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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程大胡子又开始忽悠人。
许敬宗连连摆手,“使君谬赞了啊,无用之人,早过而立之年,却才有了这点成就,和使君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程大胡子乐呵的胡子都膨胀了起来,“别使君使君的,俺这也是四十许的人了,没什么大本事,也就是时常给人跑个腿。
贤弟若不嫌弃,呼上一声程大,或是哥哥都成,你是不知道俺,只要饮过酒的,便都是友朋,不用跟俺见外。”
许敬宗笑着连连点头,主动举起酒杯敬了程大胡子一杯,称呼上一下便也换成了程兄,到底是没好意思像这群粗汉一样,胡乱称呼。
程大胡子也不在意,忙着便转了话题,“方才听贤弟说起修皇陵的事情,怎么给皇帝修建陵寝还会缺钱?”
许敬宗笑道:“程兄怕是误会了,朝廷如今自然不缺金银,想要捐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献上的。
不瞒程兄,俺主掌扶风一郡之事,扶风是什么地方想来程兄也知道的,那是陛下的故里,这两年俺在那里为陛下修建门庭,倒是有所心得。
程兄为陛下近人,又屡立功勋,得了外邦馈赠不好处置的话,俺以为不如走捐献之途,为陛下尽心之余,也能搏得陛下一笑尔。”
程大胡子眨巴着眼睛,觉着他说的有点玄乎,不尽不实的,再一想起那位笑起来的模样,他心里先就打了个哆嗦,还是不要让他笑了吧?
而且许敬宗的主意和高季辅说的差了老远,高季辅说的他还能听的明白,许敬宗这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那么多的财货够他花用些年了,一股脑捐出去,还是捐给皇帝,怎么听都和当年大家要时不时献些粮草上去时的情景差不多。
不论李密,还是王世充,得了好处倒也能高兴一阵,可一转眼,派你去打生打死的时候是绝不犹豫,所以说没什么卵用。
“贤弟说的俺有点听不太明白,可否说的清楚些?”





北雄 第1604章家中
孺子不可教也,许敬宗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搁在平日他交往的那些人身上,听个话音大家也就都心知肚明了,哪有这么大咧咧追问的?
不过他却还是耐心的讲解道:“程兄之前立下大功,朝廷必要重赏,这个时候程兄却拿吐蕃人的财货花用,极易招人参劾。
程兄好好想一想,大唐立国,尤重武功,这两年内事已平,朝野上下目光已在外事之上,攻灭吐蕃,高句丽就是去岁之大功,几与开国之功相类。
程兄不辞劳苦出使吐蕃,本就是大功一件,又能斩杀其国主而还,即便不是首功,也当有重赏……”
这个说法跟高季辅所言就比较类似了,只不过程大胡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没怎么仔细琢磨而已。
如今听两个人都这么说,他便已确定,此次出去吐蕃的功劳是怎么也不能放手的了。
许敬宗见他听的入神,接着道:“朝廷的赏赐除职爵之外,绫罗绸缎,金银细软,肯定还有田土,奴仆。
这才是功高之人应取之物,得之便可光耀门楣,大富大贵,区区财货哪里比得了?
入少府换取钱财,眼前之利尔,且定然弊大于利,程兄难道还想舍大取小不成?
程兄不如过后去打听打听,除了吴王殿下之外,又有几个会去少府找寻此等门路?”
