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行路不带眼吗?眼睛不好用,耳朵也聋了,听不见咱们过来……”
有人立即开口骂了起来,大胡子却只一打量,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好像带着魔性,听在耳朵里便感觉此人是个豪爽男儿。
大胡子在马上一抱拳,笑声不绝,“原来是许郡守,才隔了个八月吧,就又能在京师相见,看来许郡守与俺实在有缘。”
得,是熟人来的。
以许敬宗的为人秉性,此时也愣神了半天,随后才惊醒过来,立即在马上为礼,堆起了满脸的笑容,“不想竟在此处能遇到程使君,失礼失礼,得罪得罪。”
好吧,不用问,对面这個大胡子正是回京不久的程知节无疑。
他是十月间跟随护送吐蕃人的队伍一起回的长安,和他搭档的侯君集就很倒霉,回到凉州就病倒了,于是留在了姑臧养病。
其实不止是侯君集,高原气候对人的伤害不用说,出征吐蕃的大军,非战斗减员十分严重,咬着牙回到凉州之后病倒的人可不在少数。
不过凉州各部算是打出了威风,从古至今,还没有哪支中原王朝军旅去到过高原腹地,战果也极为辉煌。
若非攻灭高句丽的捷报前后脚的到了,不然吐蕃这一战应该算是唐初最为重要的一场军事胜利了。
程大胡子到了凉州,归心似箭,干脆的把侯君集扔在了姑臧,自己带着人随队伍一起回到了长安。
这一去就是两年多,风里来,沙里去,在见到长安城的那一刻,程大胡子差点没掉下金豆子来。
什么富贵险中求,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程大胡子当即决定,他娘的就算皇帝再来差遣,老子也不动地方了,大不了不当这个见鬼的官了。
而他和许敬宗自然是相识在扶风,向西走的时候,作为出使吐蕃的使节,匆匆跟扶风郡太守许敬宗见了一面。
回来的时候,大队人马自然是要地方接待的,许敬宗设宴为众人接风洗车的时候,程大胡子自然在座,而且是上座之人。
两人倒没什么私交,只能说是认识而已。
可程大胡子哪管这个,认得的就是朋友,不是朋友喝点小酒也能变成朋友,他程大胡子一路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除了当年在云内交错了友人,累及终生以外,他结交的朋友从来不曾“坑害”到老程……
…………
“这位是督查寺的侍御史高冯高季辅,能文能武,纠察百官,是俺的至交好友。
这位是拓跋寿,羽林将军……”
也不管许敬宗乐意不乐意,程大胡子开始为他引见身边的友人,来历还挺杂的,有两位将军,竟然还有一位督查寺的御史,许敬宗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凑到一处的。
不过听到他们的官职,许敬宗脸上的笑容也就真实了起来,他交往的那些大多都是饱学之士,甚少有军中之人。
不是他自视清高,不愿与武夫为伍,而是以他的职位和朋友圈,真的很难接触到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们。
而官职低一些的,他又不愿意搭理人家……
最近与他有所接触的就是左武候卫大将军徐世绩了,因为那是驸马,去年曾与长公主一道去过扶风,他才有机会得以拜见。
…………
“许郡守这是去哪里?大正月的,天寒地冻,不若随俺们几个去寻个好去处,饮上几杯暖暖身子?”
