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说是祸害遗千年,实际上也只是说说罢了,隋末战乱中那么多顾盼自雄的祸害都死了,活下来的人都是幸运儿。
说句不好听的,他李破亦是其中一个,只不过是他当了皇帝,那么别人就是祸乱天下之人罢了。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又稍稍整治了一下程大胡子,两仪殿也就到了。
内殿当中,酒菜飘香。
李破脱去外氅,到塌上坐下,殿中温暖如春,塌上也有火龙,李破舒服的叹息了一声,招手让两人过来入座。
和大年初二款待萧禹,温彦博两位宰相时差不多,就近说话,没那么正规。
…………
等宫人们布置停当,李破率先端起酒盏,“这一晃也有二十年了,当日咱们在马邑的时候,为了几个铜钱也敢杀人放火。
没办法,世道乱了,手中没有利刃,心若不狠,哪里活的下去?
如今朕得了天下,三郎也毫发无损,确实值得喝上一杯,只程大郎兜兜转转,竟然也没缺胳膊断腿,可惜可惜。”
话语间满是感慨之意,唯独说道程大胡子的时候,刻薄话张嘴就来。
罗士信乐呵着点头举杯,“若无哥哥,俺如今不定早就死在什么地方了,连个名姓都留不下来。
倒是程大郎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不容易,稀奇稀奇。”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挤兑程大胡子,配合的还挺默契,对视之间都是哈哈大笑,却有一种叫温暖的东西流淌在各自心间。
外间人都说两人是结义兄弟,其实他们从未磕头结拜,可相伴至今,不离不弃,情义确实不同寻常。
李破对罗士信百般维护,改变了罗士信的命运,罗士信对他也是忠心耿耿,若说这些年李破最为信任的人是谁,除了自己的妹子,妻妾之外就要数罗士信了。
程大胡子眼眶却已经红了起来,他很明白,此时别看皇帝对他没一句好话,可皇帝能这么说起当年旧事,又招他在面前饮酒,只能说明是不再计较往日故事了。
这些年李破给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一朝释怀,那肯定是激动不已,金豆子都差点掉下来。
“俺不知好歹,惹得陛下气恼,俺……也不知说什么好,陛下只需看俺将来,必定鞍前马后,再不给陛下添半点麻烦。”
李破笑笑,也不当真,程大胡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你问他自己信吗?当初他可能就是这么湖弄翟让,李密,王世充,李建成等人的,你再瞧瞧这老几位,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如果不是他心情好,程知节又这么一副衰样来见他,所以不打算再跟计较,不然他还有任务在等着老程呢。
比如说王世充失踪了,至今成了一个未解之谜,派老程去潼关外面的山林之中寻访一番,不也能让程大胡子消磨一下时光嘛。
…………
一杯酒饮尽,李破道:“你这两年立功不少,也没再嚷嚷着求封受赏,勉强算是干了点人事,今日坐在了这里,有什么想要的没有?跟朕说说……
记得以前你胆子可大,立下三分功劳就能吹嘘出十分来,得到的不多,你就大声嚷嚷,唯恐别人不知道你受了委屈。
怎么?现在转了性不成?”
程大胡子苦笑,“陛下,那都是早前的事情了,您也不看俺后来跟的是什么人,翟让那人还仗义些,李密面黑心狠,动辄杀人。
王世充是个笑面虎,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手里的刀子却握的死紧。
俺哪敢再像以前那么随意,还要不要性命了?”
说到这里,他看李破脸色有点不对,随时都有可能来上一句,你竟敢把朕与那些贼子相提并论?
所以程大胡子立即知机的改口道:“也就是近些年过的还算安稳些,就算走远一些,辛苦一些,可俺知道,陛下不会拿老兄弟开刀。
俺只要把陛下交托的事情办好,不用特意请功,陛下向来不会忘记有功之人都做了什么的。”
李破满意的笑了起来,心说算你会说话,不然肯定让你出去再立新功,他娘的,这大胡子别的不成,去跟那些茹毛饮血的异族打交道,却着实好用。
“也就是说,朕赏你什么,你都接着了?”
