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李破点着头,说道:“你任职京兆尹也有几年了,这么大一座城池摆在这里,你心里就没点想法?”
元朗赔笑,心里却道,俺能做什么?当年在北边倒是想有所作为呢,最后怎么着?您心里就没点数?
而且这可是汉长安旧址,俺若敢动弹动弹,不定会碰上什么倒霉事呢,俺又不傻……
肚子里嘀咕着自己的小九九,嘴上却道:“臣确实有点小小的心思,这里的宫殿都在南边和中间,那是禁苑,谁也不敢动。
俺想把这里东边北边的坊市改一下,西边来往的商旅渐多,这里多少可以作为中转之处来用……
还有就是长安的兴盛近在眼前,臣听户部有人说,长安人丁已近十五万户,六十余万人,此为盛世之兆也。
可如此多的人聚居于一处,所用之巨必倍于当年。
长安左近有三处大仓,现在还可勉强应付,日后就说不准了,不如未雨绸缪,再建几处仓房,储军民之所用。
旧城濒临渭水,水陆都乃极佳之所在,虽说如今不宜居住,可这么大个地方,建些仓房来用却很是便利。
这就是臣近年所得了,也不知说的对还是不对?就算错了,陛下您可别像当年一样,把俺押会长安敲打。”
李破还没怎的,陪在他另外一侧的金德曼先就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迅速捂住嘴巴,不好意思的把脸庞扭到了一边。
元朗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只是抻了抻脖子,看了看这位来自新罗的女王殿下,同时在心里面叨咕,这女人还真受宠,竟然能跟随姐夫出游。
好在她应该还得回去新罗,不然就得入宫好好跟阿姐念叨一下了,前面出了个李三娘已经让阿姐极为窝心,姐夫若再多一个外室出来,阿姐还不得跟姐夫拼命?
李破对元朗的回答非常满意,只是这厮竟然还有脸提当年旧事,真是三年不打上房揭瓦。
只不过他晓得元朗的底细,瞄了一眼对方笑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没有旁人给你出主意?”
见姐夫还是那么贼,元朗哈哈一笑,嘴上都不带打磕绊的道:“陛下洞若观火,什么都瞒不住您。
俺的本事姐夫你是知道的……”
李破看他要满嘴跑火车,立即训斥道:“废话什么,赶紧长话短说。”
元朗委屈的砸吧了一下嘴,“这是司库苏世长的主意……”
李破道:“苏远?伪唐天策府军咨祭酒,文学馆学士?好像在长安书院当过教授吧?”
他对李世民的部属确实都很关注,这不难理解,另外一个时空当中,大唐盛世,由世民而始。
李世民用的那些人,几乎都可以说是世之贤能,如今李破当了皇帝,最方便的不是另起炉灶,而是承继下来,该用的就用,如此就会省事的多。
元朗喜道:“陛下晓得此人?他是武功苏氏中人,性情刚直,很有才能,就是说话不太好听,去年年初离开的书院,是房玄龄引荐给臣的,臣跟他几番交谈,便给了他个官做。
武功苏氏这些人,家学渊博,臣就让他管库房去了。”
李破嘴角抽动了一下,心说你还真是知人善用,如今身边说不准都是天策府旧人了吧?你很危险啊弟弟。
于是随手拍打了一下元朗的肩膀,“你在怎么用人上面倒是有些章法,不错不错,既然听了人家的主意,怎么没有报上去?还是说被人给驳回来了?”
