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芊尘袅
紧接着沈芙拉着白沐莞疾步走到前方凉亭处,又回头确定她们和李家姐妹保持一段距离,这才放心地开口:“原来白姐姐你和我大哥早就见过面,难怪前几天母亲提起来荣国公府相看你时,大哥不仅没有一口回绝,反而笑着答应。这么看来,恐怕我大哥心悦你呢。”
白沐莞顿时哭笑不得,不忍直截了当拒绝眼前美滋滋的小姑娘,毕竟这事沈芙做不了主。
“白姐姐,百花宴上初次见面我就很欣赏你,没想到你还有缘分成为我的大嫂,这真是太好了!姐姐你文武双全貌美心善,我大哥才貌出众芝兰玉树,你们简直是天作之合……”沈芙眉梢带笑,兴致盎然说个没完没了,丝毫没注意白沐莞此时的神色。
末了等沈芙终于停止遐想,仍意犹未尽时,白沐莞冷冷打断她的话:“你兄长此刻在何处”
惊喜过度的沈芙没察觉出不对劲,不太确定地挠头:“他应该和李家两位公子在书房谈文论道。”
她们站在凉亭里算是高处,白沐莞俯视下方目光扫去,却见李襄李其兄弟二人朝李家姐妹走来,显然沈钰没有跟他们同路。
竖耳倾听但闻箫声还未断绝,白沐莞不再迟疑,转身快步走下石阶顺着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沈芙先是一愣,来不及多想连忙追上她的步伐。
这一次同样在白沐莞不算太熟悉的荣国公府,凭借她天生极佳的方向感,很快在后花园西南角的烟波亭中寻到沈钰。此处风景别致,前方有一片幽幽竹林遮挡,显得分外清幽宁静。
隔着烟波亭垂下的羽纱,她没法看清亭中少年俊秀的容颜,只被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所折服。
沈芙脆生生一句“大哥”打断这如幻如梦的唯美箫声,亭中少年向前迈出几步又徐徐停下脚步,温声开了口:“芙儿,母亲这会儿还在前厅么”
出来半天沈芙自是不晓得:“荣国公老夫人留我们用膳,想来母亲尚在前厅陪老夫人叙话。”
沈钰浅浅一笑,声音听起来很是宠溺:“你这丫头出门就喜欢乱跑,快回到母亲身边待着,来荣国公府做客别失了礼数。”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找母亲,你好生陪白姐姐说话。”说罢,沈芙忍不住挤眉弄眼。
待沈芙走远了,白沐莞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轻启朱唇:“每次见公子,你都在吹箫,莫非公子最擅长吹箫”
闻言,令亭中少年微微瞠目,隔着一层羽纱只听见他不疾不徐地说:“白姑娘耳力过人,无论在何处你总能闻箫寻到在下,想来也是缘分。”
“公子话中有话,
第七十三章 祖孙长谈
用过午膳后,蒋氏亲自携阖府女眷送走魏国公府母子三人,这才各自回院子散去。
自从老荣国公去世,蒋氏迁居至荣国公府南面的正堂,堂前匾额上悬挂着三个金光大字——寿安厅。寓意不言而喻,自是取福寿安康之美意。
白沐莞被留下来随同蒋氏回寿安厅,一路上祖孙俩无话,直到进了院子,蒋氏才吩咐身边常嬷嬷屏退伺候的丫鬟,关闭屋门,只剩下她们祖孙俩独处。
老夫人蒋氏正襟危坐于狐皮软榻上,今儿是新年第一天,她穿件深红底色蜀锦绣仙鹤锦衣,外罩紫貂皮大毛,下身着藏青色留仙百褶裙。端庄的脸孔不似往日慈爱,此刻逐渐敛去笑意,精明的双目炯炯有神。
忽然,蒋氏毫无征兆地压低声音命令:“沐莞,你跪下。”
这不容置疑耽搁的语气不牵扯半点祖孙感情,白沐莞连忙掀起裙子双膝跪地。
怒意在空气中凝滞片刻,蒋氏含怒开口问她:“你可知错”
白沐莞脸上同样没有笑靥,黯然沉默良久,轻声吐出五个字:“外孙女知错。”
她话音未落,蒋氏疾言厉色道:“诗莹是你的嫡亲表姐,她待你既谦和又体贴,你年幼时调皮闯祸,每每总是她替你遮掩受罚。如今她嫁入东宫成为一国太子妃,这是她的造化,你为何想要夺走她的夫君”
白沐莞听得眼眶发热泛红,拼命忍耐不许泪水决堤。她心知对不住叶诗莹,可是她绝对没有存心想要抢夺叶诗莹的夫婿!绝非因为宇文晔贵为当朝太子,她才倾慕宇文晔。或许在外人看来,包括在她们的外祖母眼中,她白沐莞是贪慕荣华富贵,这才借机故意博得太子青睐。即便她向世人公之于众解释,他们情投意合无关风月,想来也无人会相信。
