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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很多时候,世上不如意事时常八九,即便是皇帝有心如此,最终的结果也很难预料。
你当文皇帝杨坚登位时对那些拥戴他的人不会心存感激吗?没有想要酬答他们的功劳吗?
可最终结果是什么?立下拥立之功的那些人,下场都不太好,就是极力辅佐父亲登上皇位的太子杨勇,也最终被剥夺了储位。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时间拉开,不用多,十年二十年的工夫,便足够改变一切,什么承诺也抵不过时间的洗刷。
所以故事当中那些重诺的人才会被人所传唱,因为大家自己做不到嘛。
…………
也不出所料,温彦博和萧禹用自己能想到的言辞,尽可能委婉的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的忠诚。
萧禹又喝了两杯,皇帝说他有进取之心,那换个角度,不就是说温大临趋于保守吗?这让他很是有些得意。
李破饮了口酒,到了这会,饮酒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两个臣下岁数都不算小了,他是叫人来陪自己喝两杯,而不是叫了人来灌酒。
“东海已为坦途,就是很多倭人跑去了琉球,琉球以前是倭国的藩国吧?”
温彦博道:“也不算是藩国,吴王之前传报说了,倭人横行于海上,百济,新罗,琉球等国都深受其害。
于是后来他们便纷纷向倭人供奉,以求平安,吴王当年在江左,就屡次率人出海,剿灭海匪,其中大多就都是倭人船队。
琉球地小国贫,是东海往来之人的歇脚之处,前隋也曾派人伐之,却也无法久居其上……”
看着侃侃而谈的温彦博,李破笑了,他知道这是因为连年用兵于东海,朝臣们对海上之事开始关注了起来,说话也就有了见地。
不然海上之事,很难引得起大家的兴趣,就更不用谈深入了解了,估计说起琉球来,知道其地理位置的人都少。
“琉球那边朕问过吴王,琉球多岛屿,暗礁密布,每到秋日,便风高浪急,所以说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萧禹趁机接过话头,“可如今却非同以往,它能连接东南,从山东到南海诸郡,走陆路的话,一月不止,可乘船行走海上的话,听说即便逆风,也只需十余日了……”
君臣对视,都露出了老狐狸一般的笑容。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南海诸郡一直是中原的一块飞地,中间隔着重山峻岭,山林密布,向来是流放犯人的好地方。
而那边的土著家族也总是不服管教,时不时就要闹上一场叛乱,因为路途阻隔,还不好平定。
以前的法子就是有能力了,便派兵去平乱,没那个精力,谁把控了政权,你只要别龇牙咧嘴的,朝廷就象征性的册封一下,也无人太过在乎。
如今路途一下缩短了一多半,那中原王朝对南海诸郡的掌控力绝对会登上一个台阶,连带的影响则更是喜人。
将来东南方向的岭南诸郡,也不在是难以到达的莽荒所在,对于中原王朝在当地的治理,有着莫大的好处。
相比于两位臣下,李破想的则更为清楚。
便利的交通,会突破地理环境对于中原王朝的禁锢,让大唐帝国的触角伸向远方,创造出远胜于历代的版图出来。
“是啊,路途短了,来往也就方便,所以说咱们要把船造好,这是一件大事,温卿受累,今年工部那边你要多督促一下。
尤其是匠作监,要么多招些人,要么就把手上的事都停一停,船行海上,要足够坚固,航行要快,尤其是海上容易迷路,光靠司南怎么成?