罗士信道:“他若敢有半分不满,俺就斩了他的狗头。”
程大胡子真想一脚把罗士信踢飞,却还是不得不挤出笑容,“陛下赏俺之前,俺还有话说……”
北雄 第1610章谈笑
“陛下,俺不是去了趟吐蕃嘛,和那边的上上下下相处的还不错……”
程大胡子在努力的组织着措辞,他知道这可能关乎他后半生的幸福生活,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眼前这位可能是这世间最不好湖弄的一个人,说的一个不对,可能……就会伸手来揪他的胡子,太丢人了,也就是这里没什么人,不然他老程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
李破听了就笑,“那是相处的不错吗?如果不是那里的人都信奉阿修罗,苏毗王都又比不上长安繁华,你应该是留在那里当国主了吧?”
罗士信也乐了,“哥哥晓得你是个什么人,这里没有外人,不用遮遮掩掩的,瞧你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害俺赌输了几场了?真是恨不能锤死你个狗东西。”
罗士信话说的很不好听,可话里话外都没拿程大胡子当外人,这么多年过去,三个人又能聚在一起说话,罗士信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程大胡子瞄了罗士信一眼,心里百味杂陈,这是时常拿俺做赌吗?你们两个才是狗东西吧?
“还是陛下知道俺是什么人,那苏毗荒蛮的紧,不是久留之地,俺日思夜想的还是咱们长安。
不过苏毗上下对俺不错,俺不能说他们的坏处,临走的时候,苏毗人送了俺不少财货,俺推辞不过,就都受了。
回来的时候听人说,要去户部报备,又得去少府换钱,俺觉着太过麻烦,就一直拖着……
前些天与人饮酒的时候听说,朝廷正在修建皇陵,俺转念一想,这些财货得自外邦,也不好花使,不如捐献出来,为朝廷,为陛下稍尽绵薄之力。”
他是好好的准备了一下,这时终于一口气说完,便眼巴巴的瞅着皇帝,心里则忐忑的紧。
因为他算是看出来了,皇帝不准备再为难于他,还召他来殿中饮酒,即便不提捐献之事,这一关应该将将也过去了。
现在再开口言及捐献之事就有点画蛇添足,但他还是开了口,主要是因为这个主意太好,他也准备了不少时间,不提的话有点对不住自己。
没等李破说话,罗士信已是一拍桌子,“俺说这穷鬼为何会给俺送礼呢,原来是在吐蕃得了好处,还算这厮有点良心,知道来孝敬哥哥,不然说什么也得治他个贪贿之罪。”
程大胡子心里大怒,这厮果然没一句好话,亏俺挨了那许多拳脚,整日里却还得给你奉上笑脸,他娘的你个狗东西。
李破摆了摆手,“这是小事,朕不缺你那点财货,朝廷大事哪需你来捐献?传出去了不好听。
你把心也放在肚子里,吐蕃人给大唐使节的礼物,收也就收下了……朕担心的是什么你应该自己清楚。
那些年河南一片糟乱,你身处其中,一定染了许多坏毛病,一旦有了实职,说不定就会故态复萌,肆意向人讨要好处,那样一来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程大胡子后悔了,许敬宗说的果然一点都没错,直接捐献的话,皇帝是不收的,得借扶风郡转一圈才成……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李破的智商,李破只是转了转眼珠,紧接着就问道:“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听上去有点意思,应该不是拓跋寿吧?”
程知节的汗一下就下来了,他前天才宴请的拓跋寿等人,皇帝今天就说起了拓跋寿的名字,这耳目也太灵通了些。
还是说皇帝一直在盯着他老程?
他应该没那么闲吧?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日理万机的,咱老程自诩是个人物,可在长安城中……他老程算个什么?值得皇帝天天盯着?
