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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投唐这几年,一多半都在外面奔走,地方的人认得不少,朝中的也就是羽林军中人还算熟识,大部分还都是沾了罗士信的光。
还是朋友少啊,程大胡子暗自叹息了一声,不如在凉州陪着侯君集了,那厮家世好,鬼主意也不少,又是军中之人,比高季辅这个御史要强上许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拓跋寿的身上……
…………
很快,程大胡子就出现在了拓跋寿的身旁,依旧是那个套路,先喝上几杯,然后再叙兄弟情谊。
拓跋寿很吃这一套,笑的分外开怀。
拓跋氏的巅峰时期早已过去,长安拓跋氏已经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了,聪明一些的早早便改了姓氏。
换句话说,剩下的就不是什么聪明人物,死抱着拓跋这个名号,走到哪都会引人侧目,和慕容氏的境遇差不多,五胡余孽,谁见了都想踩上两脚。
拓跋寿能当上羽林将军,是因为他曾随当时任职千牛备身府将军的赵世勋出征,平定了萧铣,南阳血战时有登城之功在身。
那可也是用命换来的,当时拓跋寿挨了两刀,被人踹下了城墙,若非城墙根下的死人铺了厚厚一层,他就摔死在下面了。
这是实打实的战功,等朝廷重设羽林军,掌管羽林军的又是当年率军南下的尉迟恭,那么作为尉迟恭旧部,拓跋寿于是占了一个羽林将军的位置。
…………
“拓跋,最近贵妃还有没有演武啊?”
“那肯定少不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贵妃只要手痒了,肯定要叫人来操练一番,嘿嘿,咱们五千多人,没挨过揍的已经很少了,贵妃,啧啧,那叫个打遍全军无敌手。”
“看来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贵妃和罗三郎就没动过手?”
“不好说,动手了也不能让咱们知道吧?再说有陛下在,一个是宫里的贵人,一个是结义兄弟,伤了谁也不好,你说对吧?”
程知节遗憾的晃着大脑袋,“可惜可惜,皇后娘娘也有勇力,当年咱们在北边的时候,皇后领兵征杀,不下男儿,你说……嘿嘿……”
拓跋寿觉着很刺激,说话声音却低了下来,“陛下喜好异于常人啊,那楚国夫人可也率领娘子军,攻打过长安城呢。”





北雄 第1601章换钱
“楚国夫人是?”
程大胡子没反应过来,他离开长安的时候,李秀宁还没有封楚国夫人,他下意识的以为皇帝又找了个相好。
这在他看来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位很招女人喜欢,当年还是个兵头,就敢去招惹郡丞家的三娘子。
其实这都是说好听的,不好听的就是,那家伙当初只是个流民,后来当了马夫,也不知怎么操弄的,再后来就当了马邑郡的参军。
估计在那之前,就已经和皇后勾搭上了,不然哪有升迁那么快的?
如今当了皇帝,勾三搭四还不轻易?
当然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娘子军可是很有名气的,李渊家的三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其人的故事早已遍传天下,只是最出名的却还是与当今皇帝的那点纠葛罢了。
“楚国夫人啊……俺在外面还没听说,以前叫俺进去过李府,嘿,长安少有的人家,那个气派……”
“是啊,呵呵,咱们羽林军就这点好,随扈的时候谁家的府邸都能进去逛逛。
老程你一直在外,回来之后也没怎么转过呢吧?俺可跟你说,如今长安是一年一个样,你要是再晚回来几年,说不定就不认得哪是哪了呢。”
程知节眼睛一瞪,“还晚回来几年?不吉利不吉利,还不给俺吃回来。”
说完便端起酒盏硬灌了拓跋寿一盏,也就是拓跋寿脾气好,不然非得恼了不可。
拓跋寿一把推开耍闹的程大胡子,抹了抹嘴巴,拍打了一下湿漉漉的衣襟,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你别不信,最近京城各处动工的地方可不少。
陛下在兴建宫室,各家门户也顺势而动,虽然谁也不敢大兴土木,可修一修宅子,园林还是没什么忌讳的。
对了,大郎你那住的是两进的院子吧?你就不想修一修,或是换个地方居住?如今你立下大功,封赏一旦下来,你那里就显得过于寒酸了,哪当得起你老程的身份?
