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诸卿与朕满饮此杯,望众卿将来亦能再接再厉,为我大唐添光进彩,来,饮胜。”
温彦博为众臣之首,当即躬身道:“臣等也祝陛下与皇后娘娘身康体健,与国常欢。”
群臣纷纷垂手,高举酒盏,齐声道:“祝陛下与皇后娘娘身康体健,与国常欢。”
李破哈哈一笑,心说这词不错,新鲜又吉利,温彦博看来是用心了,端着酒盏稍一示意,便一饮而尽。
还不能吃什么东西,这第二杯还得他来起头,世人崇尚三九之数,前三杯都得是他来说话。
宫人过来给满上,李破再次举杯,“今日这殿中还有贵客在,朕要与各位使者饮一杯,国有邻,不相强,德也,邻有事,宜相助,仁也。
诸位使者入唐,修好于我,虽各有因由,然于大唐而言,却逃不脱仁德二字,望各位回去之际,能记得朕之所言,莫忘大唐之仁德,与大唐为善,此善邻也,必得平安。”
北雄 第1615章大宴(一)
入朝的这些人大多都懂汉话,只有吐蕃来人事起仓促,聪明的趁着来到大唐,学了点简单的日常用语,愚笨的还是鸡同鸭讲。
其实就算学了点汉话,也听不太懂大唐皇帝陛下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也没人给他们翻译,朝中懂吐蕃话的……是一个也无。
总不能把程大胡子招来给他们当翻译吧?
当然了,即便他们听得懂,估计也是无感,什么善邻恶邻的,对于他们来说,有大唐这样的一个邻居,算是倒了血霉了。
唐军南下在高原上造就的杀戮,比他们内讧几十年都要多的多,香雄人和苏毗人还好说,他们本来就希望摆脱雅隆部的控制。
可亚隆河谷中的白牦牛部,也就是雅隆主部,硬生生被唐军杀了个精光,你问黑牦牛部的人是什么感受?
去年他们看到的都是鲜血和尸体,听到的都是唐军的喊杀之声,他们能从中感受到仁德的力量吗?
也许吧,远人怀德,畏威而已……
另外扶南人其实也在大唐的兵锋之下瑟瑟发抖,突厥人好一些,却也极不希望旁边有大唐这样一个强邻。
在座的外来之人,也只有新罗女王两眼放光,崇拜的看着高居于上的皇帝陛下,就差拍巴掌了。
大唐皇帝陛下的这番高论,明显无法引起共鸣,使者们神色各异,也不懂得遮掩,气氛稍微有那么点尴尬。
李破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邻居们是善良还是邪恶,都无关紧要,只要大唐强盛,再狞恶的邻居也得好好说话。
至于仁德,呵呵,背后皆为刀剑之功罢了。
…………
跟外邦使者饮了一杯,李破自觉漂亮话说的很地道。
接着便又举起酒盏,“我大唐立国六载,多赖将士血战之功,咱们才能在此饮酒享乐,朕建功德林,供奉的不是漫天神佛,祭的是我大唐之雄魂壮魄。
在这里朕要敬他们一杯,英魂不远,佑我大唐臣民安乐,基业永固。”
三杯酒饮的有礼有节,李破哈了口酒气,猴儿酒味道不错,怨不得大家都喜欢,只是产量低了些。
而且这玩意没有严谨的工艺,据说一坛酒埋下去,成不成全看天意,于是每一坛猴儿酒的味道都不太一样,和后来开盲盒似的,也是有趣。
…………
过场走完了,李破摆了摆手,“众卿不用拘束,今日欢宴,不谈国事,只专心享乐即可……哈哈,就当朕不在吧……”
皇帝说话又有点不着调了,臣下们一听,很多人就都笑了起来。
说是这么说,可皇帝皇后在座,大家又不是傻子,哪能真当他们不存在?
