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光十色(中短篇 1v1 合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叁月
最初出现的玄衣男子很快就一剑刺穿与他缠斗的蒙面人的胸膛。他转过身,大步走至庾琳琅身边,垂眸看着她,俊雅的眉宇凝聚一股未散去的肃杀,开封的宝剑滴滴答答地往地上落下敌人的鲜血。
竟是安乐寺里的那淫贼!
庾琳琅心惊胆战,脸色白了又白。
“你于某有恩,莫要惊慌。”见她恐惧于他,房济川冰冷地说道。他心中堵着一口气,又觉无颜面对她。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为何偏偏她是宋无极的夫人?若她的夫婿是建康城里任何其他人,哪怕是皇帝……他也不会如此忌惮。
“……多谢。”庾琳琅抿了抿唇,目光避开眼前伟岸的男子。房济川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的身侧,但凡靠近的蒙面人皆被他一剑毙命。其中一个蒙面人见己方所剩无几,此行目标无望,甚至首领都已经命丧房济川之手,咬牙高声喊道:“撤!”
其他蒙面人听到指令,毫不犹豫地丢下与他们缠斗的对手,一个个纷纷钻进树林里,每一个都跑向不同的方向。
“祝大,祝二,你们去追。切记不留活口。”房济川看着那些蒙面人逃跑的方向,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是!”一男一女连忙追着敌人而去。
“祝叁,你留下来检查这些尸体。”
若敌方有幸存者,格杀勿论。若是己方,能救则救。这是房济川无言的指令。
房济川的话才刚落,地上一个蒙面人的尸体便诈尸般地跳起来,提剑直刺向他!房济川面不改色地把那蒙面人斩杀于剑下,血溅他半身衣衫与半边脸,宛若染血的阿修罗。
“属下领命。”仅剩的黑衣男子见到电光火石间的变数不由得一惊,连忙拱手应道。
“随我走吧。”房济川以袖子随意擦拭了脸庞,余留一道红色污渍在脸上,像是某些少数民族的面部绘。
这句话,显然是对庾琳琅说的。
“阁下究竟是谁?”庾琳琅直直地看着房济川。他绝非一般人,可他到底是敌是友?
面对她的质问,房济川好看的眉毛往上扬了扬,从口中轻飘飘地吐道:
“非你之敌。除了相信某,你别无选择。”
心中却似引入一股酸涩苦水,情绪颇为微妙,绝对说不上好。他于安乐寺中,曾经脑中一热俯身在她耳边把他的名字告诉了她。既然她没有把握住听清楚……那就罢了。房济川也说不清自己对她是个什么心态。
庾琳琅抿了抿唇,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我崴到脚了。”她低头,似是羞愧。她忽然感觉到有热气逼近,一抬头,便见到房济川放大的俊脸距离她不到一只手掌的距离。他身上的铁锈味很重,甚至压过了汗味。他蹙眉盯着她的双足,简短地问道:
“哪边脚?”
“右边……”
闻言,他捉住她的右足,动作轻柔却迅速地脱掉她的绣鞋与白袜。她的玉足晶莹剔透,脚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那小巧致的脚趾头不由得引发了房济川的几分不合时宜的想法。
轰!庾琳琅羞得满面通红。便是宋无极都不曾碰过她的双足!