嘿嘿,放心,银钱不凑手的话尽管开口,这些年俺还是攒下了些家当的。”
得,程大胡子没钱花用已经是大家的共识,都想趁着这会老程还没起势,先在银钱上落个人情。
当然这也变相的说明,大家确实看好这次封赏的结果,不然谁会借钱给程大胡子花使?照程大胡子的为人,那就是无底洞来的。
程大胡子却不以为耻,反而觉着这才是有通财之义的好兄弟,而且还让他捞着了显摆一番的机会。
此时翻了翻眼皮,面带不屑的道:“俺老程换宅子还用借钱?不瞒你,俺这次从吐蕃回来,可带回了不少好东西呢。
对了,你晓不晓得金银之类怎么换成银宝,铜宝?是去少府还是去户部?俺以前听人说起过,吴王来归的时候,可带了许多财货,不少都是朝廷收用,给他换了银钱,这是不是真的?”
拓跋寿羡慕的点头,他是长安土著,消息向来比旁人灵通几分,“俺也听人说过这事,应该是真的,可吴王那是什么人?
朝廷特许,旁人就不用指望了,只是老程你得的是意外之财……跟俺好好说说,若是树目不大,也就不用那么费事。
俺就能寻人给你置办些产业,以后在家等着收钱便是。”
两人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话说到这里,也就涉及到了最原始的洗钱操作。
官员们的意外之财,无非贪贿所得,出手的时候自然要有讲究,如今无非就是置办田土,买卖之类。
当世御史们的作用就是,即便找不到你贪贿的证据,无法法办于你,却也能让你不敢做的太过分,更不敢大肆挥霍。
所以才有古代名臣,为表明自己没有贪权恋势之心,便大肆侵占田土,主动把自己降格到品行不佳之列,以释君王之疑。
以贪掩志,这是华夏的古老智慧,也是中原官场独有的一种现象,是把人心,权术玩弄到极致的表现。
…………
程大胡子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自己的虚荣心,他还是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的。
“也没多少,跟吴王那肯定没法比,可那些东西确实没办法花用,俺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吐蕃一路给运回来的。
你是不晓得,侯君集那厮一路上就在俺耳边唠叨了,回到长安一定要在朝廷备案,得了允准才能自己来用,不然让人捉住把柄,功劳许就没了。”
拓跋寿有点遗憾,不晓得程大郎在吐蕃得了什么好处?实在让人心痒的不行。
他倒不是觊觎程大胡子的财货,毕竟他也算是世族出身,知道钱财再多,也换不来一个羽林将军的道理,此时也不过是好奇心作祟而已。
“他说的有道理,要想正大光明的花出去,那就得先让户部的人查验归档,再到少府去换银钱。
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回头俺帮你打问打问……吐蕃人的馈赠,又不是你强要的,应该没有大碍,能留在手里。
就是去少府的时候,要寻个熟人来办,不然……据我所知,进去十成,能给你换出三成就不错了。
金银之类你根本不用指望足斤足两,经少府换钱的那都不是一般人,说句不好听的,像大郎这样的,进了人家的门,也就人家说了算了。
不过也是大郎你碰上了好时候,俺听说朝廷明年要有金宝了,换了以前,金子进了少府,没点门路你不用想换出钱来,都是要被扣下的。”
程大胡子顿时抓瞎,他只知道少府监正是韦节,还知道少府发钱,至于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听拓跋寿一说,他那是心疼的不行,觉着少府快赶上拦路劫财的强人了,当年的山东悍匪当即就在心里道了一声黑心的狗官。
拓跋寿看着他的脸色,觉着分外有趣,还在添油加醋的说着,“大郎这次想绕过少府怕是不太容易,人家还掌着互市之权呢。
与番邦往来交易,别看都是由鸿胪寺接待远人,户部的人在操持,可没了少府签押,两边的人便都动不得。
所以大郎这事,还就得落在少府身上。
想要自己摆弄的话也不是不成,却需费些气力,给人知道了参你一本的话,督查寺,大理寺的什么都不提,反正少府肯定会紧咬着你不放。”




北雄 第1602章插言
程知节承认自己心里有点慌,用后来的话说,就是这事碰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别看这些年他好像都在官场中厮混,实际上他本质上一直不算一个官场中人,行事比较粗犷。
如果在军中的话,倒也没什么,可一旦涉及到官场中那些繁复的细节问题,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因为他对这些向来没兴趣,办什么事他都是找狐朋狗友来解决,就像是现在有了为难,找了高季辅给出主意,又寻拓跋寿说话,忙的不行。
他这次从吐蕃回来,确实带回了不少财货,也一如他所说,大多都是苏毗贵族们送给他的。
苏毗人有什么好东西?那还真不少。
别看普通的苏毗人穷的叮当响,但他们的贵族却很富裕,这并不稀奇,放到任何一个群体当中,只要出现贵族这个阶层,财富必然会向这个阶层集中。
不论是突厥人,还是高句丽人,或者是吐谷浑,吐蕃的山南各部族,甚或是大唐,其实都是一个德性。
即便是野兽,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不论是狮群还是狼群,领头的总要多吃多占,何况人乎?