按照流程,两位宰相,尚书左仆射温彦博,中书令萧禹,以及准宰相,暂理门下事的长孙顺德,依次向皇帝皇后敬酒。
然后就是各部尚书,侍郎,等级森严,礼仪规范,谁也不会标新立异。
实际上到了如今这个时期,再提什么胡风南渐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朝廷已然是全面恢复汉礼,比前隋时期还要严格几分。
只是大唐立国未久,还不能彻底根除胡风而已,而且从更为宏观的角度来说,胡风南渐也不全都是坏事。
增强了大唐的尚武精神,民风也变得很开放包容,这也为一个辉煌的帝国的建立创造了有利条件。
如今要祛除的其实是胡人带来的那种乖戾暴躁的氛围而已。
取长补短,吐故纳新,正是华夏文明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原因所在。
总的来说,唐初的社会氛围其实是十分罕见的,无论是以前还是之后,很少有这样社会开放而又活跃的时期。
也许是乱的太久,民心思安的缘故,也许是民族融合到了一定的阶段,反正不管怎么说,在漫漫的历史长河当中,唐初都有其独特的地位。
…………
殿中大鼓隆钟,甲士入殿,金戈之声大作。
不要误会,这不是一场鸿门宴,此时殿中奏响的正是唐皇破阵乐,此乃大唐军乐,完成已有一载。
随着鼓点,强壮的甲士们身披重甲,每一步踩下去,都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甲胃碰击的声响。
随着阵型的变幻,长戈大刃,呼啸成风,偶尔还伴随着甲士们一声声的怒吼,声震殿宇,余音回荡。
武风如此之盛,看的外邦来人们都是眼皮子直跳。
殿中群臣,几乎都是从隋末乱世中走出来的,此时没一个会为气势所慑,反而热血上涌,敲杯击箸,以助其声。
李破看着听着,也有些心潮澎湃,转头跟妻子道:“还是人少了些,不如以后寻个日子,招军兵演武,气势一定非常雄壮。”
李碧已经好多年没有领兵了,这会也是眼睛放光,颇为意动的点着头,“那会咱们在云内举行过军中大比。
将士们都很喜欢,夫君若是有意,就照此而行,应该是不错的。”
李碧显然不太明白李破的意思,李破想要的自然是大阅兵了,这和军中大比是两回事。
不过李破自己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这样的心思。
如今可不比后来,没那么雄厚的国力支撑,光把军队招到长安来,就有麻烦无数,钱粮上也是个问题。
振奋军民之心的作用也未见有多少,道路不便,也就长安的人能看到……最主要是也谈不上宣扬国威,震慑敌人。
也就是自己看个热闹,如果提议的话,和杨广那些灵光一闪的主意有什么区别?在臣下们眼中,估计就是自信心膨胀,开始肆意妄为的征兆。
李破心痒了几下,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只是这个主意不成,那就换个方式,也许就没那么多阻碍了,李破向来主意多,转念间就想到了其他的法子。
…………
一曲唐皇破阵乐,赢得满殿喝彩。
甲士们施礼退去,臣下们借着空间,开始交杯换盏,先敬的自然是外邦来人,半轮下来,三个突厥使者就有些受不了了。
大唐的酒是好,但也不是这个喝法……他们还想尝尝桌子上的菜呢……
北雄 第1616章大宴(二)
月上栏杆,两仪殿中歌舞依旧不休。
说起来,中原王朝的邻居们都属于能歌善舞的民族。
如今外间来人也带来些新鲜的东西,只是说实话,也只是新鲜罢了,可以看一看,但大多都逃不脱祭舞的范畴,只能说是让人耳目一新,却不具备多少艺术价值。
大唐的歌舞此时已经摆脱了商周,乃至于秦汉的窠臼,在表现力上有了长足的进步,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显示出浓厚的文明气息。
殿中的气氛很热烈,李破喝了不少,李碧已经借故回后宫了,臣下们……酒量好的自然是没事,酒量浅的已是喝的面红耳赤,摇头晃脑。
可这毕竟是宫宴,没有谁会放浪形骸,弄点事故出来。
倒是三个突厥使节,已经有两个被灌到了桌子下面,还有一个酒量极其不错,依旧盯着殿中的舞动的身影,满眼都是掠夺的欲(和谐)望。
突厥人向来放肆,中书舍人杨师道很是机灵,命宫人请了罗士信稍加照顾。
罗士信于是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到突厥人的席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搂住对方的肩头。
对方挣扎了几下,却好像被带上了铁箍,死活挣脱不得。
罗士信咧开大嘴,笑着念叨了几句,指了指席上的酒壶,对方满面怒容,但对方的力气太大,脸上也渐渐露出狰狞的笑容,手上收紧,握的他肩头疼痛不止。
于是突厥人屈服了,拿起酒壶连干了三壶,弄的衣襟上汁水淋漓,罗士信不由大笑,拍打着他的肩头,连连称赞他懂事。
然后招手命人又提了一坛过来,顺手拍开泥封,抱起酒坛咕都都就饮了不知多少,然后把沉重的酒坛往桌子上一顿,微红的眼睛盯着突厥人,好像要吃了对方一般。
突厥人彻底老实了下来,开口说了几句,也抱起酒坛把剩下的酒水喝光,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席上……
罗士信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巴,扭头四顾,起身又去到了吐蕃人那边,祸害了一阵。
吐蕃人一直比较低调,他们新来,不认识什么人,看着这满殿的繁华,他们在高原上哪见过如许景象?羡慕的眼睛都快蓝了。
觉得此间哪哪都好,怨不得大唐皇帝陛下被称之为天子,所居之处可不是和他们想像中的神国有的一比?
