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现在热闹大了,九班、炊事班、团部,三个单位组成了联军,对抗不可一世的尖刀连,现在的独立团总共才八个单位,参与者相当于半个团了,何其壮哉。能不高兴么,能不喊好么,百年难得一见!这才是见世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到没有,九班真不是好惹的!”
“那也白搭,兵力悬殊,九班的煞星没了不说,人家二连猛将到现在都没出马呢,看看那汤喝的,真叫一个威风!”
“唉,是啊,都说那个煞星是唯一能抗住高一刀的人,可惜咱们来得太晚,没机会见识,以后也没机会喽。”
牛大叔站在屋门口,眼前的半个院子都变成了战场,乌烟瘴气狼哭鬼嚎愤怒叫骂,扭打撕扯拳脚,正在摔倒的,正在爬起来的,正在纠缠的,乱,乱,乱。
“都给我住手!”
尽管牛大叔这一声喊得嗓子疼,却仅仅使战场短短地停下了一瞬,然后继续打成一锅粥,气得牛大叔肝疼。
都打急眼了,牛大叔已经镇不住场面了,军人之间,互相动动拳脚难免,但是打成现在这个样,可有点严重,急了眼,拳脚会更重,随时可能会出现意外伤亡。
深深皱着眉头一扭脸,看见高一刀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坐在位置上喝汤,看得牛大叔心里这个气的慌。
“高一刀,你小子赶紧让他们给我停了,你听到没有!”牛大叔语气不善。
“这是他们想打我,可不是我让他们打的!停得下二连,我也停不下他们啊?”高一刀放下汤碗,故作无奈状。
“行啊高一刀,你小子出息了,现在都敢跟我说鬼话犯浑了是不是?”
“牛大叔,你都拦不下,那我能拦得下么?”
高一刀嘴上狡辩着,心里得意着,打这么一场,抵得上训练仨月;二连刚刚牺牲了那么多战士,谁没有兄弟手足,谁不想发泄?九班自己撞上来当出气筒,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罗富贵大口喘息着,无休止地抡着拳头,倾力持续撞着,面前的人终于又倒下一个,露出了一大块缝隙,看到了人墙后的高一刀,恨得满口牙都疼,扯住面前的另一个,生生把他抄起来,凌空甩向一侧。
噗通——哗啦——
连摔带砸倒下三四个。
可是双腿却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因为两条腿都被人扯住了,腰后也被人抱住,连肩膀后都爬上来一个,让罗富贵寸步难行。
“高一刀……呼……我x你姥姥!……有种单挑!”罗富贵疲惫地嘶吼着。
“手下败将,我没兴趣。”
轰隆——霹雳扑通一阵响,被七八个二连战士死死搂住的疲惫巨熊终于倒下了,仿佛一座小山崩塌,被压在下面的战士砸得直叫唤。
高一刀的桌子就在眼前,只差了几寸远,罗富贵就可以扯到这张桌子腿,他不甘心地伸手去抄,抄不到,差一点点。挺着被好个几人压住的脊梁,努力抬起头,视线掠过桌面边缘,能看到高一刀那张得意洋洋的黑脸。
哗啦——
兜头一桶泔水,把正在笑看罗富贵的高一刀泼了个透,烂菜剩汤全身酸爽。
头上顶着菜叶,帽檐滴着黄汤的高一刀脸色瞬间黑透,刹那间一股杀气蔓延出来,周身似乎都开始流转着一层愤怒火焰。他高竖眉毛凝住虎眼,慢慢扭转着脖子看向旁边……瞬间老虎变猫,蔫了!
“牛大叔你——!”
“今天我就成全你这个能货!”满面寒冰的牛大叔扔下手中的泔水桶,随手抄起个长木勺,照着满身泔水的高一刀开抡。
满场观众瞬间嗡地一声,牛大叔也上手了?