元朗立马得意了起来,“臣也是想今年做着看看,有了些眉目再报到朝中,以免又像当年那样,被陛下和阿姐责怪。”
“看来当年之事你记得很清楚嘛。”李破冷不丁来了一句。
元朗一个激灵,顿时蔫了,缩头缩脑的赶紧找补,“姐夫您可别发火,俺那次回到晋阳,阿姐先打了俺一顿板子,出来的时候又挨了大娘一顿殴打,回到家中,家中那婆娘也跟俺撕扯了好久,说俺连累了她。
弄的俺一个多月都没敢出来见人,忘了什么也忘不了这个啊。”
旁边的金德曼又想笑,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肚子就有点疼,弯腰趴在马上顺了顺才顺服些,她这才知道,眼前这位说话很是有趣的人是皇帝的妻弟,不是什么外人。
李破被这厮也逗乐了,想起当年旧事,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元朗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整日里活在元老头的淫威之下,动不动就要挨几下拳脚。
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元朗比他也只小两岁,已是奔四的人了,只是和李春差不多,有时候都和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李破觉着自己的教育确实出了大问题,身边这两个亲近的人都被他培养的有些奇怪,跟当世的官宦子弟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也是罪有应得,朕和你阿姐给你操了多少的心?好在你没惹出什么大的祸事来,不然挨揍都是轻的……
如今你也是年过而立的人了,成就上不用想太多了,好好的当你的官,你阿姐和我都还硬朗,足能保你一生平安。
政务上你多听听旁人的意见是对的,苏远其才非小,你可以向吏部荐举一下,让他做个京兆少尹,这应该是个五品官吧?”
元朗笑着点头,“是从五品,臣这里也正好缺职。”
李破接着道:“嗯,你让他把职责担起来,有了差错……也好分说。”
元朗听了眉毛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他明白这是姐夫的一番好意,可他却很不情愿的道:“陛下,臣荐举之人有了疏漏,自然是臣的错,不干旁人的事。
当年俺在北边有负陛下重托,回到晋阳更是狼狈不堪,可臣最后悔的其实是没能保住那些亲近之人。
如今臣在京兆尹任上也颇碌碌,若再不能护住下官,臣也没脸再当这个官了,不如回去一心一意的侍奉父亲,以免连累了旁人,让他们无辜受过。”
北雄 第1650章官署
吆喝,这下是真把李破给惊了惊,接着便是另眼相看。
李破瞅了瞅一脸坚毅状(随时准备挨训)的元朗,心说这厮肯定是吃错药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有情有义的能臣干吏呢。
惊讶之余,本想考究一下这厮的心理历程,转念一想还真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有所担当,是为官一任的前提条件之一,同样也是男人成熟的表现。
不然什么事都缩着脑袋,好处就不要命的去抢去争,坏了事就极力推脱,那等谈不上任何风骨的奸猾之辈,只能称作政客而已,别说干大事了,连男人都算不上。
比如说曹操评价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这其实就是对那些无能的政客最好的评判。
李破向来认为,作为一个男人,没什么本事也就算了,可必须坚持点什么。
于是他哈哈一笑,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元朗的后背,“行,真是长进不少,看来当年的教训你确实有所反省。
可你要记住一点,维护下属是上官应为之事,不然没人会听你的话,但也要分轻重缓急,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是傻子才会去做的事情。
你身边的人一直都很有才能,这是朕和你阿姐对你的关照,你能跟他们相处融洽,让他们愿意辅左于你,这就是你的本事。
好好去做,不要畏首畏尾的,你是外戚,又是高官,旁人怕你还来不及,你又惧怕个什么?
就算你把这里都拆了,只要有正当的理由,朕也不会让你搬回小院去住的。”
元朗喜滋滋的点着头,好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哈巴狗。
他这些年很少能得到姐夫的肯定,这么被大夸特夸,顿时得意非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趁着姐夫高兴,这厮立马得寸进尺的道:“陛下,您看臣也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让李大娘别老是寻臣的麻烦,俺现在躲着她,连家都不敢回了呢。”
金德曼再也忍不住,在马背上乐疯了,身子打着颤,差点掉下马去。
她不晓得此人口中的李大娘为谁,可皇帝陛下的妻弟,被个女人逼的连家都不敢回了,哈哈,果然是大唐,什么有趣的事都能发生,新罗就没这么有意思的人。
元朗老大不高兴的看向那边的新罗女王,心说你笑个屁啊,哼哼,过后等俺想个法子,让李大娘去寻你的麻烦,看你到时还笑不笑的出来。
李破家的人就这么个特点,心眼比较小,还喜欢迁怒于人,想出来的主意也颇为阴损,在这个方面和李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破则有些疑惑的看向元朗,李大娘他自然知道是谁,能让元朗愁成这样的,除了自家妹子没别人。
元朗和李春可以说是发小,这些年没少打闹,以前在马邑的时候,元朗还能压着些李春。
不过自从李春学艺有成,加上李破权位渐增之后,李春就骑到了元朗的脑袋上去再也没下来过。
“你没事去招惹她作甚?是不是又皮痒了?”