既然如此,少女抬起高傲的头颅,一字一句回应:“外祖母明鉴,太子殿下乃是天潢骄子,他的恩宠无人能够抵挡拒绝。殿下倾慕于我,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我哪敢辜负他一往情深”
“你的意思是太子主动青睐于你,你不敢拒之不错,你如今倒是学会打官腔了。”蒋氏眯眼凝视跪在面前的明艳少女,淡淡一笑继而又道,“沐莞,你打小的脾性,我心知肚明。假若你心中不愿意的事情,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强求你不得。”
“外祖母所言不虚,”白沐莞吸了吸鼻子强忍酸意,直言不讳往下说,“我住在东宫半年有余,亲眼所见殿下和表姐貌合神离,他们从来无心于对方,只不过勉强维系夫妻情面而已。外祖母,我和表姐幼时都曾在您跟前承欢膝下,不求您偏袒谁,只盼您能不要干涉我与太子殿下。他日等陛下赐婚,我必然向表姐负荆请罪,今日只恳求外祖母先成全!”
蒋氏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瞧着白沐莞坚定不移的神情和极力隐忍的泪水,自知难以轻易动摇。
“我原以为你姨母冤了你,还斥责她大惊小怪,原以为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可置信,没想到你竟然真与太子珠胎暗合。”蒋氏眉头一皱,倏忽间感慨万千,“你骨子里的倔强和你母亲真像!想当年你母亲刚刚及笄,上门提亲者纷至沓来,你母亲一一婉拒。我和你外祖父最疼她这个幼女,从未曾强求她攀附凤子龙孙,原本只希望择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平交。后来她入宫赴宴时邂逅籍籍无名的御林军侍卫白展毅,非他不嫁,我纵然万般不愿她下嫁白家,最终还是迫不得已点头答应。第二年他们成亲时,你父亲只是一个八品小将领,身无背景靠山。若非边关战事告急,朝中紧缺统帅,陛下求才若渴,压根不会有今天的白大将军。”
蒋氏瞧不起当年的白展毅,认为他不配当荣国府的姑爷,她能理解。于是白沐莞坦然笑了笑说:“父亲此生钟情于母亲,宁愿对不起列祖列宗,不传承白家嫡系香火,他也绝不纳妾。即便父亲不是什么大将军也不是勇义侯,母亲选择嫁给他,想来今生也不会后悔遗憾。”
“那你呢你今日之举与你母亲当年可是大不相同!”蒋氏沉声问,“你今朝心悦之人不是官宦子弟更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将来要坐拥天下的一国之君。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可知晓”
地下绯衣少女并未言语辩驳,只是静静跪着,不发一言。
蒋氏连着叹息几声,拿起手边檀木小茶几上放置的信封递给白沐莞,口气稍微放缓几分说:“这是你母亲千里迢迢写来的家书,其中言及你的亲事。你父亲属意凌家二郎凌峰尘,他也算是投桃报李,感激当年凌老将军对他的赏识提携之恩。”
凌峰尘
呵,又来一个。
白沐莞心弦一颤,面上并没表现出忸怩娇羞,相反她杏眸微瞪娇嗔道:“我和凌家二哥虽然儿时相识,然而多年未曾谋面,如何结亲,莫非盲婚哑嫁父亲这样打算未免糊涂草率。”
尽管她年幼时和凌峰尘一处玩耍嬉闹过,两家女眷也相交甚好,但是回京半年她和凌峰尘尚未碰过面。白沐莞压根不知道对方长成什么模样,更不了解对方的人品性情,只听说他是当今天子颇为信赖的巡防营统领。
蒋氏被她逗乐了,舒展眉毛,伸手拉起少女,口中笑骂:“你这丫头没良心,你父亲武将出身不拘繁文缛节,他又疼你爱你,这才请我帮忙过问你的心意。你既不喜欢凌峰尘,不嫁也罢,老身也不愿看见你嫁去武侯世家提心吊胆过日子。不是担忧陛下天威疑心,就是牵挂丈夫出征能否安然无恙回来。”
闻言白沐莞亦握住蒋氏的手,又冲蒋氏嫣然一笑。她知道外祖母乃是京城贵胄千金,后来嫁给外祖父虽然饱经朝廷风雨变革,到底养尊处优一辈子。蒋氏相中魏国公府这样举世清贵之家,自然是期盼她白沐莞一生平安无虞,远离庙堂纷争喧扰。