“疼就叫出来。”房济川说道。他压下那些绮念,循着脚踝骨骼摸索,终于在碰到一处的时候,庾琳琅痛呼出声。知晓症结后,房济川说了句:“得罪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下重手给她正了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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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光十色(中短篇 1v1 合集) 《逐鹿》(8)
庾琳琅疼得直抽气,但好歹忍着没哭鼻子。这般已经很是让房济川刮目相看了。他原本以为如她这样的贵女是吃不得半点苦的,可庾琳琅似是极为善于隐忍。
既然不是一个爱哭的,安乐寺那天她不停哭泣怕是恨死他了吧。这般想着,房济川心中又是一刺。
“莫要乱动。”
他俯身,一手扶着她的背脊,一手越过她的膝盖窝,轻轻松松地把她抱起来,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使庾琳琅如坐针毡。他们做过天底下最亲密的事情,可是他们只是陌生人罢了。每多一分牵绊,便是她对宋无极加深一分的背叛。
可是当下,她需要他的帮助。
“阁下这般助我,恐会惹祸上身。”庾琳琅艰涩地说道。
“红颜祸水,某欣然受之!”房济川停下脚步,侧过头,满含恶趣味地调笑道。君子不应该如此调戏她,可他何曾自诩君子?他们有过鱼水交欢,行为举止早已打破一切桎梏,便是亲密些……那也是使得的。说到底,他还是难以把她带入宋夫人的身份,心底存了些私心。
况且她今日遭的罪,实则是受他波及。
庾琳琅被他露骨的话气得圆瞪怒目,骂了声:“登徒子!你……”
贵女的字典里面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汇吧?她那张小嘴蹦出的字眼还不如美人薄怒,活色生香的画面来得有趣。
眼神比嘴巴凶呢。
“某担了这声‘登徒子’,若不付诸于行动岂非大亏?”房济川嘴上这么说,复又继续往前走。怀中之人轻到几乎没有重量,若非他不想牵连到她脚上的伤,他可以很轻松地单肩扛起她。不过如果真那么做的话,庾琳琅可能会想生啖他的血肉。
“不许你轻薄我!”女子红着眼眶说道。
“……迟了。”
这句话承载着犹如实质的重量,重重地敲击庾琳琅的心房。
是呀……已经迟了。庾琳琅心生茫然,婚后与人私通,她要怎么和夫君坦白?诚然,当朝民风开放,不少人经营着貌合神离的婚姻,私生活糜烂。但这绝对不该是她和宋无极。况且这个男子如同迷雾一样,他究竟是谁?宋无极会怎么看待她,他会不会休了她?
“我知你欲前往吴郡,某亦然,可送你一程。我需在两日内抵达吴郡,你便多担着吧。”房济川很不喜欢当下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有劳了。”她聪明地不问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目的地,但她知晓这男人怕是已经知晓她身份。许是她还残留几分天真,她想要相信至少他不会危及她的性命,否则也不会救下她了。
见到栓在几颗树上的四匹骏马,他发出一声音律独特的口哨,其中一匹棕色毛发的神骏闻声挺直了脖子,欢快地朝他飞奔而来,却原来这马并没有被拴住。
“可曾骑过马?”他问道,简单地介绍了爱马: “这是栗子。”
“幼时,阿兄他们曾经偷偷带我到马场玩过几次。”庾琳琅轻声说道。后来东窗事发,父亲暴跳如雷,还是……还是长姐当了说客,才把他们兄妹几人从祠堂捞出来。想起长姐,庾琳琅心中怅然。
房济川点点头。
“让栗子闻一闻你。”
庾琳琅知道这是为了让它熟悉她的气味,便配合地抬起手放在栗子的鼻子前面。栗子认真地嗅了嗅,从喉咙里吐出咕噜噜的声音,尾巴甩了一圈。
“栗子不排斥你。”房济川诧异于栗子这次的配合。栗子高傲,从未亲近他之外的人,之前就是他那几个弟弟都被栗子折腾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勉强让他们上它尊贵的马背。
难道栗子比较喜欢女性?房济川沉思。
见栗子没有露出排斥的意思,房济川扶着她上了马鞍,自己再翻身上马,稳稳地把她圈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坐稳了。”
雄性气味扑鼻而来,参杂了血的铁锈味道,庾琳琅当下僵硬。她不适地挪了挪身子,然而共乘一骑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脚疼?”冷不丁地被问了一句,庾琳琅被吓得往后仰,撞到了身后男子硬如磐石的胸膛。
温香软玉主动入怀,房济川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见鬼了!两人都风尘仆仆,为什么他从她的发梢嗅到了一股幽香?
“不疼的。”她小声说道,两只软绵绵的手掌握着缰绳的下方。房济川低头就看到一抹莹白的皓腕与女子青葱一样的手指头,美得令人眩目。她的确是骑过马的,男人分心地想。会骑马的人才会选择抓着缰绳,而不是抱着马的颈项或者马鞍。
“抓紧。”他随口吩咐一句,夹紧双腿,甩了甩缰绳。
栗子奔跑起来如同风驰电掣,速度惊人,庾琳琅不曾骑过这么快的马,那股强劲的力道使她惯性地摔到后面男子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太厚实,太强壮,太……令人有安全感。庾琳琅心生罪恶感,不愿意靠在他的怀里,便扭动着身子试图找个另外的姿势。
房济川脸色变了变,冷声说道:“不要乱动!”