想天想地也没想到,牛大叔会动手,高一刀哪敢还手,窜起来就想跑,猛觉得后脖领被牛大叔给揪住了,被扯得一踉跄,紧跟着脑袋上咣当一声眼前金星乱转。
“兔崽子!我让你能!……我让你跑!……我让你钻桌子!……我让你再爬!……我让你……”
正午的阳光,呆呆地照耀着炊事班大院,照耀着空荡荡的操场,照耀着远山……





烽火逃兵 第190章 折磨
胡义昏迷的这段时间,小丫头寸步不离,她一直黯然守在病床前,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高烧迷糊的胡义。从第二天开始,她按照护士照顾胡义的程序,执拗地代替了护士的护理工作,除了消毒换药量体温之类的专业工作,什么都为胡义做,凭谁也挡不住。喂他喝水喝粥,定时帮他翻动身体,给他擦拭身体,面面俱到。护士无奈,只能由着这小丫头执拗地担起了胡义的护理工作。
又是一个早晨,阳光,悄悄爬上了病房窗口。
蜷卧在胡义床边的小丫头猛然警醒,扑棱一下惊坐起来,多日疲乏的她没能听到起床号声。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中的胡义,伸出小手到他鼻子下,停了停又摸摸那古铜色的额头,这才呼出一口大气,顾不得揉自己的惺忪兔子眼,跳下床直奔窗台,吹熄了油灯,拎起饭盒,撒开小腿慌张往门外跑。
一对好几天没有梳理过的小辫子歪歪扭扭地飘着,一身脏兮兮的娇小军装还是来到这里时那个样,她像阵风一般跑过院子,然后跌倒在院落尽头,毫不犹豫爬起来,匆匆消失在转角。
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了打饭的地方,一双大眼睛瞬间黯然,呆呆地看着炊事兵正在收拾空荡荡的粥桶,自责的泪水立即无声地涌出来,止也止不住,滑下脏兮兮的小脸,留下清晰的痕。就这么拎着摔倒时沾上了泥土的空饭盒傻傻地站着,看着那个空粥桶无声地哭。
炊事兵抬起头:“哎,小丫头,你怎么了?”
“我……起晚了……呜——”她终于哭出了声。
“来,把饭盒拿过来。”炊事兵一边说话一边转身,从后边端出一大碗热粥:“特意给你这小丫头留的,我还担心你不来了,想告诉护士给你送过去呢。”
……
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风轻抚过脸,有一点点清凉,有医院的味道,有清晨的味道,胡义慢慢睁开了眼。
三张空荡荡的床,仔细看看,都见过,住过话痨,住过司号兵,住过捆着的自杀人,我居然……在这里。屋门半敞开着,像是忘了关,所以有风悄悄溜进来了。
憋不住的尿意阵阵袭来,胡义试图爬起来,连肩带背传来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几乎被绷带缠了个遍。于是咬着牙改趴为侧身,试图挪下床,用腿摆开被子,冷不丁感到一阵赤条条的凉快,感情是一丝不挂?
墙上的光线忽然暗了一下,疼得满头冒汗的胡义扭过头,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人。紧紧端着饭盒的小红缨,呆呆地站在屋门口,看着醒来的胡义,满眼含泪。
“啊!对了,你别乱动!”小红缨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进了屋,将饭盒放下,返身关了屋门,又赶紧跑过来将胡义摆开的被子重新盖严实:“周阿姨说烧还没退完不能凉!”
“呼——丫头。”
“嗯?”
“我得下床。”
“等你好点再说。”
“我说的是现在。”
“不行!”
“不让我下去我就尿床了!”
“啊!原来你要撒尿啊?等等。”小红缨这才知道胡义的目的,赶紧一弯腰,从床底下拿起夜壶来,掀开胡义下半身的被子就伸小手。
胡义全身猛地一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赶紧把腿往床里边缩,动作有点大,连累得伤口都跟着疼:“呃——停!……呼——死丫头片子,你这是要干啥?”
“帮你接尿啊。”小丫头纳闷地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胡义为什么一惊一乍的这么大反应。
“不行!我自己来,你先出去等等。”
“可是你看你缠成这个样,怎么自己来啊?”
胡义扭着头仔细瞅了瞅,不知是哪位护士的高质量手艺,绷带打得又满又厚,为防止手臂的摆动牵扯伤口,结结实实都给牵上了,跟捆了差不多,天杀的。
“帮我解了。”
“不行!”小丫头的一对小眉毛终于竖起来了,大眼睛里透露着坚定不移。周阿姨跟她讲过发炎感染的简单道理,胡义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她可不敢再出半点差错,一丝余地没有。不过,小丫头也终于明白了,狐狸这是……怕羞了吧?