船的大小也是回事,海上来往,不需作战的话,不是船越大越好……嗯,等过些时把匠作监的人招来,朕得跟他们说说此事。”





北雄 第1590章私宴(四)
这三个人凑在一处,说是闲聊,却总归逃不出政事的范畴。
李渊喜欢招人入宫陪自己饮酒耍乐,他的儿子李世民则喜欢拉着人谈古论今,那才是真正的闲聊。
可人家都是大贵族出身,受到的是完整的贵族教育。
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吧,鉴赏能力却都不会缺,而且贵族们从小也都会培养一些兴趣出来。
比如说李渊就喜欢打猎,李世民呢,则喜欢读史,在当世都是属于贵族专享的爱好,平民百姓倒是想喜欢,他也没那个条件。
当然了,李氏父子还都很喜欢女人,家族基因也很强大,都属于那种多子多孙的家伙。
李破也有爱好,那就是吃,属于什么东西有点滋味,他都想尝一尝的那种人,至于合不合口味,则两说着。
这個爱好很多人都有,实在不很拿得出手。
和温彦博,萧禹这样的人在一起,就更没有共同语言。
再加上李破也没有探人隐私,追问别人家事的兴趣。
如此说来,那他们在一起饮酒,过程也就好理解了,纷繁复杂的政事就是最好的话题。
…………
说起东海之事,话题便很快转到了造船上面。
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去了,不论温彦博还是萧禹,对此其实都不甚了了。
李破呢,也就知道个大概,换句话说,大方向他是知道些的,可具体到怎么去做,他也抓瞎。
不过江南传来的消息汇总到朝中,却也能给予朝臣们的决策带来一些支持。
从元贞三年开始,到如今元贞七年,大概两年多到三年的时间,也因为东海战事一直持续的缘故,再加上朝中出台了不少政策。
所以江南以及山东等地的造船业发展的势头非常迅猛。
只是时间还短,想要恢复隋时之盛况是不可能的。
前隋时造船业之所以比较发达,是因为文皇帝杨坚,以及炀帝杨广两代人,都在开凿运河,水运渐渐便利了起来,那么造船业必然也会随之兴起。
这个道理后来人都明白的,大工程往往会惠及一系列的行业。
比如说杨坚父子还修了不少驰道,于是各种土木工程类的行业也就都兴盛了起来,并且涌现出了大批的工程类人才,何稠,宇文凯等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由此带来的影响还不止这些,生产技术上的进步也是令人称道的,类似的工程一旦完成,对于政治上的中央集权同样有莫大的好处。
当然了,产生的最终后果却十分糟糕,因为以当时的社会架构以及生产力而言,不足以支撑如此多而又大的工程。
…………
大唐恢复造船业,也是个长远功夫,比如说现在,杨广三下江都时曾经乘坐的那种楼船,造起来就分外的艰难。
东海战事唐军所乘的那些,都是吴王杜伏威占据江都之后搜罗起来的旧船,在海上航行可以说是横行无忌。
另外一个时空当中,李世民率军攻打高句丽之所以那么艰难,恐怕就是他在平定蒲功拓之乱时,把杜伏威的老底都给烧了的缘故。
…………
如今大唐能够顺利造出来的,其实都是一些用于漕运的小船,接收了一些倭国以及百济,新罗的造船匠人之后,造船技术有所改进。
想要把楼船完整的造出来,其实是早晚的事情,毕竟洛阳观文殿中保存有楼船的图纸,只是缺了有经验的能工巧匠罢了。
可李破要的不止于此,楼船太过笨重,造价也高,用来展示国威不错,但用来往来航行于海上,则缺点众多。
而且和李破印象中,西边那些人型生物造的帆船有很大的区别,不得不说,那些帆船看上去更适合于海上航行。
李破不相信能造出楼船的匠人们造不出那样灵巧的帆船,这和其他事情一样,需要他来督促,定下个大方向。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以中原的人力物力,是能够实现这种目标的,又不是让大家来造蒸汽机……
…………
说起造船来,温彦博和萧禹也很头疼,他们对此并不熟悉,只能泛泛而谈,不过他们的眼界非是常人可比。
像萧禹就建议,“战船,货船,漕船工艺不同,臣以为要分别开来,如今清理运河航道,不久即成,那时南北货运渐多,朝廷需要许多漕船来运送漕粮等物,是不是其他的都先缓一缓呢?”
不用李破说话,温彦博先就摇头道:“这却需好好思量一下,东海即平,战船倒是用的不多了,可行于海上的货船定是商人所急需之物。
臣不晓得造船之事,可也知道,若是用来行商的话,即便用不到楼船,但总不能小了吧?不然海上路途遥遥,艰辛险峻之处不下于来往于西域,船若小了,岂非无利可图?