程大胡子稍稍引见了身边的朋友,便立即盛情相邀,他交朋友可不管你是文是武,只要你敢来,他都能做到来者不拒。
许敬宗稍有些犹豫,他和这些人都不熟识,与他往日里结交的那些人也大相径庭,便多少有些顾虑。
只是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那许某就叨扰使君了。”
程大胡子口中又发出标志性的笑声,“走走走,这天是真他娘的冷,风吹的俺卵蛋都缩了,哈哈哈。”
周围一群人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有人起哄般道:“那可得赶紧寻个小娘子给程大郎梳理梳理,不然程大郎可能就真要入宫当官去了。”
许敬宗……
果然画风大不一样,许敬宗当即就有点后悔了。
…………
正月里街上人少,一群人骑着马招摇过市,重新上了朱雀大街,一路往南,离的宫城远了,不一会就有人把马速提了上来。
一群人欢呼啸叫,纵马就往彩玉坊的方向下去了。
夹在队伍中间,许敬宗抓紧马缰,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些撒了欢的家伙,祈祷着莫要碰上屯卫或者长安令衙的人。
碰上了也许就是麻烦,不管怎么说,在朱雀大街上纵马疾驰,没点充分的理由,还是有些犯忌讳的。
嗯,搁在后来,那就和在长安街上飙车差不多。
好在一群人很快就转而向东,再行一阵,便进入了彩玉坊的范围。
彩玉坊的青楼是全年无休的模式,也是长安城中最为繁华之处,连东西两市都比不了这里。
高季辅此时被冻的流了鼻涕,就在旁边埋怨程大胡子,“非得来彩玉坊作甚?俺一个御史被人见了,不定就要被人参上一本。
如今长安城里面又不是没有好去处,积善坊听说就新开了一间楼子,不比彩玉坊这边差,还清静一些……”
程大胡子乐呵呵的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霜茬,满不在乎的道:“你高四郎在长安待的可老实,俺这些年四处奔波,就没有停脚的时候,去的也都是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好不容易回来了,俺求的就是个热闹,清静个什么?他娘的人两腿一蹬的时候最清静……”
拓跋寿在旁边听了,哈哈大笑,猛的拍了程大胡子肩膀两巴掌,“老程受苦了啊,咱们可得给他好好贺贺,啧啧,这次老程回来功劳可不小,能摸到大将军的边了吧?”
高季辅咬了咬牙,若非他想听听程知节在吐蕃的经历,才不会跟这些家伙出来厮混呢。
北雄 第1596章宴客
程大胡子说的没错,彩玉坊确实比其他去处要热闹的多。
尤其是正月里,一些人比如说程大胡子,宴请友朋的时候,首选自然是各自家中,有那好玩乐的狐朋狗友凑在一处,那就多数会选择彩玉坊的青楼。
彩玉坊是长安娱乐产业最为集中的地方,在这里你想玩什么都能玩得到,美酒佳肴也应有尽有。
当然了,前提条件就是你手里得有银钱,青楼可不是穷光蛋可以随意光顾的地方。
有身份的贵族或者是大富之人来到此处,都会定下一个院子,也不算太贵,一晚下来最少也得十个银宝,一般都是套餐,里面包含酒菜,歌舞等等。
你若想找人来陪人吃酒,视人而定,另外算钱,过夜又是另外一個价格,彩玉坊这里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宰客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在青楼所在,很有商业信誉。
这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够享用的服务。
次一等的在楼子中包个房间,吃喝一场,花费不大,基本也能尽兴而归。
再次一些的,你就得寻找一下小点的楼子了,那里花费更低,但服务品质肯定难以跟大楼相比。
最后就是暗娼之类的人家,做的是那些手里没几个银钱的穷汉的生意。
反正比照后来的娱乐场所,虽然有所不同,但本质上还是一样,三六九等,分的明明白白。
从大兴城建成之后,彩玉坊就是这个模样,彩玉坊的住户也大多都跟青楼生意有着关联,清白人家是不会住到彩玉坊中的,官府也不允许。
…………
当然了,今年彩玉坊正月里接待的主要客人还是那些来长安赶考的士子,这些人远来长安,家中的人唯恐他们受苦,行囊之中带足了盘缠,正好能让青楼中的女子们狠狠赚上一波缠头,过个肥年。
如今各个青楼楚馆当中,文会一场接着一场,萦绕的都是丝丝缕缕的书香气,青楼女子们轻声漫语,丝竹声声,谈吐文雅而又别致,尽可能的在讨着读书人的欢心。
谁家若是接待了一位文采卓然的风流客,书就一篇大作,立即便能被青楼公布出来,引得各家青楼传唱。
很快就能在长安得享佳誉,这是最快当便捷的扬名于外的途径,所以也引得文人墨客们趋之若鹜。
