貌似是个大埋伏啊!
“我去他个姥姥!”罗富贵滋溜一下便钻了车底,那五大三粗的身形居然敏捷得骇人。
刘坚强忘了自己现在身穿什么,第一想法是中了敌人埋伏,哗啦一下扯落肩上的步枪,拉栓上膛抵肩,站在当场瞄向一边山梁,却被马良一把攥住了枪:“别动!千万别动!”
话音才落,身后噗通一声响。
“八爷饶命!八爷饶命!”
马良和刘坚强随着大家的目光一起循声看去,赵结巴这货居然又跪了!
某些人到此时才醒过来,感情是被八路埋伏了!咱们才是‘敌人’吧?啊?这算什么情况?
“别开枪!我们投降!”胡义第一个把枪扔了,回头又对后头喊:“放下武器,投降。”
对方肯定是自己人,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射击已经是烧高香了,一旦响枪,谁死都是冤死鬼。
稀里哗啦一通响,牛x哄哄不可一世的九排全体霜打茄子,老老实实开始卸装备,这算耻辱吧?丢人丢到家没有?
入戏最深的赵结巴此刻才有点回过味来:“哎?不对吧?老子难道不是八,八,八路吗?”
“你才想起来啊?”刘坚强恨恨地扔了步枪,又开始摘下驳壳枪。
没多久,山坡上先下来了七八个人,穿戴破烂不堪端着步枪,发现其中一个戴着八路军帽,胡义的心才彻底落地。等到他们近了,发现都是八路军,只是军装脏破得已经不易分辨,明显是近期经历了战斗。
“后退!再后退!都站好了!老实点,再动我崩了你!车底下那个,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开枪了……”七八个八路端着挂刺刀子弹上膛的步枪,分散成一个扇面,冷声朝俘虏们呼喝着命令。
“怎么?不服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捅了你?小样儿的!”一个走到俘虏队伍附近的八路一脚踹倒了不肯移动表情不爽的刘坚强,将刺刀抵在他胸膛上比划。
另外有两个八路军当先把两挺机枪拎出来,反身跑出一段距离,端起机枪指着俘虏队伍怒看。
一个端着驳壳枪的八路见形势已经彻底控制住,才抹了一把汗,朝附近那个戴帽子的兴奋说:“有你的,居然真成了!”
“这叫兵不厌诈,他们再多也是废物!”戴帽子的随即朝两边高处摆摆手势,山谷两侧高地上各站起来四五个人,有的还缠着绷带,拎着大树枝,枪都没拿。
注意到队伍前边站着个挺拔的伪军,宽眉细眼,古铜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领章说明他是这伙伪军的排长,于是戴帽子的八路走到了他面前,不屑道:“你是带队的?”
“我是。”
“呵呵,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就这七八条枪十几个人,你后悔没有?”
“没有。”
“真的?”戴帽子的八路似乎有意想嘲笑一下。
“真的。因为我们是自己人。”胡义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先射击一轮再劝降,他们一旦亮出这点火力,恐怕有点胆子的也不会怕了。
“什么?”戴帽子的八路回过头,朝端着驳壳枪那位笑了:“呵呵,听到没有,他说他是自己人!”转回头又说:“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给我讲个卧底的故事?”
“独立团九排胡义。”胡义平静报号。
“独立团?笑话!你知道独立团在哪么?这什么地方?真敢编啊!你……你说你叫胡义?”戴帽子的八路正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对方忽然递出一个小皮盒子。
“这……什么?”接在手里打开,一个中正式指北针出现。
胡义没法证明九排的身份,这个纪念礼物应该是最简单有效的。
“嗯。不错,看在这东西的份上,我就不再挖苦你了。”戴帽子的八路喜滋滋地把中正指北针给揣了。
他居然给揣了!他居然……这个没文化的!胡义的淡然瞬间消失,呆愣愣地满头黑线。九排全体都满头黑线,苏干事平日里天天教育说识字的重要性,大家全当耳旁风,眼前这一幕真是血淋淋的生动课啊!觉悟不?
