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不管你做的有巧妙,都逃不脱擅自鼓动皇子的罪名。
之前李原听说自己要出宫居住,没有脱了牢笼的欢天喜地,其实原因就在此处,虽然他岁数还小,可出宫别居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其实隐约已经能够明白了。
在宫里面只要做好学业就能四处玩乐的好日子结束了……
…………
朝臣们的反应……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皇帝春秋正盛,皇长子也还年幼,再有想法的人也是白搭,最多最多就是想想能不能在皇长子身边安排个自己人什么的。
这也是为了将来的长远打算,而且皇子身边的位置,也不是你想安排就能安排得了的。
等到明诏发下,朝臣们便按照规矩,上书为秦王贺,同时也恭喜皇帝后继有人,也为社稷贺。
热闹了几天也就完了,接下来地方上的守臣们得到消息的时间会有所延迟,他们和朝臣一样会上书恭贺,标准的礼制流程。
实际上,等李原出宫已经是这一年的冬天了。
主要是之前没什么准备,秦王府选址在哪里,府中的侍奉秦王的官员仆从人选问题,等等等等,都需要事先安排好。
李破本来想寻几个人出来全权负责此事,李碧却是劝住了他,她觉得正好拿这些杂事来给儿子练练手。
于是李破从善如流,让李原自己带着人去折腾了,一弄就是半年,等李原搬出皇宫的时候,李破差点把这事都给忘了。
北雄 第1712章美事
四月间,长安已经入夏。
吱扭一声,罗府东边的侧门打了开来。
喝的醉醺醺的程大胡子在罗府管事陪同下走了出来,两个仆从拉着马跟在后面一道出府。
程大胡子挥了挥手,让管事回去,自己一翻身上了马,在马上晃荡了两下,还是稳稳的坐在了上面。
拍打了一下马脖子,这厮咒骂了一声,“好你个畜生,给俺老实些,还想摔你家爷爷一跤怎的?”
刚进了门的管事听了,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些苦笑,这位程将军是府上的常客,指桑骂槐的都囔上两句,他只能当听不见了。
谁让这厮上门来,总要被主人殴打一番呢?如今在罗府,有这待遇的也就是门外这位,以及驸马爷了。
如果羽林中郎将尉迟将军登门,估计也好不了,好在尉迟将军比这位程将军有谱,从来没亲自上门过。
…………
程知节骂了两声泄愤,这才催马离开了这里。
坐在马上程大胡子揉了揉肚子,今天被罗士信找见机会一脚踹在了柔软处,差点没把他疼的昏过去,缓了半晌才勉强缓过来,乐的罗士信哈哈大笑。
程大胡子不敢在罗士信面前扎刺,出了门才痛快痛快嘴,心里憋屈的不行。
他这次来寻罗士信喝酒,主要是朝廷赏功终于下来了,果然与他以前的预期有了很大的差距。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年那个叫马三宝的家伙寻了上门,他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之后马三宝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只是派了几个人居中联络。
于是程大胡子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有人暗地里在长安兴风作浪,明面上不好追查,便由马三宝等人追寻对方踪迹。
大家追这个桉子已经两三年了,马三宝脸上那道刀疤就是因为此桉而来,本来已经捉住了对方的尾巴,可却在上元夜被人当街灭口,连马三宝也差点彻底交代在那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计,长安里高门大户无数,哪一家都不好惹,这么追查下去,肯定是要流血的,而且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程大胡子参与了进来,哪天给他来上一下……
可以说,如今的程大胡子是分外的怀念在洛阳时的日子,虽说那会也担心自己的安危,起码还有手下的弟兄们可用。
现在他程大胡子身边可没什么人,被人围住了,多半要丢了性命。
而且和这些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家伙打交道,程大胡子真没这方面的经验,每次见到来人,背后都有点发凉。
只是他也无力反抗,被那位搓来揉去的多了,他现在也只能在心里无奈的问候一下对方的祖宗而已。
这次从吐蕃回来,本来以为自己说上些好话,以后老老实实的当官,差不多也就能过关了。
可惜事与愿违,入宫见驾时谈的挺好,那位说了很多,一副没拿他当外人的样子,但转头就把他老程给当死士来用了,你说这他娘的还叫个人?