…………
所以说,程大胡子离开苏毗的时候,苏毗女王以下,还真就没有亏待他,各类兽皮数百张,金银宝石装了个大箱子。
对于苏毗人来说,最为廉价却也最为宝贵的其实是奴隶,老程心里还有数,知道这东西不能要,于是死命的给推拒了,不然还能带回来数十个奴仆。
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将军需要苏毗人好好打点,他们还能再多送一些。
至于香雄人和雅隆人,程大胡子跟他们不熟,礼节性的馈赠也都是好东西,可程大胡子见阿史那大奈等人都没收,旁边又有侯君集劝着,程大胡子就算眼红,也没敢伸手。
这些东西好不容易弄回长安,程大胡子觉着是他用命换来的战利品,他以前大手大脚惯了,没攒下什么家底,职位又一直不高。
妻儿在长安过的就勉勉强强,更何况他还得养着秦琼的家眷呢。
秦琼死在了潼关,可其家人却保全了下来,程大胡子虽说没心没肺,但秦琼和其他人不一样,两家是正经的世交,早年都是山东军事集团中的一员。
只是屡屡遭到打击,两家都是家道中落,等到程知节年幼的时候,齐州秦氏勉强还能保住个架子,其实也穷的叮当响了,家里也没剩下什么人。
程氏就更落拓,当年齐州大都督的儿子都去贩私盐了,你说还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
山东人和关西人相互厮杀了上百年,结下了无数血仇,等北齐一倒,迎接山东军事集团的就是长达数十年的一波波的清洗。
什么世家豪族,什么名门贵望,尽都烟消云散。
为什么隋末战乱先从山东开始,其中就有这样的原因,山东酷吏横行,失去了山东世族保护的山东百姓,实在过不下去了。
随后便是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像程知节,秦叔宝这样的山东世族余孽们,有的投了官军,大部分则义无反顾的参加了义军。
…………
所以说程大胡子没什么重振家声的念头,他父亲程玉是晚年得子,程玉死后,家中人丁四散,程知节当时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早就不记得什么祖上荣光,纯粹的一个草头王。
还能想着看顾一下秦叔宝的家眷,多数也是因为想做给旁人看,他程知节有情有义,可以托付妻子。
实际上呢……好吧,不管真情还是假意,他领了俸禄之后确实都会去瞧瞧秦叔宝家的孤儿寡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得了些财货,听拓跋寿说要被少府抹去七成,程大胡子心疼的心都抽抽了,顿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跟拓跋寿说话,紧着就问,“韦少府听说人还不错啊,怎的如此心黑……”
声音有点高,拓跋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喝酒喝酒,少府就是做这个的,关韦少府何事?”
程大胡子十分不满意,声音却低了下来,“那为何吴王……”
拓跋寿道:“吴王家业大,成船的家资都运回了长安,可谁能比得了人家?陛下亲口特许,你老程若是能让陛下开口,嘿嘿,那还用在乎什么区区财货?”