程大胡子这会倒是有了自知之明,想了想很快就就明白了过来。
他宴请的除了高季辅,许敬宗两人,其他都是羽林军中人,能告密的人不要太多,就算是拓跋寿,高季辅,许敬宗……也有可能。
想起自己在宴上跟这个说话,跟那个唠嗑的,还提及了不少隐秘之事,程大胡子背后的汗出的更多了。
于是嘴上也不敢有所隐瞒,“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前日宴请同僚,正好碰见扶风郡太守许敬宗,便邀了他去饮酒。
席间他听说俺在吐蕃受了不少礼物,便给俺出了个主意,俺听着不错,这才……嘿嘿……”
程大胡子想都没想,顺嘴就把许敬宗卖了个干净,这就是程知节,跟他称兄道弟,讲兄弟情义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要么就是和他一般的人物。
李破看着这厮的惫懒模样,心说你嘿嘿个屁啊,许敬宗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竟然也能被你邀去喝酒,还真有你的。
许敬宗这人也有意思,你个扶风郡太守,半路偶遇便能跟人去交杯换盏,还给人出这种主意,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羽林军可不是别的什么军伍,宿卫宫禁,值守皇城,自古号称为国羽翼,如林之盛,遂为羽林,那是皇帝亲军,帝王手中的匕首,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是承平时节,一旦动用到羽林军,便说明是出了关乎改朝换代的大事,外臣结交羽林将领,实乃大忌。
李破想了想许敬宗其人,见过两次,因其主政扶风的缘故,也知其来历……
这是太过春风得意,所以失了谨慎?还是说怀念旧主,意图反复?
皇帝的疑心一旦上来,对于臣下来说就非常致命。
只是李破不知许敬宗为人,现在只能暗地里掏出小本本,先给此人记了一笔大帐,过后也许军情司就又有事要做了。
程大胡子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把许敬宗给卖了,看皇帝半天不说话,身上,脸上就又都酸疼了起来。
还真是多余了,他娘的俺老是惦记着给他修坟做什么?别把俺弄去看坟守墓,那可就真成了孝子贤孙了。
此时罗士信端起酒盏笑道:“哥哥的陵寝已经动工多时,尉迟恭那黑厮办事还算得力,听说没花用多少钱粮。
哥哥你看是不是也给俺修一座,就落在皇陵门口就成,等到了时候,俺来给哥哥看门。”
这话说的就太贴心了,李破听了不由哈哈大笑,拿起酒杯跟罗士信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你若不嫌晦气,那咱们百年之后,就还在一块住着。”
罗士信干了一盏,也是大笑,“说不定那会程大郎还活着,让他去守灵,羡慕死个狗东西。”
两人说话肆无忌惮,如今朝中,也就是罗士信才能这么跟李破说话了,程大胡子听的就心里直抽抽。
皇帝眼中没有兄弟,甚至是妻儿,只有臣下。
李破其实也不例外,但他喜欢现在这种感觉,皇帝位在九重,自称寡人,也就是孤零零一个,没人相伴。
可他李破不同,有人一直唤他哥哥,那滋味普通人是不会明白的。
就像他在后宫,也只有和李碧,或者阿史那荣真相对而坐的时候,能够说些心里话,其他人就不成,太过亲近随意的话,那不但是给自己找麻烦,还会给其他人招祸,他这样的聪明人是不会干那样的蠢事的。
面对朝臣的时候亦是如此,哪些人能够近他身前五步之内,朝臣们明白,他自己更是清楚的很。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能如此轻松的跟人饮酒说话的时候可谓少的可怜,享受权力的同时,自然要付出代价,皇帝亦是如此。
…………
“不用想那么多了,你这次去吐蕃做的很好,议功之时自然有你一份,少再耍弄心眼手段,安心等着赏功便了。
看来让你走了这几趟,你还是没怎么弄明白,朕也懒的跟你说太多,收敛一下,说话小心些,朕保你一世富贵还不轻易?”