当年他老程湖弄人去送死的时候也没这么不要脸过……
…………
好在他老程聪明,知道该过的日子总归要过下去,咱老程男子汉大丈夫,做不得那些阴私之事。
你来寻俺,俺就听着,反正瞧那意思,用的也不止他老程一人,那还费什么劲?咱当咱的官,结交该结交的人,你又能拿俺怎的?
这就是老程想了多少天想出来的应对之策,给他来个出工不出力,说不定人家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日久就把他老程给忘了呢。
前些日子封赏下来,出使吐蕃的人各个有功,尤其是和他一起出使吐蕃的侯君集,人家直接晋了卫府将军,三水县公,赐邑一百户。
轮到他程大胡子呢,作为出使吐蕃的正史,封齐郡郡公,任兵部库部主事。
你瞧瞧这都什么事?齐郡郡公,朝中的爵位比他高的真没几个,可他娘的兵部库部主事是什么鬼?
从六品小官,和齐郡郡公的爵位交相呼应,看着和玩笑一般,封赏一下来,拓跋寿就找了上门,跟程大胡子喝酒的时候就乐的前仰后合。
说他是猴儿戴了顶大帽子,老程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沐猴而冠的故事,顿时大怒,好悬没跟拓跋寿干起来。
可他心大,转眼想了想,不由哈哈大笑,拉着拓跋寿又去喝酒了。
拓跋寿被他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就问他为何发笑?
程大胡子搂着他的肩膀道:“有了这个爵位,不管俺是几品官,你们见了俺就都得先给俺行礼,俺为何不笑?”
纯属自我安慰,但也说的过去。
齐郡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当年的齐国故地,山东最核心的一个郡府,得齐郡者可制山东。
而且自古以来那里都是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当年的山东河北军事集团,河北不去说他,山东人便是以齐郡世阀为核心建立起了一众军事豪强。
齐郡郡公特殊就特殊在这里,封地在齐郡,其他公爵能比得上的真没几个。
这个爵位发下之后,不论是渤海高氏,还是琅琊王氏,诸葛氏,颜氏等,都纷纷表示了反对。
吏部侍郎房玄龄祖籍在齐郡,肯定也不太乐意让个山东出来的大贼头占了齐郡郡公的爵位,尤其是他觉着自己努力努力,那个爵位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只是朝廷不管这些,程大胡子虽然在隋末时沦为草寇,可人家祖上确实是山东军事集团中的一员。
程大胡子是有来历的,而且立下大功,封个齐郡郡公怎么了?
反正有了这个爵位,程大胡子以后算是吃喝不愁了,至于后面封的那个小官,一看就是给有心人看的。
其实最让程大胡子满意的是,朝廷终于给他分房了,城南一间四进的宅子,靠着一处园林,还有一条小河从门前流过,搁在后来的话,那房价准定得上天。
房契到了手,程知节就招呼着家人搬了家,从吐蕃弄回来的那点财货,皇帝到底没要,于是他都交给了拓跋寿,让他给寻个买卖来做做。
朝廷官员肯定是不能经商的,可漏洞多的是,哪朝你见官员们就吃俸禄来着?
而且你瞅瞅人家户部侍郎武士彟,买卖做的那叫一个大,不是还在户部侍郎位置上好好的吗?
只要你别像高慎,独孤修德那两败家玩意一样损公肥私,一些事朝廷就算知道,也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要是你想借着官员的身份参与到商事当中去,那就要有说道了,御史就是干这个的,为此丢官罢职的官员历朝历代都有,有的还是宰相呢。
官员敛财,是最不好听的名声,也最容易丢官。
这会和后来是不一样的,贵族们还要脸呢,贪财的名声一旦传出去,先找到你头上的不会是朝廷,而是家族……
当然了,这也就是一种风气,什么时候风气变了,官员们所在乎的东西也就变了,世道跟着自然而然亦要产生变化。
…………
封赏下来,加上乔迁之喜,不管怎么说,自从上次入宫见驾之后,他和罗士信的关系有所缓和,起码拳头落在他程大胡子的身上比以前轻了许多。
搬家的时候罗士信还派了几个人过来帮忙。
孙氏晚上就跟丈夫叨咕,说罗家大郎今年十二三了,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不如去问问……
程大胡子听了琢磨了一下,比较心动。
罗士信家的几个小崽子都生对了时候,大郎和二郎都入宫陪伴皇子,自小便在一处读书习武,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罗大郎他见过几次,稳重的很,没有父亲那么凶,却也长了一副好身板,母亲又是晋阳王氏的女儿,生下来好像就是享福来了。
女儿若是能嫁过去的话,自然是一件好事,只是程家大娘岁数上要比人家大了几岁,有些不好说话啊。
所以今日登罗府的门,一来是想跟罗士信探听一番,看看罗士信知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几次三番的耍弄于他,很有意思吗?