一个声音突然就插了进来,“吴王殿下是异姓封王,盖于众人,凌烟阁上位在第一,以后亦无人可以仿效。
使君若信得过俺,不如把资财……两位也许不知,吴王投效之初,是要献出家财助陛下成事的。
只是陛下不欲夺人家产,才未允吴王所请,结果两位也都晓得了,若说当今豪富者,吴王当数第一。
可使君虽比不得吴王殿下,却也不用妄自菲薄,敬献家资的话,旁人或许不成,可使君与陛下有旧。
不如借此献修皇陵,陛下听闻必然欣喜,当有厚报于使君,与此相比,区区财货,确实算不得什么。”
两人脸上变色,转头看去,正是扶风郡太守许敬宗,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厮凑了过来,听到了多少话入耳。
这有点犯忌讳,拓跋寿眼睛一瞪,酒盏重重的顿在了桌上,眼瞅着就要发作出来。
可却被程大胡子一把按住,“俺们兄弟说话,没什么不能让人听的,听许郡守说的很有道理嘛,来来来,坐下与俺们喝几杯。”
许敬宗本来是过来敬酒的,听两人说的投入,就在旁听了几句,两个家伙比较胆大,又是陛下又是韦少府的,也没什么顾忌。
许敬宗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过他之前就已起了结交之心,冒然插言是文人惯用的套路,语不惊人死不休嘛。
这要是遭了程大胡子训斥,他转头就走,以他的脸皮,着实不算什么,也就是受点小羞辱而已。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年在江都殿上,恶狼环伺,他跪下乞求饶命的时候可没半点犹豫。
此时见程大胡子非但不怪,还笑脸相迎,就知道自己做的对了,施施然的拱手一礼,伴着堂上翩翩起舞的美人,卓有风姿。
“使君不怪俺听人私话,足见大度,得罪得罪。”
两个武人顿时麻了爪,对于他们来说,别看平日里一口一个酸丁的骂着读书人,可他们还是很羡慕这些酸丁的仪态的。
许敬宗于是入座,他可会来事,端起酒盏便敬了拓跋寿一杯,拓跋寿那点火气顿时烟消云散,傻乐呵了起来。
再敬程知节,不想程大胡子觉着一盏不够,跟他连干了三盏,许敬宗悄悄捂了捂肚皮,觉着有点涨。
程大胡子这才笑呵呵的开始打问,“陛下修皇陵了……啊,俺走的时候好像听谁说过,选在了渭南是不是?”
许敬宗点头笑道:“使君所言不差,只是那会应该还没定下来,去年年初定址,年中开的工,正是由尉迟将军督建。
俺听说工期将逾十年,陛下体恤民力,无过于此啊,想那前隋建大兴,洛阳两城的时候……”
程大胡子哪有耐心听他讲古,顿时端起酒盏,“郡守说那些可就远了,来,咱们喝一杯,俺与郡守可谓是一见如故。
郡守不要当自己是外人,俺交朋友向来实在,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俺程知节的时候,只管吩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又是一杯酒下肚,许敬宗饮的有些急,酒气上涌,肠胃便有些翻腾了起来。
拓跋寿撇了他一眼,接着便举杯回敬,“看郡守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有此酒量,得,俺也回敬郡守一杯,不能让程大郎说俺不懂礼数。”
这就是武人对待文人的态度,你若不能在战功上胜过他们,越是斯文的读书人到了他们的面前,越是要挤兑于你。
这会还不算明显,毕竟当世的文人,包括许敬宗,都能骑马张弓的,等到后来,那才叫文武殊途,见面就撕个不停。
许敬宗明白自己想要结交这些人,总需受点罪,但他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人,举起酒杯笑道:“拓跋将军战功赫赫,俺早有耳闻,今日能与将军同饮,可谓三生有幸啊。”
拓跋寿愣了愣,果然入套,“郡守竟听过俺的名声?”
许敬宗不紧不慢的道:“俺拜见过左武候卫大将军徐将军,大将军与俺说起过拓拔将军,十万强兵共攻南阳,唯将军立下先登之功,着实可敬可佩。”
程大胡子听了眼睛眯了眯,这许敬宗真还有点门道,是徐世绩那厮的人?徐世绩当年和他算是同僚,可现在他绝对不想去徐世绩面前寻不自在。
徐白脸和他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再说单雄信的人头就是徐世绩给砍下来的,那白脸贼阴的很,如今成了那人的妹夫,攀上了高枝,估计收拾起他们这些瓦岗的老兄弟来就更顺手了。
当然换了他程大胡子其实也是一般,不然时不时的就会被人揭一揭当年的丑事,那多尴尬?