元朗委屈的道:“俺也没做什么,就是吧,前些时入宫……见阿姐,阿姐想让俺执掌宗府,俺……就荐了长公主殿下。
后来不知怎么被她知道了,过年的时候就老去家中堵俺,连俺那婆娘都不敢轻易带孩儿们出门了。
过了年就把俺撵出家门来了衙门,连长安灯会俺都没敢去,姐夫,您能不能让她消消气,俺可都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中看看了……”
这是真委屈了,褚遂良给他出的主意在于一个长远,可那边报仇不分早晚,看那样子是非逮到他痛殴一顿才成了。
好在李春还知道个轻重,不会来长安令尹衙门寻事,不然他就真的没处可躲了。
李破听了原委,没当回事,因为换了是他,也要跟元朗这厮计较一番,元朗从小就是这样,时不时就要耍一下小聪明。
有时不是故意的,有时看着就是上赶着想让元老头给他几棍子,及到年长,这毛病也没改过来。
别看他现在委委屈屈的好像受了多大冤枉似的,说不定自己正乐在其中,觉着这日子才算过的有滋有味。
李破也懒的安慰他,干脆的改了话题,“元老如今身体怎么样?朕听说他住在海事学院那边都不愿意回家了?”
元朗眨巴了几下眼睛,心说你就护着李大娘吧……
嘴上却道着,“阿爷身子骨还好,俺们兄弟都劝他在家里安享晚年,可阿爷不乐意,总想找点事做。
陛下你是不知道,就咱们没进长安那几年,阿爷又给人家养马去了,等咱们入主关西,可把那些雇主给吓坏了,都来登门致歉。
送的礼物还很贵重,弄的阿爷很是过意不去,前些年就不愿出头露面了,唯恐让人不待见。
咱们元氏的一些亲戚以前不见人影,如今听说阿爷在家常住,便也纷纷到家里走动,让阿爷很是厌烦。
于是听了姨丈的,找了点闲事来做,后来就喜欢上了垂钓。
海事学院那边不是挖了个大坑嘛,他就常去那里熘达,指手画脚的,后来还混了个监工来做。
等大坑挖好了,又注了水,阿爷就让人放养鱼虾,为此还让俺去司农寺寻人说话,督促他们在湖边种植园林,承担花费。
陛下也有两年没去海事学院巡视了吧?那边现在是一年一个样子,书院的马祭酒还请了阿爷为大湖命名。
阿爷自小也没读过几本书,嘿嘿,最后张口就把那里称之为了昆明湖。
哈哈,昆明池啊,可不就在长安旧城的南边,也是汉时所建,地处阿房宫遗迹之畔,现在还在那里摆着呢。
你说海事学院又挖出个昆明湖,啧啧,当时马祭酒脸都绿了,赶紧让阿爷再给换个名字。
阿爷您是知道的,执拗起来八头牛都别想拉回来的人,立马就不乐意了,说什么当年汉武帝建昆明池也是为了操练水军,咱们海事学院挖了这个大湖亦是同理,那还费事起什么名字。
汉时的昆明池先生为大,咱们这昆明湖做小,都是兄弟有何不可?”