二来就是想把亲事说一说,探探老罗的口风。
可最终什么都没办成,罗士信根本不知道皇帝对他是怎么安排的,估计也不关心这个,只要程大胡子还活着就成。
第二件事程大胡子则根本没敢张嘴,就怕罗士信急了眼给他一刀,喝完酒便琢磨着自己胆小,还是让自家婆娘来这里走一趟,说说这事来的好一些。
…………
回到家中后院,程大胡子洗了把脸,孙氏和女儿张罗着给他弄了点汤食醒醒酒。
程大胡子坐在塌上,饮着热乎乎的羊肉汤,舒服的不要不要的,左顾右盼间,心情好了起来,觉着还是大宅子好啊,住着就宽敞,看着也顺眼。
就是吧,还是比他在洛阳的府宅小了许多,仆从也少,等过了这个坎,他还是得努力努力,不说封妻荫子吧,怎么也得华屋美宅才成吧?
而且也该纳个妾了,前些时吴王回京,齐郡别驾崔信一道来了长安,听说他封了齐郡郡公,便来拜会。
说起他的长女正寡居在家,唉声叹气的,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北雄 第1713章亲事(一)
清河崔氏啊。
若非人已老大,又寡居在家,哪里轮得到他老程惦记?而且还是纳妾,老程都替崔信脸红。
程大胡子向来有自知之明,他馋的也不是人家女儿如何如何,看的还就是这个姓氏。
当然了老程其实也明白,崔信看重的不止是他老程的爵位,还有就是他是齐州程氏子孙,想当年在齐州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和清河崔氏主支结亲可能差的有点远,但和庶出,旁支联姻,在当年来说应该是合适的,毕竟程氏也称得上一声地方豪族。
如今清河崔氏的很多人都迁居到了江南,河北那边就剩下了小猫两三只,与当年的清河崔也没法相提并论了。
其实就和当初武士彟娶杨氏差不多,龙游浅水遭虾戏,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总的来说,这事若是成了,老程觉着自己算是占了些便宜的,毕竟人家清河崔氏的人大多都还在,只不过势力不在北边了而已。
他们老程家却只剩下了他这一支,既无亲朋,也无故旧,也就是他老程心态好,不然肯定活不到现在,小时候就饿死了的。
…………
老程畅想了一下美好的生活,妻子孙氏看着他狗样子,终于忍不住,把女儿打发出去问道。
“他罗三叔怎么说的?他又打你没有?”
两个问句一出,程大胡子脸都黑了不少,喝到嘴里的肉汤顿时也不香了。
看着他的神色,孙氏就笑了,“又挨打了?这次还成,没有打脸,你说也是的,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儿女成群的,你们兄弟两个还闹个什么?
聚在一处喝喝酒,叙叙旧多好,非要动拳脚,又不年轻了,打坏了怎么办?不如你跟他服个软,不然以后……做了亲家,岂不让孩儿们看了笑话?”
程大胡子有心怒一下,可现在懒懒的不想动弹,于是只能有气无力的道:“你这婆娘就知道想好事,咱家金珠是好,但比罗大郎大了好几岁呢。
而且罗家现在那么大的家业,咱们上门说亲是高攀了知不知道?俺……俺去跟罗三郎饮酒,几次想开口……
唉,你个妇道人家是不晓得,看见他那一脸得意,趾高气扬的样子俺就开不了这个口,要不……这事以后再说?”
孙氏的脸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来,一把抢过丈夫手中的汤碗,不顾汁水淋漓,往桌子上一顿。
“合着你出去一趟就是去挨打了?没脸开口?咱们娘几个跟着你东奔西走了这么多年,不说是我了,你为孩儿们着想过没有?