面对不请自来的罗士信,他们都是恭恭敬敬,苏毗末罗还领头向罗士信敬酒,她还用刚学会不久的简单汉话赞赏了一下罗士信的身板,看那样子恨不能亲自上手摸一摸。
大胆之处中原女子可是望尘莫及,弄的罗士信的气势一下弱了不少,草草跟他们干了几杯,便灰熘熘的走了。
…………
此时新罗女王金德曼悄悄来到李破席前,芊芊而拜,“陛下,许久不见,今日欢饮,女儿来敬您一杯。”
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还带着些幽怨……那小模样,瞅着就能让人心都化了。
李破暗道了一声要命,确实好久没见了,主要是他想晾一晾新罗,半岛上的三个国家,如今被大唐灭了两个,只剩下了新罗独存。
把半岛都交给新罗是不可能的,可新罗之功该怎么赏赐,他又没想好。
最好是新罗人自己能懂事一些,提出一个能够让大唐接受的方桉。
当然了,那肯定是理想状况,现实则是,大唐太过强势,新罗现在已经失去了自主权,要想安稳的过下去,必须取得大唐的认同。
换句话说,什么事都要大唐说了算,他们的任何建议,没有大唐的同意是不可能执行下去的。
藩属之国也有高有低,失去了高句丽这个敌人,新罗的地位立即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这也是大战之后,新罗女王金德曼立即启程来到长安的原因所在。
至于什么父亲女儿的,当日只是笑谈,也是助兴之语,这个时候说出来,真的让人很不自在啊。
好在李破脸皮厚,举起酒杯道貌岸然的笑道:“什么女儿不女儿的,你是朕的功臣,来,陪朕喝几杯再走。”
“多谢陛下。”金德曼笑颜如花,遮住口鼻饮了一杯,挪着步子来到李破身边跪坐,主动给李破斟酒布菜。
臣下们的目光立马转了过来,却又纷纷避开,好像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新罗国主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的美人,与皇帝陛下的故事在她第一次入朝的时候便有传扬。
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了,而且新罗王女金胜曼已入宫为妃,那么新罗就是大唐最为亲近的属邦。
很多人一边饮着酒,一边在心里想着,瞧这样子两国之后的来往估计会更加密切,皇帝陛下为国操劳,真是辛苦了啊……
据说新罗美人颇多,甚有风情,那将来自家府中是不是也要纳上几位进来呢?嘿嘿……
…………
金德曼现在顾不上殿中之人的想法,得了机会,自然是要抓紧的。
“陛下还是慢些饮酒,多用点菜吧,不然醉了可不好受。”
李破从善如流,吃了几口鱼,两片羊脯,金德曼还给他剥了个虾,一边观看着殿中的歌舞,李破很是惬意的晃了晃脑袋。
“你这汉话说的可越来越好了,嗯,有点河北的口音,怎么来的?”