这俨然便是一门一拍即合,互利互惠的好生意。
像程大胡子一行人,多为军汉,并不是现在青楼的主流服务对象。
…………
程大胡子已经两年多没回长安了,对于他来说彩玉坊变化不小,可也没到不认识路的地步。
当年他在千牛备身府任职的时候,没少来彩玉坊耍乐。
于是也没问旁人的意见,直接找了一间旧门脸,高季辅等人倒也不会挑理,程大胡子家里不算富有。
以前有一枚银宝在手,就花两枚银宝的钱出去玩乐,没钱了,就到朋友们门上打秋风,是当世那种标准的仗义疏财的好汉。
许敬宗瞧了瞧,本想大方一回,但看了看周围这群人,大部分都是长安土著,他也就息了越俎代庖的心思。
一群人纷纷下马,店家的人早已迎了上来,一嘴的好话。
程大胡子笑声不绝,熟门熟路的要了一间小院,领着人便进了楼子。
…………
“可惜了,大郎没能请得动罗将军,不然肯定要热闹许多……”
拓跋寿颇为遗憾的道了一句,他口中的罗将军不用问,就是如今的羽林郎将罗士信,统领着羽林四卫。
另外一位羽林郎将则是贵妃阿史那荣真担任,同样领有四卫羽林军的兵权,既是宫中贵人,又是领兵的将军,自古以来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统领整个羽林军的则是大将军,开国公尉迟敬德,他还兼任着兵部侍郎之职,同样领有督造皇陵,镇魂碑林等职务。
这几位就是羽林军的权力核心,他们之下,便是拓跋寿,公孙安等八位羽林将军,各自统领一千到一千五百人不等的羽林军将士。
当年的千牛备身府,左右领军府,骠骑府都已作古,为一万多人的羽林军所取代。
程知节离开京师的时候,羽林军还没有成立,罗士信那时以亲卫大都督之职,领有一部分千牛备身府兵权。
时间过去两年多,等程知节回来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连本职工作都丢掉了。
当然了,他也不着急,一直在等朝廷对平灭吐蕃之功的奖赏,作为出使吐蕃的主使,说什么也落不下他程大胡子。
自从他回来长安之后,他一直在家中修养身体,没办法,这一趟走的足够远,也足够偏僻,来回一路走下来,人是还没死,可魂已经丢掉了一多半。
不好好养一养的话,他怕自己和侯君集那倒霉蛋一样,病倒在床榻之上,整日里跟药汤打交道。
如今总算是缓了过来,便呼朋唤友的出来耍乐。
至于罗士信……不论高季辅还是拓跋寿,都知道他跟罗士信是结义兄弟,交情非同一般,所以他只能托词罗士信有事,没法过来跟大家伙喝酒。
而实际上,他是在躲着罗士信呢,至于为什么,那还用说吗?他怕罗士信那个大嘴巴在皇帝面前又提到他老程如何如何而已。
“罗三郎见了俺就要跟俺较量拳脚,俺怕伤了他,处处留情,总是被他当鼓来敲,你们倒是热闹了,可苦了俺的皮肉。
若是拓跋能帮俺挡一挡,俺这就让人去叫他,怎么样,拓跋可敢应否?”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家都晓得羽林军的两位郎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罗士信还总喜欢寻程大胡子的麻烦,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见他说的有趣,不由起哄挤兑起了拓跋寿。
拓跋寿连连摆手,“罗将军是咱们的上官,俺可不敢跟他动手,不然还想不想在羽林军中厮混了?”
许敬宗饶有趣味的听着他们说话,这时便悄悄靠近高季辅,拱手低声问道:“高宪司请了,这说的可是羽林郎将罗将军?”
高季辅瞅了瞅这个贼头贼脑的家伙,不由想起了当初在长安碰到程知节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是满眼茫然,不知路在何方。
偶遇程知节,在长安书院那边又碰到了罗士信,这两位真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差点没把人吓死。
后来才知道,两人竟然是结义兄弟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交情,见了面竟像是见了仇人,却还能时常在一起喝酒,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就算是过了这些年,他也没怎么闹明白罗士信和程知节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只能笑着点头,“罗将军和程将军是同乡,亦曾结义同行,他们啊……许郡守适逢其会,还是谨慎些好。”
许敬宗心里跳了跳,却一下有了熟悉感,这才是他惯常打交道的那些人的做派,高季辅,渤海高氏中人?
唉,程知节还真粗疏的可以,引见别人的时候怎么能把对方的家世给忘了呢?