至于最疼爱她的父亲白展毅之所以会看中凌家,其实也不奇怪。凌家显赫为天玺朝第一将门,白展毅当年又出自凌老将军麾下,
第七十四章 踏雪寻梅
落日在西边天际高悬,白沐莞离开荣国公府之际天色逐渐暗沉,雪花飘扬落下。今年京城下雪次数颇胜往年,都说瑞雪兆丰年,自然人人欢喜又充满希冀。
来时白沐莞乘坐的是荣国公府派来的马车,回去自然还是坐同一辆。寒风凛凛吹起马车的帘子,有雪花飞进车厢,碧珑不禁蹙眉担忧道:“小姐,早晨出门时走得匆忙,奴婢竟然忘记带把油纸伞,待会儿回青云阁的路上怕是要害小姐淋雪。”
“无妨。”绯衣少女摆摆手,嫣然一笑毫不介意道,“去年我和香云在漠北时常冒雪骑马打猎,京城这点小雪算不得什么。”
白沐莞心知碧珑正自责,不禁握了握她的手。她是雪夜薄甲夜巡军营的少年将军,可不像京城中那些弱不禁风娇滴滴的闺阁千金。别说从东宫大门到青云阁那段路不算遥远,就是冒雪前行一夜她也不会打个喷嚏。
香云连忙含笑接话:“是啊小姐,我记得去年二月雪后您瞒着夫人出门打猎,回来时猎了两只狍子和几只野兔分给将士们吃。小姐的箭法百发百中最厉害了。”
碧珑这才放缓神色。原以为今日风轻云淡不会下雪,故而未备伞,没想到临近傍晚时分又开始落雪。她在东宫伺候多年行事缜密,今日倒是她的失职。
日落前夕,马车停靠在东宫朱红色的门前,主仆三人下了马车步行进去。
白沐莞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仰头凝望漫天飞舞的雪花,扭头对香云碧珑说:“你们先回去,我到梅花林采几支梅花。”
“雪那么大又不打伞,你还想跑去梅花林干什么。”宇文晔的声音乍然响起,他眼中满是责怪和不悦,声音不若平日温柔。
闻声香云和碧珑连忙行礼。
白沐莞举眸看清前方熟悉的身影,他穿件家常的天青色便服,袖口用银线绣着竹叶形状的图案。单薄轻简的衣袍,宇文晔手撑一把玉骨为柄的油纸伞,步伐徐徐显得气定神闲。目光濯濯,俊眉修眼,他撑伞立于雪中的样子,分明是一幅最完美的画卷。
白沐莞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暖的笑容,甜甜唤了声:“晔哥。”
宇文晔连忙上前用伞遮住她的头顶,这才转身吩咐香云碧珑回青云阁拾掇,又交代他今晚在青云阁用晚膳。
白沐莞捏了把他单薄的衣袍,委屈道:“刚才还说我,你自己怎么穿这么少,当心感染风寒。”
“听说你早上带着侍女空手出门,我在书房窗边看见下雪了就担心你回青云阁这一路会湿衣裳。”说着宇文晔满目疼惜地揽她入怀,握住她的小手又道,“还好我拦着你,不然你该不会真要冒雪寻梅”
白沐莞心中一暖,眨眼笑了:“梅花林就在那里,用不着我寻找。前几天听碧珑说品种最稀奇的绿梅开了,今日我要亲手折几支插花瓶。”
见她满脸希冀,宇文晔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转而笑说:“我陪你去。”
靠在他怀中的少女却摇摇头担心道:“天太冷了你穿得薄,手都冰凉还是别去了。”
“没事。”说罢,宇文晔牵着她朝后花园走去。
落雪未停,相反越下越大,侍女们纷纷躲在房中做针线活。故而他们一路相携走至后花园的梅花林竟然没碰见半个人影。
梅花林中各色梅树傲雪凌霜,绿梅清妍独特,红梅艳如朝霞,白梅冰清玉洁……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朵朵花瓣宛如琥珀雕成。遥遥望去美极一片,梅香扑鼻沁人心脾。
白沐莞走到一株梅树下,折一支梅花在手中轻轻闻着。宇文晔随同她走过去,静悄悄站在身后她,替她拂过肩头掉落的梅花。
末了宇文晔低头凑到她耳畔,打破一片静谧:“我今日去吏部调档,我想暗中彻查三十年前贺王一案。既然是冤案,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可寻。”
白沐莞先是瞠目一惊,接着明眸荡起涟漪,正色问道:“你真想着手搜集证据,将来有朝一日为贺王翻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时他舒眉笑起来,眼底却有了森然杀意,用力握紧她的手。