她这般作妖,不是她先掉下马就是他被她撩拨出欲望了。本就心猿意马,她香软的身子摩擦着他的身体叫他胯下的阳物叫嚣着想要抬头。
生理上的反应仿佛在嘲笑他定力不佳。
许是她敏锐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女子被他吼了一声后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不再做挣扎。
两人默默无言至夜色降临。
房济川随便找了块空地,掏出干粮递了些给庾琳琅。夜深露寒,庾琳琅有些冷,可未招眼,他们不能生火。
两人的衣服都沾了血腥味。房济川从马鞍上的一个暗格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了些药粉在庾琳琅与他自己的身上。
“掩盖气味。”
他看了看周围,择了一颗老树让庾琳琅靠在树上歇息。便是南下逃亡的时候,庾琳琅也不曾经经历过如此恶劣的生存条件。可她看得明白,知道当下的处境由不得挑剔,便努力适应野外的生活。
又一次让房济川对她刮目相看。这番从容不迫,比之一些男儿还出色。
“睡觉,我来守夜。”他抱着剑,靠在树干的另一边。
“你不睡吗?”
房济川轻轻嗤笑一声。行军打战何来挑剔的余地?他曾经叁天叁夜未得合眼,最后徒手打死一只大虫。一两日不睡对他实在不算什么。房济川不打算回应她,但转头见她睁着一双剪水秋眸盈盈地望着自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睡吧,我若困了便唤你。”他温声说道。
默了默,她轻声道了句‘谢谢’,阖眼睡去。
房济川则盯着眼前的地面,心思飘荡到远方。
(作话:手有一点点存稿,掉落一章~这文在赶进度了。目前日更,待我写完便会一鼓作气上传~)
五光十色(中短篇 1v1 合集) 《逐鹿》(9)(H)
方才眯眼片刻,房济川便忽感有重量压在身上。他倏地睁开眼,见双颊酡红的庾琳琅张着红唇朝他吐热气,她的双手像灵蛇一样绕过他的颈项,紧紧地缠着他,那双剪水秋眸雾蒙蒙的,瞅着人欲拒还迎。
魅惑又清纯至极。
“庾琳琅,你意欲为何?”他冷着面,声音却实诚地沙哑。
“我……不知道。”庾琳琅眼露迷茫,复又纠缠上他。她的身子滚烫如火,酥胸贴着他的胸膛,两条腿挂在他的身上摇晃,腿心摩擦着他胯下欲龙。
欲龙不负所望,一点一点地探头,前端清清浅浅地戳入女子腿心两片蚌肉之间所隐藏的花穴,勾得她吐出细碎的呻吟。
“皎皎难受。”她柔柔地说道,脑袋挂在他的肩膀上,呵气如兰,语气迷茫。“郎君……帮帮皎皎?”末了尾音上扬,仿佛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祈求。
“皎皎哪里难受?”房济川伸手托起庾琳琅的臀部,看似把人推开,实则不动声色地把人禁锢在怀中。
“我……我不知道……”庾琳琅似乎困惑至极,只知道拿身子蹭他求得片刻的舒缓,想得多了,脑仁干疼,她低声嘤嘤哭泣。
“不如让我来猜。皎皎是这儿,”他放下她,一手透过肚兜掐着乳峰上的尖尖儿,惹得她嘤咛一声,“还有这儿……痒吧?”一手探至她身下的幽径,中指顺着肉缝轻轻插入,感觉到一股粘腻的湿润。“湿了呢。”眉目清冷的郎君不复往日里的矜傲,他恶劣地摁着投怀送抱的女郎,柔声诱惑。
“哈-哈啊……好像是……”庾琳琅无意识地点点头,身子软成一滩水。“皎皎……皎皎要如何止痒?”