感觉被身后的谁踢了一脚,陈冲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向前一步跨出俘虏队列,大声道:“报告。我叫陈冲,xxx团x营x连x班班长,我的连长叫王朋,营长叫……”
……
这十几个八路居然隶属四个不同单位,有阻击后与队伍失散的,有突围幸存的,有死人堆里成功躲过搜索的,在扫荡线后方遇到,便自行组织在了一起。他们不只有这十几个,还有十几个伤员和几个百姓,躲藏在别处。
能被掠夺的都被掠夺了,带不走的全被鬼子烧了,他们这三十多个人当前面临的最大危机是找不到吃的,所以这十几个人出来想办法,给大家寻活路,结果一不留神俘虏了独立团九排。
十几个带伤带血军装褴褛的八路同时向胡义敬了一个军礼,胡义惊慌还礼,忽然想起现在穿戴是伪军,慌忙又放下了手,破天荒感到脸上发热。
“我……”胡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戴帽子的八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位胡义可真是……是个大福星,上次王朋遇到他,结果得到了粮食救了全团一命。这次阴差阳错抓了他,结果又是三车粮,这还说什么?上哪找这么贴心的友军去?见一回爽一回,妥妥的运输大队长。
望着三辆粮车被拉走,马良扯了扯胡义的衣角:“哥,好歹你把车留下啊?咱随便装点粮食,也能蒙混过关,现在没了粮车,还能混过去么?”
胡义也反过味了,一通敬礼把他给敬迷糊了,结果和上次一样,又成了连车奉送,这事闹的。但是……送出去的东西哪好意思往回要,胡义是张不开这个口。
“让队伍原地休息,咱们先去侦查一下情况再说。”
胡义在心里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在这附近先隐蔽一段时间,另想办法吧……





烽火逃兵 第338章 距离产生美
路边的山坳里点起了几堆篝火,五十多个伪军在这里明目张胆煮粥喝。
一堆火距离稍远,火边只围了六个人。
随胡义和马良一起侦查返回的陈冲正在向另外三个班长做说明:“……卡路的是个三层炮楼,有护壕,有探照灯,路边有四个伪军盘查。我们到的时候光线已经不好,炮楼里的敌人数量和火力情况无法掌握,这炮楼和绿水铺那个规模差不多,猜测鬼子该有一个班,伪军多少不知道,但肯定不超出一个排……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正在喝粥的胡义等陈冲说完了情况,随即道:“都说说想法吧。”
马良左右看了看,决定先开口:“就算没有押粮这个由头,咱们也是伪军,我的意见是再想个其他理由,争取混过去,这一身皮不利用太浪费了。”
罗富贵忍不住从饭盒上舔着嘴唇抬起熊脸,斜眼看刘坚强,果然他就说话了。
“混过去?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么?除了我的二班,瞅瞅这一水的三八大盖,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所以我的意见是今晚就行动,天黑,细节看不清,咱不是没机会。”马良直面刘坚强。
“盘查你不开手电?路边说不定现在又点了堆火呢?探照灯让你吃了?”刘坚强撇嘴。
“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你这馊主意不靠谱,还不能说了?”
“是有风险,但也有成功的可能!”
“那要不成功呢?全排都站在探照灯底下变靶子!”
“你……那看你这意思,你有主意?”
“我当然有!”刘坚强拍了拍脏手站起在火堆旁:“要我说,就得打。我带二班假装去过卡,到位之后当场解决了盘查的伪军,然后直接跳护壕里去。你们只要在远处压住瞭望台,灭了探照灯,等我二班端掉炮楼就成。”
火边的几位观众听得都有点傻,好么,流鼻涕话说得铿锵有力,拳头比划得虎虎生风,好高大。因为别人都坐着呢……
“难道你这主意比我的靠谱?感情这炮楼你二班就能端?你怎么端?”马良看流鼻涕这光辉形象看得牙疼。
“火攻!我烧他个舒坦。”
“火攻?你哪来的火?”