漕船都不大吧?也禁不住海上的风浪……不说也还罢了,这么说来,却是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萧禹看了看温彦博,倒是没觉得这厮在给自己上眼药,而且尚书省涉及实务,应该比他了解造船之事。
“按照仆射所言,那接下来的几年,要造的船可不在少数,江南的船坞够用吗?匠人怕是也没那么多吧?”
温彦博无奈的点头,“去年那边造船六十八艘,皆为战船,嗯,也不对,其中多数都是运粮的船只,根本不够大军所用。
所以还征调了许多新罗人,以及俘获的倭人,百济人的船只,本来那些小船都是想改为漕船的。
之前大军急用,索性便都交付给大军了,不过当年巡游在长江上的几部水军的船只,倒是可以应急作为漕船来用。”
萧禹道:“那等大军班师,是不是船就够用了呢?”
温彦博,“若是那些海船转而他用的话,水军将士怕是不会答应,而且也非常可惜……”
温彦博说完,和萧禹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为难之色,于是齐刷刷转头看向了皇帝陛下。
李破头疼的看着两个聪明的臣下,他娘的该说的都被你们说了,还让我说什么?
不过他脑筋转的快,稍微想了想,主意就已经来了。
“如今有没有商人在造船?”
温彦博苦笑,“陛下,商人造船倒不算稀奇,但以前几年的情形,谁敢擅自造船,那不是等同于谋反吗?
而且朝廷怎么能容人乱来,捉住一个杀一个,就怕杀不干净,让后来人仿效之。”
萧禹渐渐和温彦博转为了同一阵线,当即附和道:“确实没那个先例,摆渡的小船朝廷不会去管,打鱼的渔船就要在官府备案,不然捉住最少都要流放千里。
战船和货船,那从来都是官营的产业,即便是世族人家,轻易也不敢染指。
当年杨广出行的船队,皆乃宇文述,宇文凯兄弟督造,商人?造一条大船出来,就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温彦博看皇帝脸色不太对,暗道萧大嘴巴又来了,只好出言转圜道:“陛下是想用商人来补朝廷之急?
臣以为万万不可,商人逐利,无信义可言,让他们掌住了造船之术,必生祸端,倒是可以让他们供应朝廷木料,桐油等物,省些工夫出来。”
李破一下就知道,自己的主意肯定行不通。
造船术和兵器制造,养马,甚至是制盐等等,在当世都属于官府垄断的技术,商人也就是跑跑腿,喝些残羹冷炙罢了。
他们想成为主角,且等着呢。
这也显然不是皇帝金口一开就能办成的事情,你如果一拍脑门就下了决断,强硬的推行下去,别说商人会怎么样,贵族们先就能给你玩出十万种花样出来。
现在朝廷确实用得到商人,所以温彦博和萧禹才会说起货船之事,但那是不一样的,由朝廷造船,卖给商人,再让商人去海上行商,回来还得交税。
这就是当世的流程,绝对不能错了,商人就是工具,做不来主角的……
李破摸着下巴,他也不信任商人,只是因为思维惯性,遇到造船的问题,首先想到的法子就是引入商人来解决。
别的行业也许可行,可一旦涉及官府的核心利益,官员们便会本能的排斥商人这个群体。
实际上,这可以看做是贵族和商人两个阶层之间的斗争。
李破沉吟良久,才道:“所谓无商不奸……你们说的不错,正事还真不能用他们,不然为了私利,免不了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损公肥私之类渔利之举。
即是如此,那就只能多开几座书院,尽量养育一些人才出来了,此为长远之计,不争朝夕。
大军班师就在眼前,当务之急,还是漕运为先,京师的人越来越多,各处大城亦是如此,若不能在两年之内把漕运整理好,库中怕是要多耗损许多钱粮。
这是大事,其他的尽都暂缓,等水军班师回朝,能用于漕运的小船就都征调回来吧,反正海上也无敌手……商人想要出海,也还有些早。
中书立个章程出来,先把税赋,船只大小以及用途都定下来再说。”




北雄 第1591章私宴(五)
“政事之上真是千头万绪,神仙来了也别想做到尽善尽美,很多时候都是抓大放小……对了,今年勾决的人又多了一些。
温卿回去让他们慎重些,刑部去年说是要清查积案,大唐立国也才六载,什么是积案?要定的清楚些。
民怨大的也就罢了,难道前隋时官逼民反的那些也要追究?”