也许三十年前冤死贺王的这桩旧案会成为他彻底扳倒萧太后和萧家党羽的致命一击。勾结敌国,通敌兵变,陷害皇子,无论坐实哪一条都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死罪。从昨夜听完白沐莞所言,宇文晔便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贺王平冤翻案。
白沐莞深吸一口冷气,沉默思索片刻,提醒道:“这桩通敌大案时隔整整三十年,早已物是人非,如果找不出充分证据,且不说陛下未必敢子翻父案,连天下人也不会信服。到时候你这个当朝储君会被人趁机扣上一顶不孝太后的恶名,难以立足于世,将来如何君临天下”
不怪她浇冷水,他想查的这桩大案被尘封数十年,且不说难以搜集力证,说明萧太后联合萧氏等合谋诬陷贺王。一旦着手翻案便如陷入泥潭,荆棘丛生阻挠众多,但凡涉及此案的人全会跳出来干扰,其中或许有不少目前臣服于宇文晔的人。万一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他首当其冲遭殃。
这些显然他都考虑过,安抚性朝她笑了笑,他口吻坚决:“父皇若是担心被人诟病,大不了等我继位之后,由我来下旨翻案。”
此言一出,惊得白沐莞不小心掉了手中把玩的梅花枝,花容色变吃惊不已:“历朝历代哪有皇帝敢翻时隔两朝的通敌大案你就不怕后世史官的笔墨胡言”
宇文晔冷哼一声,情绪颇为激动,疾言厉色道:“错便是错,冤就是冤,是非曲直必须明辨!当年贺王含冤而死,通敌叛国的脏水泼在他身上冤情震天,皇家子嗣尚且被冤得如此心酸,倘若不能为他翻案还他清白,可想而知宫外百姓又该如何申冤平冤如果连孰是孰非都没有勇气面对查明真相,我日后又如何配为一国之君不仅是贺王的案子,我还要肃清吏治,彻底消灭杜绝像萧家这样倚靠裙带关系崛起的家族。多加任免从每年科举中脱颖而出的年轻人才,绝不能让无所作为的勋贵子弟占据朝野大半边江山。”
四目相交,她见他神色愤然绝非作伪,毫无半分惺惺作态。白沐莞不禁大为欣慰,她相信明辨是非的宇文晔将来断然不会是包庇武断或偏私的帝王,相反他会成为一位贤明果决的好天子。
作为帝王眼中不能只看重利益皇权,不思有所建树整日制衡朝臣,而是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百姓子民次之,自身利益轻之。
想到这儿白沐莞也抿唇笑了起来,接着由衷向他福身施一礼:“太子殿下明辨是非,心系民间疾苦,此乃普天之下黎民百姓之福。”
宇文晔单手扶起她,含笑说:“除夕夜宴你冒着触怒亲贵的风险,大胆向父皇谏言,为的不也是让父皇一视同仁,为寒门子弟博来他们应得的一席之地。”
提起这桩事她忿忿不平,咬牙道:“在京城许多武将世家的儿孙凭借祖上功德,在兵部谋了职务差事却不思进取保卫家国,只想着吃军饷谋私利。比起那些在边关浴血杀敌的将士,他们这些人活得太舒坦太惬意,我实在不能容忍!”
何止是她看不下去,当今天子也未必想容忍那些靠祖辈荫封潇洒度日的纨绔子弟,奈何时机未到不便突然改革。正是窥破这点,昨夜白沐莞甘为皇帝手中的利剑,既达到目的,又向皇帝表了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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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突发急症
金氏的病情如何,白沐莞最心知肚明。先前为了让她自食恶果,故意买通谢大夫把她的病情说严重,年前这些时日金氏一直在屋里休养,按理说即使不痊愈也并无大碍,怎会好端端突发急症
坐在东宫的马车上,白沐莞有点心慌意乱,虽然宇文晔命王权陪她前去白家宅院,她依然有不祥的预感。碧珑和香云一左一右握紧她的双手,希望她能镇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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