整日里就和一班狐朋狗友来往,喝酒吃肉,各个自诩英雄……现在呢,那些人都在哪?他们的家卷还在不在人世?
就说秦叔宝吧,那心眼你们谁都不是对手,可那会人一个不对就没了,家卷要不是跟着咱们,估计都得死在潼关,如今一家孤儿寡母的,若非罗三叔和咱家时常拿点东西去接济一下,早就饿死了。
那也是你的结义兄弟,下场就在那里摆着,咱家的儿女若是也落得那般地步,我死了也跟你没完。”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平日里程大胡子不干正事,整天的不着家,孙氏也都这么过来了,见了丈夫最多就是埋怨几句,发火的时候很少。
可一旦涉及到儿女那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女儿到了嫁人的年纪,更是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问题还就出在程大胡子身上,这厮是个匪类,在洛阳时交从往来就都不是什么好人,往好听了说是瓦岗兄弟,往不好听说就是一群贼伙。
那会就算是有人想要跟自家结亲,孙氏也是不干的,一群今天饮酒,明天可能就掉了脑袋的家伙,孙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敢把女儿交给那些人家?
入了长安生活安稳了些,可程大胡子交往的人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变化,想寻出个让人放心的好人家来很难很难。
尤其是程大胡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人家官小了吧,他不很乐意跟人家结亲,官大了吧,他又攀不上。
拓跋寿其实就是他如今结交的人里面最出挑的一个了,却也不是什么稳当人,还姓拓跋,地道的鲜卑人,如今可不是鲜卑人逞凶的那些年了。
稍微有点家底的就不愿意跟他们沾边,你改了姓氏还差不多。
不然孙氏也不会琢磨罗士信家的长子。
程大胡子其实说的都对,女儿岁数比人家大,而且家世上也差距不小。
不过话说回来了,成不成的总要试试,丈夫出去一趟,连个话都没给递到,就为了他自己那张老脸,自然让孙氏恼火至极。
话说的太狠,句句好像都戳在老程的腰眼上,程大胡子脸上挂不住,也是火冒三丈。
这要是搁在年轻的时候,老程不用想,一巴掌挥过去,准定打的孙氏看见满天星斗,只是现在程大胡子不在家里动手了。
主要是孙氏患了一场大病,身体一下弱了下来,动手可能就会出人命,再加上老程走上了下坡路,底气不那么足了,也就不会在妻儿面前耍弄威风。
说起来这也勉强算是老程的一个优点,有那么些人在外面怂的一皮,回到家里就不是他了,还有一些纹龙画虎的家伙,在外面张牙舞爪,回到家中更是变本加厉,渣滓的人生那真是不用多做解释。
…………
程大胡子被妻子戳中痛处,再加上喝了酒,恼起来有失去理智的迹象。
正巧程金珠探头进来瞧了瞧,她知道父亲做什么去了,在外面正竖起耳朵偷听呢,见父母又要争吵起来,赶紧看看,眼神锐利,就盯着父亲像是在告戒他莫要动手。
身后还顺手藏了跟短棍,她如今已然长成,弓马娴熟不敢说,拿起棍子来敲上父亲两下让他冷静冷静还是能够做到的。
儿女们整日不见父亲的面,跟谁亲近那是一览无余。
好在最终没有发生家庭惨剧,程大胡子勉为其难的给了女儿一个面子,挤出难看的笑容,招手让女儿过来。
“阿爷问你,你真的看上罗大郎了?罗大郎在皇子那里伴读,如今肯定一肚子心眼子,你那罗三叔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若嫁过去,阿爷就护你不得,你可得想好了……”
北雄 第1714章亲事(二)
程金珠没被阿爷吓唬住,做扭捏状悄悄的把棍子收进袖口,张口便直率的道:“阿娘给我选的人,我没什么说的,罗大郎比我小,就怕人家不愿意。”
好吧,程大胡子一听就知道这里面的话外之音,阿娘选的人就成,你选的人我就有话说了。
老程心里骂了一句,这女儿算是白养了……
转了转眼珠,挥手让女儿出去,这才讨好的跟孙氏笑笑道:“大娘乐意,俺也没话说,俺就是见不得罗三郎那得意的样子,要不你先去跟他娘婆娘说一声,看看她的意思?”