程大胡子是越听越觉着有道理,相比之下,不论是侯君集,还是高季辅,拓跋寿等人,眼界之上好像都要低的多。
听许敬宗说完,程大胡子立即拱手道:“没有贤弟为俺解说,这些事俺就算想破了俺的脑袋,估计也想不明白。
多谢多谢,俺过后便按这办法行事,等得了好处,再请贤弟喝酒……”
许敬宗笑容满面,能听得进去话就成,他给人出主意可不是为了饮酒那么简单,结交于人嘛,你就得有用。
他如今在京师站不下,以后和程知节等人打不上什么交道,可等他回京述职之时,说不定就用得上了呢,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
程知节比他想的要懂事的多,“到时候俺把罗三郎请来,尉迟敬德也是俺的旧识……那时让他们见识一下贤弟大才。”
…………
两个人嘀嘀咕咕,越说越亲热,许敬宗也是酒喝的太急,脑子晕乎了起来吗,话越说越多,让狡猾的程大胡子掏了不少老底。
程大胡子别看没读过几本书,但经历过于丰富,玩弄起心眼来,世上能胜过他的人着实不多。
也许在一些事情上,程大胡子没有许敬宗看的明白透彻,但那属于眼界问题,不涉及智商情商。
到了称兄道弟,套交情的环节,那就是程大胡子的主场了。
看许敬宗说话都不太利落了,却还在念叨着,前些年世道不太平,他许敬宗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这几年眼见天下太平,不如他的人都已走上高位,他许敬宗也当居于众人之上云云。
大概嘟囔的就是这些,属于文人酒后浪行,抒发志向,和程大胡子他们喝多了,指天骂地,老天爷在上,下面就是俺了那种差不多。
于是程大胡子便也晓得,此人是个官迷,和他程大胡子肯定不是一路人,以后远近之上要琢磨一下。
官迷一般门道都多,翻起脸来不会比他程大胡子差了,需要小心一些。
趁着许敬宗酒醉,程大胡子就问,“贤弟既然拜见过徐大将军,那一定也见过长公主殿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大胡子不由想起当年在马邑的时候,见到的那个黄毛小丫头,跟在那位身边,亦步亦趋,面黄肌瘦的看着有些可怜。
当时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转眼十几二十年过去,人家竟然成了长公主了。
当年大家伙口口声声,都说马邑出豪杰,如今看来还真说对了,马邑出了皇帝,皇后,国丈大都督,长公主,大将军,大贼头,真是热闹的不行。
可惜他程知节瞎了眼,竟然半路走了,即便程大胡子早已接受了现实,此时想来却还是后悔的不行。
…………
许敬宗醉醺醺的笑了起来,“长公主殿下待俺甚厚,逢年过节俺都是要去拜见的,若没有长公主殿下垂青,俺也做不得这个扶风郡太守。”
于是程知节失去了追问的兴趣,那边他是攀附不上去的,所以他便又和许敬宗合计起了捐献钱财的事情。
按照许敬宗的意思,此事轻易的很,先捐献给扶风,由头也好说,就说是给皇家修建门庭,寺庙所用。
之后再由他献上给朝廷,毕竟扶风那边的工程这两年完成的差不多了,反而是皇陵才开始动工。
程大胡子那点财货,看着不少,但投入到修建皇陵的工程当中去,却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可还是那句话,能把私财投入到这种工程当中去的,绝对没有几个,所以要找好说辞,程大胡子的身份有点说道,之外就是他的财货的来源很合适。
不然许敬宗也不会给他出这么一个主意,把在外邦所得献给朝廷,是朝廷能够接受的一个说法。
对于个人而言,一旦成事,那好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名声上会有很大的提升,不计个人得失,一心效忠于陛下,到了哪都会得人敬重,也就有了一个护身符,不会有人再敢轻易得罪于你了。
同样也能得到实惠,即便眼前看不到,将来也必定能落到你身上,皇家能赐予你的,绝对比你献出来的要多的多。
程大胡子越听越满意,连连向许敬宗敬酒,一直到把许敬宗灌倒在席间。
寻找靠山的事情也暂时被他放了下来,其实两件事并不冲突,可许敬宗给他出的主意,能够两者兼顾。
他觉着也许皇帝一高兴,就放过他了呢。
你看俺都把钱财拿出来给修坟了,和孝子贤孙有什么区别?你再来折腾老子,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是吧?
唯一有点不像话的就是捐献的过程,凭什么交给你来操办?那不但老子欠了你一个大人情,还让你在皇帝面前露了脸。
好处占的大些倒也没什么,可财货不少,放到扶风去老程不太放心,毕竟两人不熟,称兄道弟可以,却暂时不能有通财之义。
简单些来说,就是程大胡子不很信得过许太守。
一场酒宴下来,宾主尽欢,大家喝的都挺高兴。
尽兴之后,却不必立即归去,除了高季辅不想落人话柄,恋恋不舍的不顾挽留,跟众人告辞离开之外,剩下的人都宿在了楼中。
程大胡子好好出了次血,颇为心疼,之后还要舍财出去,心情不由更加低落了几分。
得知小娘子们的花费事先已经被许敬宗给了结了,让程大胡子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对许敬宗的为人赞赏不已。
能看淡钱财的都是好汉,不像那位,抠抠索索的总是算计人,当年他就知道不是好来路,哼哼……
果然那厮最后当了皇帝,皇帝他能是好汉吗?