听到这里,李破也不由哈哈大笑,点头赞道:“元老说的很有道理嘛。”
元朗就有些牙疼,他还想着让姐夫亲口给起个名字,也好压住他阿爷,嗯,他可能又皮痒痒了。
这事要是办成了,却被自家阿爷闻听是他从中作梗,换来的准定又是一顿胖揍,这厮总喜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姐夫听闻此事后会是这么个反应,顿时大感受挫。
…………
说话间,京兆尹的官署已经到了。
京兆尹的办公地点和长安县衙连在一起,是把几处民房打通建成的官衙。
以前京兆尹是在长安城中办公,有很多人对这个职位不太明白,京兆尹在前隋是正经的三品高官,相当于后来的京城市长。
长安左近九县都归京兆尹管辖。
时人对京兆有左冯翊,右扶风之称,管辖的范围几乎把关中平原尽数囊括于内,中心处就是长安城。
魏时曾改京兆为京兆郡,长官为郡太守,之前之后都为京兆尹,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太守的职位,只不过掌管的地方近在京畿,所以为天下太守之首领而已,品级上也必定要比其他太守高上一级。
大唐立国之后,有鉴于京兆尹品级虚高,几乎与宰辅同列,于是将其降为正四品官职,并剥夺了因战乱而加的乱七八糟的兵权之类的职责。
当初李渊入长安之后就没有设立京兆尹,为的就是怕有人心怀异志而作乱,不过后来长孙无忌执掌长安县,还是为李世民提供了不是机会的机会。
大唐则有序的恢复了京兆尹治理民生的行政职责,也就是说,自魏晋以来京兆尹职权过大的问题被解决掉了。
而元朗元仕明是大唐立国之后的第二任京兆尹,之前任职京兆尹的是房玄龄,元朗则为长安县令。
房玄龄入中书任职之后,元朗接任京兆尹之职,前些年人事上的变化非常快,如今就不成了,各种规章制度渐渐趋于稳定,官不满一任的调动已经越来越少。
…………
冬末时节,皇帝出行四处熘达,也就是出来透透气,并非有何目的。
只是立国六载,李破还没来长安旧城瞧过,今次纯属兴之所至,随意为之罢了。
先也不去游览汉时宫宇,进到京兆尹官署的后面,晚上的时候,元朗陪着他饮了几杯,像之前入城一样,说说闲话而已。
酒至微醺,李破便停杯不饮,再问了元朗些政事上的事情,便让人引着去宿处安歇了。
内室之中,算不得简陋,可和皇宫自然是没办法相比的。
皇帝停留之处,内外都有羽林军把守,元朗作为他的小舅子,倒也不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讨好皇帝。
更何况皇帝自己还带了美人相伴……
北雄 第1651章选择
烛火飘摇,金德曼只着轻衣,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洁白了起来。
也不用多说,喝的微醺的李破不是什么圣人,虽然带金德曼出行,自然是有些话要说,只是倒也不急于一时。
…………
快乐的时间不长不短,李破精力还在,远不到衰退的时候,再加上他平时很是节制,也就能表现的更好一些。
云收雨歇,金德曼满足的眯着眼睛,将头靠在男人的肩头之上,喃喃道:“离开新罗时,那边刚刚入冬,一片兵荒马乱的样子。
到了大唐就好像换了个天地,安逸祥和……女儿都不想回去了呢。”
李破抚摸着她白腻的肩头,笑笑说道:“大唐才安定下来几年?你们这些外来人眼中的大唐和唐人是不同的。
你到田间地头去问问那些农人,他们是否觉得安逸?他们对乱世的体悟比你们要深刻的多,给出的答案也必定不同……
朕正想问你呢,征朝之战已近尾声,大军班师就在眼前,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吗?”
女人无师自通的在男人胸口画起了圈圈,“女儿明白您的意思,百济亡了,高句丽也被大唐攻灭,只剩下了新罗独存。
女儿记得中原好像有句老话,狡兔死,走狗烹……”
李破呵呵一笑,“莫要胡乱比喻,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懂个什么?这都是为了避免反噬之祸而行的策略。
新罗才多大点地方,多少人可用?再过个千百年,也不抵中原一郡之力,所以只要中原不乱,海外之国早晚皆为唐臣,翻不了天去。
以后小心点说话,你汉话说的还好,只是用词不当,让人听了不当之言,朕是要打你的屁股的。”
金德曼扭动了一下身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女儿其实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父亲还在,女儿便舒舒服服的当个小女王。
所以啊,女儿会诚心祝父亲福寿绵长,永治天下。”
李破听了这话眼睛眯了眯,女儿父亲什么的称呼并不能让他神智昏沉,怀中的女人在大唐待的久了,明显受到了中原风气的影响,说话开始转弯抹角了起来。
“这么说来,新罗不想归为大唐一郡?”