“拆吊桥不行吗?你瞎啊?”
听众们终于掉了下巴,真以为流鼻涕出息了,结果是想生搬硬套当英雄。
“且不说骡子上次的运气,也不说吊桥那些木头够不够你烧得成,单说这炮楼后头有没有援兵,距离多远,多久到场,咱们全都不知道,你还敢慢慢烧着等?这炮楼探照灯都有,说不定连电话都有,那增援时间要再减一半,懂不懂?”马良同样揪着流鼻涕开批。
“电话?电话是啥?”刘坚强反而抓着后脑勺关注了这个新名词。
陈冲也不懂,看石成;石成尴尬地眨眨眼,看马良;马良得意地深沉了一下,才道:“电话就是飞鸟传书。”
马良曾经听胡义说过电话这东西,胡义虽然知道,也讲不明白电话的道理,所以马良这个徒弟以为这是差不多的事。
罗富贵没去看马良,反而朝身边的胡义瞪着不解的熊眼,胡义没法和这些货讲清楚这东西,顺口道:“没错。”肯定了马良的答案,以免跑题。
“烧不了那我就带二班打!照样打得下!”
胡义把粥喝干净了,放下饭盒:“他们俩的意见已经很清楚了,你们呢?”
石成自己想不出什么办法而选择支持了马良,陈冲短暂考虑了一下支持了刘坚强。罗富贵转悠了半天眼珠子,这俩方案他哪个都看不上:“胡老大,要我说吧……这附近虽然荒凉了点,可眼下小鬼子也不多,咱踏踏实实找个地方住几天行不行?”
“如果不过去,我自然会这么办,现在只说你对过封锁有什么看法。”
“那我没啥看法。不过……咱不是还有个真伪军呢么?你听他说也比听这俩不靠谱货的强!”
“……”
赵结巴做梦也没想到他可以参与九排议政,来到火堆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此时此刻结结巴巴也没人笑他,因为他还真是目前这种事的资深专家。
他没主意,但是给胡义提出了一些重要参考意见。
在时间选择上,如果想混过去,就不能是夜里过,中午最好,因为盘查的时候光线越差对方的警惕性越高,搜得越细,光天化日有安全感了,反而懈怠。
九排的装备也是个大问题,别说三八大盖不能拿,驳壳枪也不能挂这么多,手雷不能有,日式的所有装具都不能带,军靴都得脱,宁可空着手光着脚说丢了,掉了,卖了,甚至说被八路俘虏后抢了都比解释身上东西的来源可信度高。
最后是细节问题,包括行为方式,语言习惯,九排里目前连个会抽烟的人都没有,倒不是禁止吸烟,而是烟没那么容易得到,穷的,单这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在关键时刻出纰漏而引起怀疑。
归根结底,要以伪军身份混过去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一水的日式装备必须撇下,才有机会。
由此,胡义面临了三个选项,要么抛弃精良装备尝试无损过封锁的机会,冒险!要么用刘坚强的权宜之计在今晚强打,流血!要么退一步继续在恶劣环境中猥琐转圜,逃避!
如果要混过去,胡义不会舍不得那些武器装备,这一点都不成为理由,唯一使他犹豫的是蒙混失败,那么九排能活着过去几个?这方法收益最大损失同样最大。
如果要强打,判断不出打成的损失,打不成则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最少也要白白丢掉二班。
如果暂时放弃过封锁线,治标不治本,即使不考虑意外因素,过些日子扫荡的鬼子返回的时候,还要再面对一次梳篦。
难——难——难——
咔嗒,是表壳跳起来的金属声,火光中的表盘显示了晚上九点。“行了,你们先去休息吧,队伍午夜集合。”
胡义没说集合后的方向目的,大家知道他还没最终确定方案,命令在集合后便会揭晓,五个班长和赵结巴沉默离开。
一对小辫儿晃悠过来:“狐狸。”
“嗯。”
“你决定了?”