只是这次宴请算是初初解决了他的一块心病,至于是不是真能保他平安,只有做了方知,这个道理程大胡子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跟众人打了招呼,借着送高季辅一程的由头,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就起了个大早,把两个儿子揪起来一顿摔打,看了看他们武艺操练的如何,至于考校文章,那就算了。
他的大儿如今在长安书院读书,腊月底才回的家,次子也才四岁,是他在长安被俘那年年底出生的。
由于当时一家人心惊胆战,孙氏生产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一直时好时坏的,程大胡子又不是个顾家之人,外加常年在外,所以家中的事情大多都由程家长女在操持。
洗漱过后,用早饭的时候,孙氏就说起了长女的婚事。
程知节和孙氏属于患难夫妻,能走到今天不容易,程大胡子在洛阳的时候,纳了几个小妾,也曾经诞下几个儿女。
可到了如今,也就孙氏带着三个儿女跟在他了身边,这还是得益于秦琼秦叔宝,看出了王世充西征长安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暗自让程知节把两家的家眷都带在了身边。
不然的话,程大胡子忙活这么多年,人到中年,却只留下条性命,其他什么都不会剩不下。
然后一切都得重头来过……
现在好赖有个家给他兜底,回到长安还能有个实在的落脚之处,不是无根之萍。
他的大女儿芳龄二八,长的不算俊俏,却也不丑,是到了该寻人家的时候,自从他从吐蕃回来,孙氏就跟他念叨。
程大胡子满腹心事,加上身心俱疲,哪里顾得上这些。
此时也是随口应付,“成成,你也莫要催俺,俺认得那许多人,还怕自家的女儿嫁不出去?”
孙氏心直口快,同时也是个明白人,“就你那些狐朋狗友,能生出什么好儿郎来?俺可跟你说,金珠拎得动刀枪,管家也是一把好手,你要是……”
“阿娘……”两个儿子在旁边听的直乐,女儿则红了脸,不让娘亲说下去了。




北雄 第1605章气闷
一顿饭吃的程大胡子没滋没味。
长女要嫁人,过两年他的长子也要娶妻了。
说实话,这些年他没怎么管过家里的事情,好像一眨眼的工夫,儿女已经长成。
孙氏出自书香门第,父亲是个县令,他之所以能娶上这门亲,不是人家看上了他这个贼头,而是迫于形势才嫁的女儿,换句话说和抢亲差不多。
所以在他常年在外的这些年,孙氏教导儿女读书识字,眼瞅着老程的这几个子女就都走上了和父亲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身上没有半点的匪气,反而各个知书达理,相互间十分和睦,也不知程大胡子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
程大胡子颇为心塞,儿女渐渐长成,与他却并不算亲近。
这次出去了两年多,回到家中感觉尤为真切。
饭桌上,程处默看了看父亲,说道:“阿爷,昨日罗三叔派了人来问,阿爷已经回京多日,怎的不去寻他喝酒?您看是不是去罗三叔那里瞧瞧?”