说着说着,李破已经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想看到一出出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戏码。
当初战乱迭起,说上一声官逼民反都算轻了,杨广以及他的臣下们根本就是把全天下的军民当做了牛马,任意驱使杀戮,没有一点顾忌。
上行下效,当时地方上的大族豪望做的也不遑多让,趁着世道乱了,有的拉起队伍干脆的造了反,有的则没有任何章法,只知勾结起来,盘剥百姓。
等到百姓忍无可忍,揭竿而起的时候,郡县中的官吏,以及世族中人逃的逃,死的死,人头落了一地,鲜血也没少流了。
瞧瞧那些沐浴着血色顺势崛起的诸侯,一多半都是像窦建德,杜伏威这样的草莽豪杰,就知道隋末战乱和汉末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汉末战乱的过程很复杂,先开始是乱臣贼子祸乱朝堂,接着才是农民起义,然后很快便为各地豪强所镇压,转变成了贵族诸侯间的杀伐。
而那时诸侯争雄天下,很长一段时间诸侯们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来争取大义名分,也就是说大家还奉汉室为正统。
相比之下,隋末战乱就没那么复杂了,一开始就是从下到上的分崩离析,立国也才数十载的前隋,一旦根基动摇,就是房倒屋塌,朝廷威信尽失,群雄逐鹿间,甚少有人顾及杨氏宗室如何如何。
也就是李破时常念叨一下文皇帝的好处,让臣下们揣摩清楚了些皇帝的心意,杨广那厮不用说,亡国之君,罪无可赦。
但杨广的过错不掩杨坚之功,父子要分开来看,所以修订隋史的时候,杨坚的功绩是得到了承认的,满篇不乏溢美之词。
不然的话,前隋二世而亡,有杨广那么一个败家子,文皇帝和文献皇后的功绩估计要被弄掉一多半。
后来的很多人还学会了“独立思考”,这玩意好用的很……给历史上公认的暴君翻案就是一个很别致的游戏,就像大家来找茬一样,只要你足够专注,总能从错误的人身上找出正确的点来。
好吧,扯的有些远了,大唐平定天下之后,很多幸存下来的贵族人家又回到了故乡,基于大唐的国策,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搞清算,也怕自己成为清算的对象,所以还算老实。
可六年过去,风平浪静,那么借着朝中发布的清理旧案的由头,把那些当年闹的很凶的人揪出来,砍下脑袋是不是就是很正常的操作?
刑部的本意其实是有鉴于这些年朝廷一直想要稳定地方统治,采取了诸般怀柔手段,不问良莠,都是一副既往不咎的样子。
这也就让一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恶徒钻了空子,各处有名有姓的大贼头纷纷销声匿迹,有的确实是死了,有的则就是個失踪而已。
他们大多更名改姓,借着朝廷重定户籍之隙,重做顺民,有的甚至混进了官府,这两年吏部清理冗员,就查出了不少来历不明的家伙。
大部分都是以各地降人作为掩护,可你要问他是谁的部下,他就开始胡言乱语,这种多数就是没干什么好事,流落在此的贼人。
刑部想要清理的其实就是这些人……
可政事就是如此,目的挺好,过程就比较曲折,最后得到的结果……不说也罢,挺好的经被人给念歪了是常有的事。
就说刑部去年六月的时候才上书建议清理旧案,年末勾决的人比去年就上升了三成,大多都是刑案。
其中不乏灭人满门,屠村,拦路抢劫杀人,放火毁尸灭迹之类的恶性案件,一看就知道不是近两年犯下的罪行。
这让李破一下就警惕了起来。
…………
萧禹看向温彦博,这是尚书省的政务。
温彦博稍一沉吟便说道:“此事臣与杨尚书商谈过的,清理积案从元贞三年始,之前的一如陛下所说,民愤极大的匪人,官吏也在清查之列。
章程去年也已商定,由各道报上积案,大理寺,刑部,督查寺共审,然后由各道进行清查,一旦查实,最少……也应流配,大致上今年便能清查完毕。
不能破获的列为悬案,每年交由专人追查,自此之后,也就真的是既往不咎了。
臣以为这是好事,想那窦建德起于山东,猖于河北,麾下良莠不齐,即便归降,一些贼人也是满手血腥,挥之不去。
当年事急从权,容得他们归于田园,可如今大势已定,也该是他们认罪伏法的时候了。”
李破捻着酒杯,心说这是要翻旧账啊,而且隐含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秋后算账,清理最后的隐患。
尤其是河北窦建德所部,当年那些祸乱河北的大贼头死了不少,可最后归降的人也有不少还活着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人……
想到这里,李破暗自道了一句,他娘的这些官场中人,果然毫无信用,当时也没跟自己说一声,是怕我不同意吗?