程大胡子高兴坏了,他这几年东奔西走,希望得到的其实就是这么一句承诺而已,尤其是眼前这位,和李密,王世充等人可都不一样。
这位是开国之君,话要金贵的多,即便是当年,为人虽然阴损无比,可说过的话却从来没有不作数过。
程大胡子一高兴,身上也不酸了,脸上也不疼了,端起酒盏,咧开嘴巴……
李破和罗士信此时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好像就等着程大胡子大笑上几声了,那笑声极有魔性,隔着这么多年了,李破不怎么记得第一次见到程大胡子时的情景,但绝对忘不了这厮的笑声。
程大胡子刚咧开的嘴巴一下合拢了起来,迎着这两位的目光,讪讪的抽动了几下嘴角,“俺以后肯定小心行事,说话之前好好想想,不会让陛下难做的。”
李破有些遗憾,程大胡子少了点娱乐精神啊,换了是他,一定笑上几声,能博皇帝一笑,多好的讨好机会,可惜你个大胡子不懂珍惜。
“朕有什么难做的?谁说了不该说的话,朕不计较也就罢了,计较起来,朕割了他的舌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大郎的舌头定是比别人稀奇一些,到时候俺来操刀,哈哈。”
程大胡子……罗三郎这个狗腿子……
三个人说说笑笑……嗯,李破和罗士信两个一直在说笑,程大胡子很快便麻木了起来,闷头饮酒吃菜。
北雄 第1611章私话
下午,程大胡子醉醺醺的回到家中。
看他鼻青脸肿,还喝多了的模样,孙氏也不惊讶,她以及家中的儿女们其实早已习以为常。
只把程大胡子扶到后院安歇,程大胡子蒙头就睡,一觉睡到晚上,起来用了晚饭,便又精神了起来。
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大患已去,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也不用再四处奔波,日子明显是有了奔头。
晚饭过后,弄了点小酒,自斟自饮。
孙氏颇为诧异,就问,“你是碰到什么高兴事了,乐呵成这样?罗三叔许了你什么吗?我可跟你说,罗三叔帮了咱家不少,莫要再求人了,落下的人情以后该怎么还回去?”
程大胡子心情好,不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哈哈,以后俺才不去求罗三郎那厮,那厮坏的很,骑到俺脖子上拉撒,还得对他笑脸相迎,别提多憋屈了。
等咱家以后发达了,他若不真心叫俺一声哥哥,俺眼皮也不夹他一眼。”
孙氏不知他今日去宫里见驾的事情,只道他又去寻了罗士信喝酒,听他这么一说,不乐意的道:“你也别跟他罗三叔闹了,他脾气不好,哪天恼起来,把你打坏了可怎么办?”
程大胡子哼哼两声,觉得这婆娘说话是越来越不中听,不过想了想,又得意了起来,“他再想打俺也不容易了。
等过两天赏赐下来,俺不说能跟他平起平坐吧,应该也差不多少,他若再跟俺动手,哼,你当俺是泥捏的吗?”
孙氏笑了起来,这话他听丈夫说了不知多少次了,每次挨打都是这般,身上疼着,嘴巴却还是不饶人,外强中干,莫过于此。
这样其实也好,有人压着,省得他再去外面招惹是非,你瞧瞧在洛阳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府宅倒是不小,可府中都是拿刀带剑的护卫,唯恐有人冲进来抄家什么的,大家再好的交情,都要相互提防。
丈夫和秦叔宝多少年的交情了,两家却还是不会轻易走动,为何?就怕对方翻脸把人给扣下,每次相互邀约,那都得是再三斟酌才敢赴约。
秦叔宝都是如此,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洛阳匪巢,你当是闹着玩呢,那才叫乱的一个彻底,连王世充这个领头的,都差点在赴宴的时候被裴仁基率人给宰了。
曾经的洛阳七贵,就有两个在宴饮时掉了脑袋。
现在丈夫出去喝酒,也只是挨了顿打,实在是轻松的紧,反正也没打到她们娘几个的身上。
老程可不知妻子想的这么不着调,还以为妻子是在为自己高兴,转头就乐呵呵的道:“过两天等过了上元节,咱们出去寻看一下宅子。
孩儿们大了,家里地方狭小,这么住着不合适,得寻一处大宅,多招些仆人……嗯,总不能比罗三郎那边差了。”
孙氏知道他带回了不少财货,想想也确实该换个住处了,这里还是程知节入千牛备身府任职之后,倾尽所有,又和罗士信借了些才买下来的。
刚来长安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被圈在屯卫府的军营之中,那才叫个栖栖遑遑。
…………
“瞧你说的,他罗三叔家住的咱们能比吗?能换个三进的院子,我就知足了,女儿出嫁的时候也能落点脸面。
我可跟你说,长安的宅院越来越贵,现在赁下一间像咱们住的这间院子,和当初咱们买的时候的价钱差不多,你还想买大宅?那得多少银钱才够?
对了,女儿好像说了一嘴,你这次出去立功不小,赏赐应该很是丰厚,说不定就能赏一间宅邸。
那还急什么?先等朝廷赏赐下来再说,你说是不是?”