“我来给皎皎止痒,好不好?”房济川温声哄道。不等她应允,他便撩开袍子,阳具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快便一柱擎天。他扶着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地把肉棒喂入紧致的小穴。
“嗯啊……”随着身体里的空虚被填满,庾琳琅无意识地紧了几次小腹,下身的幽径咬着体内的巨物,秋眸中水汽氤氲。
就是这般触觉。房济川舒服得似有道电流走过全身百骸,嘴中吐出一声餍足的轻叹。
“莫这般贪心,嘴张开些……让我喂饱你。”
“这样吗?”庾琳琅懵懂地后仰,在他面前张开红唇,露出贝齿与丁香小舌。房济川闷闷地笑出声。
“皎皎真是可人。”他不负美人相邀,低头吃她的嘴唇,女子唇上的口脂染上他的嘴唇,男人的舌头滑入女子的檀口中,追逐着她的舌头攻城掠池,几乎把她化成一滩春水。他扶着她的背脊,下身有规律地往上撞,玉液潺潺自幽径中流出,被他带动的时候发出‘咕唧’声。
“郎君……再重些。”得空喘息,女子娇声恳求道。
“皎皎自己动动,好不好?”他却是起了坏心思,想哄着身上的女子自己吞吃肉棒。女子迷茫了一下,幸而她素来聪慧,略一想就无师自通地开始扭动腰肢,上下套弄男子杠在她身子里宛若铁柱的分身。
庾琳琅的口中吐出‘咿咿呀呀’的呻吟声,勾去了房济川的心魄。她那么娇,那么软,最嫩的私处吃着他的肉棒,叫他心底泛起一圈圈的温柔。女子本就体弱,她那般力道怕是连奶猫都不如,旋律平缓,喂不饱他,也喂不饱她自己。不过一会儿她就嘤嘤泣泣地说:
“郎君,皎皎还是好难受呀,乳儿也痒……你吃吃皎皎的乳儿好吗?”她把一对乳儿送到他的面前,娇憨地祈求他的怜惜。她的肚兜不知道何时已经褪下,几缕青丝落在胸前,一对儿圆润雪白的胸脯看着让人口干舌燥。
房济川自是无所不应。他抓着两颗浑圆,埋首吞吃,嘴中含入傲雪中的一点红梅,舌尖舔舐玩弄,女子愉悦得浑身颤抖,嗲嗲嗦嗦夹紧双腿。男人的凶器在她体内品尝到了美妙的滋味,愈发肿胀,叫嚣着要冲锋陷阵。男子小腹一紧,抓着女子狠狠地肏干起来。
让她这般魅惑于人!他心里恶狠狠地想,力道重得恨不得把整个人塞入她的体内与她融为一体。
“郎君,太重了,哈啊,太重了——嗯啊……皎皎受不住了,受不住了……不要了嗯啊……”女子的呻吟支离破碎,这贪婪的娇娇,小嘴儿也会说不要吗?
“是吗?只怕我轻些,皎皎还不依了呢。”男子勾唇一笑,春季最美的景色尽蕴在他舒展的眉宇间。他是生得极好看的,只是平日里端着脸色,又因身居要职威严甚重,这才叫许多小娘子见到他就先被他给震慑住,轻易不敢亲近。
庾琳琅在他身上浪叫,不住摇头,抽抽嗒嗒地,叫人心生怜爱。此时就是叫他把心剜出来给她,他可能也甘之若饴。
房济川致力于捣弄女子的花穴,强而有力的抽插把两人交合处的淫液捣碎成白色细沫。随着女子愈发气短的喘息,他忽而伸手抚上藏匿在小小洞穴上方的玉珠,狠狠扣弄又揉捏,女子受不得这般刺激,尖叫着丢了身子,温软的肉室紧紧紧地绞着欲龙,仿佛要把他给榨干。
迎着她愉悦的啜泣,房济川咬牙抵在她的身体深处几乎就要一泻千里——
“郎君,天明了。”
房济川睁眼。庾琳琅扶着树干,全身重量压在左脚上,垂眸望着他,神情隐含疲惫,但神尚可。黎明已至,点点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洒落在树林间,也落在庾琳琅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
她衣衫凌乱,却显然是因为风餐露宿才磨损了罗裙华服,倒是他,裤裆里隐隐清凉,竟是梦遗了。
房济川倏地站了起来,眼神清明,一点也不像刚苏醒的人。他绕过庾琳琅,搁下一句:“启程。”
在庾琳琅看不到的身前,他的脸色刷地阴沉下来。
生平第一次,他肩负守夜的职责却睡了过去。这是大忌。代表着他疏于职守,不堪重任。若是昨夜有劲敌来袭,或许他的尸身已经凉了。
而昨夜旖旎春梦,他在梦中又一遍奸淫宋无极的妻子,甚至妄想她主动勾引于他。此为不忠不义,若论常理,天理难容。
可那也就罢了。
最大的难堪源自于梦中有一刹那,他其实是清醒的。清醒地自我放纵,沉沦情欲;清醒地想,若这小娘子真能如当下这般躺在他的怀里,玉体陈横,任他予取予求,那即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又有何妨?
