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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程万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油煎番茄蛋

    进场的人都不是无知贫民,多少了解些锦官院贡品的用途,现下听他摆明了来讲,仍是显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赏赐用的锦缎,当然在花色上是没有受限之处的。其实就算有一点,这些人也未必在意。

    即便不能公然穿出来,难道还不能私下在自己屋里放两个今日品级不到,难道以后还不能升上去自己穿不得,就是拿去送礼,也是极有面子的嘛。

    而如今这样的机会可是错过了就不知几时才能遇得到了!

    那可是原本要进上的贡品啊!

    且不说有可能是宫中的贵人们日常穿用的,就是圣上的恩赏,那也不是等闲的臣子能得到的。

    商人们就更加不在意了。

    能进这里面的,不是开商行的巨贾,就是经营老号大店,专门供应大户人家的名商,客人中自然不乏有资格穿用的。有的商人还是贩去海外,更勿须顾虑这些,反而唯恐所买之物不够珍稀、不够名贵。

    说书人还在上面讲:“竞卖的绸缎只在台上挂出样本,标明数目,买者必须按此数目全包,概不分拆零买……”

    下面堂厢的商人就有人耐不住催促:“这些规矩我们都懂得,告示上早写过了。快取出贡品来吧!我们好出价。”

    其他人也出言附和。

    说书人往楼上一间小间看过去,里面的人点点头,他便笑道:“好好,各位想是等不及要看这些珍贵的物事。来!”

    招招手,台上一通锣响,两个青衣小倌抬出一架大红薄绸,轻轻放到台中间。

    说书人敲下手板,指着说道:“各位看官,此乃内造水纹红绸!远处的大约看不清,前座的客官当看得到,这上面织有细波水纹。宫中以此为年节挂红披彩之用。寻常人家也这么着,不免有些暴殄天物。此物幅宽四尺,裁衣裙,或做帐幔,都极好看。各位莫看这边上有些发毛,那是裁去了贡上的织局与督造臣子的姓名,可不是织坏了的哟”

    下面有性子急的便喊:“莫啰嗦,快说数目!”

    引得被边上的差役挥棍喝止。

    说书人看了看绸角上别着的一张字条,向台下说道:“此红绸每匹幅宽四尺,准长十丈。总数一百匹,起价三两白银一匹。出价者请取桌上的纸条,写上出价数目和自家姓氏,商家写明字号和东家姓名,莫忘了,还须写上你们从布政司领的铭牌上的号数,写完折好,递予旁边的小二。”

    这样的物品官眷们是没什么兴致的,二楼上悄无声息。

    众商人却都有意争这个“开门红”。大家想知道别家的出价,以便心里有个底,却又怕旁人偷看到自家的价钱,一个个遮遮掩掩地写了。也有自己不写的,悄悄在桌下捏了自家账房先生的手,暗暗比了价钱,让账房写好递给小二。

    几个小二来回跑着收了,送进后台给锦官院派来的账房计数。

    等众人交完纸条,台上又抬出另一种绸料,说书人讲解完,又叫出价。

    此时后台的账房也把写了价钱的纸条统计完了,除了有两家没写齐号数,出价作废,统共有二十三家商户出价。最高者一匹出到了八两,比底价高了一倍不止。

    台上一宣读结果,下面一片哗然。

    小倌将绸角上挂的字条取下来,交到出价最高那人手中,以示这批货品归他所有。得到字条的也可凭了这个,在散场后拿去锦官院作为核对取货的一个凭证。

    众商




第六十六章 织锦的价钱 (yuanyi月票加更)
    贞锦依早上随织造局的人进来时,差役们就查验过,进后台的女子很少,因而认得她。

    那差役见腰牌不错,又见冬子罩着织造局仆役的靛蓝马甲,背了个包袱,像是个送东西的小厮样儿,便问:“为何不走大门,却要翻墙”

    冬子指一指大门答道:“差爷,大门根本挤不进来,我怕耽误了时辰,赶不上我们机房的竞买,好容易在墙头找到个缝儿翻进来的。”

    那差役往门口看去,园门紧闭,却不时发出撞击声。他方才曾去看过,门外乌压压一片的人头,还一阵阵往前涌,门口的兵士和差役举着水火棍死命抵住,还是时不时被人涌冲撞得靠上园门。

    心知冬子所言不假,暗地埋怨:“这些大人老爷们吃饱了没事干,偏要兴出个新花样,搞得兄弟们受累不说,还时刻悬心怕出点什么岔子。那时候老爷们一推二五六,板子还不是打在我们这些当差的身上。”

    听贞锦依催促:“差爷,我们还要进去写字条,再晚就来不及了呢!”满脸的焦急,似要哭出来。

    那差役起了同情之心,觉得这些当差的小孩子也不容易,一挥手便放了他们过去。

    从二楼楼板下沿着廊柱,打人群之后绕向戏台后,贞锦依将冬子由台下的小门带进后台。

    后面原本供伶人们化妆换行头的镜子、箱笼等物早已收拾起来堆在角落。另用布帘隔出了数个小间,每间“门”口挂着布条,写上“xx机房”的字样。小间里堆的便是各机房织造的货品样本,都分别用布包好,上面用针别上写了样本的名目、用途、底价等的小布条。