皇帝啊……听着威风,可稍不留神,就得被下面的人糊弄了。
看他不说话,温彦博惭愧的拱手道:“臣等知陛下仁义,不忍失信于人,遂也善做主张,未有明言此事之就里,此臣之罪也,自请罚俸一年,还请陛下允之。”
旁边的萧禹嘴角抽动,差点没乐出声来,好你个温大临,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原来如此油滑,以后可得小心这厮一些。
李破也乐了,“哼,罚俸一年?你倒会说……失信于人,损的是朝廷威信,若是再次激起民乱,你温大临,杨恭仁几个,其罪难逃,到时朕唯尔等是问。”




北雄 第1592章吓人
温彦博心下本还有些惴惴,但听皇帝这么一说,心一下就放回了肚子里,笑着道:“陛下且放宽心,这几年解兵还田,那些贼子摸惯了刀枪,哪肯驯服?
闹的凶的早已伏法,剩下的也没了爪牙,如今只是追索一番,以除后患而已,不会再有什么一呼百应的故事发生了。”
李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明白这是官府对待农民起义的固有套路,不用较真什么讲不讲信用,那太幼稚了,只要别弄出些还乡团来就成。
至于像当年王世充,樊子盖等人那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时节早已成为过去,当然,本质上还是有点相同之处的,只不过大唐做起事来要阴险一些罢了。
实际上大唐平定天下之后,确实残存了许多遗留问题。
萧铣,窦建德,乃至于杜伏威,李轨所部,降人众多,当时为了大局着想,都是尽力安抚,等到如今大局已定,百姓安乐之时,再行清理一番穷凶极恶之辈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说,这么做没问题,可却要把握好分寸,清除的是隐患,而非是进行大规模的清洗。
李破觉着温彦博,杨恭仁等人应该心里有数。
…………
一个问题又翻了篇,三个人再次喝起了小酒,君臣之间离的近了,酒过三巡,说起话来好像也随意了许多。
眼瞅着天色已晚,殿中的宫人们悄悄点起了灯火,两個臣下渐渐不胜酒力,有了告辞的意思。
只不过皇帝还不想放过他们,大年初一把人招入宫中,也挺不容易的,哪能这么轻易的结束。
李破此时也有了三分酒意,再次举杯,“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来,再同饮一杯,预祝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这么直白喜庆的祝酒词在皇帝嘴里说出来,确实比较有意思,两个臣下都醉醺醺的笑了起来,同时举杯饮了下去,心里也在想着,看来这是要结束了,可算能回去歇一歇。
酒喝了不少,没别的感觉,就是心累,皇帝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还都是朝中大事,必须仔细斟酌才能回话,脑子转的稍微慢点都不成,再这么下去……谁能受得了?
在萧禹想来,皇帝的私宴快赶上鸿门宴了,以后还是避着些好,谁爱来谁来吧,反正他萧时文是不再有所期待了。
可李破放下酒杯,完全没有任何结束的意思,又抛出了一个令人头晕的话题。
“前些时朕接到突厥可汗来信,邀朕再会于榆林,你们说说,朕是去也不去?”
萧禹差点一头栽桌子上,温彦博也以手扶额,头疼不已。
看着两个臣下的样子,李破在心里幸灾乐祸的乐的不行,恶趣味嘛,就是娱乐了自己,痛苦了别人。
本来这事不用在此时说起,等大家休假回来上班再议也是不迟,可他就是在酒桌上抛了出来,不是恶趣味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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