天下至宝,他可以尽数捧到她的面前博她一笑。澎拜的欲望露骨而真切,能将人的理智尽数焚毁。
这其中有多少男儿追逐禁忌,对于不甘的劣根性他不知。然而他知道,他做不到就此对庾琳琅心平气和地放手。
可是如果做不到,那他与宋无极的兄弟情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莫怪乎人说万恶淫当先。一夜梦中色授魂使他心中恶欲丛生,从此心有杂念,不负清明,却轻易割舍不得。
房济川阖眼掩下淡淡的自我厌恶。
那只是片刻。再睁眼,表面上他又是清贵无华的房氏大郎,父亲最倚重的儿子,名满天下的吴郡公世子。
五光十色(中短篇 1v1 合集) 《逐鹿》(10)
余下的路,二人安静得几乎诡异,除非必要,再无多一句交谈。第叁日旭阳刚升起,房济川带着庾琳琅行了几里路,栗子的步伐慢悠悠的,仿若游山玩水,闲庭信步。
不久,一座高耸的城池出现在他们面前,城门上挂着‘吴郡城’的牌匾,庾琳琅见之,眼睛豁然一亮。
城门外,他放下了她,就地找了根粗枝给她充当拐杖,又解下腰间的一块腰牌交给她。
“拿着给守门的兵士看,他们会帮予你帮助。”
腰牌上刻着一个‘房’字。
短短的一句话与信物令庾琳琅心中一跳,她咬着下唇,望着又重新跃上马背的高大郎君,郑重地俯身作礼:“……庾氏琳琅,多谢郎君救命之恩。琳琅不才,若是郎君不嫌弃,此后你……你若有用得着琳琅的地方,尽管差遣书信至庾府上,以兰花笺为信,琳琅必然倾力相助。”
房济川垂眸与她对视。高高坐在马上的青年眉目冷峻,鸦黑色的睫毛覆盖在漆黑的双眸上,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衫,损坏多处也不减风华,他气质如同松柏翠竹,天生透着一股矜贵。
“兰花?”他的语气透着一股兴味。“某还以为,你会选择睡莲。”
“何出此言?”
女子稍微瞪大的眼睛取悦了男子。
“无。一命抵一命,你无需忧虑某会以此挟恩图报。”顿了顿,他续说:“去吧。晚了,城门口人多起来,想来城里许多人会对庾氏贵女当下的仪表形态感兴趣。”
说完,他取出一块黑色的铁物,熟练地丢向城门的某一处。‘咚’的一声,城墙上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他则夹着马腹,驱使栗子绕着城墙往右侧走去,一骑绝尘。
*
庾琳琅被接回庾府后,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养伤,母亲庾丘氏便来访。
“皎皎……你受苦了。”庾丘氏屏退下人,细细地观察女儿的气色。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次女,乃人生大幸。
“母亲。不孝女庾琳琅未能承欢膝下,让您忧心了。”庾琳琅红着眼,若是能行动,此时她该跪在母亲的面前。庾丘氏摇头握着她的手,坐到床榻上。
“傻孩子。快与娘亲说,这一年来你在建康可还好,宋将军如何待你?”
庾琳琅自是挑拣着好的说。
母女俩温存了一会儿,庾丘氏犹豫地开口问道:
“皎皎,你在建康的时候可有见过你……阿姐?”
提及在家中被列为禁忌的嫡长女,庾丘氏的声音很轻,仿佛只要大气一喘,便会引发山崩滑石。
庾琳琅抿唇,摇头。
“听人说,东宫甚是敬爱于她。”她想了想,宽慰道。
“那便好,那便好……”庾丘氏喃喃自语,松了一口气却也难掩怅然。
庾琳琅亦心中戚戚。
她的长姐是昔年洛阳城中最富盛名的世家贵女之一。她少有姝色,人称令仪淑美,被聘为当时的琅琊王世子妃,便是如今的东宫太子妃。当年十里红妆,阿姐嫁衣如火,回眸一笑美得惊心动魄,庾琳琅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忘记那日的盛景。婚后阿姐与太子琴瑟和鸣,太子不曾纳二美,是从洛阳到建康众所周知的神仙眷侣。若非房氏神勇,庾氏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外戚。可王氏率先倒戈向房氏,司马氏失去了最强依仗,庾氏孤掌难鸣,又因与太子是姻亲,在朝堂上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遂生出决然。
庾琳琅还记得两年前,父亲母亲曾经出面相劝阿姐与太子和离。阿姐拒之,父亲怒而把阿姐逐出家门,并郑重地在府邸门前挂了一周的榜文,平平淡淡地述说庾氏文君是外嫁之女,不是庾氏之人,轰动了整个建康城。不久后,便有她与宋无极定亲的消息在城里传开来,明眼人都看出庾家的政治站位,知晓阿姐被他们放弃了。娘家捅了自己一刀,所有人等着阿姐被太子休弃。可过了许久阿姐还是安安然然地当着太子妃,并且有传言太子私下赴友人宴会的时候,被问及他会如何处置庾氏文君,太子坦然道:“昔年结发为契,自是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矣。”
他不仅没有休弃阿姐,还又一次强调他当年永不纳妾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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