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男人的脸色,下意识的往他身边又挤了挤,小声说道:“女儿晓得如今新罗的处境,只是……新罗并非女儿一人之新罗。
新罗国中上下虽倾慕中原上国,可新罗存世已久……用中原的话说,祖宗基业,不可轻废,若改大唐郡县,说不定什么时候女儿就被人给杀了……
父亲应该能体谅女儿的难处……能不能容女儿几年再说此事?”
李破微不可见的颔首道:“你想的还算周全,朕也不会强人所难。
高句丽为中原之大仇,如今一朝覆灭,可谓大快人心,这几年新罗为大唐奔走,居功不小,若就此顺势归于大唐,对于大唐和新罗来说虽说都是两全其美之事,但传出去名声确实不太好听。
既然如此,那就还按藩国的体制来吧,赏功之时,朕会给新罗一个交代,但你也不用期望太多,朕是不会再容那里出现第二个高句丽的,这个你要明白。”
金德曼狠狠的松了口气,她的政治触觉是很不错的,西来之前,她就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危机。
攻打高句丽的时候新罗人没有想很多,他们最先投靠的大唐,引唐军跨海而来,直接灭亡了对新罗造成直接威胁的百济国。
新罗国中上下尽感振奋,接下来唐军南下灭掉了倭国,再次回军半岛之上,聚汇在那里的大军越来越多,到了连新罗人都感觉不安的地步。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唐军若不能胜,高句丽人就会跟他们秋后算账。
所以新罗竭尽国力帮助唐军作战,大家都想最后站在胜利的一方,也就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可高句丽一旦灭亡,半岛上只剩下新罗一个,一些有远见的人便感到了寒冷难耐,其中尤以金德曼为甚。
铺天盖地的唐军将士驻扎在那里,营长连绵,旌旗飞舞,遮天蔽日。
河道上,海面上来往的都是唐人的大船,攻打高句丽时,阻断水路,别说高句丽人,便是同为盟友的新罗人也不能再在水上行船。
尤其是唐军将士展现出来的勇猛和彪悍,还有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计谋,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不寒而栗。
处于战争中的大唐的威势,是新罗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到令人绝望。
总的来说,这是一场被新罗人视为史诗的战事,主角只有一个,却绝对不会是新罗人。
决战之后,几乎是毫不意外的,高句丽的王城被攻破了,曾经高高在上,让新罗人仰望的那些高句丽权贵,有的直接被砍掉了头颅,其他则都成为了阶下囚。
凄惨之处,让从未经历过灭国之战的新罗贵族见了,不免都是心惊肉跳。
虽然还没有达到恐慌的程度,可新罗国内其实已经有了些不稳定的迹象,谣言在暗处传播蔓延,不时的便会传入金德曼的耳朵。
金德曼之所以匆匆来到大唐,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看似不紧不慢,实际上心中已是极为焦灼。
她也就是不知道假道灭虢的典故,不然一定会觉得跟新罗现在的处境有些相像,虽然不能完全对上号,可依照唐军的力量,顺手把新罗灭掉应该费不了多大功夫。
其实金德曼倒是不怕大唐皇帝陛下就此翻脸,毕竟那是她的父亲……两个人相处的很不错的。
她怕的是李靖等人自作主张,来个先斩后奏,这在新罗不是什么新鲜事,那些花郎徒们并不太服管束,而每次叛乱也必定都有他们参与,善做主张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说她来长安,第一是想跟皇帝陛下谈一谈,二来则还是子嗣的问题,之外嘛,其实是来长安躲一躲的。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崔师教给她的道理。
北雄 第1652章汉宫(一)
“多谢父亲成全,这几年女儿就准备一下,让金氏的人都来大唐长长见识,国中礼仪服饰也照大唐的来,久而久之,谁还能分得出唐人和新罗人?
到了那时,即便有人还有异议,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女儿求的也不多,让金氏和长安的那些名门望族一样就成。
父亲若能给我一个孩儿,女儿一定会让他像吴王那样,做个对大唐有用的人。”
这话说的极为漂亮,李破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所求不多?你知道大唐的那些天下望族都是怎么来的?还和他们一样?李破心说,你这可就是想多了。
如果将来新罗当家作主的是他的儿子或是女儿,把新罗变成大唐的郡县倒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如果他还在的话,操作起来应该不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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