看着胡义因为刚才动作过大而疼的直冒汗,憋得皱着眉毛闭着眼睛不说话,小红缨也来了脾气,不管不顾直接掀开一块被子,胡义的身体已经侧靠在墙边,躲无可躲。小丫头一手夜壶一手扶住,直接给塞里了。
胡义懵了,仿佛全身的肌肉都紧成了一块铁,一瞬间都忘了伤口的疼,满脑袋里嗡嗡响。
“第一天是刘姐给你接的,后来都是我给你接的。黑天白天你都在说胡话,他们都说你不行了,我偏不相信他们说的……哎?怎么好像比前些天大?肿了吗?……”小红缨若无其事端着夜壶在等水声,一边还对胡义说着话:“喂,狐狸,你咋还不尿呢?快点啊?”
“呼——丫头,算我求你了,算你给我个面子,去外面等着,剩下的我自己来,行么?”胡义快疯了。
小丫头想了想,该帮的都帮完了,只等他自己了,所以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胡义的要求,下了床闪身站到门外。
狐狸醒了,小丫头瞬间就忘了所有的悲伤和疲惫,不知不觉中重新变成了她自己。隔着门,小丫头的声音再次传进屋里。
“咯咯咯——喂,你是不是怕羞啦?满村里都能见到光屁股的,你有啥好羞的。狗蛋他们天天站在河边比谁尿的远,可惜我只能看着,没法比。不过……他们的好像和你不一样呢……喂,狐狸,说话啊,到底完事了没有啊?再不说话我要进来啦……”
无论如何也要让护士把这个天杀的绷带剪了,胡义在心中给自己下达了这个关于自己的命令。
……
轻伤员病房与重伤员病房最大的区别是个人空间,重伤员起码是单独一张床,轻伤员就得挤一挤了,大床,大炕,挨着排着,或者木板担架直接放地上,凑在一块为了节省地方。
李响是前几天才从重病房转到这里的,他能活下来,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觉得不可思议。
师里本来有个很小的兵工厂,规模小得只有十来个人,负责修理损坏的枪械,回收一些缴获的炮弹榴弹改装成土炸弹,制作一些土地雷之类的活儿。
前一阵子,这个小小的兵工作坊发生了爆炸,现场惨不忍睹,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幸存者,就是李响。当时他几乎遍体鳞伤,破片伤烧伤等等什么伤都有,头上脸上的皮肤都烧坏了,经抢救之后,送进了重伤病房。
醒来后的他每天都忍受着遍布全身的剧痛折磨等死,伤口开始溃烂,生蛆于是他选择自己去死,一次又一次,却因满身的伤而不能痛快如愿,一次又一次被护士和医生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最后直接将他捆在病床上了。
直到某一个清晨,查房的护士发现他不知怎么弄开了绳索,正在虚弱地试图用身上的绷带悬梁。这一幕惊呆了护士,惊的不是他如何解开绳索,也不是他要再次自杀,而是他居然能站起来了。
周晚萍闻讯后当场给他做了一次检查,发现那些溃烂生蛆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这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周晚萍和陈院长认为这是他自己的身体素质决定的,是运气;其他伤员们的理解更简单,说是催命的小鬼都嫌他烂得太难看,不愿意收。没多久,他就转出了重伤病房。
师里考虑重建小工厂,一时还找不到有经验的工人,听说李响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快要伤愈,派人过来找他,希望他能够重回工厂工作,发现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说话都无法清晰,被大面积烧伤的右手一直在不停地痉挛抖动,这个样子就算伤愈也无法再回工厂干活。于是改为了对他的一次慰问,刚刚离开。
一个护士推开病房的门,探着上身说:“李响,周医生叫你去她办公室。”
几分钟后,一个伤员出现在周晚萍的办公室门口,没戴帽子,绷带已经拆了,半边头顶和半边脸都是烧伤愈合后的丑陋疤痕,另外半边直接被刮成了光头,右手一直不由自主地抖着。
“进来,把门带上。”办公桌后的周晚萍扔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歇会吧,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李响垂下头,右手不再抖了。
“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
“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会考虑重新对师里说明情况。”
沉默了一会儿,才出现了一个沙哑难听的微弱声音:“我……不能回去……我不能……”
李响的嗓子确实被熏坏了,很嘶哑,但是他说话还是能够说清楚。他一直站在门边不远,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是不能,还是不想?”