程处默是程大胡子的长子,今年十二岁,按照当世的规矩,差不多也能顶门立户过日子了。
程大胡子不在京师的时候,就把妻儿都交给了罗士信来照顾,前年罗士信把程处默送去了长安书院读书。
大概就是汝妻子吾养之的意思,非常符合华夏的传统理念,用当世的话来说,就是通家之好。
程大胡子一听就知道是罗三郎听说他宴请宾客,却没有受到邀请,紧着便派人上门来挑刺。
于是紧着扒了两口饭,说道:“一会你去后面取五十张皮货,挑好的……那张熊皮也拿出来,俺带你去见你罗三叔。”
少年乐呵呵的应诺一声,不再说话,埋头扒饭。
程大胡子却突然想起,进罗士信的门许要动拳脚,被儿子看见不太好,开口就变了主意,“嗯,你还是留在家里温书吧,大冷天的,冻着了不好。”
程处默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却也不敢跟父亲犟嘴,胡乱的捣鼓了两下快子,饭便落了一些在桌子上,稍稍以示不满。
他的姐姐程金珠见了,眼睛一瞪,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你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赶紧给我捡起来都吃了。”
长姐如母,少年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却还是把桌上的饭粒都捻起来放入口中,孙氏在旁边则都囔着自己的女儿,不该对弟弟随便动手。
女儿家家的太凶悍了不好,以后嫁了人可得改改,不能让亲家说咱们家不懂礼数云云。
说的女儿满脸通红,看着两个愚蠢的弟弟就攥起了拳头……她从小到大见过了太多的乱事,看着柔弱,其实性情刚烈,尤胜男儿。
程大胡子看的一愣一愣的,赶紧寻摸一下,见没有落了饭粒在桌上,这才松了口气。
等儿子女儿吃完了退了出去,程大胡子终于轻松不少,对妻子道:“后面那些东西不要动了,唉,都不是咱家的东西了……”
孙氏惊了惊,第一个念头就是抄家……
“你在外面又惹了事?你才回来几天,怎的又是如此?舍些资财没什么,可别丢了性命……要不咱们这就搬出去,让孩儿们先去他罗三叔家躲躲?”
程大胡子满头黑线,“你胡说什么呢?俺这次回来不想走了,得用这些东西好好操持一番。
你且顾着家里,稍等上个八月,到时说不定咱家就发达了,哈哈。”
孙氏可不管什么发达不发达的,只要丈夫别引来灭门之祸就成,此时一听,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你说你不在的时候,咱们娘几个过的也是安安稳稳,怎么你一回来,我就提心吊胆的呢?”
这是大实话,听的程大胡子很是心塞,想像以前那样给这婆娘几下,可最终没敢动手。
孙氏身体不比以前,他要是敢挥巴掌,人家真就敢躺下不起来,于是也就治好了程大胡子打婆娘的毛病。
“哼,妇人之见,没俺在外面撑着,你们不得饿死?跟俺说说,家里银钱还够用吧?饭菜没点油腥,小崽子们可受不了。”
孙氏诧异的看了丈夫两眼,“够用呢,咱家就这几口人,也不用旁人伺候,能花费多少?还有那些田产,金珠都在管着,现在每年都有富余。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去年我那兄长来信了,他们在洛阳谋了官职,可要什么没什么,生活很是艰难,你看咱们能不能帮一把?”
程大胡子没别的,就是大方,听说舅兄求援,毫不犹豫的挥了挥手道:“俺记得上次封赏的时候,咱们在洛阳分得了两片肥田,送给他们也就是了,还用来问俺?
对了,住的地方怎么样?俺记得洛阳没几个人了吧?大宅应该不愁寻不见才对。”
孙氏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道:“那我就让金珠把田契找出来送过去……听大兄说,那边还成。
去岁年中的时候,陛下出巡洛阳,秋天的时候才回来,罗三叔随行在侧,回来就说洛阳想要恢复旧观还差的远。
只是有裴侍郎等人在,却是早晚的事情,他说这是陛下说的,应该差不了,咱们当年在洛阳……”
程大胡子摇了摇头,“以后你少说洛阳那边的事情,俺那会做什么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城中洛阳人可不少,别被人记恨上了。”
孙氏连连点头,“我可不敢出去乱说,也就怕见到洛阳来人,你说你这折腾一圈,落下什么好了?