当然了,现在他的关注点肯定不在这里,罗士信啊,那可是皇帝的结义兄弟,从龙之臣,恩宠无加,亲信无比。
程知节又是罗士信的结义兄弟?那和皇帝岂不是也能兄弟相称?怨不得会派了他出使吐蕃,这样的人能当使者……估计也就是因为如此缘故了吧?
许敬宗此时的感觉就是吃了一个大瓜的那种,顺便掀开了从龙功臣们隐秘的一角,即便得了这位御史的警告,心思却还是热络了起来。
顺便说一句,宪司是御史的别称……以宪司呼之,没那么正式,却也说明两人不熟。
许敬宗再次拱手,“多谢宪司解惑。”
高季辅点了点头,心说这位许太守还真有意思,一看就知道和程大郎不熟,却还是应邀而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却还不觉得尴尬……也不知是何来历,回去得寻人问一问。
许敬宗还不知道自己被高季辅惦记上了,转着眼珠渐渐落在人群后面,招手叫来楼中的小厮。
令从人掏出十几个银宝交给小厮,“一会招几个美人过来伺候,要知情识趣的,让她们不要扭捏作态,扰了咱们兴致,懂俺的意思吗?”
在小厮连连应诺中,许敬宗负手前行,跟上了前面的人,到了后面,护卫和从人便被人引着去了别处,只剩下了五个人登堂入室。
不多时,前后脚的又有两个人寻了过来,一个是羽林军的录事参军,这是个马邑人,一口的晋地口音,许敬宗听着很是难懂。
但他知道,马邑算是皇帝起家的地方,这人定是以战功著称,家世应该没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
另外那个也在羽林军中任职,是仓曹参军,山东人,和程知节是同乡,两人却不很亲热,言语间夹枪带棒的。
程大胡子也不生气,只和对方斗嘴,看上去却有种另类的“融洽”。
这人气势很足,眼皮翻动,目光到处,冷飕飕的,看着就很吓人,显而易见的旁人都要让他几分,不像是个仓曹参军,反而像是羽林将军。
北雄 第1597章得意
程大胡子当年投靠过很多人,李破,翟让,李密,王世充,最后又回到了初始状态。
而以他的为人,经历如此丰富,结交下来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可一圈转下来,那些人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两个,时至今日多数已沦为一坯黄土,其中还有不少是程大胡子亲自下的黑手。
当然也不用怎么苛责,像程大胡子这样的流窜犯,其实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可谓道尽人心叵测,世情冷暖。
用这句话来形容程大胡子,都算高抬了这厮……
农民军中的兄弟情义,比风还轻,比纸还薄。
所以说程知节在潼关被俘之际,早已剩了孤零零一個,他最“敬重”的兄长,也就是秦琼秦叔宝,正是死在了潼关。
两人多年相交,反反复复,勾心斗角的故事,也淹没在潼关的喊杀声中,不再为人所知,后人们估计也就只能凭借一本演义来固定他们的历史形象了。
…………
如今在座的友朋,便都是程知节投唐之后,在千牛备身府结下的交情。
因为没有动荡的环境,反而持久了起来,几年下来,这些人竟然还能坐在一处,便是程大胡子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竟然都在,没谁掉了脑袋,稀奇稀奇。
当然了,程大胡子可不是什么悲春伤秋之人,过去的事情他有时会想起来,但绝对不会感慨太多。
人都死了,还想让程大爷悲伤落泪,那是妄想。
程大胡子可是一位真实的活在当下的人,从不会回头去总结什么经验教训,更不会产生愧疚之类的情绪。
这保证了程大胡子的身心健康,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笑声依然豪爽如初,“肺腑之言”亦是张嘴就来,该伏低做小的时候绝不站着,该有骨气的时候,他比谁站的都直,嗯,这也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家伙。
…………
厅堂之上,酒菜飘香。
既然是程大胡子做东,那他便毫不客气的高居堂上,成为了此次宴饮当仁不让的主角。
趁着小娘子还没上来,大家紧着开始交杯换盏,狼吞虎咽了起来,好节目在后面,大家都懂的。
现在则是叙交情的时刻,众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大口喝酒,将军们底气都足,谈笑声震耳欲聋,唯恐别人听不清楚。
许敬宗入席之后,左瞅瞅又看看,军中将领们粗豪的表现,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觉得程知节的人缘出奇的好,是另外一种状态的人情练达。
酒饮了不少,菜没吃几口,便有人大声问道:“老程去了吐蕃,也有两三年了吧?跟俺们说说,吐蕃那地方是不是满天神佛,灵不灵验?”