金德曼就笑,“陛下莫非忘了,崔师出自河北博陵崔氏,我的汉话都是他教的,不光是我,新罗国中显贵,多为崔师弟子,那我们说的汉话自然便也带了河北口音嘛。”
她口中的崔师就是出使新罗的鸿胪寺少卿崔敦礼,此君一去数载,如今他的名声在新罗国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与大唐来往日渐紧密,崔敦礼在新罗教授新罗贵族们语言,礼仪,新罗显贵皆以能与崔君坐论国事,谈古论今为荣。
当然了,能跟崔敦礼说道几句的新罗人绝对屈指可数,所以崔敦礼在新罗的地位堪比国师。
李破点头,“崔敦礼博学多才,你们尊他敬他是对的,只是过些时候,朕要召他回朝述职了……”
金德曼小声的啊了一声,“那女儿岂不失一良师益友?不行不行,女儿得跟陛下求个情,让崔师在新罗多住几年。
陛下不知,崔师在新罗过的很好的,从不曾受半点委屈,衣食住行,皆依王制,身边侍候的人也都是千挑万选。
中原好像有一句话叫乐不思蜀,崔师就是这般,此间乐,不思唐也。”
李破听了不由哈哈大笑,“你倒说的有趣,却不知中原还有句老话叫故土难离,他是博陵崔氏子弟,可不会常居海外,醇酒美人是拴不住他的。
而且他在外面建功不小,朕若不加赏赐,岂不寒了人心?
放心吧,大唐饱学之士有很多,朕再派些人去新罗即可。
按理说,朕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你自己就都要想到的,你是新罗国主,新罗的未来都掌在你的手中,遇事要多思忖一下。
比如说崔敦礼,去你们新罗也有三年多了吧?你既然如此尊敬于他,那就要为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才是笼络人心之法。
你要是主动向朕为其请功,让他回唐受赏,崔敦礼闻听必将感激于你,回唐之后,能不为新罗说话?
你看,这就是中原常说的王者之道,不图一时之得失,只谋于长远,你说是不是很有道理?”
汉人的弯弯绕,新罗人琢磨一辈子,许都用不到实处。
李破说的是崔敦礼如何如何,实际上话语间暗含深意。
也不知她听懂了多少,反正这位新罗女王是满眼的小星星,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垂头道了一声,“女儿受教了,王者要有心胸,女儿懂的……”
李破知道她在刻意讨好自己,女人的手段也就那些,在他看来没什么稀奇之处,只是一口一个女儿的,让人有点顶不住。
金德曼又给他剥了个大虾,细声细气的说道:“女儿即将启程回去……”
李破歪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三月走吗?还有两三个月呢吧?”
金德曼叹息一声,“两三个月可不算多?与陛下相聚的时日总嫌短暂,再说陛下一个月也不定能见我一次,时日再长又有何用?”
李破听着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这是跟谁学的?赶紧给我改回去,莫要作妖。”
金德曼翘了翘嘴唇,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他们都说大唐女子是水做的,男人都喜欢这种娇弱模样,陛下不喜欢吗?”