洛阳死了那么多人,咱们都有罪孽在身,我是不怕什么,就怕报应在孩儿们身上。”
程大胡子哼哼两声,觉着妻子胆子越来越大,敢说他的不是了,还一口一个罗三叔的,不知道自家夫君要送上门去被捶了吗?真是个败家婆娘……
“得得得,总说胡话,听着任也气闷,赶紧收拾了,俺还得去寻罗三郎说话呢。”
夫妻闲话就此打住,程大胡子很快出了家门,回头看看自家的门庭,心中甚不满意,觉着确实应该换换了……




北雄 第1606章求人
罗士信家的大门那可就气派了。
他如今任职羽林郎将,常年率军驻守宫城,去年许多人家都被夺爵,罗士信却逆流而动,封齐郡郡公。
按照现在的情势来说,皇帝与他再是亲厚,在没有立下战功的前提下,他的爵位基本算是到顶了。
再往上就是国公,诸卫府大将军,还有几位宰相,都会陆续晋升,其他人比照位次,没有殊功于国的话,郡公就是顶点。
朝廷一直在收紧爵位的发放,什么时候放开这个口子,谁也不知道,能够预料的是,大唐的爵位渐渐变得珍贵了起来,可以拿出来跟人炫耀了。
…………
此时的罗士信很是有闲,正月里没什么事,大家都在等着上元佳节热闹一下,宫里的值守都是部将们在管着,他这个羽林郎将明显成了摆设。
初二的时候,他入宫给皇帝拜了年,在宫里吃喝了一顿,趁便把自家儿子送进宫里,去陪皇子读书习武。
至于他的上官尉迟恭,他根本没想着去拜见,那黑厮从马邑的时候就和他不对付,这么多年过去了,尉迟恭却又阴差阳错的成了他的上官,让罗士信十分恼火。
他在皇帝面前唠叨了几遍,被李破拍了无数下脑袋,终于认命,只是尉迟恭想要支使于他,却越发的不容,让尉迟恭也很气恼。
尉迟恭事情多,也没办法真跟他计较什么,而且羽林军分别掌握在罗士信和阿史那荣真手里,这两位一个不怎么听他的,一个是贵妃,尉迟恭不敢造次。
这个羽林中郎将当的也十分尴尬,当然了,羽林军是尉迟恭亲手组建起来,八个羽林将军都是千挑万选。
即便尉迟恭指挥不动两位郎将,八个将军却不敢违抗他的将令。
于是羽林军就出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将军们时常都会直接接到羽林中郎将的将令,属于越级指挥。
直属上司却也不吭声,大家也就明白了情况,不管是谁的将令,他们听令行事便了,你们三位咱们都惹不起,只要别祸及咱们就成。
…………
此时罗士信在锻炼身体,偌大的石锁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抛起来接住,然后再被抛到空中。
罗士信嘿嘿哈哈,大冬天的只穿了个短褂,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肤流下来,看上去很有画面感。
一身勇力还在,只不过养了这许多年,当年的那一身杀气却已没剩了多少。
而且他年纪也大了,再无法跟年轻时相提并论。
“郡公,程将军来了,已延至前厅。”
罗士信甩手把石锁扔在地上,拿过仆人送上的布巾擦了擦汗,又披上袍子,“让他等着,俺洗洗就去见他。”
管事笑着道:“程将军过来,还带了些礼物,好多皮货,还有一张熊皮,看着着实不错。”
罗士信诧异的道:“那穷鬼竟然知道送礼了?他娘的准没好事,嗯,把他叫过来吧,先揍他一顿再说。”
…………
程知节被人引着来到了府中的校场,一路上左顾右盼的这看那看,以前没什么,大宅子他见的多了。
只是如今他也起意想要换房子,再到罗士信府上就上了心,仔细观瞧之下,却是羡慕的不行。
人啊,无所念的时候,什么都成,一旦有所执念,那就不一样了……
当看到赤膊而立的罗士信的时候,程大胡子立马抛却了杂念,肉皮子绷的死紧,甚至感觉骨头都隐隐作痛了起来。
来到近前,程大胡子挤出笑容,“大冷天的,三郎这是作甚?就不怕病上一场?你说你也三十多的人了,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
罗士信冷眼以对,不过看到程大胡子黑瘦的面庞,还有那明显支棱起来的身子骨,不由“失望”了许多。
心里有些酸,但他绝对不会承认。
招手让人把外袍又拿过来,顺手穿在身上,“两年不见,唠叨了许多,莫不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起来?”
程大胡子看他穿上了外袍,顿时松了口气。
他如今四十多了,其实早已经过了跟人争强斗狠的年纪,碰上罗士信这样的愣头青,他都是想绕开走的,不然他也不会每次见到罗士信都如此的心惊肉跳。
为此他离开家的时候,还特意多穿了几层,就为了拳头打在身上不要那么疼而已。
这搁在当年肯定是难以想象的,大家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娘的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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