老秦死的有些早啊,不然许也不用怕徐世绩和张亮那些人,程大胡子暗叹一声,有些怅然……




北雄 第1603章主意
许敬宗和高季辅可不一样。
高阳许氏是正经的汉姓大族,耕读传家,书香门第。
许敬宗少读诗书,十几岁的时候便中了秀才,授淮阳书佐,那还是大业年间的事情,大业年间取中的秀才,进士加起来也不出十数。
当时大环境不好,科举被世族抵制的厉害,参加科举的人不多,大部分还都是汉人。
可话说回来了,那会被取中的人在之后却各个享有盛名,像房玄龄,杜正玄兄弟三人,孙伏伽,侯白等人,他们品行虽然不一而足,但皆为一时之选。
这些人如今大多数还都活着,其中年纪最轻的就属许敬宗了。
前隋的时候,科举出身的官员遭到了非常严重的压制,大部分人过的都很不如意,许敬宗也不例外,仕途上一直没多少起色。
隋末战乱来临,大家更是飘零四方,得到诸侯重用的人不多。
李渊在时,这些人大多数因为避祸,来到了关西地面,这是隋末时期人才流动的一个很明显的表现。
只要有那个能力,大家就都会拼命的往关西跑,毕竟当时关西军事集团余威犹在,用时人的话来说,就是形胜之地,气运所钟。
再者又碰上了有着人才收集癖好的李世民,于是不少人便成为了天策府学士,房玄龄和许敬宗等人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那个年月,别看诸侯们都打着求贤若渴的旗号,但十八路诸侯,三十六路烽烟,真正能容得下人才的,不出五指之数。
…………
而文人冒然想要打入武将的圈子,那肯定不容易,也并非明智之举,可谁让他是许敬宗呢。
前隋的那些进士,秀才之中,名声最差就是杨纂和他许敬宗。
杨纂是华阴人,他们这一枝是弘农杨氏后人,大业末,因涉入杨玄感谋逆一事而举家迁入蒲城。
杨纂等人差点被杀,惶惶然丢了官职,逃入乡间避祸。
李渊渡河南下的时候,在长春宫接见了愿意投效的一些人,杨纂就在其中,后授侍御史,长安县男。
李渊败亡之后,杨纂又急急去拜见了杨恭仁,所以仕途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元贞四年的时候,还迁了吏部考功郎中。
他少年时和颜师古,令狐得棻等人都有交往。
名声之所以差,并不是这人品行低下,而是为人太过严厉,有吹毛求疵的意味,待人太苛,不分公私,动辄就要参人过失,那名声还能好了?
而且吧,他这人性情比较怪,虽然心怀锦绣,文章做的极好,可却不愿以文雅示人,接人待物,就像个无知粗汉,常为同僚所鄙。
所以说杨纂的名声差,和许敬宗是两码事,许敬宗是没有风骨,杨纂则是心胸狭窄,外加特立独行。
…………
就像现在,许敬宗想要跟堂中这些人结交,其实他也没想好结交了这些人物的利弊,他只是听说了程大胡子来历不凡,便骤然升起了结交之心罢了。
如此心性,和当世臣下们主张的主流操守便已相去甚远了。
于是饮酒之间,他首先就把自己的背景亮了亮。
拓跋寿顿时会意,扶风郡太守啊,那是给皇帝看家的人,见过驸马也是正常,这么说来,这人应该算是长公主门下?
拓跋寿有了兴趣,“大将军真这么说起过俺?”
许敬宗笑道:“许某怎敢虚言欺人?千真万确,不然俺怎会晓得将军名姓,来历?”
拓跋寿哈哈大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大将军当年孤身入洛阳,那才叫真豪杰,俺的这点功劳怎值得大将军挂怀?惭愧惭愧。”
这话头不就接的严丝合缝了嘛,许敬宗也陪着大笑连声。
冷不防,程大胡子一脚踹在拓跋寿臀侧,“去去去,跟人敬酒去吧,俺和许老兄说几句,完事了咱们再痛饮几杯,不醉不归。”
…………
“郡守年纪看着不大,如今已经是一郡之长了,读多了书本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做事比俺们这些粗人有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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