“我……不能……我总是……梦到……我害怕再回去……我不能回去……我受不了那里的……折磨……我……”
李响语无伦次地表述着,忽然被身后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
护士小刘推门进屋,惊喜地说:“周姐,他醒了!”
“谁醒了?”
“后院的胡义。”
周晚萍当场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李响,你回去吧。”然后双手自然而然地抄进白大褂口袋,迈开修长的腿,走向门口……




烽火逃兵 第191章 善后
炊事班大院里的一场大乱斗,一直打到政委丁得一闻讯赶到现场才告结束。
现场一片狼藉,一个个呲牙咧嘴,鼻青脸肿哼哼唧唧,大伤没有,小伤一片,最让丁得一意外的是,牛大叔居然也拎着个长木勺子,脸红脖子粗地站在人堆里,身边的地上坐着一身泔水的高一刀,耷拉着脑袋满头包。
二连,九班,炊事班,团部竟然也有份,气得丁得一在心里仰天长叹,丢人啊,失败啊,这么多年的政委白当了,别说在全师,就是全八路军,也没哪支部队能折腾成这样吧?扯淡扯出半个团来,愧对组织啊!
不管他们有伤没伤,任凭一个个鼻血还在流,丁得一当场就开训,痛心疾首地斥责,义愤填膺地呼喝,从风气说到觉悟,从纪律讲到原则,最后连看热闹的新兵们也没放过,一勺烩了,训了很久很久。
……
一房,一门,一窗,一张床。高一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朝门外大喊道:“给我打盆水来!”
在禁闭室里住了一宿,破烂军装上的泔水到现在还没干透,身上又馊又臭,熏得他自己都受不了了,决定脱下来洗洗,可是,门外没回应。
“你是死人吗?给我说话!”
“说啥?”鼻青脸肿坐在门外墙根下的小丙半天才吭声。
“给我打盆水来。”
“这是禁闭室,不是澡堂子。”
被门外的小丙如此顶撞,高一刀立即火了,直接跳下了床:“小兔崽子,你跟我作死是不是!”
咣当一声门开了,小丙倚在外面的门边,波澜不惊地回答:“在二连,你是连长;在这,没用。”
气得高一刀两大步走到门口,发现面前的小丙既不关门也不躲闪,反而低下头,看着高一刀脚尖前的门槛。
高一刀冷着虎脸定定瞅了小丙一会儿,没有迈出这道门,不是不敢,而是不值。只要迈出去,就是目无法纪,罪加一等。此时此刻,高一刀心底想起一句话来:虎落平阳被犬欺!
努力压住了心头火,高一刀再问:“听说胡杂碎能在这里过舒坦日子,我问你,这是什么道理?嗯?”
“那是人九班自己把东西送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瞅我也没用。”
“那好,去告诉二连,给我打水来,另外带被褥,这光板床是人睡的么!”
“呵呵,对不起高连长,我现在站岗呢,走了就是犯纪律,您自己想辙吧!”
咣当——话一落,门便关上了。
……
卫生队里,挨着排着挤满了伤兵,包四领着小红葵花和另外的三个男卫生员忙得汗流浃背,昨天晚上又抬出去两个,卫生员们能做的,只是消毒,使用些中草药,努力安慰着挣扎在痛苦中的伤员们,寄希望于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命运安排。。
“娘的,他也太猖狂了,几斤几两沉都不知道,连胡杂碎都不是连长的对手,他算个屁!以为有把子力气就天下无敌了。”
“我看还是打得轻,下回必须狠狠教育,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可惜咱们现在都在这躺着呢,错过了修理他们的好机会。”
几个二连伤员,一直叨叨着昨天发生在炊事班大院里的战斗,一连和三连的伤员在旁边笑嘻嘻地听着,当笑话解闷。
刘坚强再也听不下去了,双手撑着地面从担架上坐起来:“你们有完没完?打得轻了是吧?错过机会了是吧?”抬起右手狠狠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看见了没有,这儿还一个九班的,想修理是吧?朝这来!来啊!”
“哎,我说流鼻涕,你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另一个伤员跟着也开口:“是啊,流鼻涕你少犯浑,别忘了,我们二连带你不薄,你小子想当白眼狼是怎么地?”