“我正考虑呢。”
“骗鬼啊!你那点能耐我还不知道?”小丫头挨着胡义坐下来,顺手捡起个树枝拨火玩。
胡义苦笑了一下:“姑奶奶,我确实没想好呢,能不能别影响我考虑军机大事?”
“我看你是早想好了。”
“……”胡义看着小辫儿无语。
“我猜你最开始肯定是想混过去。”
“为什么?”
“因为你胆子大啊。”
“……”
“但是你现在决定要打,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这啊!怕我担风险,小焦村那时候还跟我寻死觅活的,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
“不过最后你肯定会下命令转移的。”
“这又怎么说?”
“因为夜里冷啊,你脑子一凉,这又不是突围,干嘛非要冲过去不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呗。”
胡义忍不住笑了,实在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时候能笑出来,这感觉让他恨不能使劲搂一下身边这个胡说八道的小辫子,最后还是忍不住故意歪了一下肩膀,把坐在旁边的小丫头给撞得一栽歪。
接着肩头就挨了狠狠的一小拳头:“全让我说中了吧?切——还装!”
远处忽然想起脚步声,一个战士在黑暗里道:“陈连长来了。”
不久,傍晚那个戴帽子的八路出现在胡义身前的火光中,一边抹着满脸脏汗一边道:“以为你们已经出发了。”
胡义纳闷,起身相迎,见只有陈连长一个人,不禁问:“发生了什么事?”
“胡义,你们不是想过封锁线么?”
“我正在考虑。”
两个人在火边坐了,陈连长才继续道:“我这也是半路忽然想到的,紧赶慢赶回这来,怕你们已经走了。我有办法让你们过哨卡!”
“什么?”这句话让胡义差点又站起来。
……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半当间,风照样刮,吹得炮楼顶上那面膏药旗扑啦啦响。
一个鬼子哨兵背着枪站在炮楼顶上的瞭望台晃悠,不时西望。四个伪军在吊桥对面的路边弹烟灰,嘻嘻哈哈讲着黄段子。
啪——远远传来一声隐约枪响,惊得鬼子哨兵趴在垛口上朝西瞪大眼,可惜距离太远什么都还看不见。吓得路边四个伪军变成木桩,到底什么情况?
枪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楚,机枪声也偶尔加入,这是战斗!
“还楞个屁!有情况!”四个伪军撇下烟屁股,离开路边撒腿跑过吊桥,拼命拉拽机簧,架在护壕上的吊桥吱吱嘎嘎竖了起来,然后钻进炮楼。
午休中的鬼子军曹慌忙爬起来,爬在射击孔上往西看了半天,抓起望远镜往上头的瞭望台爬。
随着枪声的接近,目标也开始出现在望远镜里。四五十个伪军由西向东仓惶奔逃,连滚带爬,后边的十来个奔逃中的伪军不时朝后慌张射击。镜头随之向后,渐渐发现了追击中的目标,那些破烂不堪的感觉和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是土八路就怪了!
“机枪准备!”