李破额头升起几缕黑线,他知道这肯定是宫中有人在湖弄她,因为宫里的女人没人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你是新罗国主,更是朕的臣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这些有的没的,朕知你心事,不要胡思乱想,过几日朕会召你详谈一番。
你还是想想到时跟朕怎么说话吧。”
于是金德曼老实了下来,跪坐在李破身旁,一会给他斟酒,一会给他剥虾,如果李碧这会还在,一定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北雄 第1617章上元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弄的人们既有些欢喜,又有些苦恼。
民间都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这是好年景的象征。
正月十五雪花纷飞,雪下的越大,说明这一年越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其实也是有些科学依据的,正月十五春天临近,雪下的厚实些,确实能够滋润田土,对春耕有益。
只不过长安的人们还要在晚上去观灯,如果下雪的话,会增加出行的难度,所以人们就比较纠结。
人就是这个样子,希望两全其美,事实上则是总要有所取舍,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嘛。
古之贤者早就把道理给你摆的明明白白,只是人心不足罢了。
…………
槐花巷里,北风打着旋的过去,发出呜呜的声响。
褚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北风立即找到了宣泄的缺口,吹的开门之人衣衫凌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仆人们努力的把马牵了出来,褚遂良捂着自己的官帽,弓着腰从门口走了出来,翻身上马。
同时心里暗骂,这他娘的鬼天气,冻死个人嘞。
催马向前紧走了几步,想要快点出巷子,这里俨然就是风口,确实冷的有点邪乎。
不想公孙安家的大门也打了开来,一辆马车被推了出来,正好把路挡住。
褚遂良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耐心等候。
这肯定是刘大娘又要去她那小酒馆了,也不知她为何如此上心,嫁给了一位羽林将军,竟然还是放不下一间酒肆,一早一晚的看着很是辛苦,能赚几个钱?也是奇了怪了。
公孙安府上的管事出来,一个劲的向褚遂良道歉,只一会那张脸就冻的阙青。
褚遂良连连摆手,“行了行了,赶紧的吧,俺这里还要去上值,你也歇歇嘴,这大冷的天还要出行,你家大娘还真是勤勉。”
等马车套好了,刘氏才露了面,先向褚遂良施礼,口称大伯,两人略微客套两声,刘氏便赶紧钻进了马车。
褚遂良觉着好笑,心说公孙安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总得管管你家婆娘吧?这么下去,羽林将军的体面还能剩下几分?
不过一想到公孙安对自家婆娘爱如珍宝的样子,褚遂良也是暗自摇头,回到家也不知他们两个是谁管谁呢。
…………
出了巷口,褚遂良催马急行。
今日本不该他当值,可就是轮到了他,这意味着什么褚遂良自然清楚,他在省中受到了一定的排挤。
原因也很简单,封德彝殁了,长孙顺德暂理门下诸事,门下省很多人水涨船高,他褚遂良是“外人”,又入职不久,苦活累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算排挤,这只是官场中的正常现象。
褚遂良倒也并不气恼,这种事他见的多了,他就是觉着现在门下省的苗头不太对,一些人行事太过操切。
封德彝才殁了几天?他在省中就听到有人说,长孙侍郎什么时候晋侍中之位,之后会如何如何,这种闲言碎语他听了还不止一次。
尤其是那些河南人,愈发的趾高气昂了起来,即便官职不如他的,也想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一番,何况那几个河南同僚了。
六个给事中,四个河南人,三位散骑常侍,两个是长孙门下,河南人在门下省坐大之势越发明显。
而且河南人身上有种非常躁动的气息,让褚遂良很是警惕。
当年李渊在时,东宫与天策府争权,两家你来我往,刀光剑影,谁也不敢放松,简直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
好处必须争,得不到好处的事情就想方设法的扔给对方,趋利避害,无所不用其极。
那时的人们就和现下门下省的一些人比较相像。
而长孙顺德正是从那时走过来的人物……
这样的气氛如今还不算明显,毕竟长孙顺德只是暂理门下诸事,还没有进封侍中之职,可其党羽在这种时候竟不懂收敛,全然一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模样……
想到这里,褚遂良心中嗤笑一声,也不知他们得意个什么,还当这会是跟李建成一党争权夺利之时吗?
当初他回京述职的时候,苏勖等人就提醒过他,离着河南人远一些,此时他算是真的明白了。
当年河南派系林立,朝野内外混乱至极,如今到了新朝,河南来人好像还未有所改观,他确实需要远离这些头脑发热的家伙。
所以如今他在门下省的日子不太好过也就情有可原了,不愿跟人站在一处,自然便会受到排挤压制。
…………
不知不觉间,褚遂良已经来至朱雀大街之上。
大街现在已经清扫干净,街道两旁正在架起花灯,看上去很热闹的样子。
今年灯会不再拘于皇城之内,许是去年死了人,也或许是观灯的人太多,皇城有些狭小,越来越是拥堵。
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年灯会将从皇城延伸到朱雀大街以及其他几条直通皇城的大道之上,也就是说规模扩大了许多。
这么一来,羽林军,屯卫军,监门卫,长安令衙也就有的忙了,需要沿街驻守,防止出现偷盗,火情等事。
而且今年皇帝还会到城门楼上观灯,到时会放焰火取乐,所以说今年灯会的看点不少,一定另有一番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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