    造里墙处两个账房在桌边收着外面送进来的字条,将每一批的出价登记比较,统出最高价再命小二送出去。

    靠近戏台的入口处则排列着好几个木架子,有两个管事的同着一个账房在那边,账房手里拿着小本子,指挥着仆役和从戏班调来的小倌们按本子上的顺序取、送样本,以及将小布条系上木架。

    贞锦依正是被派来核查本机房货品的。

    其他绸缎机房派来的多是帐房和管事的男子,唯有织锦机房和绣房有女工进来。

    只因织锦不同于寻常绸缎,其工艺复杂、织造缓慢,不能大批量生产,每一种花色的数量都很少,技艺与花色也特别繁复,外行人很难搞得清楚。

    之前预备货品时,是贞锦依与良三娘商议后,为每一种写了特色、工艺、使用范围的说明,有些织锦的花色名目还是她给编定的。

    因而为避免竞卖时旁人把写了说明的布条和货品搞错,良三娘特地禀报了局使,说贞锦依识得字,认得清东西,叫她过来守着。又担心她一个小姑娘有所不便,还叫上纾锦宛陪她。

    隔壁的机房听说,便也派来了两个掌事。随即邻院的绣房也都派了老成的绣工进来核查绣品。

    后台只得将织锦机房与绣房的位置设在最边上角落里,与男工的所在分隔开,还围着她们的小间拉了大帘子。

    这几个小间的一侧便靠着戏台的板壁。

    贞锦依早早将要竞卖的锦缎全都查过一遍,确保别在上面的布条与实物相符。

    因织锦上台的时间排在后面,她正好抽空扒着后台板壁的缝隙,从容地观赏台前的情形,感叹一下这场景跟现代的拍卖会倒满像的,这位督办大人的脑子真是够灵活。像这样捂着盖子出价,很轻易就能把价格抬高,多卖出许多银子不说,还给锦官院这两年在织造上取得的成绩做了宣传。

    看得热闹时,忽然发现冬子骑在围墙俯着往里打望,身子弯得快赶上倒挂金钩了。尽管数年不见,冬子长



第六十七章 大开眼界
    跟着抬上来的是五匹窄窄的织锦。说书人讲解道:“此乃五谷丰登灯笼锦,宫中用作宫灯,官户人家拿来做枕套、椅套也是极好的。段氏机房供应,幅宽二尺,长十五尺,底价八两白银。”

    寻常官户做个红绸灯笼,都只敢在婚礼、大年时用一用,哪怕普通节日里挂上,让御史看到,都会被弹劾“不惜物力”“暴殄天物”,拿做衣裳都显太奢的织锦来做灯笼,这可真是只有皇家才有的奢侈。

    段氏是众织锦机房中专织椅套、盒套等小物件的,织的多是花色寻常,价钱也较低的,这次这种已是其机房大力制作的优品。

    这就很难有相同相似的东西拿来做参照的了,商人们犹豫起来,也不知这个价格合不合适,更不好预计买过手来能不能卖得出。

    于是出价的仍是楼厢的客人居多。最终以十两一匹卖出。

    场外的平民听说做灯笼的锦缎这样贵,个个咋舌不己:做几个灯笼的银子,就够一家子吃一年的了,富贵人家花起钱来真像流水一般。

    接下来的织锦数量更少、价格更高,可奇怪的是出价的倒比先前更踊跃。

    货品总价不如大宗的绸缎那么高,但十两二十两的单价,反而比成百上千大笔款项的离普通人家更近些,小小的物件卖出这么高的价,也更让人容易体味出其贵重难得。

    场内固然较之前嘈杂,场外的人也不住打听详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花纹,什么样的技艺,能值得这许多银两。

    听说那些锦每一种都有个名目,什么“曲水流花”“雨丝风片”“百合连珠”等不一而足,名字既美妙又恰当,寓意或雅或吉,无论是喜爱富贵吉利的,或爱好附庸风雅的,都能找到合意之物。众人又纷纷感叹大开了眼界。

    说书人随机应变,索性请贞锦依再把所用技艺添写得细一些,并向她们打听了织造工匠的姓氏。

    这些细节在台前说出,满足了买家和看客的好奇心。氛围被这么一推,越发热得高涨。

    接着卖出的乃是两件团扇、屏风。

    团扇一圆一方,一个是花鸟一个是人物。人物那扇是据前代极有名的文人画家山子墨的工笔仕女所织,已是十分难得;那花鸟是一只半开屏的孔雀,整个身子环绕出半个扇面,头在左下角,上方是一朵盛开的牡丹,更让人感慨其布局巧妙。