随着距离的接近,鬼子军曹适时喊出命令。“这些废物!蠢货!”,他端着望远镜偶尔咒骂着,认真估算着那些八路的距离。
六百米,五百米,这距离差不多了,炮楼上的机枪开始响,突突突嘈杂一片。
“让这些猪停下,反击!”鬼子放下望远镜,离开瞭望台进入炮楼,同时给一个伪军愤愤下命令。
炮楼里的机枪一响,已追至距离炮楼四五百米的八路立即停止追击就地改为掩蔽射击,某些家伙居然开始朝炮楼上一通乱打,外墙上开始传来噼里啪啦的落弹声。
“不自量力!”鬼子在炮楼里大骂。
一个伪军爬上瞭望台,小心翼翼在垛口上探出半张脸往外看,好家伙,几十米外的路上,这些逃兵窜得这个快,前头一个腿长的都跑过吊桥边了。
“停下!太君命令你们反击!不许跑!再跑上军法了啊!”他扯嗓子喊。
“反击你姥姥!有种你下来打!他后边还多得是呢!”一个大个子边跑边骂,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小毛伢子,居然跑得风卷残云浮沙遍地,这个猛。
再不济相互都是伪军,瞭望台上喊话这位也不愿为难自己人,缩了脖子朝炮楼里喊:“太君,太君,他们说后头还有八路。”
各种嘈杂射击声里,鬼子军曹听了好几遍才明白上头喊的是什么,抓着望远镜在观察孔上努力看机枪的射击效果,同时把镜头再放远点,试图确认这伙疯狂八路是否有后续,然后向左右加宽观察范围,除了浮沙阵阵,鸟都没再发现一只。
盔歪甲斜的溃逃队伍如一波浪潮,气势汹汹从炮楼边的大路上奔腾而过,狼狈摔倒再爬起,掉帽子不捡,仿佛赶着去投胎。炮楼上火力全开,连射点射步枪单响,好不热闹。西头的八路被炮楼压制得彻底缩了脖,仗着距离还远,连爬带滚开始撤,越撤越散,东一个西一个开始消失。
乱糟糟的环境里,鬼子军曹最终确认了全部目标,十几个八路,从娴熟的战斗动作和猥琐的位置选择上来看,都是些老油条,打到现在也没能确认有目标伤亡,够闹心的。
后方和左右都细致观察过了,没再有后续出现。蠢不蠢?伪军这是一个排还多吧?能被这点八路撵成这德行,是不是太不像话了?要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抓起军刀,再往楼梯上爬,估计这会儿溃兵该到炮楼附近了。上了瞭望台,抽出刀来准备吓止废物们,却发现他们已经全是向东的背影,气得军曹满头黑线。这群猪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太夸张了吧?
一怒之下拽出了腰间的南部手枪,朝跑在后头那个最脏的逃兵瞄了瞄,还是觉得远了点,稍一犹豫,更远了。
八嘎……




烽火逃兵 第339章 狐朋狗友
绿水铺,因临浑水河而得名,村子不如北面的落叶村大,也不像贫瘠的青山村那么小,虽然不像落叶村那样有个李家罩着,但是得益于紧贴封锁线内,距离炮楼不远,也算窝边草,又摊上了一个不作为的赌鬼便衣队长,得以保持安宁。
日上三竿,狗汉奸懒洋洋走出了琴姐家的大门口,用衣襟下摆认真擦拭着手里的墨镜,往道西看一眼,又往路东瞧一瞧,好天气!良辰美景,怎能不去试试手气?当然,即便是下雨下雹子下****,他也会这么说,否则他还能干个屁!
戴上心爱的墨镜,拢拢头发,抖抖衣衫,好不清爽,迈开四方步往赌坊晃。
“哎?刘嫂,你怎么回来了?”
一个妇女夹着包袱迎面走来,见李有才打招呼了,赶紧绕到路的另一边,保持了距离停下答:“不是说皇军都进山了吗,我回来看看家里。”
“不告诉你们这些娘们半个月后再回来吗?皇军返回的时候肯定过咱村,那才是他们想解乏的时候呢,保不齐就闯到你炕下排了队。哎我说刘嫂?你不是好这个吧?是不是刘哥他……”
“呸!臭不要脸的。我是回来瞅瞅家里的地收得怎样了,不放心。”
“哦,我还以为……嘿嘿嘿……那……你这是躲什么呢?”李有才发现刘嫂非得隔着路站着,不解地朝她那来路方向看。
“你说呢?我可不想让当家的打我一顿,警告你离我远点啊!敢过来我就敢喊你信不?”
“……”墨镜掉在了鼻梁上,露出诧异的眼,下巴则落了地,说不出话来。
刘嫂接着又朝李有才狠狠啐了一口,才夹着包袱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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