“你说对了,我就是白眼狼!怎么样!”刘坚强开始扯嗓子喊,满卫生队的几间屋全都能听见。
“你个熊样儿,要不是看你有伤起不来,现在我就修理你信不信?”
刘坚强从附近的一个伤员手里一把抢过一个树枝做成的拐杖,紧皱眉头死咬着牙,架着拐杖晃荡着站了起来。
“来!你们一起来!不来是孙子!”
“都给我住口!”闻声而来的卫生队长包四匆匆出现:“还嫌这里抬出去的人少是不是?流鼻涕,你给我躺下!”
屋子里寂静下来,伤员们不说话了。
刘坚强仿佛没听到包四的话,忍着伤痛架着拐杖开始往门口挪。
看着那幅死犟的德行,包四火大地喊:“你给我站住!”
附近的葵花跑过去,试图搀扶住刘坚强,却被他一把甩开:“谁都不许管我!我要死回九班去!”声音歇斯底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发。
架着拐杖一步一瘸,一点点挪出了卫生队门口,忍住痛,却止不住一颗颗都打的汗珠渗出了额头。看着阳光下的黄土,刘坚强又翻了老毛病,哭了。
其实他是个好班长,他敢救二连,他敢替丫头当手雷,他即将倒下之前,还在安排马良放哨警戒,还在摸黑点九班弟兄们的名。
……
团部。
苏青见丁得一气色不好,替他倒上了一杯热水。
“政委,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丁得一把水杯接了:“跟他们生不起,没出现意外伤亡就不错了。”停了停又说:“你说……我的处理是不是太轻了?”
所有的参与者只是当场挨了一顿批,高一刀是唯一被罚关禁闭的。苏青确实觉得这个处理结果很轻,她认为政委的做法应该是基于‘法不责众’这四个字,于是点点头。
丁得一叹了口气:“咱们团规模最小人最少,距离鬼子又最近,难啊。你我是有革命信仰的,可是战士们不一样,只靠过硬的纪律约束不够,还要使他们建立顽强的作风。昨天的事情让我看到的不止是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军人的血性和斗志,以及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这是勇气的来源,是咱们团与众不同的财富。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没想好,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才能两全……唉,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去九班看看,胡义不在,那几个没人管的货搞不好还会捅篓子,毕竟你是九班的辅导员,得去管管。”
……
还没走到大门口,苏青就闻到了空气中有股燃烧的味道,院墙后传出阵阵的叨咕声。
“大鬼小鬼各路好汉鬼,我替我们家胡老大孝敬各位,但凡遇见他了,麻烦您爪下留魂,放他回来……可不能收钱不办事啊,否则别怪老子一纸诉状烧到阎王那里去……”
推开大门,果然看到一头鼻青脸肿的熊,蹲在个火盆边上,正在烧冥纸,满院子乌烟瘴气纸灰横飘。
“赶紧把火灭了!”
“呃……苏干事?你看……这都快完事了,等我烧完了这两把行不?”
满脸冰霜的苏青看了看讨价还价的罗富贵,居然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向屋门口。还没迈出几步,忽然听到院子里另一边传来阵阵的敲击声,这才注意到了那边堆着一大堆鲜土。
调转方向走过去,脚边出现了一个深窟窿,往下瞧瞧,已经挖了好深,吴石头在底下正在抡镐头,刨得吭吭响。
“你干什么呢?”
“打井。”
“谁让你打井的?”
“班副让俺打井。”
“……”
苏青无语,掉头进屋,里间外间转悠一遍,一个人影没有,于是重新出门到院子里,秀眉紧蹙,凤眼凝冰:“有完没完了!罗富贵,你给我过来!”
听到了苏青的语气不善,罗富贵无奈地将怀里的冥纸一股脑扔进火盆,瞬间火焰冲起,浮烬满院。这才拍了拍两只大手,晃悠到苏青跟前。
“我问你,马良呢?”
“他……我哪知道?可能……河边钓鱼呢吧?”
“是你让吴石头打井的?”
“嗯,对。那个傻子,像个活死人一样,没完没了地跟在我腚后头,搁谁谁能受得了,是不是?给他找个事干,立马省心了。你看把他高兴得,你听听,挖得这个来劲。”
“罗——富——贵——”看着罗富贵这幅滚刀肉的德行,苏青的肺都快气炸了。情况完全如政委所料,继续放任的话,不捅篓子才怪!
1...6566676869...26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