    屏风都是尺把高的小件,一个四扇一个六扇,只能放在桌子上作装饰,但也是需要两个织工共同操作的小花楼织机才织得出来。

    说书人一讲屏风是良氏机房供应的,板壁边的冬子,小间里的贞锦依、纾锦宛等人全都紧扒着壁缝,支起耳朵听着。

    详细讲解屏风时,说书人还把制作者的姓氏都报了。

    名字是贞锦依写的,先前她听良三娘说要注明织工时,也吃了一惊,接着又大为钦佩。这是良三娘为着织工的名声着想,借机给她们做个广告呢。

    若她们织出的货品能卖出引人注目的高价,以后这些人的身价定然水涨船高,而良氏机房也同样能获益。良三娘的生意头脑和人品都够优秀。

    随后抬出来三匹八达团花锦。团花有明色暗色之分,用色十分复杂,团花之间有八道纹路相连,故称“八达”。

    这些可做衣料的,又比做摆设的更受欢迎,楼厢的官眷与堂厢的商人竟然争了起来。

    说书人拿过账房写的数目,刻意夸张地拉长嗓门儿:“哎呀!楼厢黄字号、洪字号都出价——二十两,堂厢三号、五号两位客官也出价二十两。这可为



第六十八章 价高者得
    小二在场中来回催促一番之后,差不多所有进场的都交了纸条。

    有的人虽知自己的出价有限,但仍存了侥幸之心:万一旁人估价都不那么高,让自己捡个缺漏呢

    商人们的算盘还要打得精些:就算是没能最终买下,只要进得了二轮,说书人就会把他们的号数报出来,这么一来,相当于在众同行以及楼上的官眷们面前露了脸,说不定其中有人日后会与他们做起生意来呢。

    果不出所料,因出价人多,最高价相同的共有六个,都写的是三十五两一匹。其中两个是楼厢的,倒有四个是堂厢的。

    说书人仍依次念了座号和铭牌号,请他们加了价再写。

    第二回合时,还有五个相同,楼厢月字号一个,堂厢四个,像是约好了一般,都加了五两银子。

    到第三回合时,楼上的似乎不耐烦了,一下子加了十两,堂厢的只有五号座的绸缎大商曹老板同她一样。

    曹老板皱皱眉,也不知是哪家女眷这样执拗,跟做生意的飙个什么劲儿。又一想,这个竞买出价的法子,实在是不公平,楼厢的人全然不露面,不担心名声面子,自可闭着眼乱叫叫价。

    而他们这样坐在大庭广众当中,又已有些名声的,到此时跟架在火上差不多。楼下的商户多数都彼此认识,就是不认得,打听一下也知道哪个座位的是谁。

    人人都盯着他们,若不买几件像样的东西,人家要嘲笑你舍不得出钱,搞得不好以为你拿不出钱,生意要做不下去了;要花大价钱买几件珍稀些的物品,又要跟看不见和敌手争竞。

    他心头起伏,面上仍一点不露,气定神闲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索性也不比手指了,抬着下巴对坐在一旁的自家账房说道:“再加十两。”

    账房依言写了。楼厢的月字号也传下字条。

    小二飞跑着递上台去,说书人长声幺幺地唱出:“楼厢月字号再加银十两——堂厢五号亦加银十两——”

    堂厢前座的人其实已听到了曹老板的报价,这时仍禁不住同大众一起,发出“噢”的一声。

    园内一片轰响,墙外的又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墙头的人:“怎样了怎样了加了多少钱”

    有人更四处打听,那竞卖的织了羽毛的织锦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这时里面的曹老板轻轻回头瞄了楼上一眼,再收回眼光看着台上,沉声说道:“再加十两!”

    账房忙写了递给小二。

    周遭的人听到,一连串地轻声重复:“十两啊。”“又加了十两。”

    不一时,月字号递下纸条,说书人看了,笑道:“这可又巧了,楼厢月字号再加银十两,堂厢五号也是加银十两——”

    园中又是一阵嗡嗡声响。

    嘈杂声中,曹老板向自家账房使个眼色,在桌下捏了下他的手。账房忙写下数目,不等小二过来,站起来亲自递到了台上。

    楼上却默然了一阵。台上的说书人大声催促:“请楼厢月字号出价!”

    他一说完,楼上楼下半点声息不闻,大家都瞧着楼上静等。

    楼梯口的小二仰得脖子都酸了,月字号那个传递东西的老妈妈才走了出来,递了纸条给小二。

    小二快步跑去前台送上。

    说书人接过看看,敲几敲手板,大声道:“楼厢月字号加银十两——堂厢五号加银十八两——恭喜,堂厢五号购得长乐未央织绒织锦两匹,单价八十八两,总价一百七十六两!”

    消息传出,场内场外轰



第六十九章 久别重逢
    竞买已毕,里头的商人们吃着点心喝着茶,相互恭维打趣,又借机与一些原本想相交的同行说说闲话。待外面围着的民众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出园。

    官眷们自然更不能与闲杂人等照面,要等到园内的客商都散尽了,方才命仆妇下去,将园子里的小倌、仆从都赶开,叫自家的马车赶到门口,然后还要同隔壁相识的告过辞,再扶了丫鬟陆续上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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