孙氏看着丈夫算是彻底没了脾气,正事指望不上,歪门邪道一个赛人家十个。
“你……你也不想想,王氏是什么人?能跟咱们结亲?让你去跟罗叔叔说话,他念着旧情说不定就答应了,王氏那里断无可能。
我给你说啊,女儿的姻缘是一辈子的事,你就算把脸皮扔在地上给人踩,也得把事情给我办了。
不然……姓崔的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好嘛,老程心里面的小九九,孙氏看的是一清二楚,崔别驾也就上门了两次,稍微露了露口风,人家就做到了心知肚明。
男人纳妾她管不了,老程在洛阳的时候也没少折腾了,抢来的就有好几个,到最后陪着老程落难的只有她这个原配,其他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些糟烂事也没办法算什么账本,乱世当中能活下来就是好的,往事不堪回首,家里面的人都不会再提。
她和儿女们之所以很少出门,其实就是因为老程在河南的时候落下的旧账太多了,谁知道走在大街上会不会遇到当年的仇人?
人家红着眼睛上来给你两刀,你都没地方喊冤,到了阎王爷的面前你也没脸说个仇字,一切都是报应而已。
去年年根上,家里来了客人,和丈夫鬼鬼祟祟的说了半天,客人一走,丈夫就让她和女儿小心些,没事不要出去乱转。
儿子们刚出了正月,就被送去了长安书院,叮嘱的也是在那里老实的读书,不要出书院的门。
孙氏不知就里,却猜测是仇人来了长安,至于是哪路仇人……都不用费那个心多想,仇人太多了,想不过来。
这其实也是她着急把女儿嫁出去的原因之一,罗士信身居高位,和皇帝又是结义兄弟,想来没什么人敢去他家门上寻仇。
到时就算仇人杀上门来,也只剩她一个病恹恹的妇人,死也就死了,儿女们平平安安就成。
…………
程大胡子嘿嘿一笑,只要别捅他肺管子,其他的凭他的脸皮都能受得。
“行行行,你说的有道理,罗三郎家那个婆娘柔柔弱弱的,可确实应该比罗三郎难说话,俺这张老脸也不要了,不就是去求求人吗?
最多俺让他多打几拳,到时候他不好意思了,正好说说咱们女儿的亲事,即便不成,也让他给女儿找个好人家,这总成了吧?”
孙氏余怒未消的瞪了丈夫一眼,“少给我来这套,明天就去,把女儿也带上,他罗三叔说过的,程咬金人不怎么样,却生了个好女儿……”
程大胡子立即又是一阵心塞,程咬金啊,多少年没人呼他旧日名姓了,真是倒霉,当年从山东逃出来的时候怎么就带上了罗三郎那厮?把他扔在山东等死多好?
…………
一阵叽叽咯咯,夫妻两个到了晚上气还没消,都躺在塌上喘粗气,却谁也不吭声,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程金珠也懒的管他们,只要不动手,她家的阿爷和阿娘吵完了,明天天没亮就能和好如初。
果然,还是以前的戏码,阿娘比往常起的都要早,揪着丈夫的耳朵便将人弄了起来,让他赶紧洗漱吃饭。
只是这一次程金珠也没逃掉,照样被母亲揪了起来,让她吃完饭后梳妆打扮,和父亲一道去罗府。
程金珠昨日说的痛快,此时却是大恐,百般不愿,奈何母亲不给她脱走的机会,更不容她拒绝。
一家人吃过早饭,不情不愿的父女两人,就被孙氏赶着出了门,丢下一句,不跟罗叔叔说清楚,你们就别回来了。
说罢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父女两个在门外面面相觑,都是如在梦中,程大胡子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更让程金珠觉得这事是真不靠谱。
“阿爷,要不你去上值吧,我去长安书院看看阿弟两个,晚上回来你好好跟阿娘说说,这么上门……算什么事嘛?”
程大胡子一挺胸脯,男儿大丈夫的气概就上来了,“你娘铁了心想把你嫁出去,什么话能听得进去?
湖弄她一次两次还成,总不能湖弄三次四次,你也就罢了,吵的你阿爷耳边不得清静,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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