吐蕃离着中原万里之遥,属于标准的异邦,自从元贞三年入寇凉州,关于吐蕃的事情便偶尔有所听闻。
到了元贞六年,吐蕃之事就不算稀罕了,因为吐蕃的使者或者可以说是降人,被解来了京师。
大捷之下,人们听到的消息越来越多,也就不像以前那样如龙藏云中,见首不见尾了。
而且异族之人越来越多的出现在长安,人们见的多了,心态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尤其是唐初这个时节,离着五胡乱华的诸般乱事结束也没多久。
人们对外族的忍耐力还是比较高的,比如说现在在座的拓跋寿,那是标准的鲜卑王族姓氏。
所以说关于吐蕃人的一切并没有那么新鲜了,只不过大家对吐蕃没什么具体的印象,说起吐蕃来都是以听闻这种字眼为开头。
尤其是关于吐蕃人的信仰,政教合一的体系在中原也早已是过去时了,所以人们会比较好奇。
作为出使吐蕃的正使,大家逮到这只大胡子,不管是凑趣还是真感兴趣,都会就此类话题问上一问。
“快说说,快说说,那么远的路很难走吧?”
“听说高地上面尽是妖魔鬼怪,咱们的人上去了从没有囫囵个下来的,吐谷浑躲在上面很多年,要不然早被灭掉了。”
“那肯定是谣传,不然程大郎怎么回得来?”
“就是就是,阿史那将军和陈将军不就带着人马上去了?”
“要俺看啊,程大郎准定是拜了邪神,你们瞧他那歪眉瞪眼,恶形恶状的模样,可得小心他什么时候乱了心智,掏刀子给咱们一下。”
好吧,这是那位张参军又在挤兑程大胡子。
乱哄哄的笑骂声中,程大胡子得意非常,他最喜欢这种氛围了,怎一个舒坦了得?
大口的灌了一口美酒,粗鲁的用袖子抹了一把大胡子,摇头晃脑的咂摸了一下滋味,这才大手一挥。
豪气干云的道:“你们晓得什么?俺程知节生来便有神明护身,到了哪里都是一片坦途,想要老子的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众人哄笑,气氛一下热烈了不少。
在高季辅的劝说之下,程大胡子才收了神通,“不跟自家兄弟说笑,那鬼地方俺是再也不去了。”
拓跋寿怪笑一声,插话道:“真不回去了?俺怎么听说大郎跟那什么苏毗人的女王有所瓜葛,每晚都睡在人家王宫之中,啧啧……是不是很舒坦啊?
要换了是俺,定在那边做了驸马,回来做个什么?”
“还有此等事……”
众人震惊,接着便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起来,纷纷追问,高季辅也瞪大了眼睛,很想问上一声,来长安的不就是苏毗人的女王吗?程大郎把人给睡了?
这……莫不是作死……
他们这些中层的军将官员,消息来源有限,听到的多是朝廷公告出来的消息,并不详细,还是得程大胡子亲来解惑。
倒是接待过吐蕃来人的许敬宗知道的多些,却也没听说程大胡子的骚操作,顿时也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不错的逸闻奇事……
程知节也不尴尬,反而得意的哈哈大笑,“俺与女王情投意合,确实做了一阵露水夫妻,可俺是大唐使者,哪能留在苏毗?
离开的时候你们是不知道,想留下俺在苏毗的可不止女王一人,也就是俺分得清轻重,也还记挂着诸位兄弟……哼,换了你们这群腌臜人,心只要一软,可就回不来长安了。”
北雄 第1598章委屈
反正程大胡子是活生生回来了。
而他在吐蕃的经历,确实可以称之为传奇,再经过他自己的吹嘘,那都不能用传奇来形容了,而是神话。
而且其他人都是配角,只有他程大胡子才是最为神奇的那个,三分功劳,他能给你吹出十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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