程大胡子一听,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吱的喝了口酒,点头道:“金珠聪慧,打小俺就看出来了,等咱家起势了,上门提亲的肯定不少,到时俺给她寻个好儿郎。
大郎二郎还小,安心读书就成,怎么说咱们老程家当年也是齐州望族,不能都和俺似的去打打杀杀。
嗯,那就先等朝廷赏赐下来再说宅子的事情。”
孙氏稀奇的看着丈夫,这些年丈夫是标准的甩手掌柜,少有关心过家里的事情,今天这是转了性了?竟然主动说起了儿女的前程。
孙氏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伸手捋了捋丈夫的大胡子,又拭了拭丈夫的额头……
程大胡子一巴掌打掉她的手,“乱摸什么?等俺再喝点,咱们再好好歇歇。”
孙氏啐了一口,“明日咱们杀只羊,给你好好补补,看你这瘦的,以后还出去不了?你想在家里站下,怕也不太容易吧?”
程大胡子得意的晃着大脑袋,“不用再走了,你是不知道,俺今日入宫见了皇帝,皇帝还请俺喝了酒。
说起咱们当年在马邑的事情来,也是唏嘘不已,且俺还陪他走了一趟辽东,那可是生死之间结下的情义。
皇帝都还记得,以后肯定少不了照顾咱家,你们娘几个就等着享福吧。”
孙氏一下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惊喜的道:“你入宫去见皇帝了?怎的没跟我说?”
接着便换了脸色,满心担忧的道:“李公,王皇帝你也不是没见过,说的都好听着呢……”
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太犯忌讳。
程大胡子又喝了口酒,“妇人之见,那怎么能比?如今这位才是真龙,以前那两位再是威风,也只不过是生了角的蛟儿而已。
这位说一句,比那两位说一百句都强,当年俺随在他身边效力,他的为人俺还是知道的,不管有多少心思,说话还是作数的。
你放心吧,俺之前没让那两位砍了脑袋,今日自也不会去得罪皇帝,让俺做什么俺就做什么。
再加上凭着以前的情义,断不会有祸事上门。”
孙氏暗自叹息一声,勉强算是放下了心事,毕竟程大胡子这些年上蹿下跳的,足以让她有了很高的承受能力。
见皇帝就见皇帝吧,还能挺高兴的活着回来,说明……丈夫的话还能信上几分。
北雄 第1612章密事
正月初十,地生日,忌搬迁动土,宜祭祀石灵,民间又称鼠嫁之日。
其实就是百姓们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便有了许多讲究,最终的目的还在于博个彩头,让来年好过一些,实际上都是心理作用,该怎么着老天爷才不会听你的呢。
…………
临近傍晚的时候,程家烧起了灶台,老程还真惦记起宝汤来了,一大早杀了只羊,上午吃的是羊肉,羊汤,配面饼。
一家人吃的眉开眼笑,桌上孙氏还叮嘱女儿要记得,来年家里要养些鸡鸭,听说国丈家中就养了不少,前些年人家落魄的时候,就靠着这些家禽度过了艰难时日。
这些在京中贵族,百姓口中流传,励志的很。
孙氏觉得自家也要彷效一下,以免丈夫丢官罢职的时候,家里没了着落。
老程没有“远见”,却也不会阻拦,下午的时候,便紧着让妻子和女儿洗干净了羊肠,羊肚,羊肺之类的东西,亲自动手放上重料,一边给妻儿讲古,一边炖起了宝汤。
这玩意是李破早年在马邑的时候发明的吃食,在那段艰难的时期作用还是比较大的,起码能让士卒吃饱,有力气杀敌,夜晚的时候亦能看的清楚。
可以说是活人无数,还增强了士卒们的战斗力。
当然了,这东西肯定上不得台面,如今的贵族们不到快饿死的时节,绝对不会入口。
老程如今家里人丁简单,还算不上贵族群体中的一员,最多也就是个小官僚,也就不用顾忌这些。
宝汤味道不太好闻,妻儿们都捂着鼻子听程大胡子在那里摆活,都觉着这顿饭要糟。
…………
这个时候有人上门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一身便服,带着两个仆从,拿着礼物,还不少。
这人脸上有道疤痕,看着颇为狞恶,只是程大胡子什么样的恶人都见过,却也不以为意。
这人进了门见到程大胡子便抱拳笑道:“程公请了,在下是羽林军殿前尉马三宝,听闻程公回京,特来拜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